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们回来刚好到了用晚饭的时间,顾芸便招呼着大家来大厅一起用晚饭。她的亲戚还未离开,也是打算来这里留夜的。
清河山庄下人虽少,但是房间还是足够的。而被褥这些,白日里乔梏也去打点了一番,自然是够客人们用的。
在乔姝等人到来时,见到大厅上也有些许人。有两个大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左右,一个是长着些许胡子的伯伯,而另外一个则是笑而温婉的婶婶。
这二人便是顾芸的舅舅与舅母,因为顾芸的母亲是最大的孩子,而顾芸这舅舅是她外祖母差不多四十生的,母亲是外祖母十六岁生的,且自己又是母亲十六岁生的,所以他出生的也就比自己小。
但是按照辈分来说,即使顾芸比这舅舅大个九岁左右,却仍要唤他声舅舅。先前顾芸倒觉得这十分的不好,可是也无可奈何。
眼下见顾芸这舅舅与舅母在一旁,也立着两个人,那二人则是顾芸的外甥与外甥女,一个叫顾晋文,另外一个叫顾晓月。
顾晋文大概是二十左右,样貌与他父亲长得有些相似,五官清秀端正,看上去也是较为俊朗的。另外一个则是梳着两个小髻的女子,就是顾晓月,圆圆的脸蛋,眼睛也是水灵灵的,样子倒像是七八岁左右。
那扎着两个小髻的小姑娘,瞧见入了大厅的几人,视线从乔姝与贺泽脸上拂过,眼睛也不由地眨巴着,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呐。
小姑娘抓着哥哥的衣袖,又瞧了瞧自己的哥哥,在顾晋文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她悄悄地对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她的哥哥,确实是比不上人家。
顾晓月指的人家,当然是贺泽。
但是顾晓月觉得自己哥哥还是有很大优点的,比如她哥哥就很温柔的,不像眼前的人,看样子冷冷的,一点也不好亲近。于是在顾晓月心里,又变成了还是自家哥哥更好些。
顾芸向双方介绍了一下,众人便入座用饭。饭桌上也是简简单单客气一下,倒也没说些什么。不过乔姝却察觉到有一丝的视线投来,但是当她朝那边望去时,却是并没有人在看着她。
唔,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小孩没有看到,但贺泽却是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打探。
晚饭过后,乔姝来到了院中散步,方才吃得有些多了,要消消食待会儿才好入睡,高玥也在一旁陪着她。
二人正有说有笑的说着什么,忽而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来到了她们二人面前。
“两位姐姐好,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我的名字叫做顾晓月,也是顾芸婶婶的表姐。”
婶婶?表姐?
高玥在一旁倒是不知还能这般的叫法,后来当她知道是辈分的问题,也就明了了。不过,顾芸已经五十多了,而顾晓月才几岁,这相差得似乎是有点大。
乔姝在一旁也有点晕晕的,但想起村里也有这种辈分和年龄的差距,也渐渐明白了过来。
对于这个小不点的到来,乔姝与高玥倒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虽说不熟,但是女子说多些话,也就容易熟悉了。
过了些许时辰后,乔姝瞧了眼高玥腰间的一个荷包,“玥儿姐姐腰间的荷包很好看的哎。”
先前在村子里,乔姝也见过婶婶们绣些小花样,也是很好看的,她有好几件衣服都是婶婶们给她做的,上面绣着些可爱的图案。
“晓月也有哦!”
见顾晓月小手将系在腰间的荷包摘下来,笑着道:“看。”
乔姝抬眸瞧去,又瞧了眼高玥腰间的荷包,见高玥荷包上绣着的是水仙花样式,看上去也是十分精致的绣工。而顾晓月的荷包虽也很精致,但是却是并蒂莲的样式。
不过两者都很好看,要是自己也有一个就好了。
看出了乔姝眸中的想法,高玥询问道:“这荷包是我亲自绣的,若是姝姝喜欢我可以给你绣一个。”
“恩,谢谢玥儿姐姐,玥儿姐姐最好了!”乔姝流光溢彩的眼睛望着高玥,眼底尽是水光点点。
一旁的顾晓月眨巴着眼睛,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惊奇,“姝姝姐,你也不会刺绣吗?”
母亲让她学刺绣,可是她不会,而且也不想学。
乔姝未曾学过刺绣,自然也是不会绣的,她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会。
“晓月,你这荷包不是自己绣的?”虽说瞧着那荷包的绣工,高玥原以为是顾晓月生来就对刺绣有着天赋,所以小小年纪便能绣出这般的荷包,却没曾想顾晓月说不是自己绣的。
眸子忽而一闪,下刻见顾晓月故作神秘般地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晓月从外甥隔壁家的小哥哥那里抢来的,晓月不会刺绣的。”
天逐渐变凉,这是夜渐深的缘故。
三个姑娘本是在闲聊的,见天色也不早了,都各自散了回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里,乔姝才反应过来,这被石子击打的那处有些疼了。她原本是吃得有些积食,想走一走,而玥儿姐姐说让她注意一下腿,毕竟有一大块乌青的。
但她想着随意走两步也是不打紧,要不然肚子真的不太舒服。本来高玥也注意着乔姝腿,也只是让她随意走了走,可是她们三人后来聊得尽兴了,高玥倒是忘了这事。
而因着山庄里的下人们不够,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乔姝想着与高玥一起也就让茯苓和秋儿去帮忙了,所以她们也是没顾上。
随后乔姝坐在铺着卷草纹软垫的香檀木玫瑰椅上,而茯苓为她将鞋袜脱掉,后瞧得那莹白的小腿一处,乌青却是更深了些,脸上也浮现起担忧。
“老爷。”
“阿泽。”乔姝望着走进来的人,可不就是阿泽吗。
贺泽瞥了眼她小腿上的乌青,遂到了她的跟前,而他方才去找乔梏要了点药膏与药。若是靠着寺庙中的药膏,想必小孩的伤得许久才能好了。
见小孩小腿比起今日所见还肿了些,贺泽觉得他给老顽童那回击似乎轻了些。
此时在某处的老顽童,因着腿肿而无法到处晃悠,只能是老老实实待着,可是急死他了。
将白釉瓷瓶的盖打开,一透明液体就顺着瓶口流出,贺泽沾了些药水,给乔姝涂了上去。虽他尽量轻了些,但是乔姝还是疼得牙口一紧,眉也皱成一团,似乎是想要故意转移注意力,她忽而想起个问题。
“阿泽,你有没有送过荷包呀?”今日她们三个后来聊起了荷包,玥儿姐姐告诉她,荷包是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许多女子或者男子都会将荷包送给喜欢的人的。
瞧着小孩晶莹透亮的眸子,贺泽那如玉的脸上,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之意,明朗的嗓音夹带着些故意,“似乎荷包只有女子送与男子,难不成姝姝要送荷包给阿泽?”
其实在西风国,荷包是男子与女子皆可互送的东西,只是女子是自己绣了而送给心仪的男子,男子一般是去店中买来送给心仪的女子,毕竟这男子不会刺绣。不过为了显得更有诚意,男子在送荷包的同时也会精心为女子挑选一支簪子。
听了贺泽的话,乔姝眨巴着圆眸,一时有些愣神。
哎,怎么不一样的呢。
晓月与玥儿姐姐说过,荷包是男女间互送的,而且喜欢的人互送会更为好一些,值得珍藏。
原是高玥要给乔姝做荷包的,但是后面说到了荷包的意义,高玥又想起了昨日老顽童说的话,想着可以借此机会直接让乔姝去向贺泽讨要荷包,倒也不失为促进二人情感的一举动。
顾晓月并不知晓情况,却也被撺掇得稀里糊涂,变成了支持者。所以乔姝荷包,变成了她向贺泽寻找。
“送不了的。”小小而软软的声音回答道,她并不会刺绣,是做不出荷包的。
“都说荷包是送给自己喜欢的人,难不成姝姝并不喜欢阿泽,所以连荷包也不能送?”语气里依旧含着些打趣的意味,乔姝并没有听出他的玩意。
乔姝误以为贺泽误会了,赶紧摆了摆手,握着贺泽的手道:“不不不,不是的,姝姝很喜欢阿泽的。”迟疑了片刻,她又道:“但是姝姝不会刺绣的。”
她要赶紧解释,要不然阿泽误会了可就不好了,怕他难过和失落,乔姝又接着道:“不过姝姝可以学刺绣,到时候学会了再给阿泽做荷包,好不好?”
唔,虽然说她很怕针的。先前在村子里,她帮婶婶做穿针引线的活时,就被针扎过,因而对针有了阴影,以至于后来穿针引线的事情也只能是让隔壁的狗蛋哥帮忙了。
贺泽见小孩如此轻易上当,倒也不再继续逗她,好不容易小孩来求东西,他怎会不满足。何况小孩小时候便怕针,他倒不舍得让她碰到针线这种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高玥:我很识趣的。
第57章
靖王府内,忽而一黑影闪过,媛儿将槅门稍稍打开,屋内亮着的烛光将摘下黑布之人照清,见得是李娴雅那姣好的一张芙蓉脸面。
“媛儿,你到外面守着。”
媛儿听得小姐的话,也不问什么,立即将门关住,而自己则到了外面。
待媛儿出去后,李娴雅身子开始有些发颤,人也瘫坐在一旁的黄梨木椅子上,光照下李娴雅已经面色发白,而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滑落下来。
她瞧着腿上拔掉暗器的一处,那伤口还夹带着她的血,细看而去,上面还泛了些其它的颜色。
李娴雅从怀中拿出一小青釉瓶,将白色的药粉撒在她的伤口处,而见得她的眉也随着药粉浸入伤口蹙得愈紧。
她没有想到,这次她与李大人一起商量事情,竟是会看到有人将那所谓的柳珊杀人灭口。原本她与李鹤羽想要将柳珊救下,却是没曾想遭了那人的暗器。
忽而院外传来媛儿比平时高了些许的声音,“王爷,您来了,奴婢去叫声王妃。”
因得媛儿这番行为,宋霄眉间一蹙,也不等媛儿去开门,“无需你来。”大步流星,片刻后宋霄就将门打开了。
“王爷!”媛儿心想小姐怕是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夜行衣,若是被靖王瞅见,怕是极为不好,但是她却没有拦住靖王。
房内,“王爷,您怎么来了?”李娴雅盖着一被褥,面露羞涩地望着宋霄,似乎对于宋霄的到来表示出些许惊意。而她额前的汗珠也被她擦拭而去,未免让宋霄瞧出破绽。
“王妃见到本王怎也不问安?虽说我们二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这礼难道不该行?”宋霄瞧着李娴雅那态,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娴雅咬了咬唇,道:“娴雅方才脱了衣物,穿得实在是单薄,且娴雅与王爷正如王爷的意思,只是假夫妻。若是娴雅与王爷那般相见,怕是更为于礼不合。”
宋霄眯着一双黑眸,似乎猜出她会是这般隐藏,“既然这般,王妃还是好好歇息着吧。本王方才瞧着一黑影入屋,有些担忧,这才过来瞧瞧王妃。”
“多谢王爷担忧,娴雅未曾瞧见什么黑影,想必是什么夜猫罢了。”腿上的伤口隐隐发疼,李娴雅的眼前也有些许迷糊,她现下只希望宋霄赶紧离开,她并不知那暗器上涂了什么毒药。
“既然夜猫,王妃也没有瞧见,那本王倒是想将这夜猫抓起来,询问她,为何好好的捕捉老鼠的活不做,倒是跑去了看戏。”宋霄的眸子盯着李娴雅,见着她眉宇间愈发泛黑的眉心。
知晓她在死撑着,宋霄不等她再说些什么,径直就走到了她的身旁。
蠢货,那人死了便死了,何必去救,反正也是不该活在世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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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乔姝路过一游廊,正想朝阿泽那边过去,谁知半路上遇到了他出门,“阿泽。”她眉眼弯弯,因得腿脚也没那么疼,走得也就快了些。
贺泽见小孩这般,迈出步子,先一步来到了她的身旁,片刻后乔姝便入了他的怀中。
“阿泽,方才姝姝做了噩梦,可害怕的。”她没有将噩梦的内容告诉贺泽,但是却还是将自己的恐惧告诉了他。
瞧着小孩这般,贺泽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一点也无不耐烦的样子,询问道:“可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视线于她遮挡的皓腕处那兰花印记停留片刻,乔姝又想起了梦中那泛起无边大口的巨型兰花,就要将她吞去。待她从噩梦中脱离,乔姝望了眼贺泽,抱着他,软塌塌的声音道:“姝姝不记得了,不过真的好害怕的。”
方才小孩的举动具被敛入凤眸中,贺泽旋即也明白她是做了与什么有关的梦。
“噩梦都会过去的,姝姝还有阿泽。”
在他怀中的娇人儿,听话点了点头。
她明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阿泽都会陪着自己的。
少顷,他们忽而听到另外一处传来少许声音,乔姝怀着些好奇便望了过去。
秋儿腿脚快些,很快便将那边的情况告知,“老爷,小姐,那边是庄主与庄主夫人,还有昨晚来的那位老爷,他们在下棋。”
听到下棋一事,贺泽能明显地瞧得琉璃珠一般的乌眸泛着光,“想去瞧瞧?”
乔姝点了点头,下棋很好玩的。
见小孩兴起,贺泽倒也与她一同去。没多久,他们便见到了在下棋的两位,以及在一旁的顾芸。但是,似乎他们来得不是很巧,棋局已定,胜败分出。
“顾老弟,你这下的棋子也太玄乎了吧,竟然在我不知觉的情况下全给我堵死了。”乔梏看着那面前所下的棋子,眼睛也不由得睁圆了些,又带着少许的可惜。
“夫君呐,你可不是说要给我显示一下你的棋艺,怎的被我这舅舅打得一败涂地?”顾芸一般不怎么叫顾凌舅舅,毕竟她这岁数可是在那里,而顾凌也倒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可现下场景,顾芸却是想要拿自己这夫君好好排遣排遣,当初他这牛鼻子都吹上天了,
“你这还说是对下棋没有专研,可不是听你扯闲话!快给我从实招来,去哪里偷师的?”之前顾凌说他棋艺不精,所以乔梏才想着与他好好玩玩,让自己在妻子面前长一长脸,然而却输的一败涂地。
顾凌其实确实是没有太大的棋艺,而平时也不怎么玩,今日这赢了,主要还是因为他儿子前几日提及过的棋谱走法,他记下了一个,谁曾想今日竟然用上了。
乔姝听着这动静过来,先向在坐的三位问了声好,接着询问道:“伯伯婶婶们,您们在下棋呀?”
“姝姝,来过来婶婶这边,我们来看好戏。”顾芸旁边正好有一椅子,原是顾晓月的,但是她被接回去了,所以也就空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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