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砚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而这时,霍开泰却是笑着说到:“宁大人,在下佩服。”
他是真的对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刮目相看了。这样的事情,他自认为他做不出来,更不会做的如此干脆利落。
“霍大人说笑了。”
章钟凌也站起来拍了拍宁砚的肩膀,欣慰道:“清墨,不管别人如何,世叔赞同你的做法。回头给朗哥儿也别讲什么故事了,就把你的事情给他讲讲。”
章严维扫了章钟凌一眼后,对霍开泰道:“泰安,既然如此,你便派人去拿人吧。”
“好。”
**
孔煜刚从府衙出来,一个人便扑了上来。
程胡石哭丧着一张脸火急火燎的问道:“表弟!表弟!怎么样了?我会不会有事?霍府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对吧?”
孔煜一把将程胡石推开,看他跌倒在地,没有一点扶的意思,反而是一脸厌恶。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兼并土地,欺压佃农,就数你程家做的最过。上次的事情,是陛下看在太后姑母的面子上驳回了章阁老的面子,帮了你一次。”
“你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而越大的胆大妄为。谋害朝廷命官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你知不知道那宁砚是什么人?!”
“陛下面前的红人,还有章阁老,纪少师护着,太后最宠爱的温梅芷更与他交好。你怎么敢,怎么敢去动他?!”
程胡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到:“我本来也不想的啊。谁让他弄出来了一个累进税法。”
“我前不久才搬空了家里弄来了近百顷的田地,还闲置着。但他却要征这些地的税。这一交,我程家的库房就要空了。”
“那天晚上我喝了酒,再加上府里的管事一撺掇,我……我就恶向胆边生,让人去放火。”
“可是他又没事,放我一马不行吗?我愿意倾尽家财去赔罪,当牛做马都行,只求饶我一命啊。”
孔煜冷眼从程胡石身上扫过。“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着去,宁砚不肯和解,我能做的也已经做了,你自求多福。”
“还有,也别去再让我母亲去找太后姑母了,要是让她和我父亲知道这件事,不用宁砚这边动手,他们就先惩处了你。”
程胡石一听,瘫倒在了地上。孔煜离开后好一会儿,程胡石突然爬了起来,拼命的朝程家跑去。
程家,程胡石刚进门,一个女人就缠了上来。
“老爷,您回来了!我们是不是没事了。”
程胡石推开女人,一路自言自语的朝库房跑。进了库房后,翻了一堆值钱的东西往桌子上堆。
“逃命……我得逃命……只要离开了上元府,我就能活命,山高皇帝远的,只要带够了钱,老子依旧能过逍遥的日子。”
包了足足三个包裹,怀里抱着一个,背上背着两个,程胡石出了库房后,撒开腿就朝后门跑。路上喊他的人,他知道都不理。
刚打开后门准备跑,两把明晃晃的刀就横在了他的面前。程胡石腿脚一软,怀里的包裹掉在地上,洒落了一地的金银珠宝。
“奉府尹大人之命,捉拿罪民程胡石归案!”
程胡石“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捧着那些珠宝就往官差的面前推。“饶命啊,我有钱,都给你们,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那些官差面面相觑之后,一人拿一点将珠宝给拿了。就在程胡石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领头的人喝了一声:
“把他带走!”
※※※※※※※※※※※※※※※※※※※※
还有一万。。。
第46章
次日, 太极殿前, 文臣武将排列成队。
“宣, 众臣觐见——”
口谕一下,一众人从太极殿正门鱼贯而入。叩首行礼之后, 龙椅上的萧旻开口道:“谁有本奏?”
“陛下,微臣有本奏。”宁砚出列后,声音清朗的说到。
文臣队伍中, 孔煜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笏板。
“准奏。”
得到萧旻的应允后,宁砚扬声道:“昨夜子时, 京中燃起了一场大火, 大火由臣的家中燃起,一共烧了十户住宅, 死了五个人。”
“昨日经府衙查证, 火是由上元府商贾程家派人所纵。起因是明日便要征收的夏税。程家妄想置臣于死地,想以此来阻止累进税法的推行。却不想臣无事,却死了五个无辜百姓。”
站在宁砚后面几个身位的温梅芷, 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头。看向宁砚,她倒是为何宁砚今天的官服看起来如此陈旧,看起来就像是数年前的。
看来是可能昨夜的一场大火什么都烧没了,这衣服怕是章阁老以前的官服, 如今借来给他穿了。
她没有见过昨夜的大火, 但听到宁砚说的伤亡程度,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小祸。为他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的同时, 温梅芷又开始担心起来。
明知道程家与孔家的关系,却如此这般在朝堂上说出来,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孔家留。以后他与孔家之间怕是要留下一个结了。
萧旻听了宁砚的奏报后,脸色以可见的速度阴了下去,当即叫出了霍开泰。
“霍爱卿,可有此事?”
霍开泰出列后,举起笏板,肃正回到:“回陛下,确有此事。人证物证都已经在上元府衙之内,罪民程胡石已经捉拿归案,并且对他所犯之罪已经供认不讳。”
“按律例该如何处置?”萧旻说着,神色阴郁的看了两眼文臣队伍的孔修仪和孔煜父子两人。
妄朕上次还看在孔家的面子上为程家说了一次情。如今连蓄意谋害朝廷命官的事情程家也做的出来,他们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害的朕差点成为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人。
被萧旻这么一看,孔煜的手抖了两抖,只觉得脊背生凉。还没等他缓过来,又接到了来自他父亲孔修仪的冷眼,孔煜的腿都有些抖了。
心里不由得更加恨起程胡石和宁砚来。
霍开泰回答道:“按照大凉律例,主犯处斩,抄其家,其余人流放一千里。”
萧旻听后,沉吟道:“就按律例办,而且就在今天办,让那些对新税心怀怨怼的人看看,这就是下场。”
“微臣遵旨。”
见孔家的人也没有出来求情,萧旻心里的气才稍微消一点。要是孔家的人不识好歹,非要站出来为孔家求情,他非但不会像上次一样护着,而且会加倍的惩处。
宁砚听到萧旻的那些话,心才彻底的放下来。这个皇帝还是清明的,不是那种一味的只知道护短的人。
脑海中回想起从火场中抬出来的那几具尸体,宁砚在心里暗暗道:我已经为你们讨回了公道,请你们安息吧。希望你们下辈子能托生到我在的那个地方,体会一下“平等”是何物。
下朝后,刚出大殿孔煜就被孔修仪叫到了一旁。冷着脸问道:“实话告诉我,昨夜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
孔煜一缩着脖子,回到:“我是知道,但是母亲她让我不要告诉父亲。”
“你是不是还私下去找了宁砚?”孔修仪不愧是孔煜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了。
孔煜老实回到:“找了。”
“威逼或者利诱了什么?”
“我说如果他能同意此事私了,就让他在两年之内任正四品的官职。”孔煜一点隐瞒都不敢有。
“混账东西!”孔修仪一声厉喝让孔煜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孔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东西?!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孔家的脸就要被你给丢尽了。”
“上次你母亲就不经过我同意私自进宫找太后,害的几乎就在章阁老的面前太不属于。这次你们又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回去后,你就给我跪祠堂跪到明天早上。把孔氏祖训给我抄十遍。好好看看,孔家的老祖宗是怎么要求你做人做事的!”
孔煜一个字都不敢为自己辩解,只能微微欧诺的应“是”。
当天,程胡石被押着当众处斩,什么午时,什么秋后都没有讲究,手起刀落,迎来了围观百姓一片的叫好声。
程家树倒猢狲散,一干人等全部被逐出京城,流放千里。孔家为了明哲保身,一丝一毫的援手都没有给。
程家的家产除了充公一部分,还留了一部分给那十户受灾的人重建房屋用。宁砚也跟着领到了一笔银钱。
新的宅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宁砚就先将他们安排到了章府。他准备着在空闲的时间重新找一处宅子买下。
还有让宁砚欣慰的是,陆秋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没有什么事。当时他还生怕会动了胎气什么的呢。
**
第二天,宁砚到田赋司时,发现温梅芷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桌上的茶已经明显没有了热气。
宁愿走上去笑道:“梅芷,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今日夏税就要征收了,所以早早的来准备一下。”温梅芷回到。“对了。昨晚那场火,你有没有受伤?”
宁砚摆了摆手,说到:“没什么大碍,就是几处小烧伤,已经上过药了。”
“秋歌和伯母呢,她们也没事吧?”
“有我护着呢,也没事,就是家没了。我先让他们住在章府。等这两天我再重新去找一处宅子。”
温梅芷听后,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我名下倒是有一处宅子。”
“温府?那我可不敢住。”宁砚下意识的就觉得温梅芷说的是温家本家那栋府邸。
温府那栋府邸的门第对他来说委实太高了点,宁砚觉得他真的住不起。
他知道温梅芷的父亲,曾经是大凉正二品的威国大将军,所在的温府是由皇帝御赐的,和章严维的府邸在同一条街上。
温大将军一家尽数战死疆场以后,皇帝也没有收回这座宅子,而是归在了温梅芷的名下。
温梅芷轻笑道:“不是玄武街上的温府,这座宅子你要我也不会给你的,温家的祠堂尚在,温府我会一直守着的。”
“呃……”宁砚讪讪的笑了笑。“我想错了。”
“我说的是另外一座宅子。是我母亲嫁到温府时的嫁妆。她不在后,也就到了我的名下。那宅子平日里也没有人住,就一个老仆看门打扫。”
“那里比你原先住的地方离皇宫、离户部都近一些,以后上朝或是来官署都能近一些。放心,我不会多收你钱的。”
温梅芷没有说直接送的话,她清楚,即使这样说了宁砚也不会接受的。所以才有了后面那一句话。
宁砚想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这样正好省了他到处去找宅子的麻烦了,便道:“好,等今天放衙以后你领我去看一看。合适的话,我今天就买下来。”
“嗯。”
**
没过多久的时间,户部就派来了协同田赋司征收夏税的人。来人是户部侍郎,曹轮。
“宁大人,温大人。尚书大人今日派我来此,让我带着户部的一干人协同田赋司进行今年夏税征收。在下如今对这新的征税方法也仅有一知半解,所以还请两位大人多多指教。”
曹轮的官阶比宁砚和温梅芷两人都高,这番话说的可以算是谦逊极了。
“大人言过了。”说着,宁砚将早已准备好的几本册子呈给了曹轮。“这是田赋司早已结算好的征税名册。”
待曹轮接过名册后,宁砚解释道:“大人请看,名册上面,何人交税,应交多少,都记得清清楚楚。只需要按照这个名册去征收即可。”
曹轮翻开名册看了看,赞叹道:“果真是一目了然,这样的确能省不少的工作。”
田赋司因为设立的时间过短,人手并不多。这征收夏税的任务绝大部分其实还是由户部负责。
以前的田赋就是由户部征收的,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反而对于田赋司来说新着手,处处都要学习请教。
“大部分的任务还要劳烦户部,劳烦大人了。”
曹轮点头道:“这样,上元府东边就交给田赋司,户部派两名主事协助你们。西、北、南三面就由户部来负责。”
“上元府周边隶属上元府的各县户部会下达手令,再由他们来征收,征收完毕后会上承户部与田赋司。”
宁砚点头。虽然户部插手插的有点多,但以田赋司如今的状况,也只能接受。等以后田赋司渐渐成熟了,才能真正从户部独立出来。
“下官没有异议。”
“我也没有异议。”温梅芷也在一旁附和到。
曹轮满意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
**
征税的工作前前后后一共进行了半个月,各地的奏报开始陆续的往上元府送,但宁砚的手中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上元府的情况如今已经清清楚楚了,比之上一年的夏税整整增长了两成还多。其中有近一成的增长得益于重新丈量土地后,查出的隐瞒的土地。
夏税一上缴国库,国库一下子就充盈了很多。不仅田赋司和户部上下都是笑容满面,皇帝更是为此龙颜大悦。大袖一挥,赏赐了宁砚不少的好东西。
金银,玉器,布匹,良马。
让宁砚新家空荡荡的库房一下就有了压箱底的东西。
章严维也彻底放下了对累进征税的成见。他变法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充盈国库,宁砚的方法达到了,他自然也认同了。
就在宁砚以为终于忙完了,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准备在家里弄个小庆功宴,邀请章钟凌一家,再加一个温梅芷的时候,他收到了户部的调令。
调任他为金陵审判史,仍旧是正五品。
审判史是设置在州府、郡县的官职,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又对州府太守有一定的监察权力。
是朝廷为了节制州府长官而设置的职位。有实权,而且还不小,在州府中,地位仅次于太守。
31/65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