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送的东西转头送给别人,虽然是经过学长同意了的,但是……被撞见,就十分尴尬了。
她揉了揉头发,声音细若蚊蝇:“学长,你也要吃糖吗?那个……我,我包包里面……”
裴延侧头看向别处,嘴角勾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垂眸去看唐晚。
小姑娘耳朵粉扑扑的,双肩往下塌了塌,顺着他的步伐走在身旁,周围还萦绕着一股果味,清甜沁人。
他眉目逐渐柔和:“学长不爱吃甜的,那糖既然已经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窦扬并非潜在的竞争对手,男人之间,打个照面大概就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所以刚才,裴延看得出窦扬对小姑娘没有别的意思。
窦扬,大概也清楚明白地猜到了他是什么意思。
裴延问:“有牙疼的毛病?小时候就有吗?”
唐晚一下子没有了心理压力,她弯起杏眼,眸中洋溢着欢喜:“也不是,我就是上火的时候容易牙疼,牙疼实在是太难受了,所以,平时为了预防这个,既不能吃太多辣的咸的,也不敢多吃甜食。”
她说着,还捂了捂左脸颊,表情生动可爱。
裴延低低应了一声,“那学长以后就不送你小糖果了。”
“免得助纣为虐,到时候万一你真的牙疼,赖上我了可怎么办?”
唐晚小声呢喃:“我又不是碰瓷的,怎么会赖上你?”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微微仰起头,“学长,我下课的时候刚跟你发了消息,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啦?”
裴延目光复杂地看着唐晚,他该怎么说,说他们班早就下课了?他专门来这里堵人的?
这他妈有点变态吧?
小姑娘眼中干净明亮,看着他的时候,目光柔柔的。
裴延心尖颤了颤,含糊其辞道:“嗯,我们下课早一些,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你发来的信息。”
“这样啊,学长喜欢吃什么呢?我想请你吃饭。”
“我都可以,你选就好。”
“去吃虾吗?”
“好。”
两人穿过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的吃街,走到里巷,这里有两排小店门面,人群较前街稍微淡一点,不过还是有不少人的目光往唐晚身上聚。
唐晚拢了拢头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衣服,好像没什么不妥的,为什么总是有人偷瞄她?
她想了想,看向旁边的罪魁祸首,“学长,有好多小姑娘都在看着你呀。”
自己都是个小姑娘,还用大人的口气称呼别人为小姑娘,听起来格外地不和谐。
裴延淡笑道:“不是就你一个小姑娘吗?”
“不是啊,我不是说我,是在说别人。”
“她们是大姑娘,只有你是小姑娘。”
唐晚啊了一声,眼睛圆圆的,脸颊微微鼓了起来,颇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为什么我小,我都大二了的,是个十九岁的成年人,不小了。”
裴延垂眸,看着小姑娘毛茸茸的头顶,很想伸手摸一摸,他闷闷地笑了声,忍住自己的小心思。
“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叫我学长。”
唐晚竖起耳朵听了听女生们的谈话,发现她们说的都是裴延怎么怎么了,即使看起来像是大一新生的人,口中说的也是裴延两个字,而不是裴延学长。
她歪了歪头,不再跟裴延讲道理,她总也说不过裴延那些弯弯绕绕奇奇怪怪的道理。
他们走进小店,选了靠窗的位子,唐晚思索一番后,决定吃酱香焖虾。
唐晚握着玻璃杯,看裴延拆餐具,拆完还用热水烫了一遍,撕开的袋子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把碗筷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她面前。
她在心里叹了叹气,人和人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她不认识什么男生,除了班上那几个,就只有她的表哥表弟们了。
如果是陆致坐到这里的话,早就二话不说地打起了游戏,哪里管这些琐碎的细节。
她忍不住多看了裴延几眼,感叹道:“学长,怪不得好多女孩子喜欢你呢。”
裴延拆筷子的手顿了顿,又给她的杯子添上了热水,他的声音带了些微不可察的忐忑,“你别误会。”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唐晚抿了一口热水,摇摇头,声音软糯:“我没有误会呀,有好多人都给你送了礼物呢。”
她抿嘴笑:“这是好多人都知道的事实呀。”
少女脸上的笑过于明媚,睫毛轻轻颤动,嘴角的弧度也在加深,露出几颗可爱的小贝齿,因为在笑,尾音显得很娇俏。
这样的笑,很甜美,很可爱,裴延却有些烦躁,心口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很闷,他放下手中的餐具,侧头看了看竹帘缝中透进来的阳光。
勺子在盘中打了个转儿,刚刚坐得很端正的身子忽然往椅背上一压,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我没收,就不算送。”
通过身体姿态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态度,唐晚这才注意到裴延好像不喜欢听这些话,她噤了声,不再提这回事。
刚好服务员摆上了锅底,热气腾腾地往上冒,唐晚看不真切裴延的神色,只好静静看着锅中渐渐变至金黄的虾。
锅盖掀开,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唐晚深吸一口气,脸颊的小梨涡又显现出来:“学长,虾可以吃了。”
裴延坐直身体,戴上一次性手套,很自觉地就开始剥虾,他剥完一颗,放进唐晚的盘子里,又剥完一颗,放进对面小姑娘的盘中......
唐晚看着盘中越堆越多的虾肉,又看向裴延空荡荡的盘子,心情十分复杂,明明她是东道主请人吃饭来的,现在这种情况。
特别像她雇了一个苦工,在给自己干剥虾的苦力。
“学长,你也吃啊,我自己可以剥虾的。”
细细软软的声音传来,裴延抬眼看,见小姑娘伸着小胳膊在往他盘子里夹肉,锅中的热气还在往上升腾着。
裴延条件反射般地主动把盘子递了过去。
唐晚很开心地往里面夹菜,边夹菜边喃喃地问:“菠菜要吗?宽粉也吃一些吧,还有金针菇......往上面加一些香菜会很好吃的,学长,吃芹菜吗?”
裴延对上小姑娘干净的眼眸,嗯了一声,他没注意唐晚在说什么,只是瞥了眼自己的手臂,这热气还真他妈地灼人!
端回盘子后,裴延看着里面的菜,眼皮跳的厉害。
他素来挑剔,尤其是在食物方面,菠菜、香菜、芹菜,是他前二十年菜谱中最底层的菜品,如今倒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齐齐地聚在了他的盘子里,绿油油一片,好像在耀武扬威地炫耀着它们的胜利。
裴延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认命一般地一口一口把这些绿油油的小叶子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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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澈从人挤人的公交车上下来,迅速跑向站牌旁边的垃圾桶,干哕了半天都没吐出东西。
于典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从她的小包包中掏出一包纸巾,拧着眉道:“你没事吧?”
程澈白着一张脸,艰难地站直身体,接过于典的纸巾,好大一会才沙哑着嗓子吐出一句谢谢。
文化会有不少南大的学生参加,当然也有很多的海院学生,公交车上拥挤不堪,吸一口气都觉得吸的是别人呼出的二氧化碳。
于典第一次坐公交车,就被这阵仗给吓到了,车上的空调根本不顶用,此时,她早上精心画好的妆容已经花地不成样子,这狼狈的样子完全不像是那个青春洋溢的高贵大小姐。
刚才在车上,她的脚被鞋跟磨破了,就连站着都很痛苦,她咬着唇,扒紧了栏杆,希望能减轻双脚的承受能力。
在她庆幸疼痛好像减轻了那么一点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包有一股拉力,于典第一反应是有小偷在偷她东西,惊恐地回过头,刚好对上白衬衫的第二个扣子。
很干净的少年,她见过的,学生会的新会长,于典轻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程澈把手从于典的书包带上拿下来,侧身指着他旁边的空座位,声音也很清澈:“你脚受伤了,先坐在这里吧。”
于典呆滞了几秒钟,轻声道谢,保持着得体的姿势坐了下去。
程澈在书包里翻腾了一会,翻出几片创可贴,五颜六色的卡通模样,他从里面抽出了两条接近酒红色的,递给于典:“这个颜色,跟你鞋的颜色很配。”
于典咽了咽口水,脸悄悄地红了,第一次有人这么清新脱俗地让她处理伤口。
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一阵激动,甚至有些手忙脚乱。
然后,在宿舍群里发消息,死皮白赖地装乖卖惨,央求唐晚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小段时间来接她。
于典下车后,脸上的红还未散开,她一步一顿地挪到卖水的小摊子买了瓶水,戳了戳程澈的后背,“那个......你要不要喝点水?”
于典抬头,对上程澈复杂的眼神,良久,她听到一句很摸不着头脑的回话。
程澈:“你要不要洗一洗......”
话还没听完,两人就看到了远处的唐晚,可爱的小姑娘骑着一辆单车,摇摇晃晃地向他们的方向驶来......
第23章 第二十三乖甜
第二十三乖甜
单车是唐晚借来的,她其实并不太会学,一路上逆流的人群很多,她大多时候都是用脚尖点着地,防止车子不受控制地撞到别人。
到了人流稀少的地方,唐晚才松口气,摇摇摆摆地坐了上去。
于典费力地跑过去扶住车把,“你不是不会骑车吗?”
唐晚先是看了眼于典脚上的创可贴,然后把车子撑起来,抓了抓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我骑车是来驮你回去的,你不是脚被磨破了不能走路么,我又不能把你背回去......”
于典:“......”
她只是......只是太害羞了,想找个作伴的而已呀。
于典哼哼唧唧地摸了摸车铃铛:“我觉得我可以坚持。”
程澈缓了一会,肚子慢慢地也没那么难受了。三个人,一辆单车,程澈理所当然的推起了车子。
于典羞羞答答地坐在后座,扭捏地不像是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模样。
唐晚很奇怪,就这么盯着舍友嫣红的脸颊看了一会儿,突然想明白了,这两个人一个是红着脸的漂亮妹妹,另一个白衬衫帅气学生会会长,四舍五入,可能是互相看对眼了。
她已经脑补了一篇青春温柔治愈的暖甜系校园文,但转头一看,程澈的情绪好像毫无波动,脸色有些白,除此之外一切正常,根本没有往外冒粉红泡泡的迹象。
这样相比较,她舍友就像是一只粉红色的泡泡机,咕噜咕噜地往外冒个不停。
或许......只是于典的单方面看对眼吧,唐晚淡淡地想。
于典目光一直黏在程澈身上,半点都没分给唐晚。她瞧见推车少年额角不断有汗滴往下流,抽出了一张纸巾,双手摆成最好看的姿势递了过去......
唐晚:“……”
唐晚用手挡住眼睛,尽量不往那个方向看,她舍友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简直没眼看,自己在这里,好亮,好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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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声刚刚刷完一组励志视频,正处于精神的巅峰时段,他从床底下掏出前几天硬塞进去的篮球,敲了下裴延的床边。
“延哥,打篮球去不?”
裴延在床上靠着墙坐,戴着个黑色耳机,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屏幕反射出来的光映在他脸上,衬得他……格外冷血,对,就是冷血。
而且,没像平时那样损他,只是十分简短有力地说了声不去。
林一声很奇怪,毕竟他当时戒前女友的时候,喝醉了酒,嚷嚷着也要顺便把篮球给戒了,曾经也是竖起三根手指发过誓的。
所以现在每次打篮球,宿舍人总拿他当初发的誓损几句,他就只有忍辱负重的份儿。
然而,这次裴延没损他,让林一声很是受宠若惊,他突然对篮球没了兴趣。
林一声死乞白赖地加入了裴延的队,看着他大杀四方,看着他狠甩各种技能,到最后胜利的时候,林一声才意识到裴延似乎心情不怎么好。
他默默退出游戏,为裴延下一局的对手们默哀。
篮球不想打,游戏不想玩,还是学习最靠谱,林一声倒腾起了那本《银行货币学》,“延哥,我看看你的书。”
裴延从书包翻出来,直接扔给林一声,纸张声哗啦啦地响,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林一声接住,嘴中嘟嘟囔囔:“刚才怎么有个扑棱蛾子飞过去了?”
他低头用眼神地毯式搜索了一遍,终于,在裴延凳子腿那发现个黄不是黄棕不是棕的奇怪玩意儿。
并不会动,但刚才的确是从半空中飘下来的。
林一声举起来,放到灯光下,仔细瞅着,边瞅边喊裴延:“你看,还挺精致,跟你的书一块砸下来的。”
裴延瞥了一眼,靠着墙闭了会眼后,整个人仿佛轻松了许多,脸部的线条也不像刚才绷得那么紧了,他翻身下床,接过了那片单薄脆弱的小标本。
小标本失去了水分,被压成了薄薄的一片,上面脉络纹理清晰分明,甚至,看得到细细小小的花蕊。
裴延看着看着就笑了,留下林一声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裴延特别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林一声果断地回身,选择跳进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他偶尔探出水面瞟一眼裴延,“延哥,我奶奶家门口,有一墙牵牛花,你要是喜欢,我下次来的时候撸一串过来。”
“滚。”
对嘛,这才是他延哥,林一声心满意足地潜回知识海洋中。
程澈进来的时候,嘴唇毫无血色,他拿出保温杯,灌了几口温水。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瓶酸奶,递给裴延,哑着嗓子道:“小学妹让我给你的,她说中午的饭可能有点腻,人家专门跑去超市买的,让你消化消化。”
裴延指腹摩了摩玻璃瓶上小巧幼稚的红色小草莓,嘴角弧度渐渐加深,“你在哪碰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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