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为她自己,也要为父母家人,挣出一条生路来。
此刻她已经不去想这件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能坚信真相就是这一切都是康贵嫔在背后捣鬼,而自己清白无辜,是被康贵嫔所陷害!
魏蔓蔓一声高过一声的指责很快让康贵嫔回过神来,她也是个聪明人,立刻便明白了贤夫人的意图,她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一句句还回去。
生死关头,两人都恨毒了对方,在堂上互相侮辱谩骂,都想踩着对方挣生路。
京城贵女,后宫佳丽,不管往日多么贤惠温雅、光鲜亮丽,此时在这宗人府中,为了脱罪求生,佳人气质已荡然无存,只管端出泼妇骂街般的气势,势要拼个你死我活。
康家父兄皆在朝为官,听闻康贵嫔也牵扯其中,真恨不得没有这个女儿/妹妹。康家也如魏家般被软禁起来。
后宫之中则因了这第二遭搜宫抓人的举动,顿时人人自危。
便是沈珺悦都觉得,虽外头风风雨雨似不与宸福宫相关,可是处于风暴中心,谁又能真正安之若素,泰然处之?
总之这一日过得实在太过揪心。
傍晚时分盛临煊如常来到宸福宫,所见宫人比之平时似乎都更为小心谨慎,一个个如履薄冰的样子,令他有些无奈。
沈珺悦眼神总是往盛临煊脸上飘,打发走宫人,盛临煊便将人一把抱进怀里,咬着她耳朵问道:“偷偷瞧朕?”
偷.窥被逮个正着,沈珺悦脸红了红,却双手揽上他脖子,看着他眼睛问道:“皇上这会儿该同臣妾好好说说今日之事了罢?”
他凑近亲了亲她微微嘟起的粉嫩丹唇,拿下她双手,揽着她靠坐在贵妃榻上,才道:“此事便如今日所查,很快便会结束。”
沈珺悦有些不解,她虽不认为做一个人偶便能以诅咒伤人,可是架不住这时代的人对鬼神之说的信奉,这件事算得上大案要案,能这么轻易便结束?
可是如今他却如此笃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沈珺悦忍不住道:“贤夫人、康贵嫔尽皆牵涉其中,皇上您心中,是不是早有决断?”
盛临煊心中一窒,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抬起她的脸细看。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明亮清澈,不染纤尘,这样与她对视,盛临煊竟有被看透之感。
沈珺悦眨眨眼,握住他捧着她脸的手,抬头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眼神纯挚:“臣妾不懂的事情很多,但是臣妾相信,不管您做什么,都自有您的道理,臣妾惟愿皇上事事顺心,平安康泰。”
心口如被一汪温水包容,寸寸浸润,盛临煊亲上那双美丽动人的眸子,再与她交换一个温柔动情的吻,两人唇齿相依,亲密无间。
盛临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对她承认道:“朕于此事上,确实是使了些手段。”想要快速达成目的,有时,总要做些非常之事。
沈珺悦知道盛临煊绝非迂腐之人,可也没想到,他的无畏亦非常人所能及。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更得晚,小可爱们都不见了,哭唧唧。
第83章 大赢家
常人都忌讳的事情,他却为达目的果断行之,可说得上是以身犯险了。帝王心术,非她所能全窥,他可以做,可自己知道得太多也绝非好事。
意识到这个问题太过敏感,且涉及朝堂,沈珺悦便觉得自己不好再多问,转而提起与自己相关之事:“那,鸿运之人......又是什么说法?”
她心中有几分猜测,只待他解答。
然而盛临煊摸摸她的头,脸上是闲适的微笑,只道:“这个,朕先不告诉你,你以后便会知道。”
居然还卖起关子来了,沈珺悦从他怀里抬起头嗔道:“皇上真不告诉臣妾?”手悄悄往下绕到他腰后。
气氛陡然轻松起来,盛临煊笑了笑,忽然一发力便将原本倚靠在他身上的人换位到了身.下,同时捉住沈珺悦蠢蠢欲动的双手架在她的颊侧。
明明姿态暧昧,却好整以暇道:“悦儿又想调皮了?”
不过瞬间便调换了位置居于下风,沈珺悦犹如落入猎人手里的小动物似的嗫嚅出声:“臣妾没有......”
“真没有?嗯~?”
虽他单膝撑在了榻上,并未将全身重量都倾注于她,可是两人的身子却是靠得极近的。虽然再亲密的事情也都有过了,但是此刻室内灯火通明,他又故意撩.拨,说话时呼吸间的气息直往她耳朵里钻。
更别说他本就清朗温润的声线了,此刻那话音里又带着几分宠溺与引.逗,让沈珺悦控制不住地脸红耳热。
他身子压得更低了一些,两具身躯完美契合,他英挺的鼻尖与她俏丽的鼻子厮磨,沈珺悦的双眸浅浅地漫上一层水雾,透过光晕迷迷蒙蒙地看他。
清隽的面容,凌厉的轮廓,眼中柔情泛滥,柔和了他清冷的气质,反倒更添了深情。他眼中如有星辰大海,将她引入其中。
视线牵引间,似有火花迸射。
两人眼神纠缠,沈珺悦率先败下阵来,想到自己总是被他调戏逗弄,终究心有不甘,于是迎着他灼灼的目光,下巴微抬,缓缓启唇,丁香小舌探出轻舔了舔唇角,香腮染云霞,媚眼绕情丝。
盛临煊眼中的两簇火苗瞬间演变成熊熊烈火,原就强自按捺,哪里还受得了她这样的刺激,一举攫住那近在咫尺的诱惑红唇,温柔演变成激情。
凤凰于飞,烈焰狂舞,将两人都卷入其中。
沈珺悦一声娇娇的嘤咛,盛临煊俊脸也染了薄红,他沉沉地喘息捡回片刻的理智,卷起怀中人一阵风似地进了内室。
雕花大床上,不再压抑的动静如助兴的曲乐,镶嵌玉石的腰带、绣着金丝的袍服,被主人毫不留情地掷于地上,满绣的红被上如玉的莹白夺目,帐幔落下,掩住了翻飞的浪潮。
灯烛燃尽,一夜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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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徽八年十月六日,帝后宫巫蛊之案结,原两广总督魏雄安之女、一品贤夫人魏氏蔓蔓褫夺封号,废为庶人,赐白绫。原御史大夫之女、从二品贵嫔康氏玉纹褫夺封号,着剃度为尼,发送净心庵。
魏雄安因教女无方,使之作出大逆不道之事,回京之后亦被削职查办,办案人员翻出其在两广总督任上的种种不法之事,最终以贪污受贿、弄权专擅、欺君罔上的罪名论处,被判抄家流放。
康家于此事上则可以说是全身而退,康父在康贵嫔事发之时,果决断臂求生,立刻上表慷慨陈词,自担罪责,辞官认罚。
盛临煊本就无意动康家父子,如今他自己识趣,盛临煊便默认了他这种弃帅保车的方式,以他一人换取康家的门楣,其儿子的仕途也不受影响。
此事过后,前朝后宫,最大的赢家成徽帝,还饱受赞誉。
许多朝臣在私下嘀咕,若当今皇上是昏聩嗜杀之人,亦或者性情暴虐些,那么这桩案子便不可能这样快速而了当的完结。
要不要深挖深查,全取决于上意,若皇帝有心整治朝臣,该当卷入多少人,又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都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成徽帝并没有将此事扩大行株连之事,由魏、康二妃始,亦由这两人止,一时之间,帝王的圣裁尽收人心,圣明之君得到拥护,皇权的威望亦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事后不久,太后娘家、原承恩公府周家的案子也终于有了结果。因有巫蛊之案在前,周家的案子反而无人注目,在成徽帝的授意下低调了结。
入冬以来,周太后的身体便不太好,每日里召医问诊,珍贵药材熬制的汤药吃了不少,可身体却并无多少好转。
盛临煊身为人子,自然也挂心亲娘的健康。这日他招来专事太后病情的御医询问,听御医提及太后所患不过是普通风寒,而之所以多日不好,恐是因心有挂碍导致郁结于心,而这是灵丹妙药所不能解的。
盛临煊沉吟片刻,便知现如今太后牵念的是何事。慈恩宫中早已被他清理过一遍,如今太后身边除了几个旧人,便都是自己的耳目,宫外周家之事,是断不可能传到太后耳中的。
所以现下能牵动太后心的,便只有宫内的周馨岚了。原本周家还未最终定案,他自然也不好先处理了当朝皇后,故一直悬而未决。
但是现在,是到了最后了断的时候了。当日,盛临煊便亲往慈恩宫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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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宫内,清淡的熏香混合着浓重的药味,非但没能给室内带来清新,反添了几分冲鼻的苦涩。
盛临煊一进入殿中便皱了眉,李荣察言观色,令人将门窗开启了一丝缝隙,让冷风吹进来换一换气,只是殿内封闭的时间太久,这一点冷气也不能驱散原来的味道。
迎出来的春嬷嬷见状便赔着笑脸解释道:“太后娘娘病中畏寒,外头风又凛冽,娘娘偶尔出来坐一坐总说阴冷,故而奴婢们便未敢将门窗打开,殿内的气味也便散不去了。”
盛临煊闻言,紧蹙的眉头没有半分松动,动动唇想说什么,却最终抿成一线,并没有开口。
倒是李荣与春嬷嬷搭话道:“奴才斗胆说一句,太后娘娘若在内室,这外间还是要通通风的,不然这气味总熏着,只怕也不好。”
春嬷嬷老而成精的人物了,自然知道这李荣说的话便是成徽帝的意思,于是笑着应了下来,引着成徽帝进了内室。
太后因儿子来了才刚被扶起穿衣,此刻病歪歪地靠着两个大迎枕坐于床榻之上,脸色苍白中透出来暮年的蜡色。
便是见了儿子,也不见她有多欢喜,勉强牵一牵嘴角露出个笑模样,马上又轻咳了两声。
盛临煊瞧着她面色确实不好,心中也是叹息一声。他在床榻边的绣凳坐下,打量他曾经风华绝代的母亲。
岁月已然十分宽待于她,但到了此刻,也仍然在她脸上刻下了印迹。额顶眼角的皱纹,略微浮肿的双目,鼻翼两侧深刻的纹路,往下掉落的嘴角,无一不在提醒盛临煊,他的母后,正在老去。
不论她的出身,至少她在为人母一道上,并没有什么值得诟病之处。她或许柔弱、耳根软、没有主见,但她性情良善,待人温柔,先帝也正因她如此才独宠于她。
便连盛临煊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别人或许是母凭子贵,可在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子因母贵,是因母后得宠,他才得到父皇的偏爱。
故而在周家一事的处置上,他可以说俯仰无愧于天地,但对他的母后,却始终有一分歉疚在。
照例问过太后身边之人其诊脉用药情况后,盛临煊便挥退众人,只他们母子谈话。
他面色恳切,放缓了声音道:“母后若想知道些什么,何不直接来问儿臣?如此郁郁在心,这病总也不好,岂不叫儿臣难安。”
太后被儿子说中了心事,攥着帕子的手一紧,唇边又逸出了两声咳嗽。
盛临煊移坐到床榻边缘,帮着调整好太后背后的大迎枕,又为她顺了顺背,才扶着她靠坐好。
周太后目露悲苦道:“哀家这身子不中用,日日只能困在这慈恩宫中,外头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哀家早已认命,只是我儿曾答应过哀家的事情,可还记得?”
盛临煊顿了顿,还是握住太后的手,回道:“儿臣自不敢忘,若为此事,母后实在不必如此自苦。”
他想了想,又道:“若母后还是不能放心,朕便令外祖父书信与您,可好?”
太后灰蒙蒙的眼眸乍然现了光彩,回握住盛临煊的手急道:“我儿此话当真?!”
盛临煊脸上便露出无奈的笑来,反问道:“君无戏言,母后便这么不信儿臣?”
“不不不,哀家不是不信我儿,只是一时过于欢喜了,”原本的沉沉死气一扫而光,周太后脸上又有了生机。
喋喋道:“哀家也知我儿不易,只是你外祖父他们毕竟年事已高,哀家每每想起便十分不忍心......若能得了他们平安的信,哀家从此后便撂了手去,再不拿此事来烦扰你了。”
瞧她似乎真的宽了心,原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的盛临煊便顺着她道:“母后言重了,这算不得什么烦扰,倒是儿子思虑不周,反叫母亲不得开怀,是儿臣的错才是。”
周太后老怀甚慰,又觉得他今日好说话,便干脆将心中的挂碍一并道出:“你也有你的难处,哀家怎会怪你?只是,你表妹馨岚,身为皇后已被圈禁多时,你看,是不是该放她出来了?”
盛临煊唇边的笑意略淡,声音平平地问道:“依母后看,儿臣该如何对皇后才是?”
听他这样问,心思简单的周太后还真当他有心垂询,便殷殷劝道:“母后知道你因周家之事不喜欢岚儿,可是你既娶了她,便该好好待她才是。况且岚儿这孩子却是个好的,我儿可不能作出迁怒之事啊~!”
她自觉一腔慈母之心盼着孩子们好,却不知这几句话反倒叫儿子心寒。
盛临煊勾了勾唇角,将手抽了回来,冷淡道:“皇后之事,母后便不必操心了,儿臣自有安排。”
周太后这会才觉察出不对来,心下不安,忍不住追问道:“什么安排?你要如何安排你表妹?”
听得周太后口中将“你表妹”三字咬得极重,盛临煊心中忽然生了几许烦躁与恼意,冷声道:“便因她是朕的表妹,朕才处处容忍于她。”
“可是......”瞧着儿子面色不好,周太后有些急道:“便是看在哀家的面上——”
“母后!”
为了一个周馨岚,方才母子之间的温情荡然无存,盛临煊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退让根本没有意义。
想起父皇临终前对自己的嘱咐,“你的母后是个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的人,这辈子,她连自己想如何都想不明白,所以我儿定要自己坚强。”
是了,是他想岔了,被母后的老态左右了心神,一时生了多余而无用的柔情。他的母后他还不了解么,如今她的抑郁,她的伤怀,不过是因无人为她做主,无人断然告诉她该如何做罢了。
他便又态度强硬起来,看着周太后道:“自周馨岚入宫以来,仅凭个人喜怒便随意磋磨宫人,行事无度;对待无过宫妃,更是手段阴毒残忍,丧德败行。如此恶劣之人,朕已无法再忍。”
周太后坐直了身子,抖着唇道:“你的意思是要、要将她......”
盛临煊站起身来,肃然道:“是!周馨岚德不配位,实不堪为朕之妻,为大盛之皇后,朕已决定废后。”
废后诏书他早已经拟好,颁旨的日期便在这两日,这件事势在必行。盛临煊明白宫内之事迟早也瞒不过周太后,这件事今日不说,过两日也是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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