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严看向她脖子,道:“你没颈纹。”
“提早预防,”施索说,“毕竟年龄到了,都奔三了。”
舍严没再说话,他把颈霜放了回去。
施索没化妆,最后简单涂了个口红就和舍严出发了。
回到电视台的时间也不算晚,办公室里一切如常,忙的人像陀螺,闲的人在聊天,邱冰冰又在收集她的掉发。
施索放下包问:“老王来了没?”
“来了,在办公室,你找他?对了,”邱冰冰关心,“你问的那个吴芳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就是没事。”
邱冰冰脑子轱辘转了一圈,听出施索在讽她,她哼了声,说:“以后你别指望找我打听事。”
过了没几秒,她没忍住,先找施索打听:“那个梁桥怎么样了?”
施索回想她今天中午最后一次看见梁桥,手术室外,他神情虽然如常,但脸上没什么血色。
“等你看了今晚的新闻就知道了。”施索回。
“新闻怎么做啊,你给他打马赛克吗?”
“所以我要找老王。”施索道。
施索在王洲川办公室外敲了敲门,王洲川回了声“进来”,她以为办公室里就他一人。
开门一看,许良竟然也在。
施索还没说话,许良先转了下座椅,开口道:“两个月内,又惹官司,又被人投诉,老王啊……”许良指着施索,眼却不看她,只看着王洲川说,“你护犊子也不能枉顾台里的规章制度是不是。”
王洲川笑着回:“做新闻不惹官司不招投诉,那不叫做新闻,叫演讲,还是朴实无华那种。”
“呵,把新闻送给竞争对手,岂止朴实无华,简直圣人再世。”许良讽刺。
“谁说我把新闻送给对面了?”施索瞥了眼许良,接着对王洲川道,“我正好想来说说吴芳这件事,景园小区的赔偿协议非常合理,吴芳想借我们媒体来敲竹杠,被她牵着鼻子走才是傻子,对面肯接盘最好了,我们可以接招,他们从吴芳的角度入手,我们就从康氏企业这边入手,搞不好还能帮广告部接单大生意。”
王洲川笑眯眯地看着许良:“年轻人,脑子就是活得很。”
许良说:“康氏是施工过错方,怎么,想把过错方变成受害者?新闻才出了一个月,老百姓还没这么健忘,暴力施工死了个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别这边说得胸有成竹,那边又惹一身骚回来。”
“瞻前顾后可做不了好新闻,放心吧,怎么都有我看着,不会让年轻人乱来的。”
许良没在这里多耗,把人打发走,王洲川让施索坐,许良走的时候连门都不关,施索过去把门拍上。
一回头,就见王洲川拿出了洗牙仪……
又来了,施索额角跳了跳。
“你说你也运气,一来就撞上许良。”王洲川说。
“他又来找茬?”施索坐下问。
“也别说是找茬,大家都是同事,他也是关心。”
讲这话他也不亏心,施索忍着没给白眼。
“你呢,就像我之前说的,别管他说什么,做好自己本分就行了。”
施索忍不住问:“你说他不是针对我,只是另有原因,这原因现在还不能说么?”
“说了哪还有惊喜。”
施索莫名其妙:“惊喜?”
“生活是很奇妙的,有时候给你惊吓,有时候给你惊喜,人呢,尽量活得轻松点,要学会期待。”
施索叹气,完全不想听他讲无厘头的鸡汤,她单刀直入:“梁桥的那个新闻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
“要怎么做?”
王洲川:“都打上马赛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如实报道,观众自行判断。”
“哦,行吧,那我先出去了。”施索起身准备离开,王洲川把她叫住。
“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着辞职?”
施索停下想了想,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前段时间她辞职决心坚定,但现在又陷入了究竟要不要换工作的摇摆不定中。
王洲川了然:“职业迷茫期,是这样没错。你今天问我怎么做梁桥的新闻,倒让我想起你刚入这行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就是堂吉诃德,我送给你的是托尔斯泰那句,过六遍水。”
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但施索还记得当时听到“过六遍水”时的一头雾水,后来她才知道,托尔斯泰那句名言是,在清水里泡三次,在血水里浴三次,在碱水里煮三次。
王洲川表示浓缩一下节约说话时间。
“你现在倒像是过了六遍水了,不过我再想想——”王洲川说,“新闻人么,谁又不想做堂吉诃德呢。”
离开王洲川的办公室,施索慢吞吞地回到自己办公桌,一边工作,一边想着王洲川神神叨叨的那些话,半晌才发现舍严不在办公室,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园区食堂边上的甜品店里有几张小桌子,这时间桌桌满人,舍严坐在一角,有女孩子过来搭讪,问能不能拼桌,他没说话,摇了下头,视线一直在手机上。
洗脸巾跟纸巾差不多,舍严下拉页面,各种详细介绍,他在一段文字上多停留了一会。
原来不用毛巾,是因为嫌毛巾不卫生。
舍严捻了捻手掌。
难怪他帮她擦脸的时候,她眼神有点古怪。
“看什么呢!”康友宝唬了声。
舍严抬头问:“喝什么?”
“我自己买。”康友宝点了两杯饮料,回头见舍严看着他,他解释了一句,“还有一杯给宁茹久带的,那白痴什么都吃不进。”
中午那场景让宁茹久受惊不小,到现在一粒米都没吃,可怜兮兮的跟她妈,也就是施索的妈打了半天电话,刚听说他要来甜品店,就让他帮忙带杯饮料,他再怎么烦她,也没法拒绝这种小事。
舍严划了几下手机,递给康友宝:“这个男人叫曹荣,估计是景园小区的业主,昨天早上他为了拆迁补偿闹过事,你查查他。”
康友宝一听,事关他家,他二话不说拍板:“没问题!”
忙了一天,今天下班早,明天他们休息,后天开始国庆长假,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回去遇到大堵车,施索在车里坐得难受,把安全带解了,烦躁地用指甲敲着车窗。
她也没指甲,以前读书的时候她可以一周换一款美甲,现在工作图方便,指甲稍微长一点她就要剪了,敲玻璃敲到了指甲缝隙里的肉,她疼得龇牙。
舍严看了一圈路况回来,正好看到她挤眉弄眼,他点了两下车玻璃,施索揿下车窗。
舍严说:“一时半会通不了路。”
“怎么堵成这样?”
“交通事故,加上大车挤一道了。”
施索皱眉:“那我们只能干等了?”
舍严看出她的烦躁,说:“不用,我叫了代驾。”
施索诧异。
代驾就在附近,没两分钟就骑着辆电动滑板车赶到了,车子还是亲子双座款的。
代驾把自己的滑板车交给舍严,上了他们的轿车。舍严扶着滑板车,朝着施索:“开开,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十点,二更哦~但是明早就不更新了,我要去医院。
第40章 只是落叶常飞(7)
施索噔噔噔绕过去, 问:“我们骑这个走?”
“嗯。”
施索指着便携折叠款滑板车:“两个人怎么骑?”
“就是两个人骑的, ”代驾突然钻出车窗,指点他们,“那个座位, 就是坐两个人的。”
施索又仔细看了看滑板车,回头问代驾:“你确定?”
“当然, 我带我儿子上街, 成天骑这个。”
“你儿子几岁了?”施索问。
“刚过五岁生日。”
所以你在逗我吧……
施索没把心声说出来。
代驾为爱车说话:“我没唬你们,别看这就是辆滑板车,你看看这杠多结实, 这轮子多宽!我这车承重两百公斤, 前一阵我还带我老婆坐过,完全没问题, 最多就是坐着辛苦了点。”
又打量施索:“小姑娘你挺瘦,在前面挤挤那绝对妥妥的。”
屁股得多小巧才能挤在这么个座椅上,施索看向舍严, 严肃认真地说:“我不干。”
舍严一笑:“嗯,不挤, 你一个人骑。”
“啊?那你呢?”
“我走。”
“我骑车,你走路?”
“你骑慢点。”舍严道。
施索想了想,说:“还是算了, 我们走到地铁站吧,也不会太远。”
“骑到地铁站吧,”舍严说, “走过去也要二十几分钟,出了地铁走到公寓路也远。”
施索今天确实有那么几分烦躁,不想堵在马路上,也真的不太想费半天劲走路。
施索接受了骑滑板车到地铁站再回家的方式:“行吧。”
舍严调了下车头方向,问:“你会骑吗?”
“我还真没试过滑板车,应该跟电瓶车差不多吧?”
“对,操作差不多。”舍严替她拿包,扶着车把说,“你先试试。”
施索坐了上去。
滑板车的座椅类似一个扁塌塌的“Z”字,前矮后高,矮的那截是坐小孩的,前端有根“T”字型护栏,防止孩子掉下去。
施索坐在高的那半边座椅,坐上去的感觉跟坐电瓶车完全不同。滑板车小巧,没有稳重感,施索觉得空荡荡的,虽然知道车子肯定结实,但心里还是有点不定,就像走玻璃栈桥,知道玻璃一定不会裂,但该恐高还是恐高。
不过这毕竟只是辆滑板车,没这么夸张,不定的感觉轻飘飘地掠过,施索发动车子。
舍严一直扶着车把手,叮嘱说:“慢点。”
“嗯嗯。”
车轮转动,施索起步很慢,舍严一直没撒手,亦步亦趋跟着她走。
但电动车再慢也慢不到哪去,施索怕把他撞了,说:“你放开吧,我没问题。”
“稳点。”舍严又叮嘱了一句,把手放开。
施索挺喜欢骑车的感觉,舍严一松手,她嗖一下加速冲了过去。
舍严一愣,这速度超过了他的可控范围,他疾步朝她追去,没一会,前面的滑板车又忽然调了个头,骑在车上的人潇潇洒洒回来,绕着他慢慢转了一圈,兴致勃勃地说:“这车太容易了,你看我灵活不?”
双目熠熠,神采飞扬。
舍严弯唇,老实站在原地,等她转够了圈,他才重新握住车把手。
施索制止:“诶你放开,待会儿我把你带摔跤了。”
舍严说:“马路上别玩。”
施索好笑:“你当我小孩啊。”
施索把车速放到最慢,原本还以为要开一会停一下等舍严,谁知舍严的行走速度基本能跟得上她的车速,施索扫了眼他的大长腿,脑中比划了一下她跟他的差距,她咂了咂嘴,问:“累吗?换你骑?”
走这点路算不上什么,舍严说:“不累。”
施索看见一家港式小吃,抬了抬下巴说:“有鸡蛋仔,你吃吗?”
“我去买。”
施索把车骑到港式小吃店门口,看了看招牌,点了一份冰激凌鸡蛋仔。舍严想了想,又加一杯金桔柚子茶,可以适当帮她解腻。
鸡蛋仔要现做,施索发现边上还有家女装店,想到上回只买了鞋,还没买喝喜酒要穿的新衣服,她下车说:“我去隔壁看看衣服。”让舍严看着车。
走进女装店,施索快速扫了一圈,挑了两款衣服,问过尺码后去了试衣间。
没一会,鸡蛋仔做好了,舍严拿着吃的走进服装店,施索也刚好换了一件裙子走出来。
“怎么样?”她站在穿衣镜前问。
导购先一步评价:“不是我吹什么彩虹屁,实话实说,小姐你身材实在太好了,这件裙子根本就是为你量身打造!”
身材前凸后翘,长相也够娇够俏,导购一个劲地夸赞。
“好看。”裙子性感,后背露着蝴蝶骨,前胸白皙,深沟醒目。
舍严看着镜子里的人,走到她背后,手指动了动,到底没有抬起来,想了下说,“不过中旬可能会冷,不太适合。”
老家气温比这里高,黎州现在已经要穿厚外套,老家白天还可以穿短袖,十月中旬的婚宴,穿裙子再搭一件小外套恰到好处。这家服装店正好有几件夏季清仓款,施索刚才一眼看中了这件深V礼服裙。
不过天气最难琢磨,到时说不定真会降温,施索决定放弃身上这件,但最重要的理由是另一个。
她掐着自己的腰,歪头看着镜子,说:“我不能喧宾夺主,还是穿得稍微朴素点吧。”佳宝长得好看,但身材跟她没法比。
舍严扯了下嘴角,压住眼底的笑意:“嗯。”
施索最后买了另一款。
走出服装店,舍严替她拿购物袋。施索咬了一口鸡蛋仔,看向璀璨街景。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看过夜景,平常下班不是开车就是地铁,路上全是车来车往,空气里也都是汽油味。
那天周五和舍严看演唱会,算是她难得一次休闲了。
换了种交通工具,路上看见的景致也变多了,施索闲散地逛着,边走边吃,舍严在她身旁推着滑板车。
施索说:“前几天爱找茬找我聊天,他问我他当记者合不合适,他说他也知道自己喜欢给人找茬,想来想去做记者最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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