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她才翻了下手腕,看着自己手上这支银灰色录音笔。
她想她诧异的不是梁桥,而是舍严。
她诧异于舍严对梁桥的了如指掌,他长篇大论时的慢条斯理,他的凉薄语气,以及他最后那一句——离施索远点,别再靠近她——隐含的威胁。
咚咚——
“开开。”卧室外,舍严敲门。
作者有话要说: 罗里吧嗦扯了一堆梁桥,其实就是为了慢慢揭露开开所不知道的严严,一点点来,其他人都知道的,只有开开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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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食言了,双更不行了,我手指真的太疼了,还是疼啊,麻疼麻疼的,哭了,现在就是不能刷手机的状态,我就把之前预售付定金的买了,其他都没找。
我明天照常更新一章,周三看看能不能双更补上。其实我每次写文期间,总有几天手指头会疼的,就是打字打多了,养养就好了,应该没啥问题,别让我看医生,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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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只是落叶常飞(5)
施索收敛思绪, 把录音笔塞回包里, 跨下床去给舍严开门。
房里开着窗,门一开,一阵风起,舍严打量她。
她没洗头, 只洗了澡, 光着两只脚还没穿袜子,衣服上都是褶子,她应该刚从床上下来。
舍严拎着两个塑料袋问:“房里吃还是下楼?”
“你都拿上来了,房里吃吧。”
施索回屋, 把床上用的小桌子打开,让舍严把吃的摆在上面,然后把角落里的凳子搬到床边说:“你坐这儿。”
她自己则跨上床,熟练地盘了个腿。
施索很喜欢在床上吃饭, 她觉得人一天中最放松的时间就是在床上度过的这一段,吃饭是件身心愉悦的事,床才是它最佳的享受场所。
施索帮着把餐盒拿出来,问:“你买了什么?”
“酸汤肥牛, 西芹炒山药, 西葫芦炒肉,”舍严把饭盒拿出来, “菠萝炒饭。”
“今天有点素。”施索随口说了句。
舍严见她不像经历过上午的场景后没胃口的样子,他问:“再点份荤的?”
“不用。”施索问,“你够吃吗?”
“够了, 炒饭量很大。”
“那就不用再点了。”施索说。
两份饭拿了出来,舍严把清空的塑料袋绕成一个结,先放到床头柜。
施索手上也清空了一个塑料袋,她胡乱团了下就想扔到地上,反正待会儿还要装快餐盒。见到舍严把袋子打结,又规规矩矩放到桌上,施索动作慢了慢,想了下,她说:“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嗯?”
“如果让你来做这条新闻,你会怎么做?”
舍严拆着筷子说:“先放结果,再讲过程和起因。”
“没问你顺序,内容呢?内容怎么做?”
舍严道:“台里跟律所有合作关系,报道点到为止,不用太深入。”
“如果能深入下去,你觉得能怎么做?”
舍严把筷子放到施索面前的饭盒上,说:“探讨年轻人的抗压能力。”
“还有呢?”
“危房改造的问题。”
施索:“……”
舍严笑了下,说:“饭菜冷了不好吃。”
“嗯。”施索点头,把已经变成一团的塑料袋随手往床头柜上一扔。
酸汤肥牛比较开胃,施索盯着它吃,把肥牛清干净,她边捞底下的土豆粉,边问:“你怎么看梁桥这人?”
舍严看了她一眼,说:“普通人,普通律师。”
简单两个词,都是普通,施索细细咀嚼了下舍严的回答,觉得挺有意思,“普通人?普通律师?”她重复了一遍。
努力工作,力争上游,这是普通人。功利心重,看中输赢,这是普通律师。舍严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人人都是这样,努力工作学习,在工作和学习中不断竞争,人人普通。
把土豆粉挑出来,放进施索碗里,他又听施索问了一句:“那你怎么看我?”
舍严筷子一顿,抬眸看着施索。
因为用小桌子吃饭,两人间距离缩得比平时近,他能看清施索眼眸中的影子,她眼中是他。
反过来,他眼中也是她。“就这么看。”舍严答。
施索没明白,她放大双眼,露出一个问号。舍严停下筷子静静地回视她,施索正要问,忽然注意到舍严的眼睛。
仿佛清风掠过,她一下子读懂了他的意思。刚才在车上醒来,她睁开眼,看见的第一眼世界是他,其实不够准确,她看见的第一眼世界,是他眼眸中的,她自己的影子。
他就这么看她。
施索耳根一烫,心道,答非所问。
但话题没能继续,被一个篮球打断了。“嘭”一下,一个篮球砸上了窗框,舍严走到窗边看了看,她也从床上挪下地。
一个少年从篮球场那边跑了过来,捡起逃跑的篮球,大约是发现同伴的目光一齐往上,少年也回头望向楼上,愣了下,然后朝他们笑了笑,又挥了挥手,才跑回篮球场。
施索一笑,跟边上的人道:“好久没看你打篮球了,上回你打球砸到了人,还是我当家长帮你应付的老师。”
那个时候舍严刚念初三,以前没看出他热爱运动,那阵他突然就迷上了打篮球,放学或休息成天泡在球场上。
他性格沉闷独来独往,难得主动融入群体,他叔叔老怀安慰,她那时也特意买了篮球和球衣送给他。
大概球技不佳,没多久他打球砸到了人,恰好碰到一个极其护犊子的家长,一直不依不饶,舍严班主任没办法,就让舍严把他家长叫来学校。
舍严叔叔当时有事走不开,一听又是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转头一个电话就把她叫了过去。
她那时屁颠屁颠地就去了,雄赳赳气昂昂地跟人战斗了一番,谁知小舍严却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事后回去,一路闷着头,半点不知道感激她。
施索翻旧账,看着身边人说:“你还欠我一个谢谢。”
舍严没理,他揉了下施索的后脑勺,看着楼下打篮球。
施索对他这动作很有意见,以前他不会这么没大没小,她刚还说以前给他当过家长呢!
家长……
施索忽然又冒出了一点罪恶感。
舍严手臂绕她腰身,手搭住窗台,在她头顶亲了几下,施索那点罪恶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干扰,来不及滋生放大,就被遗忘了。
一顿饭结束,施索没能从舍严嘴里听到之前她在录音里听到的事。
饭后她犯懒,让舍严一个人收拾碗筷,她在自己包上趴了一会儿,有些不想起来。
舍严说:“你睡一会儿。”
施索考虑了一下:“我睡半小时,你也去睡会儿,闹个闹钟。”
舍严点头。
施索看着舍严把垃圾带出去,她倒进被子里,想了会儿事,终究抵不过疲惫,渐渐合上了眼。
舍严把垃圾扔进厨房,没上楼休息,他拿出柜子里的杯子,一边接水,一边拨通康友宝的电话。
没一会接通,他问:“怎么样?”
康友宝没好气道:“真他|妈|日|了狗了,你猜那人什么东西?她是那谁,就是景园小区塌楼,死了的那老太太的外甥女。这女的不满意我家开出的拆迁赔偿,想闹事呢,今天来我们这边,投诉完施索,就说找我们做她的新闻!”
水接完,舍严喝了一口,又听康友宝说完详细内容,他才挂断电话。
他没上楼找施索,一直等到半小时后,他才走回二楼,敲了敲施索的房门。
施索顶着一头乱发来开门,舍严问:“没睡够?”
“够了,我穿个袜子就走。”
舍严等她翻袜子,道:“康友宝说吴芳去了《新闻40分》。”
施索穿着袜子,听舍严说完吴芳背地里咬她的事,她最后一只脚没穿完,懵头懵脑地看向舍严:“她有毛病吧!”
施索给邱冰冰发了条消息,估计吴芳的事没传回办公室,否则邱冰冰这张大嘴巴早主动跟她说了。
她打着字,舍严蹲下,抬起她光着的那只脚,帮她穿剩下的袜子。
施索看了他一眼,缩了下脚趾头,也没抽出脚,她心思不在这上面。
她想起昨天吴芳发来的视频,她当时只看了个开头,施索重新找出来,道:“这种人贪心不足蛇吞象,还有理了!”
视频打开,舍严也站了起来,和施索看完一半进度条,他点击暂停。
施索抬头看他,跟他确认视频里出现的人:“曹荣?”
作者有话要说: 脚脚:“严严摸我!”
——
第39章 只是落叶常飞(6)
曹荣出现在电视上时, 脸被打了马赛克, 但上回施索为了解开心结,找曹荣的妻子梅秀菊要答案,特意带着舍严去了一趟他们家。
梅秀菊是个即使被丈夫暴力对待, 也努力想经营好家庭的女人,因此他们家的客厅被收拾得很干净, 孩子的玩具和一家四口的照片是客厅里的抢眼摆设。
舍严也通过照片, 知道了曹荣的模样。
手机拍摄的画面抖动得比较厉害,但完全不妨碍他们辨认出里头的人。
曹荣身形消瘦,菱形脸, 浓眉大眼, 梅秀菊说曹荣大学肄业,仔细看曹荣照片, 确实能看出他曾有几分书生气,但这些年他沾赌沾酒,现实生活中的他双眼污浊, 只剩满身戾气。
舍严重新点播放,视频里的男人叫嚣着:“老子去告你们, 让你们身败名裂!”
其余的句子听得断断续续,全程都被拍摄视频的吴芳的“解说”给干扰了。
但有一点应该没错,舍严说:“他也不满意拆迁补偿。”和施索对视, 他问,“那幢楼,曹荣是业主之一?”
施索摇头, 摇到一半,她停下。
她八月初搬进景园小区,总共只在那住了一个多礼拜,邻里是些什么人,她自认打听得还算清楚。
老房子,住户没几家,有条件的早搬走了,还住那的人一直盼着什么时候能轮上拆迁,但拆迁的谣言传了好几年,始终没得到任何证实,老房子环境差,又没升值空间,中介吹得天花乱坠也卖不出去,房租也被压得极其便宜。
她的房东家庭条件不错,早就另外买了学区房,还住那的连她在内是六户,除了像她一样租房住的,业主就剩些老弱病残,还有上回搬家碰到的那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
施索还记得那位老太太在塌楼事件中遇难后,她外甥女吴芳叨咕说:“这栋楼一看就风水不好,你看哪个房子像这样,住的不是老的老就是残的残。”
现在因为这个“风水不好”的房子,她,或者说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只差头破血流了。
“住在那的人我能认得出脸,空置下来的那几户,房主是谁我不清楚。”施索道。
但假如曹荣是业主……
施索想着,又说:“如果他是业主,为什么有自己的房子不住,带着老婆孩子租房子住?”
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舍严问:“他们夫妻的父母是不是住在那里?”
施索道:“没有,梅秀菊的父母是外省农村的,一直在家务农,没来这里。曹荣的父母这两年都陆续过世了。”
舍严又点开视频播放了一遍,视频不长,全程就是曹荣在叫骂,工作人员在劝阻,吴芳在镜头外同仇敌忾。
舍严想了下,说:“如果曹荣是业主,那你之前在那里见到他的两回……”
她现在之所以会住在这栋公寓,就是因为发现那时曹荣跟踪到她的住处,她怕人身威胁才想搬的家。
但假如曹荣本身是那里的业主,出现在那就不奇怪了。
可依旧说不通,施索皱眉猜测:“他们有房子隐瞒不说,是为了孩子看病让网友全程帮他们买单?”
眉心一暖,被揉了揉,施索抬眸。
“想不通就先放下,”舍严揉着她的眉心说,“你刚起床,去洗把脸。”
施索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也不早了,该回电视台了。
她进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摸了摸盒子,洗脸巾用完了。她等着脸上水干,走回卧室,拿起她放在墙边架子上的爽肤水,拧着瓶盖问:“康友宝他们接不接吴芳这个新闻?”
“他不清楚。”舍严见她脸上水都不擦,就要涂护肤品,他伸手过去,抹了抹她的脸。
施索莫名其妙。
“都是水。”舍严说。
“啊,我等它自己干。”施索瞥了眼舍严的手,考虑要不要再回去洗把脸。
舍严问:“怎么不用毛巾?”
“擦脸当然不用毛巾,我用洗脸巾。”
舍严不知道洗脸巾是什么,他把施索另外半边脸上的水也用手抹了抹。
“好了。”他体贴地说。
施索:“……”
施索默默运了下气,原谅男孩子的不懂事,忍着冲回卫生间重新洗脸的冲动,她倒出爽肤水拍上脸。
卫生间小,洗澡又潮,她的护肤品都放在卧室里。面积有限,她没买梳妆台,就弄个几层木架放一堆瓶瓶罐罐。
拍完爽肤水,她继续拍精华水,接着是精华、眼霜、乳液,还有颈霜。
架子上还有两台美容仪,时间不允许,她没用。
舍严以前也看过施索擦脸,那个时候她用的是毛巾,往脸上涂的东西也简单,没见她涂过脖子。
舍严拿起颈霜看了看,施索对着化妆镜抹防晒霜,说:“那个是涂颈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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