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这不是忘了嘛?又不是故意的,你再去一趟御膳房不就是了,有什么好哭的?”
“就是,多大个人了,还掉眼泪,真真笑死人了。”
那两人便嗤嗤笑起来,秦雪衣探头往前看去,却见小径旁,站在两名宫婢,小鱼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站在她们面前,眼圈儿都红了,她努力往回憋眼泪,扁着嘴道:“可、可你们明明答应过我,我替你们去司衣局传话,你们便帮我将食盒送去听雨苑的,怎的说话不算话?如今粥都冷了,郡主要受饿了。”
那个稍高一点的宫婢撇了撇嘴,面上却又带出笑来,毫无歉疚地道:“不就是一碗粥嘛?如今时间尚早,你再去一趟御膳房,脚程快些,一刻钟便能走个来回了。”
“你再哭,你家郡主恐怕都要饿瘦了。”
说完,两人都齐声笑起来,小鱼毕竟年纪还小,受了委屈也争不过她们,只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呜呜哭着转身要走。
那宫婢还扬声道:“赶紧着走快些,谁知道御膳房还有热粥没有?”
她才说完,便听身后传来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叫谁走快些?”
那宫婢愣了一下,回过头来,还未看清楚来人,忽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迎面而来,下一瞬她便眼睛一痛,下意识尖声叫起来:“啊——”
“我一般不打女人,”秦雪衣收回拳,语气冷冷地道:“除非实在忍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秦雪衣:我不打年纪比我小的,幸好你们一看就比我大。
第13章
未料到秦雪衣会突然出现,并且还动手打人,那宫婢的同伴也惊呆了,连忙去扶那个受了打的宫婢。
小鱼愣住了,秦雪衣朝她招了招手,表情和煦道:“过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抱着食盒小跑着奔向秦雪衣,眼圈又泛起了红,小声唤道:“郡主。”
“先别急着哭,”秦雪衣指着那两个宫婢,问道:“她们怎么欺负你了?”
小鱼忙憋住眼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却原来是她从御膳房带了粥回翠浓宫,路上碰见这两个宫婢时被拉住了,两人请她帮忙去司衣局回一句话,因司衣局有些远,她们脱不开身。
小鱼一开始不答应,说食盒还没带回去,无法帮忙,那两个宫婢便苦苦相求,又说会替她把食盒送到听雨苑,小鱼性子软,别人一求,说得可怜些,她便一时心软,答应下来了。
岂料等她从司衣局回来时,却发现这两人根本没替她送食盒,一个时辰下来,里面的粥都冷透了,她气不过,这才与两人起了争执。
小鱼说完,抹着眼泪呜呜道:“郡主,都是奴婢没用,您罚奴婢吧,呜呜呜……”
秦雪衣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温温和和地道:“这有什么好哭的?看郡主替你撑腰。”
她说完,便看向那两个宫婢,那个挨了打的正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惜秦雪衣丝毫不为所动,用手指了指她们,那两人以为她又要动手,吓得立即后退一步,挤在一处。
秦雪衣嗤笑一声,道:“躲什么?我又不打人。”
她说这话,显然是没有半点信服力,你不打人,刚刚那一拳又是怎么回事?那宫婢觉得自己的侧脸现在还疼得很,估计过一会就要肿了。
秦雪衣又冲她们勾了勾手指:“让你们过来,听见没有?”
两名宫婢既是怕她,又不敢违逆她,只能小步挪过来,颤声道:“奴、奴婢们……是、是在三公主殿下身边做事的……”
秦雪衣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道你们如此嚣张,显然是上行下效了。”
听了这话,那两名宫婢脸色发白,一步步挪到了秦雪衣面前,害怕她一言不合再次动手,两人凑在一起瑟瑟发抖,宛如两只鹌鹑,颇是有趣。
秦雪衣绕着她们踱了几步,上下打量,直把她们看得浑身不自在,紧接着猛然出拳,冷不丁砸向两人的脸,两人登时闭眼,齐声尖叫起来:“啊——”
叫完了才发现不对劲,没有痛感,那一拳砸空了,两名宫婢不由面露茫然之色。
秦雪衣收回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两个宫婢脸色乍青乍白,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秦雪衣才收了笑,轻蔑道:“鼠胆,还以为你们多厉害呢,下回再叫我知道你们欺负我的人……”
她说着,一拳挥向旁边的树,只听咔嚓一声,那婴儿手臂粗细的树干便应声而断,秦雪衣道:“有如此树,明白了吗?”
那两名宫婢吓得脸色苍白无比,连连点头:“是,是!奴婢知道了,知道了。”
秦雪衣冷哼道:“知道了就滚。”
两个宫婢连忙滚了,几乎是落荒而逃,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等她们走后,小鱼才面露崇敬,两眼闪闪地看着秦雪衣,道:“郡主好厉害!”
秦雪衣嘶了一声,问道:“小鱼,我们院子里有治跌打的外伤药吗?”
小鱼愣了一下,道:“有是有,郡主怎么忽然问这个?”
秦雪衣握着自己的右手道:“我刚刚好像用力太狠了,手疼。”
她一伸手,手背上赫然一片红痕和擦伤,刚刚就是看着那棵树被虫蛀了,她才敢照着打过去的,否则以她现在的力道,别说婴儿手臂粗的树了,就是拇指大的,都有些困难。
……
听雨苑。
秦雪衣手背上缠着棉布,宛如一个大馒头,动了动手指,刺痛传来,令她微微皱眉,左右看了看,道:“可惜没茧子,等日后长了茧子,就不疼了。”
小鱼不解道:“什么茧子?”
秦雪衣比了比手背那一圈的位置,笑道:“就这里,若是茧子够厚,加上力道和巧劲,能够一拳打穿厚木板。”
闻言,小鱼唬了一跳,睁大眼睛道:“打穿木板?那多疼啊。”
“不疼,恰恰相反,”秦雪衣认真地道:“力量是一种武器,当你使用这种武器,将力量释放出来时,会觉得很痛快。”
小鱼缩了缩脖子,道:“奴婢只会觉得痛。”
她说着,担心秦雪衣会去尝试,又劝道:“郡主,您可千万别去试,若是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秦雪衣嗯嗯啊啊地答应了,非常敷衍,小鱼没看出来,放下了一颗心,又想起食盒里那冷掉的粥,自责道:“奴婢太没用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竟叫郡主挨了饿。”
秦雪衣看她情绪低落,怕她又哭,便立即道:“我现在已经不饿了,不喝粥也没事。”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小鱼竟然又呜呜哭起来:“郡主都饿过头了,都是奴婢的错。”
秦雪衣:……行吧,你要真想哭就哭吧。
小鱼哭完,便抱着食盒走开了,秦雪衣才松了一口气,她活了十几年,最怕的就是这一类人了,哭起来她便没辙。
小鱼去了一刻钟,回来时手里竟是端着一碗粥,还往外冒着热气,她眼圈儿红红的,对秦雪衣道:“郡主,您用点粥吧。”
秦雪衣惊道:“你不是又去了御膳房吧?”
小鱼摇摇头,道:“没有。”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奴婢把冷粥放在炭盆边煨着,过阵子就烫了,您快趁热喝吧。”
闻言,秦雪衣想起什么,忽然拉过她的手看了看,果然手指上一大片红痕,正是被烫的,为了这一碗热粥,这小姑娘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
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指弹了弹她的额头,道:“你是不是傻?就一碗粥而已,值得这么费劲吗?”
小鱼摸着额头,傻傻笑了,道:“奴婢怕郡主饿坏了,郡主您快吃,等会粥就凉了。”
……
因为扎马步和练拳的缘故,秦雪衣中午必然要小睡,养足精神,等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了,她住的听雨苑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俗话说,打狗要看主人,秦雪衣上午才教训了狗,下午的时候狗主人就找上门来了。
她还有些犯困,懒懒打了一个呵欠,问对面的燕怀幽道:“三公主大驾光临,有事?”
燕怀幽冷笑一声,道:“你还来问我?秦雪衣,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的人?”
“嗯?”秦雪衣的呵欠戛然而止,然后想了想,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那两个是你院子里的人啊。”
燕怀幽微微眯起眼看她,讥嘲道:“你在翠浓宫里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如今做出这一番作态给谁看?”
秦雪衣叹了一口气,道:“我还真不知道,三公主有所不知,我这回在宿寒宫里得了一种病,有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闻言,燕怀幽面露疑惑之色:“不记得了?你骗谁?”
秦雪衣眼神诚挚地望着她,道:“我骗你作甚?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长公主殿下,或是太医院的太医,他是替我看过诊的。”
她说着,踱了两步又道:“不止不记得了事情,脾气也变得很差,没从前那么软和了。”
秦雪衣笑眯眯道:“不过三公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劳烦叮嘱你院子里的宫人奴婢们,下回碰到我要发脾气打她们,只需高喊一声,我是三公主的人,我就明白了。”
燕怀幽却不依不饶道:“那你这回打了我的人,又该如何?”
秦雪衣好声好气道:“三公主想要如何?”
燕怀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一遭,道:“你这件斗篷我甚是喜欢,不如就将它赔给我,这次的事情,我便不追究了。”
小鱼有点急了,张口欲言,秦雪衣却伸手拦住她,轻笑道:“区区一件斗篷罢了,三公主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她二话不说,将那斗篷解下来,递了过去,燕怀幽这才满意了,主仆一行人扬长而去。
小鱼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泪汪汪道:“郡主,都是奴婢的错,您没了斗篷,这么冷的天,要如何出门啊?”
秦雪衣愣了一下:“我就没有别的斗篷了么?”
小鱼道:“还有一件,若要换洗,就没得穿了。”
秦雪衣:……
小鱼抹着眼泪道:“再说那斗篷是长公主殿下赐给您的,她怎么能要走呢?”
听了这话,秦雪衣忽然笑了,意味深长道:“她拿走就好,我还怕她不要呢。”
燕明卿那破脾气,既然知道了燕怀幽拿她当枪使,不知道到时候两人见面,会不会也掐着她的脖子骂她呢?
想到这里,秦雪衣忽然就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让长公主的怒意来得更猛烈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燕明卿:我给你的斗篷呢?
秦雪衣:嘤嘤嘤被人抢走了。
第14章
天气越来越冷,终于在腊月中旬的时候,一场大雪姗姗来迟,一早起来,秦雪衣便看见窗纸透着亮,小鱼从外面进来,抽了抽通红的小鼻子,笑盈盈道:“郡主,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秦雪衣眼睛顿时一亮,推开窗,清寒的空气扑面而来,将她冻得一个激灵,院子里一片素白,银装素裹,宛如被厚厚的棉花盖住了。
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大这么厚的雪!
秦雪衣欢呼一声,一阵风似地冲出了屋子,把小鱼吓了一跳,连忙跟上道:“郡主,郡主您小心点儿,别摔着了。”
秦雪衣快要乐疯了,哪里听得进去?捧起一团雪抱住,捏成了一个大雪团子,雪实在是冷,刺骨得很,她一边哆嗦着,一边玩儿雪,把小鱼给担心坏了,生怕她受了凉。
秦雪衣眯着眼睛笑道:“鱼啊,看郡主给你做个好玩的东西。”
她捧起一团雪,就捏了起来,不多时,便捏出了一条胖胖的小金鱼,尾巴还是弯起来的,仿佛随时都会摆动,活灵活现。
小鱼惊喜道:“啊呀,真好看!郡主好厉害!”
秦雪衣将那小金鱼递给她,道:“拿去玩吧。”
小鱼遂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将那雪捏的小金鱼捧在手心里,好似什么宝贝一样,左瞧右瞧,稀罕得不得了。
秦雪衣瞧着她那小模样,不由失笑,她想了想,又随手捡起一团雪,捏了起来。
……
容华殿。
德妃才醒,靠在软榻上,有宫婢奉了热茶来,她伸手接了,便听见外殿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珠帘被掀开了,三公主燕怀幽走了进来,用力放下珠帘,那些水晶珠子儿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德妃抬眼看她,道:“这一大清早的,谁又惹着你了?”
“母妃!”燕怀幽气冲冲地坐下,道:“那个死丫头,她竟然敢骗我们!”
“嗯?”德妃道:“这话怎讲?”
燕怀幽忿然道:“那日她说燕明卿与她交好,我还不信,特意派了人去打听是否属实,岂料她说的全是假话,什么与长公主同榻而卧,秉烛夜谈,呵呵……”
她冷笑一声,道:“秦雪衣当日闯入抱雪阁,确确实实是惹恼了燕明卿,被关了两三日之后,差点病死了才被弄出来,住进了宿寒宫,后来又被燕明卿打发到一个破落院子里住了两天,这才放了回来。”
说到这里,燕怀幽就是一肚子气,拍了一下桌子,骂道:“她回来之后,居然还满口谎话,简直是在愚弄我们!”
“这倒说得通了,”德妃若有所思道:“燕明卿就该是这个性子才对,秦雪衣起初说时,我便不太相信她,如今看来,确实是她说了谎话。”
燕怀幽冷笑着道:“还与长公主交好?我呸!她算个什么东西?”
转眼便是傍晚时候,不算个什么东西的秦雪衣正在路上走,手里捧着一个小木托盘,上面挨个摆了一溜儿小木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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