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校长淡定地冲两位扬了扬手中唐其深那份自招录取通知书,脸上笑得相当得意:“看看,衡大自主招生满分儿,就你刚刚说的这高二男同学考出来的,高三生都没考得赢他,大概明天吧,市里几家大媒体就要来咱们三中采访了,你们刚刚说,谁丢三中的人?”
衡大自主招生?时洛愣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唐其深,也不顾还在和他冷战,就问:“你要去衡大?你不是要带王奕彤出国念书去吗?!”
唐其深垂眸轻叹一口气,用力抓了抓她的手心:“乱想什么呢?没有的事。”
唐其深回过头,陈倩瑶已经哭成泪人了,可哪怕陈倩瑶退学,学校里的谣言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必须由她这个源头站出来澄清,一切才能尘埃落定。
唐其深嗓音沉沉的,明明只是高二的年纪,却莫名比校长和学警都来得渗人,话里带着威胁:“下周一升旗之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你做过的所有事情一并交代,该道的歉一个都不许落,当然,如果你想被开除,大可不做。”
陈倩瑶妈妈:“你一个学生,乱说什么话!”
唐其深冷冷道:“我说了算。”
校长适时发话:“都听唐同学的吧。”
“……”
陈倩瑶为了不被三中开除,自然是含着眼泪把该做的事全都领了下来。
几个人离开之后,办公室里才恢复一片宁静。
时洛被他方才一口一个“我家小丫头”说得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班主任和校长,索性咬着唇,使劲抽出自己手腕,别别扭扭地往门外跑了。
唐其深跟在身后,在门外偷听了许久的度昂也追了上来。
度昂:“卧槽,这陈欠揍还真挺欠揍的,看起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的,能搞出这么多事来。”
“等周一道歉,丢脸不死她!我宁愿被开除也不愿丢那脸啊我去。”
“哎,不过深哥,她一个道歉真这么值钱啊,说不开除就不开除了,留着是个祸害呢。”
唐其深眼眸深谙,半晌才说:“该走的留不得。”
“??”度昂懵逼了,“深哥,你这是打算等她道完歉反悔啊?”
“我没理由替洛洛原谅她,也没理由替其他人原谅她,道歉是她该做的,但不是所有人道了歉都能被原谅。”
“可你不是说了道了歉就没事了?”
唐其深扯了扯唇角,嗓音微沉:“我说了吗?”
没有吗?度昂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只说了不做会开除,没说做了就不开除啊,卧槽,老流氓啊这是。
唐其深不以为意,又说:“即便说了,我说了也不算。”
度昂笑了:“害,深哥,你说还能不算啊,谁不知道你家和周遇臣家是三中俩金主爸爸,校董说话,校长都不敢放屁。”
唐其深仍旧面无表情,眼神直勾勾盯着前面不远处,被小石子绊了一跤,正在对着石子发脾气的少女,轻摇着头,无奈地笑笑,而后又回过神:“我说了我说的不算,我说的就不算。”
度昂理了半天才理清楚,大致意思是这样的:欺负老子童养媳,老子说开除就开除!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明天就是文案啦,明天就可以美滋滋搞一波地下情了。
此时,听到预告的远在乾市的傅总傅劲深抱着自家萌萌哒小闺女路过:“哥们,还没在一起呢?有点惨哦。”
唐其深冷着脸:“听说乾市某位傅少当了四年舔狗,老婆才有那么点回应,哦不,不止四年,好像一直到现在也是吧?”
傅劲深娇妻在家,当然不想跟这个连恋爱都还没谈上的家伙吵:“嗯,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不说了,我太太让我回家泳池戏水了。”
唐其深:“……”
——
第55章 赖着你
唐其深没心思再搭理度昂,眼神睨着正前方瞧,脚下步伐也下意识地加快了不少。
度昂原本还停在原地逼逼叨叨,见唐其深走远了,赶忙追了上去。
时洛此刻心情有些复杂,她弄不明白唐其深这段时间来的频繁示好,和方才在办公室里的主动拉手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心思向来不多,说得难听些,脾气大情商还不够,自小到大很少主动去揣测别人的心意,向来我行我素,好在周围人都惯着她,让她肆无忌惮地生长到现在。
无论如何,小阿姨的坏心思似乎在无情之中还是达到了,她养成娇纵任性的性子,几乎不懂得该怎么去体会别人的感受。
她学不来王奕彤的温婉乖巧审时度势,不知道该怎么讨别人喜欢,让人讨厌和拒绝也是迟早。
唐其深好巧不巧地给她上了一课。
她压抑了这么久,试着变得温柔听话又可爱,都没能让他接受她两次真心的表白,她哪里敢去肖想他又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把过去十来年相处的不喜欢,变成喜欢呢。
可他却又出手替她收拾了陈倩瑶。
然而她对陈倩瑶其实并不太在意,作为室友,陈倩瑶的那点小心思时洛也知道,她那家世生来在别人的眼里本就算得上得天独厚,她受过的嫉妒太多,其实无可厚非,谁都渴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就比如唐其深,她也打心底里嫉妒那个他曾经说过喜欢很喜欢的女生。
因而她真正介意的是王奕彤,所有人都说她比她要好,比她更配唐其深,在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唐其深,努力挣钱想要买个礼物给他的时候,王奕彤却轻易地出现在了他身边。
甚至连他的好兄弟,都开玩笑地开始叫王奕彤嫂子。
可最终,道歉的只是陈倩瑶。
非要说起来,王奕彤确实没什么错,是她自己不讨人喜欢,是她在嫉妒唐其深的喜欢。
可是真的好嫉妒。
时洛越想越烦躁,连带着方才唐其深的那一连几句“我家小丫头”带来的片刻动摇,都没能让她继续开心。
她耷拉着脑袋,踢着路上绊倒她的小石子发泄。
唐其深几步默默地跟到她身后,度昂也不甘落后地追了上来。
只是唐其深能沉得住气,默不作声,度昂却不是这种闷葫芦性子。
见时洛踢着地上的石子,便立刻吊儿郎当地笑着开腔:“哟,小公主,脾气还是这么大呢,和一石头置什么气,它又听不懂人话。”
时洛这才发现后边有人跟着。
度昂平时和她开玩笑开惯了,说话挺随意的,加之个性没有唐其深和陆承骁两人的那种淡定老成,和时洛这种年纪小的比较聊得来,以前也经常这样插科打诨互相损,时洛开得起玩笑,两人对骂一阵都是嘻嘻哈哈的。
然而今天却不同,她听到声音回过头,看见唐其深也站在一旁的时候,怔了一瞬,而后草草地掩饰掉前一秒还在想他的神情,换上一种漠不在意。
可面上云淡风轻,穿着皮鞋的脚却下意识地把刚刚还踹得起劲的小石子踩在了底下,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看着像是把石子藏住,可心里却是不愿意让他又看见自己脾气大不温柔的样子。
哪怕她早就已经打算放弃,可举动还是不由自主地在讨好他。
时洛讨厌这样的自己,她沉默了片刻,又忽然光明正大地把藏起来的小石子踢掉,板着脸,没有了前些日子里刻意学的那种温婉的笑。
“对,我就是脾气大,怎么学也学不会收敛,学不会乖巧,学不会听话,不温柔也不可爱,可能生下来就带着讨人厌的天赋吧。”她扬了扬光洁的下巴,听着像是在回度昂刚刚的调侃,可字字句句却都是说给唐其深听的。
她无论如何也变不成他喜欢的那个样子,索性自暴自弃,做回自己吧。
唐其深眼眸微垂,紧了紧后槽牙。
时洛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拔腿跑了。
这下换度昂慌了,他哪能想到随随便便一句玩笑话就突然把这丫头惹不开心了呢,心里打着小算盘,计算着这个月他老爸往卡里打的零花钱:“卧槽,生气了,不是说她不好啊,那什么,我看看卡里还剩多少钱,一会儿去给她买个女生老喜欢的什么包赔个罪?”
“哎深哥,小公主都喜欢什么样的包啊,你送得多,有经验,价位呢?卧槽,我前一阵刚花了一笔大的,怕不够……一会儿还得去我老爸公司一趟,多要点……怎么今天这么冲呢?”
他还没搞明白呢,偏头看了眼唐其深,后者脸上表情凝重,寒意逼人,度昂无辜地眨眨眼,有些结巴:“深、深哥,该不会是你俩还没和好呢吧?”
“卧槽……还真是啊??那你刚才还拉人手呢?我以为你早就搞定了,拉着小丫头早恋呢??”
**
时洛这一趟回学校,除了办理长假手续之外,还从班主任谢光辉那拿了张新泉湾那边艺术学校的报名表。
换到从前,她是不会花半点心思往这方面考虑的,可是今晚她坐在书桌前,环抱着双膝睨着报名表瞧,纠结得不得了。
那边一去就是小一年的时间,整个高二都要呆在新泉湾,集训很苦,几乎没有回来的时间,甚至听说有些学生连过年都仍旧坚守画室,一直到高三下学期,才回到学校猛攻文化课。
新一周的周一,升完旗,教导主任训完话之后,陈倩瑶拿着一长条道歉信走上了讲台。
面对着全校几千名师生,她强忍着羞愧拿着话筒把自己先前做的种种不堪入耳的大小坏事一并交代,并且声泪俱下地忏悔和道歉。
学生们都是爱凑热闹的,边吃瓜边小声议论。
教导主任难得没有阻止骚动。
有的人一开始还不太相信,觉得陈倩瑶就是家境不好受人威胁了,结果也不知是谁把所有监控一并放到了学校论坛,胆大的学生纷纷在教导主任眼皮子底下掏出手机来瞧。
“卧槽……时洛实惨……陈倩瑶这是仇富吧?”
“不止仇富,她还欺负穷的……”
“死白莲!不要脸!别看她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之前抢我室友男朋友的时候,可能演了,男生还就吃这一套……”
“我听她们宿舍那个肖盼文说,时洛还经常把自己吃的用的都分给她们,真是白眼狼啊。”
温雨幸灾乐祸地拍了小视频传给还在家里的时洛,时洛兴致缺缺,一心盯着报名表犹豫。
然而后面的事却更令她没有想到。
那天唐其深在办公室里,陈倩瑶父母进门一看见时洛,脸上表情就开始不对劲,他存了个心眼,私底下又查了查她父母,这才发现,先前时家矿洞着火闹事的人,就是陈倩瑶母家人。
当时她爸爸好赌懒做,在外赌钱欠了不少钱,在家里只会讨钱打女人,陈倩瑶又因为在宿舍里见识了时洛的高消费水准,心里难免失衡,周末回家的时候,便赌气地抱怨了几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知道女儿室友居然是市里巨富,陈倩瑶母亲失眠了好几晚,和娘家人打了商量,后来借着机会把她年过六十的父亲送到了时家一处矿区作临时安保挣点外快补贴丈夫。
时洛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事,只是最开始,和室友关系都还缓和,宿舍几个一起出门的时候在路上遇过矿区的负责人,当时那人一见时洛就各种套近乎“小姐小姐”地恭维,自然对她身边的室友有深刻的印象,因而陈倩瑶一家私下寻过去的时候,他只当是时洛的意思,给的价还挺高,全都是看在千金小姐的面子。
然而陈倩瑶爸爸赌债欠得多,矿区给的工资再多也只是杯水车薪,后来正巧遇上失火,原本火势还不算大,可她妈妈和外祖父到最后还是为了讹那点医药费和补偿款,不惜动了手脚加重火势,让自己老父亲烧伤毁容。
只是没想到的是唐其深那晚车经高架桥,知道从高架的方向是能够看到矿洞方向的,衡市硬件设施水准高,高架上的探头清晰度极高。
一切都是她们家咎由自取,非要较起真来,陈家就是赔得倾家荡产,也还不上人为火灾的损失。
时山海一辈子稳操实业,而唐家则是偏向互联网科技,这事一出,全网大肆报道,时山海那边没有处理网络舆论的经验,发酵了一阵,好在最后唐其深找到源头,又加上唐家在网络上的势力,评论风向瞬间反转,纷纷感叹最毒小人心。
而时家出于人道主义,付了医药费,也不追究那点钱财上的损失,只要求一个道歉,两家相扶相持,一时间,整个企业形象都拔高了好几个层次,股价飙升,时山海也好不容易能得了个空,在家休息一阵。
要说陈倩瑶这个事情一出,绝大多数学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讨论两天之后又会有绯闻八卦盖过,真正放在心上的是王奕彤。
陈倩瑶对她交心,先前在宿舍发生一系列反常事情之后,都曾和她说过。
她并没有出手帮忙,只是口头上安慰了几句,可是她从小就学会察言观色,比陈倩瑶这种蠢货敏锐得多,知道这背后肯定有唐其深的关系,加之唐其深先前已经对她有了警告,虽说她还不曾像陈倩瑶那般,做出什么实质性能够被抓住把柄的小动作,可也心知,三中对她来说,也许呆不了多久了。
陈倩瑶最终还是退了学,下一个大抵就会是她。
只要时洛伤心,唐其深就会在意。
她拼了命地考上三中,此刻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她赶忙找了个王怡在的时间,和她透了个底。
王怡自然不愿意她再回到那个破旧的老家。
正巧这几天时山海心情好又在家,两姐妹商量着,私底下求时山海帮帮忙,至少让她能在三中顺利毕业考学。
毕竟王怡曾经是时洛生母颜馨最疼爱的学生,这么多年来,时山海对她也算是照顾有加。
这天王怡提前打了招呼,说是妹妹要来家里一起吃个饭。
时山海忙完了公司里出的那波事,闲在家中养花弄草的,整个人愉悦好说话。
听说王奕彤要来,也没多想,让乔婶准备了一桌的菜,乐呵呵的。
几个人在桌前坐定,时洛关在房间里仍旧没出来。
这些天都是乔婶做好饭菜送上去,她心情不好胃口不佳,也吃得不多。
时山海刚回来一阵,还没弄清楚情况,见时洛没下来,忙让乔婶上楼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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