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想到了选妃成亲这样的好事,眉妃一向温婉的脸上都透露出喜色。如今这些皇子里,只有大皇子有了皇子妃,从二皇子到五皇子,都还没个人选,眉妃是心里头有些着急,按理说上头二皇子都没选妃,自然轮不到三皇子,但眉妃又不像皇后一般,挑挑捡捡的选不出来,她心里可是有几个和意的人选了,就怕二皇子一直拖着,她看好的姑娘也被人给订走了。
她想得极美,也没注意到一旁的陈成脸上的犹豫和复杂,好一会儿,陈成才下了决定似的,开了口:“母妃……儿子有话要说。”
眉妃含笑着对上他,带笑的脸一点点的淡了下去:“何事?”
“母妃……”陈成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眉妃就打断了他,一口就咬定了:“可是想为你二姨夫求情?”
陈成一下哑然。
自己生的儿子是什么模样眉妃哪能不清楚,她叹了口气:“你外祖和你说的话,你就当作没听见吧,至于你二姨夫的事儿,母妃也别无他法。”
她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哪里有这样大的力量促使陛下收回成命?方家也太高看她了。
“可……”在方常伯说的时候,陈成不知怎的就被鼓动了,这会儿被眉妃给泼了冷水,让他一下也清醒了点,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遗憾。
诚然,他在眉妃的教导下没生念头去夺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但他一个皇子,只要在往前,就能触手可及那万万人之上的地位,无论是谁都禁不住这样诱惑的。
“成儿,你心里也不是没数的,那位置好是好,但轮到你的可能性实在太低,再则,你父皇如今身子强健,无病无痛的,朝廷上下又是那样一副状况,凭着你二姨夫一个小小的书院主事,他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最主要的是,在眉妃看来,陈成为人心大了些,哪里是其他几个的对手,倒不如安安分分做个富贵王爷,吃喝不愁,又贵为皇家宗室,何必去挣破头图那个得不到的东西?
陈成低垂着头,浑身有些落寞。
这副模样看在眉妃眼里,心里还是止不住一疼,安慰起人来:“我儿莫要多想了,你瞧瞧宗室里的那些王爷们,哪个过得不好,不够威风的?”
这倒是真的,天潢贵胄吗总是普通人需要仰望的,就是做到了相爷的位置,见到王爷不还得行礼?
见陈成眉头松动,眉妃舒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了起来:“过两日皇后娘娘要在宫里牡丹宴,请了金陵城各家的夫人姑娘们,到时我儿也瞧瞧有没有合你心意的,就算皇后娘娘定不下来二皇子的正妃,但母妃可以先给你订个侧妃,有人照顾你母妃才能放心。”
这娶不娶媳妇的,陈成听得一下面红耳赤起来,哪里还能记得先前方家的事,最后只得落荒而逃了去,末了留下一句:“母妃你看着办就行。”
宫外,宁府里月桥也正谈起了此事。
起因是贵妃派人给她送了信儿,言说过两日皇后主办的牡丹宴上请她一同去掌掌眼,又言说了两句如今五皇子都十四了,若是有合适的,也能定个人了。
她侧头同秦嬷嬷说道:“我若是没记错,那二皇子殿下似乎也没正妃?”
抢在当哥哥的前头定人是不是不大好啊?
秦嬷嬷显然知道得多一些,顿时就不满的撇起了嘴:“二皇子确实没正妃,不过侧妃已经有两名了,另府中还有美人儿无数。”言语之间多有些抱怨。
其实不光她,就是宫中有子的几位嫔妃也是老大不爽的。大皇子已经正妃侧妃都有了,但二皇子的正妃一位迟迟定不下来,宫里连着办了不少次选秀,虽名义是跟皇帝选,但谁不知是给底下的皇子选啊,都选了这小两年了,皇后迟迟定不下人,也不知道要给二皇子选个什么样的正妃才满意。
二皇子又是个当哥哥的,他的正妃一日不定下来,下头的弟弟们能逾越他吗,岂不是打了皇后的脸?
“贵妃姐姐就不怕打了……”月桥话语点到为止。
秦嬷嬷横了横脸:“不怕,这事儿说来也是皇后娘娘不占理,总不能因为二皇子不选正妃,就一直卡着让底下的皇子们也跟着不能成亲吧?”
月桥随意的点了点头。这事儿说来也确实是皇后不厚道了,且她对机灵古怪,脸嫩有礼的五皇子陈珍多有好感,就是看在他时不时给小树儿送一大堆礼,来了后又带着儿子到处玩耍的份上也得替他好生寻摸一个良配才是。
她与秦嬷嬷才商定了后没一会儿,只见阮婶端着一盘新鲜的糕点进来了,那糕点上还冒着热气儿,看着鲜嫩可口,而阮婶儿脸上还带着一抹叙说非说的神情,她捡了块儿糕点尝了尝,像故意没看到似的,慢慢的尝了好一会儿,才抿唇笑道:“婶子怎的这么高兴,莫非捡银子了?”
这一问,跟打开了匣子似的,只见阮婶顿时手舞足蹈的,还凑近了她神神秘秘的说道:“少夫人可知奴今儿出门时瞧见了甚?”
“说说。”
“少夫人不知,奴今儿去了那陋巷,准备买一点枣饼,正瞧见那方家女婿廖家里头闹得正凶呢,”她抿了抿嘴儿,又道:“听说是朝廷那头下了圣旨,要把廖大人的妻室扁为了妾室,把那原先的那个重新抬为了妻室,还把廖大人给降了三级呢。”
阮婶边说还边想着,这四品官降三级,可不就是个七品了吗?
七品官在这金陵地界,就跟那才考上贡士的举子们一样了,那廖大人本得人尊称先生,如今倒是跟出头的学子们平起平坐,白白瞎了这十数年的打拼了。
月桥听她说完,脸上不由浮起了感叹:“所以啊,这一门心思的绞尽脑汁,只为了奉承钻营,不好生走路的,迟早得摔个大跟头。这一摔,面子里子全摔了个干干净净。”
“可不,奴走时,那方家出来的妇人还在闹呢。”说完,阮婶也是心有戚戚。
除了这道旨意,关于进士们的官职也定了下来,吏部的人正挨着一个个的上门通知呢。到了晚间,跟着传来的还有温家女的婚期也定了下来。
第187章 选媳妇
皇后的牡丹宴在宫中深处北边的潇湘殿举办。殿中四季花香馥郁,婷婷常开,修长的绿色枝丫都能翻墙而出,藤蔓处还带着几朵粉哒哒的鲜花,似乎在勾着人往里一窥景象一般。
进了殿里,蜿蜒的小路在花丛中若隐若现,精致雕砌的廊上刻着优美的仕女图,三三两两的姑娘们穿戴得宜,围蹙在一起探讨花卉文学,或走过那小桥边,在湖边静静的裳着碧绿湖畔,亭上荷花。
若说潇湘殿原是一副副动态的美景,那添了这些鲜嫩的姑娘后顿时就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此次收邀来的除了各家的夫人、小姐外,还有各家公子、有名的才子们。牡丹宴的背后深意来往的人都是心知肚明,除了那些贵女外,此次在宴会上,若是有男女看对眼了,也是一桩美事不是?
潇湘殿另一侧的高台上,一众男子们相聚在一起,打头的就是大都五位皇子,其中大皇子是已成了亲的人,是以对这种宴会只是走个过场,卖皇后这个嫡母一个面子罢了,这会儿,他抬眼把潇湘殿四处尽收眼底,打趣的同几位皇弟说着:“不知诸位皇弟们瞧上了哪位姑娘,这下头的姑娘们瞧着都温顺恭良,模样也知书达理,正适合娶回家做个贤内助。”
那一脸推销的模样,让剩下的几位皇子都无语凝噎。
五皇子陈珍当先表示:“不了,我还小,看看就行。”再则,他母妃可是请了小舅母来替他把关,他才不要这些看着一板一眼,就差一个模子出来的所谓世家贵女呢。
怎么样,也要跟他小舅母一般,美貌倾城,性子有趣吧?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脸上浮起点怪笑:“的确,五皇弟还年幼,不着急。”
三皇子话就说得很直白了:“看了又如何,左右母妃会替我相看,自会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本皇子才懒得操这份心呢。”
话虽如此,但他也没少看。都说娶妻娶贤,但若是又多添了一副美貌岂不是锦上添花?他扭头问着这次宴会的关键人物,一直端座着喝茶的二皇子:“不知二哥可瞧上了殿中哪位姑娘,母后为了二哥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呢。”
陈仪一听他这话,心里顿时闪现了好几个念头,面儿上恰如其分的露出了一抹歉意:“倒是为兄不好,一直未定下正妃,让皇弟们也跟着受累。”
相比几位皇子你一言我一语的,余下的世家子弟们倒是对殿里的姑娘们格外有兴致,不住的伸手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惹得书生们心里大感晦气,只远远离了他们,寻个清幽的去处,吟诗作画起来。
这便是皇子和世家子的区别,对皇子们来说,这样一板一眼的女子他们实在是瞧得太多,心里大多没有多少波动,而一向在外受烟火熏陶的世家公子们则不然,那外头的女子们百千姿态,他们见多了面容,也认同那句娶妻娶贤的话,反正左右可以纳美妾不是,尤其这两年来,金陵城里贵女们一个个凶悍了起来,在妇人堆里,金陵第一凶当属那宁小侯的夫人。
在以往,多少纨绔们羡慕着宁小侯,多少纨绔跟着他打马游街、胡天胡地?这转眼间,宁小侯就跟楼子里的姑娘一般从了良,被妻室给管得除了上朝就是回府,没有一点自由,连个花酒小妾都不敢纳,这样的日子有啥意思?
现在金陵城都流行一句话,叫娶妻娶贤,莫学宁妇。
听听,宁家妇的凶悍谁人不知?
尤其上回她一个妇人居然带人闯楼子里,把宁小侯给打了一顿,众目睽睽之下,换成他们,只怕都丢不起这个人,往前他们有多少人羡慕,如今就有多少人同情。佛说,他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只盼着宁小侯把人看住,莫要放出来了。
牡丹宴一直赏到晌午,皇后在大厅宴了诸位夫人小姐们才算结束。这次宴会,皇后及后宫嫔妃大都在场,先是受了姑娘们的礼,浅淡的说了几句,而后便打发姑娘们去了外头,与诸位夫人们闲聊起来。
这其中,除了有子女的嫔妃们,其他年轻的嫔妃都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诸如眉妃等心里早早就有了挑选的对象,是以同那几位夫人交谈要深厚一些。月桥是来者不拒,她坐在贵妃身下,在姑娘们入内参拜时也格外留意了,对有意来攀谈的夫人也以礼相待,让好些妇人们都不禁在心里感叹传言有误。
这样知礼的年轻夫人,哪里是传言中心无点墨、粗鲁不堪的农家女?
过了宴,月桥跟着贵妃回了绣春宫,待屏退了下人,贵妃就问得随意了:“小桥觉得哪家的女子合适?”
月桥也随意,捡了桌上的糕点吃了两口,又喝了一口香茶,反问她:“贵妃姐姐觉得呢?”
刚问完,两人都露出一脸有些苦闷的脸,皇贵妃揉了揉脸颊,苦笑了一声儿:“世家的姑娘们也委实太多了,都让人挑花了眼,哪里比对得了。”
最初时,她还是认真的看着,只后来人越来越多,跟走马灯花似的一茬又一茬过后,哪里能顾得过来?
月桥好歹是被请来鉴赏的,她努力回想了下,才认真措辞道:“若是论姑娘们的容貌,那王、陈、武、窦家的几位嫡女风度确实行云流水。”
她说的这几家,一是王侍郎家的嫡孙女,一是陈郡王家的小县主,另有武阁老家的嫡女、窦驸马府的小姐,模样自是没得说,那气度也很是不凡,往常在金陵城里就常受人追捧。
贵妃认真回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跟着又问道:“还有呢?”
月桥就板着手指头算了起来:“还有啊,那就是谢公家的小孙女了打头了,前几日才及笄,模样还有些稚嫩,后头勋贵家里那些姑娘也不错。”
勋贵之家,虽有名头却无实权,若是儿孙们出息,大多是进兵马司、禁军等位置,这谢家同宁家一般也是国公府,不过宁家是超一品,而谢家是一品国公府,唯有一是宁府比不上的,便是谢家人手里头握有大都五分之一的兵权。
当年的谢公,乃是坤帝的伴读出身。
是以,勋贵虽没权,但也分府,分地位的特殊性,换言之,也不是好惹的。
被她这一说,贵妃瞬间就想到了今儿宴会上的事:“这样说来,那皇后想必也是打着谢家的主意呢,难怪她同谢夫人和颜悦色的,挑了两年都没选出个正妃,谁知道她不是在这儿等着呢?”说完,她依在软榻上,便月桥努了努嘴,笑道:“小桥这又是宗室又是勋贵的,但却只言不提百官之家的闺女,这是为何?”
月桥挑了挑眉,回看过去:“娘娘自然是心里有数的。”
宗室、勋贵、百官向来是三分天下。宗室自不必提,都是皇族近亲、地位特殊,王世子们身份高,担任的位置也特殊,向来跟皇帝的关系紧密,而勋贵虽没实权,作风也常被百官诟病,但同宗室子弟的性质差不多,担任的也是宫中要职,唯有百官是负责明面儿上的运作,也因此,百官的结构更加复杂,人脉也是错乱难分。
历来皇子娶亲,都要考虑各种因素,有地位不显的皇子,那娶的妻室许是朝中重臣的姑娘以来加重自身分量,有地位的皇子渴望握有兵权的人家,此如皇后给二皇子挑的谢家,便是等上两年,卡着后头的皇子也要把正妃留出来,还有没有大抱负的皇子,娶妻更倾向于宗室和勋贵,也是为自己增加一层保护面。
但,五皇子吧……
还年轻,有身份有地位更有宠爱,而且人还聪慧,打小就被坤帝和贵妃给宠着、疼着,给他选妻就无需太有目的,只要人家清白、家中关系简单更为好。
“其实,那谢家我原本也是中意的。”贵妃微微眯了眯眼,抛下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话。
月桥诧异的看着她,想问她可是要为五皇子揽下兵权,但到底逾越,没能问出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贵妃摆了摆手,十分坦白:“原本我是准备在宗室或者百官家里寻身家清白的人家,但宗室里转来转去都是姻亲,哪里能简单得了,百官里头简单的人家少,越是简单的,官位越是低下,这样人家的闺女,能否撑得住一府正妃的位置实在难说。”
所以这挑来挑去的就看中了谢家这闺女,年纪与陈珍相仿,看着性子也憨实,而谢家打从背了兵权时,往来就简单多了,也符合身家简单一项。
月桥似模似样的点点头,完了还提醒她:“姐,皇后那头可也是虎视眈眈呢。”
皇贵妃“噗嗤”一声儿虚虚点了点她的额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本宫自有法子让她落空,唉,吃惯了府上送来的鸡鸭鱼肉,如今在这深宫里,真是吃什么都不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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