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本事将人吓死?
谢长安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原来殿下已经断定不是她做的吗?可是……真的是她。
只不过,连谢长安自己都没想过,这回竟然会出了人命。她只是忍不住变了身,也忍不住甩了她们几尾巴,之后便带着她们飞到了永宁宫外。那主仆俩如此加害于她,若是不出气,谢长安也不甘心。凭什么每次被欺负的都是她?
她做的小心,没有一个人看到。
等放好了人之后,谢长安便又飞走了。她不怕赵漓会反咬她一口,这样的事,若非亲眼见到,别人是不会相信的。再者,她与赵漓积怨已久,赵漓又不是头一次抹黑她了。
回去之后,谢长安越发得舒心。
只是,她不曾想到,赵漓竟然疯了,被她吓疯的。而那个丫鬟,竟然被吓死了。
都是因为她。
谢长安陷入了惶恐之中,她从来没有伤害过谁,便是这次,也是因为旁人先对她动了手,她只是想出口恶气罢了。怎么会沾上人命呢,她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了灯大师原来就说过,她前世杀孽太重,亏得那不知从哪儿来的福气,这才享了这半辈子的安顺日子。如今呢,那杀孽是不是又添了一条?她会不会遭到报应?又会不会牵连亲友?
谢长安心中惴惴不安,只是这惶恐还不能露出分毫,她怕人之后,怕人将她直接关进刑部的大牢里。
怎么办……
谢长安望着远方,失神得想着。
第50章 彻查后宫
从宫中回来后, 彤管与芳苓便发现,她们姑娘有点儿不对劲。
具体哪儿不对劲, 却又说不上来, 她们姑娘好像……越发喜欢发呆了。说不上几句话,便会陷入沉默, 不再搭理人。
彤管和芳苓之前都没能进宫,是在外头守着的。是以, 并不知道宫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只从外头听到,甘露殿的那位三公主, 也不知遇上了什么事, 突然傻了。
彤管望着她们姑娘, 心里思索着, 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吧?
事实证明,还真是因为这件事儿。彤管说完之后,一脸哭笑不得得望着她们姑娘。她们姑娘, 怎么就这么关心三公主的事呢,不是关系一直不好么?
谢长安却追着问道:“你快往下说啊,皇上查出什么来了?”
“皇上拗不过陈贵妃,下令彻查后宫, 连皇后娘娘的永乐宫都被查了一遍。结果, 永乐宫未曾查出半点不对的,反倒是淑妃和一位年轻得贵人那儿查到了些禁药,说用了会使人疯癫。”
谢长安一时愣住,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前者,还是因为后者。
“皇后娘娘,也被查了吗?”
彤管点了点头,面上虽不显,可内心里,也替皇后娘娘悲哀。
“要说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真的应了陈贵妃的要求。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被这样伤了脸面,皇上也没想过皇后娘娘以后该如何服众。”
“他要是愿意,早就替皇后娘娘想了。”
如今不想,只是因为一颗心已经偏向陈贵妃了。
“太后娘娘就没拦着?”
彤管抿了抿嘴角:“奴婢听说,太后娘娘赶过去的时候,永乐宫已经查检完了。”
“皇后娘娘也由着那些人进永乐宫?”谢长安惊诧道。
“许是拦不住,许是压根不想拦吧。”彤管私心里觉得,皇后娘娘应该是不想拦了。死了心,自然不会抱任何希望。也不知皇上究竟知不知道,他应下此事对皇后来说是多么难堪。
谢长安简直不敢想,皇后娘娘如今到底该如何伤心,兴许,已经心如死灰了吧。
三殿下呢,他见到皇后娘娘这般被欺负,又会作出什么?
谢长安晃了晃头脑,没有一点头绪。
“那淑妃呢?”少顷,她又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这些事,彤管都是从宋氏身边的吉祥那儿打听出来的。
吉祥是宋氏的贴身丫鬟,知道的自然比她们多。没回姑娘要打听什么,彤管都会往她那儿去,吉祥也知道她问这些都是为了谁,也毫无保留地都说了。可淑妃同那位贵人的事,却没有详说,彤管估摸着,应该是宫里头还没有决断。
那个贵人也就罢了,淑妃娘娘可是二皇子的生母,陈贵妃便是想动她,也是不容易的。
想到这儿,彤管不禁有些好奇,问道:“姑娘,您觉得这回淑妃和那位贵人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谢长安不愿意往下想,每想一下,都是对她的煎熬。
她揪着手指,有点不安:“那如果,淑妃娘娘和那位贵人都是无辜得呢?”
“这……”彤管失了言语。
“如果抓错了人,如果根本就不是她做的呢?若是她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又该如何?”谢长安越问越急。
彤管怔怔得看着姑娘,轻声问道:“姑娘怎么会这么问?”
谢长安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姑娘,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彤管咽了一下口水,问得有些艰难。
谢长安立刻向她看去,眼里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警惕。
彤管深吸了一口气:“是奴婢糊涂了,姑娘别在意,奴婢不过是随口一问。”
她索性跪在了地上,言语诚挚:“都是姑娘您平日里太惯着奴婢们了,如今竟然想到什么都问什么,也没个尊卑,连这样没头没脑的话都说出来了。”
谢长安赶紧拦住了她:“罢了,你也不是有心的。”
是她自己多心了,多心则多疑,所以才这样敏感。
彤管低着头:“姑娘不怨奴婢就好。”
“傻瓜,我怨谁也不会怨你啊。”彤管和芳苓打她四五岁时就在她身边服侍了,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哪里能不知道好歹?
彤管松了一口气,恭敬地从地上起身。
两人心里都揣着事儿,一时间,屋子里竟没了说话声,静得可怕。
彤管无声地盯着谢长安看了片刻,她们姑娘,确实是越来越不对劲儿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或许……她是知道的。想起几月钱的事,彤管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又想到了这个呢,明明看起来那般荒谬。
外头的芳苓一脚还没踏进来,就立马缩回去了。
她望着里头,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气氛不对啊。
谢长安率先看到了她,遂问道:“怎么到了门边又不进来了?”
芳苓赶紧跨过门槛,笑嘻嘻地说道:“见姑娘想事情想得入神,便没有进来。”
谢长安未曾解释什么,而是问道:“外头可有事?”
“有。”芳苓快步走进来,“夫人叫姑娘去用午膳,姑娘去不去?”
谢长安自然是去的。
一番收拾,又过了片刻才起身去了正院。
谢府里头只有谢长安念着淑妃娘娘同那位贵人的遭遇,可后宫里,为了这件事,只差没有闹翻天了。
此处彻查后宫,可谓是将整个后宫得罪了个遍。只是,查出来的东西也叫人心惊肉跳。这致人痴癫的药还不算什么,更有那肮脏百倍的药,叫人听着便害怕。
皇上与太后皆是大怒,涉事的宫妃,多是被打入冷宫。
因牵扯甚大,朝堂之上免不了有人出言劝谏。不过皇上这回态度异常坚决,丝毫容不得旁人求情,但凡说了话的,皆是被贬职彻查。
不过第二日,皇上便以宫中嫔妃不多只故,下令于年底选秀。
这也算是退让了,此令过后,朝中不满的大臣尚且不少,却再没有人主动劝谏什么了。
至于淑妃和那位贵人,陈贵妃一力要惩治二人。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所以两个她都不愿意放过。
那位贵人微言轻,说不上话,任人怎么摆弄都行。
至于淑妃,她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淑妃这些年怼天怼地的,却是仗着她有足够的底气,皇上尚在潜邸的时候她便和德妃陪伴左右,身边又有二皇子,更兼家世过硬,便是如今被捉到了把柄,她也是不怕的。
更何况,三公主的事确实她做的,是以,淑妃从来都不心虚。
皇上夹在陈贵妃和淑妃中间,一下子没有了之前的杀伐果断,竟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是后宫之事,皇上最后还是去了永宁宫。
皇后听到他的来意,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目光来:“皇上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朕自然是真不知道。”
皇后不与他争辩,既然他说不知道,她便说给他听。
“那位欣贵人,确实用那药害了人,皇上想替陈贵妃出气,找不到人,拿她动手也无妨。”
皇上沉默了许久。
皇后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至于淑妃那儿,药是有的,却从来没有用过。皇上便是真心疼陈贵妃,也不能冤枉了她。”
“那皇后觉得?”
她觉得?皇后挑了挑眉,这是将事情塞到她手上,她道:“欣贵人便交由陈贵妃处置,淑妃私藏禁药,罚三年宫俸,紧闭一年。如此处置,皇上觉得如何?”
皇上点了点头,算是全应下了。少顷又道:“那漓儿一事……”
“皇上!”
皇后冷冷打断道:“三公主一事,就此为止。二十多位宫妃,还不够陪陈贵妃一个女儿么?”
皇上无言以对。
对皇后,他所欠颇多,总是不能多加反抗。
“宫里头,多得是查不清的事。这回查到了底也没将凶手揪出来,皇上与陈贵妃还想如何,将后宫翻个天?还是想直接将本宫拉下去,治个纠查不力之罪?”
皇上脸色讪讪,最终,他也只能说道:“皇后,你多心了。”
皇后冷笑一声,是不是多心,她自己心里知道。
“既然皇上这样说,这次的事,我便不追究了。”
她说的是当时彻查永宁宫一时。
说起这个,皇上面上也无光,当时,他也是太担心陈贵妃了,且,皇后也并没有阻拦。
“皇后说的可当真?”皇上不放心得又问了一句。
皇后看着皇上半晌,这张脸,已经有些老态了,正如她这张脸一样,都老了。
皇后笑了笑,一如平日里的雍容华贵:“自然当真的。”
第51章 兄嫂
时光荏苒, 白驹过隙。
眨眼间,便是谢长安的婚期了。三个月间,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又似乎发生了很多。
三公主赵漓疯傻一事,谢长安从宋氏口中听到了后续。
待知道淑妃和那位小贵人的惩罚后, 谢长安竟然松了一口气。终究,淑妃并无大碍, 那位贵人, 下场并不好,但也是罪有应得, 死在她手里的, 已经有三个宫女了。
这话是皇后娘娘私下告诉宋氏的, 实际并未公开, 宫外的人也多不知晓。年前去的三位宫女,都是疯得不明不白,最后被撵出了宫去, 久病不治而亡。
这本是一笔无头账,毕竟,谁也不会操心给几个宫女喊冤叫屈。后宫里每年去的太监宫女实在多不胜数,若一个一个查了, 得查到什么时候?直到过去了两年, 如今翻出这些旧案。太后身边的宫人稍稍用刑,便叫欣贵人全部吐露了出来。原来去的那些个宫女,其实并无大的过错, 只是不会说话,惹怒了欣贵人而已。
虽有错,可罪不至死。
也正是因为这点,皇后才不愿意护着她,由着心贵人给陈贵妃折腾。皇后也知道,陈贵妃多半是晓得欣贵人不是凶手的,没准,陈贵妃心里认定凶手还是她。可是心中不甘怨恨堆在那儿,有个能发泄的欣贵人,陈贵妃焉能放过?
只能说,是欣贵人命不好。若不是因为赵漓的事,只怕这些已经烂在肚子里的腌臜事,一辈子都不会暴露于人前。如今因为彻查后宫而被翻出来,也还真是巧了。
说谢长安没良心也罢,说她懦弱也罢,没有追查到她头上,她还是开心的。至于那位小贵人,谢长安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了原先的愧疚和不安。
大概是因为,她也是罪有应得吧。
宋氏见她一不留神,女儿又发起了愣,顺手拿过边上的书,卷成一团,直接敲在女儿头上:“又想多了不是?”
谢长安还未说话,旁边的一个小娃娃就立马攀上了她的膝盖。
“不要打姑姑。”
声音软乎乎的,可爱极了。
谢长安爱她爱得不行,这是她大哥的长女,去年年初在任上出生的,当时虽传了信回来,可是谢长安却一直没能见到她,直到半个月前,她大哥回了京城,不仅带回了谢长安的嫂子,还带回了这个小家伙。
谢长安一抱起她,元娘便立马拿脸蛋蹭到谢长安脸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拍着手道:“姑姑身上香。”
“小机灵鬼,还知道香不香。”宋氏点了一下孙女的脑袋。
元娘摇着脑袋,一脸憨笑。
谢长安摸了摸她的小手,喟叹道:“真是舍不得呢,再过三天,我就见不到她了。”
明明才见了半个月,要不了多久,便又得分离了。下回再见,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元娘记不记得自己。
“说得好似嫁了人之后你便不回来了一样。”
若是以前,谢长安听到这话还会羞一羞,如今却没有这份心思了。任谁每天都被人连番提醒要成婚的事,都会对对此习以为常的。她也知道,三日后,自己就要成为秦王妃了。
不是皇子妃,而是王妃。
一月前,皇上给诸位皇子都封了王,大皇子为端王,二皇子为齐王,三殿下是秦王,四皇子是晋王,五皇子为安王。与此同时,还为晋王和安王赐了婚,不出意外,晋王妃便是那位兵部尚书家的孙姑娘。
事到如今,谢长安已经没有多少紧张忐忑的心情了,反正怎么都是要嫁的。她捏着元娘软乎乎的爪子,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那双丑得吓人的大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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