想演好乾旦的形似,可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练出来的。
傅今歌录节目期间没有坚持练功,回来就被戚先生瞧出来了,直接罚在这里补课。
一个金鹰奖影帝,窝在剧场边角,被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看着练功,这场面可太新鲜了。
谢迟迟忍不住掏出手机,啪啪啪就给傅今歌来套三连拍。
傅今歌早瞧见她进来了,可练功期间也不敢乱动,只能投来杀人的眼神。
两个人这一番互动,看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眉目传情”了。
何驰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心底怒道:老子信你个邪,这样还说没什么!傅影帝一看见你眼睛都直了!
打量眼前的俊男靓女,何驰脑海里就不由得浮现cp党高喊的“他们是娱乐园最养眼的一对”。
转念又想起闻大秘背地的暗示,他忽然感觉到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小骄傲,再看傅今歌时,也就坦然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何驰:哼,离都离了,总裁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们家谢小迟的目标可是那星辰大海啦!
谢小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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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没有预收,没有作收,零起步,靠头铁走到顺V的老扑街,发文之初完全没有想到能有今天。真的全靠大家的支持。再一次向所有帮助我走到这里的读者们表示感谢!
我桌面上有个小文本,记录着所有到目前为止留下评论的读者,我希望我永远不会忘记,最难的时光有你们陪我度过。当然还有更多更多,默默收藏,默默支持的读者,是你们让我相信,我还可以做到更好。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我站在起跑线上,从今日起,迈上征程,一步一步,跑向未来。
可能我没那么多天赋,可能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但我唯有一腔真诚,献给所有和我一样期望在人生路上努力超越自己的朋友,希望你们能看见我的坚持和努力。
爱你们,笔芯。
从不失眠,2019.6.23
第二十九章
梨园大剧院是京市少见的主营京调的剧场。
这里传承传统老戏园的布置, 古色古香, 京味十足。近千个席位,每晚都座无虚席。不少外国友人甚至还把这里当成接触中国国粹的一个窗口,和登长城、吃烤鸭, 并称为感受京味风采必做的三件事。
梨园大剧院如此鼎盛,身为院长的戚荣自然功不可没。
戚荣老先生一生投身梨园, 亲身经历过京调的大起大落,无论风云变幻, 始终坚守着梨园大剧院每晚的演出。
为了传承发扬京调,吸引年轻人走入剧院,他也积极拓展着各种宣传的方式。
因此,当牧乙导演带着将京调大师计秋生搬上银幕的计划来拜访戚荣先生时, 老先生便慨然表示,愿意无偿担任影片的顾问。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部筹备已久的电影, 竟然卡在了乾生宫小曼的选角之上。
在这期间,戚荣也曾推举梨园行当里一位相当不错的女老生给牧乙, 结果却被牧乙用“感觉不对”的理由否掉了。
所以这次听牧乙说宫小曼终于定角了,戚先生也免不了对这个能让苛刻的牧乙点头的女孩心起好奇。
待到彩排告一段落, 下台来再和谢迟迟一碰面, 便是见多识广的戚先生也不由得在心里叹一句:
这姑娘长得……灵气逼人啊!
谢迟迟今天是来学戏的, 一头长发立立整整束成马尾,一张明媚的小脸素面朝天,干干净净,清纯动人。
戚先生心里暗赞这相貌长得真好, 待他再细一打量,嚯,身姿纤细,气质沉静,站立如松,就连气息也绵长柔韧。
顿时满意地连连点头道:“女娃娃练过戏。”
谢迟迟心知瞒不过内行人,只腼腆笑答:“小时候有接触过。”
倒是旁边几个串场的短打武生听见,顿时心生轻视,彼此对视挤眉弄眼,心道:嘿,听见没,看来这千挑万选的“宫小曼”,又是个京调“爱好者”!
但戚荣却背着手,摇头笑道:“你这就是谦虚了。”
老先生老于世故,悠然解释道:“岑元九可是老票友了,他说你老生唱得入味三分,想来必不会差。”
说到这,他又瞥了一眼还在一遍遍拉云手的傅今歌,恨铁不成钢道:“只看你这身姿,我就知道你这娃娃肯定和那块木头不一样。”
傅·那块木头·今歌顿时目光悲愤。
麻蛋,讲不讲道理,我可是从小都没接触过京调,从零开始还怪我咯!
此时,戏台上的演员们都已下台休息,老先生干脆指了指空空的戏台道:“怎么样,趁这会儿无人,先来一段?”
谢迟迟心里叹气,心道梨园前辈果然都和自己那外祖父一个样,见猎心喜,就得演一段。
她知道这样的老艺人都直来直去,也喜欢后生晚辈果断干脆,便也不推却,欣然迈步上台。
谢迟迟如今正当红,尤其刚和傅今歌传着绯闻,打她一进来,剧院里大大小小的演员们,明里暗里就没少打量她。
宫小曼选角一事,梨园大剧院的演员人尽皆知,但谁也没想到今日来的竟然会是谢迟迟。
一个唱流行歌曲的,就想演第一坤生?
不自量力!
此时她一上台,所有人都忍不住围拢过来,等待她的表演。
……
谢迟迟站在戏台上,台下人的面容都历历在目。
怀疑、猜忌、嘲笑的眼神,像飞刀一样戳在她的脸上。
她一扫而过,气定神闲。
前世十万人的演唱会都开得,区区几十人的目光算得了什么?
立在这熟悉的戏台,方寸之间,似乎小时外祖父家那整日的锣挠鼓点,依然萦绕耳畔。
打从蹒跚学步起,就跟着表兄弟们一起一遍遍翻跟斗、走虎跳、打把势、练身段,锤炼过千百次的一招一式、京腔京韵,就流淌在她的骨血里,成了一生的财富。
面对这些心态各异的观众,此情此景,一出京调名段,便自她的心间浮现。
戏台上空荡荡的。
戏台下安安静静。
而就在这无人配戏、无人打拍之时,谢迟迟抬眼起架,双臂猛地一震,又脆又率,仅仅一个蓄劲待发的工架,就似乎把空气震出“啪”地一下。
随即她双目圆瞪,蹲裆踢腿,掖步云手,平转身再一亮相——
龙行虎步,稳中带刚!
台下一众内行眼睛都唰地亮了!
好一段武生行起霸!
“起霸”这一京调表演动作,是用来表演将领临阵整束铠甲的。集手、眼、身、法、步诸功于一体,堪称最“吃功夫”的武生架势。没有十冬八夏的汗水浇灌,根本演不出那气魄逼人、威武不凡的气势来。
这是实打实的硬功夫!
行家们看戏,从这一个“起霸”上,就足矣掂量出台上武生的道行了。
方才轻视谢迟迟的戏班成员,此时都忍不住张大了嘴——
这套“起霸”,了不得!
要知道,京调讲究“情动于中而形于外”,谢迟迟这一番“起霸”,不仅流畅稳健,举手投足间更传递着威中带悲、悲而不哀的凌人霸气。
这气势,这眼神!
几乎所有人都猜到,她这是要唱什么了——
必然是《霸王别姬》!
但是即便如此,等到谢迟迟开口,那金声玉振的行腔一出,依然骇得台下一阵骚乱。
“力拔山兮——气盖世!”
樱桃小口一张,唱得正是悲怆的《垓下歌》,谢迟迟出口惊人!
她的唱腔雄浑,响遏入云,尤其是“拔”字那一喝,声震屋瓦!
尤其配上一招一式,举手投足,气势磅礴,明明没有装扮上,可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却是一活脱脱的“西楚霸王”!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垓下歌》慷慨悲歌,仅仅四句,却是千古绝唱。
谢迟迟伴随着行腔,在台上辗转挪移,行肩跟臂,虎虎生威,四句稳稳唱足了一分半种。
这期间,一众没成角的演员都听傻了。
“……她这戏少十年功夫下不来吧?”
“谢迟迟不就是个选秀歌手吗?”
“跪了!她这唱的都不是花脸霸王,是武生霸王啊!”
当下流行的还是唱腔会“哇呀呀呀”的花脸霸王,与谢迟迟这英武锐气的武生霸王有本质区别。
而这种神韵的区别,就几乎就等于半条腿迈进了名角门了。
这要是“爱好者”的水平,在场多少人得等同于不会唱戏啊!
谢迟迟这感染力极强的唱念做打,将一代枭雄面对穷途末路,虽然悲凉愤懑,却依然威猛不屈的英豪之姿,展现得淋漓尽致,怎能不令闻者叹服!
待到她这四句唱罢,台下人无不呆愣默然,一时间竟无力喝彩。
还是戚荣率先鼓掌叫好道:“好!”
“好一个武霸王!”
戚荣的眼神锃亮,盯着谢迟迟明艳照人的小脸,是越看越喜欢!
“剧本里涉及的戏,你都会唱?”戚荣忽然问。
虽然不知道老先生问得何意,谢迟迟还是点头应是。
戚荣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喝到:“孔长胜!你过来!”
一名须生扮相的男演员应声上前。
戚荣拍了拍他的肩道:“长胜,你这感冒还没好利索,这几天为了不回戏一直在坚持,正好,今儿就让这迟丫头替你一场,你也好歇上一歇。”
这名男演员大小也算个角,目前身体不适,嗓子也不舒服,坚持日久,正希望有人能替一场。
只是若没有适才的试戏,贸然让一个姑娘来替他唱戏,那他肯定要怕砸戏,一千一万个不愿的。
但如今了解了谢迟迟的实力,心里一衡量,只怕是比自己还要强上三分,答案就又不一样了。
戚荣见这位弟子二话不说猛点头,满意地笑了笑,便立刻指挥左右,命令戏班其余人动起来:“先给台上那迟丫头换上装,时间不多了,抓紧再彩一次排!《状元媒》上场,把后半场再走一遍!动起来动起来!”
谢迟迟刚回过味来要替人上台,就被道具师傅拉走了。
她仅剩的求生欲只够喊出一句来:
“哎?等等,这是要我唱什么啊?”
戚荣见她一扫西楚霸王的威风,只剩下满脸懵懂,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当然是唱宫小曼的拿手戏——《梅龙镇》呐!”
……
……
梨园大剧院作为京市的一处文化特色景点,素来备受中外游客热捧。
今晚也不例外,三个票区一千个席位早早便售罄。
晚上刚六点多钟,观众就就陆陆续续入场。
尤其是买到前排方桌席的观众,还可以趁这会儿,依照传统老戏园的习俗,买上一碟小吃,倒上一壶热茶,享受好戏上映前的气氛。
此时谢迟迟已经头戴帽罩,换上了蓝色的戏服,和一众即将上台献艺的演员们一起,坐在舞台一角上面妆。
整个上妆的过程都是公开的。
不少初次来戏园子看戏的观众,见猎心喜,甚至拿出手机来对着他们拍个不停。
谢迟迟仰着头,忍不住庆幸自己演的是须生,面上还挂着长须飘逸的髯口,极好地掩饰了她的身份。
不过还是有一个眼尖的女观众瞧出端倪,忍不住戳她的同行者:
“哎,你看那个长胡子演员,怎么好像是个女的?”
她的同伴似乎对京调略懂些皮毛,探头瞧了一眼,就回头撇嘴道:“听你瞎扯,我一瞧那扮相就知道,那是个唱老生的,怎么可能是女的。”
正在给谢迟迟上妆的不是别人,正是戚荣老先生。
老先生显然也听见了那两个年轻观众的对话,手上却依然不疾不徐,先给谢迟迟描眉,再抹上浓浓的红彩,末了,还给谢迟迟头上的网子勒得略高一些。
这一勒,使得谢迟迟额头肌肤往上一紧,带得画出的两道剑眉,立时斜插入鬓,显得英武不凡。
戚荣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头笑道:“还是年轻,扮相好看。”
然后摇头自嘲道:“京调虽然是国粹,可是到底日渐式微,当今的年轻人只知道见衣裳识人,却品不到内里的千姿百态。”
他顿了顿,又续道,“你功底扎实,人也灵秀,牧乙让我来教你扮宫小曼,可依我看,这唱腔上我实在是没什么可教的。倒是这上台的经验,你还是需要实打实的经历,才能具备那‘上海滩第一坤生’的霸气。”
说到这,戚荣目光益发柔和,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老艺术家看待后进的期待。
“今晚你就当自己是宫小曼,上台给大伙唱上一出好戏,也让那不知道的小子瞧瞧,谁说须生就不能是女人?”
谢迟迟看着戚荣那和蔼的面容,不由得想起打小宠爱自己的外祖父。
幼年时外祖父手把手教她唱戏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不料时隔多年,自己却在这另一方世界,真正登台献艺。
想到这里,谢迟迟猛地鼻子一酸,几乎滚下泪来,最终强忍着,哽咽地应了一声:“嗯!”
……
……
华灯初上,梨园大剧院的大幕也应时拉开。
今晚的重头戏其实是生旦净末丑俱全的大戏《状元媒》。
但作为梨园大剧院的惯例,今晚还是要以经典折子戏开场。
折子戏,顾名思义,是从全本戏中选出的最精彩的一折戏,也是最能展示戏剧演员水平,矛盾冲突最激烈的一个故事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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