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讪讪的说:“我原本是不想来的,只是因为一早便和阿娴说好了要同她一起来,又不好失约。”
“一早说好了,便是你以前同意了要让丹阳长公主替你选夫婿。”
幼宁:“……”
这也不能怪她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这个年纪,皇祖母替她挑选夫婿不是应该的吗?谁那会知道他想娶她啊。
马车跑了起来,齐琮板着脸坐在一边不说话,幼宁心里想着怎么哄齐琮,这事不怪齐琮会生气,今日丹阳长公主做的太明显了,明眼人都看出来丹阳长公主的目的是什么,他前几日才同皇祖母提了亲,她连一句准话都没给他回。
幼宁捏住齐琮腰间挂着的玉佩。
齐琮拂开她的手。
幼宁吸了吸鼻子,“琮表哥,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齐琮撇她一眼,也不忍心再冷着她,淡淡道:“你就这样道歉?”
幼宁一愣,连忙撇着嘴,眨巴眨巴眼,掐着声音撒娇说:“表哥原谅我吧。”
齐琮唇角微动,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微抬着下巴,说:“亲我。”
“表哥,你说什么呢?”
幼宁呆坐着不动,似乎没反应过来齐琮在说什么。
齐琮重复道:“亲我,我便原谅你。”
幼宁没想到他突然耍流氓,能说这种话,看来是不生气,就是故意作弄她。
她捏着拳头,转过身说:“那表哥还是生气去吧。”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齐琮长臂一伸,把她揽到怀里,看着她颤动的睫毛,唇角微翘,低声说:“那我亲你好不好?”
他虽然在问她,但嘴唇却慢慢的像她的唇角移动。
幼宁胸口剧烈跳动,抿着唇角,上身紧绷。
他的嘴唇凑到她的唇角,却没直接亲下去,继续问道:“亲你好不好?”
似乎是得不到她的回应,便不亲一样。
幼宁怒视她,摇头说:“不好,松开。”
齐琮含笑,继续问,“亲你好不好?”
幼宁哪里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啊,被他圈在怀里要亲,又不直接亲,非要她同意,她不同意,他也不松开,继续问。
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浑身滚烫,像是不能呼吸,心跳如雷,睫毛急促的眨了几下,泪珠子便滚了下来。
齐琮偏过头,嘴唇印在她的唇上,哄道:“别哭,亲你了。”
幼宁更加羞愤,气的想打他。
好像她哭,是因为他不亲她一样。
幼宁张嘴,狠狠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齐琮松开她,目光含笑的看着她,幼宁气呼呼的扭过头去。
幼宁这辆马车走的极慢,等她回到宫里的时候,丹阳长公主已经坐在永寿宫里,把该说的都说了。
“母后,您一向仁厚,可今儿这事做的也太不厚道了,您老人家一双慧眼,难不成还没看出来阿琮对阿宁的心思吗?您这还让我安排给阿宁相看夫婿,儿臣忙前忙后的张罗,阿琮今日也去了,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我这个姑母多管闲事呢。”
太后安慰她说:“那不能够,你是阿琮的长辈,他怎么会怨你。”
丹阳长公主继续说:“再是长辈,插手人家感情的事,也可恨呀,好在被让我搅和坏事了,要是好事被我搅黄了,我这罪过可就大了,阿琮今日看我一眼,我到现在都觉得渗人。”
丹阳长公主越把齐琮说的冲冠一怒,太后就越开心,如此看来,她那个孙子,对幼宁是真上心了。
“母后,以后的安排,我看还是算了吧,从前咱们都没想过阿琮对阿宁能有那分心思,今日儿臣一想,觉得这可不就是天作之合吗?”
太后抬眼看丹阳长公主,自己这位庶女,是真的很会审时度势,什么天作之合,不过就是不敢得罪阿琮罢了。
也罢,连丹阳长公主都不敢得罪齐琮,有他护着阿宁,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太后这么想着,又问道:“阿宁今日真的主动指着箭靶子了?”
丹阳长公主点头道:“可不是,阿琮一看过去,阿宁便笑嘻嘻的指,那小模样,看着人就喜欢。”
丹阳长公主撇着太后的神色,觉得这事九成能成,捡着好话说:“母后是知道儿臣的,儿臣牵成了那么多对姻缘,也没见过比阿宁和阿琮更合适的了,阿琮骨相硬朗,阿宁面相温润,眉眼娇俏天真,一刚一柔,正合适。”
太后笑道:“你什么时候还学看相了。”
丹阳长公主道:“有些东西不用学,一看就准,就像母后您当年一看到阿宁,就知道这是个好孩子。”
她瞧着凤榻旁边摆着一个护膝,上面还绣了朵粉色的小花,不伦不类的,不像是宫里女官能做出来的,稀罕道:“母后宫里的丫头手是真巧,又贴心,知道母后喜欢梅花。”
太后把护膝拿到手里说:“这是阿宁做的。”
丹阳长公主说:“难怪了,儿臣说这手怎么这么巧。”
太后指着她笑骂道:“你快别哄我了,让你哄得,都听不得真话了。”
丹阳长公主也不心虚,“人嘛,活着就这一辈子,总要开开心心的,管她真话假话,母后开心便好。”
幼宁立在门前,听到殿内丹阳长公主的笑声,转身对齐琮说:“表哥,你先回去吧。”
她现在已经不相信丹阳长公主是个嘴巴严实的人了。
齐琮淡淡道:“我来都来了,你不让我进去,岂不是欲盖弥彰。”
幼宁:“……”
不待两人再说,宫人已经挑开了帘子,幼宁等着齐琮先进去,齐琮却没动,示意她上前,一起进去。
两人一起进去给太后和丹阳长公主行了礼,丹阳长公主见他俩一起回来,起身告退,太后招手让幼宁坐过去。
太后搂着幼宁的肩膀,对着齐琮道:“幼宁是我的心肝肉,你要娶她,得答应皇祖母,一辈子对她好。”
太后其实有很多话要对齐琮说,只是这会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说出让齐琮一辈子对幼宁好这种话。
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做到。
齐琮看着幼宁,认真道:“能娶到皇祖母的掌上明珠,是孙儿的荣幸,岂会不小心呵护。”
幼宁将脸蛋贴到太后的怀里,垂着眼眸,一副慵懒的娇女姿态。
太后拍拍她的脑袋,问道:“阿宁,你琮表哥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太后已经看出来幼宁的想法了,只是今日这场宴会,太后怕齐琮会误会幼宁,日后两人生活起冲突时,齐琮会秋后算账,就想着让齐琮当面听到幼宁亲口说愿意嫁给他。
幼宁往太后怀里躲,不好意思说。
太后笑着说:“阿宁啊,你琮表哥还等着你呢。”
幼宁坐起身,太后怜爱的拍着她的后背,“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皇祖母在这里,你怕什么。”
幼宁看向齐琮,他站在那里,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拒绝他。
她咬了咬牙,这人就是吃准了她,真是可恶。
她点了点头,终归还是没因为不好意思就糊弄过去,同他一样认真的说:“那日,我听说他要娶我,我没有直接拒绝,心里便是有他的。”
只是她也怕,怕他是为了别的原因要娶她。
幼宁是会哄人的,只看她愿不愿意,只要她想,一句话便能让人心花怒放。
齐琮真是开心极了,他咧着唇向幼宁走过去,双卡双臂抱住她。
如果不是太后在,他肯定要做更亲密的事。
幼宁害羞的嗔了他一眼,伸着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动手动脚。
齐琮笑着松开她,拉着她跪到地上给太后磕头。
“谢皇祖母成全。”
太后连忙拉他俩起身,“什么成全不成全,你们自己开心就行,别跪了快起来。”
太后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人,幼宁还是那个笑眯眯的样,喜气洋洋的,齐琮就与往常的冷脸不同了,眼角都止不住的笑意。
太后心中不免感慨,从前看齐琮对幼宁好,只觉得他是兄长的关怀,哪里知道他存的是这个心思。
“既要娶阿宁,英国公府那里便要你自己安排好,哀家不许英国公府的姑娘入宁王府。”
这是太后最忧心的,齐琮是大齐皇子,将来不太可能只娶幼宁一个,这世上的女子总要比男子更难一些,便不是齐琮,世家子弟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英国公府的小姐与其他人不同,如果入了宁王府,免不了要生出许多事端。
齐琮拱手道:“皇祖母放心,孙儿会解决好。”
齐琮看了眼幼宁,太后道:“这些话不用避着阿宁,她也长大了,现在不同她说,等以后真发生了,更要伤心。”
齐琮道:“不会发生的。”
太后一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会错了齐琮的意。
齐琮重复道:“孙儿只会娶阿宁一个,如若食言……”
“别说了。”
幼宁打断齐琮后面的话,淡淡的说:“你如果食言了,那便是不喜欢我了,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你不欠我,不用起誓。”
第99章
齐琮的心如果在自己身上,以他的能力,必然能护自己无忧,如果他变心了,也不是一句誓言能约束住的。
她不信誓言,却也舍不得让他赌咒立誓。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寻常富贵人家尚且一妻多妾,更何况皇家,嫁入皇家,与齐琮的对弈中,她没有任何筹码,她唯一能控制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幼宁自认为自己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通情达理。
齐琮看起来却有些不高兴了,唇角微微下耷,不过也没说什么,目光在她面上盘桓一圈,眉梢不见刚刚喜色。
幼宁委屈的与他对望。
两人大眼瞪小眼,似乎对成亲以后后院之事起了争执。
太后见状,微笑的捧起茶盏抿了一口,朝幼宁招手,“阿宁到皇祖母这里来。”
幼宁看向太后,一改委屈神色,翘着唇角走到太后身侧,太后拉住她的手,扭头同齐琮说:“你是皇子,皇祖母原也不要求你只娶阿宁一个,不过这话你主动提了,即便没有立誓,说过的话也要算数的。”
幼宁舍不得叫齐琮立誓,唯恐人心易变,他食言了,誓言成真。
姑娘心肠软,太后却是要替她要一个承诺的。
齐琮颔首。
他说的话自然算数,就是有个小丫头,不信他。
齐琮看了幼宁一眼,心虚的垂下眼眸,心想,我不拘束你还不好,难道非得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天天盯着你,连你同女子说句话都疑神疑鬼的才乐意吗?
幼宁也不是不懂齐琮在气什么,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齐琮如此在意幼宁,太后看在眼里,也就放心了。
“皇祖母,您已同意孙儿与幼宁的婚事,孙儿还想请您下一道懿旨。”
太后笑着说:“你急什么,皇祖母答应把阿宁嫁给你,难不成还能跑了?”
跑是没地方跑,不过……
“孙儿就是想早早的昭告天下,阿宁是孙儿的王妃,一刻也不想等。”
齐琮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坚定。
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占有欲,幼宁面色飞红,耳廓发烫,抬眸嗔了他一眼,这种话听在幼宁耳朵里,像是情/话了,私底下说没什么,怎么好在皇祖母跟前这样说。
太后倒是很欣慰,这个孙子一向冷静自持,她原本就担心他过于稳重,受他父皇影响,夫妻缘分淡薄,难得见他着急的样子,还是为了自己的阿宁,太后心情愉悦,连日里因吃药带来的不适也一扫而空,合手道:“旨意要下,不过你先头说,你父皇那里已经同意你与阿宁的婚事了。”
齐琮点头道:“父皇那里没有问题。”
太后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她的儿子什么样,她还不了解吗?怎会轻易同意让阿宁嫁给阿琮,必然是被他这个孙子哄骗了。
自己这边直接懿旨赐婚,不与他对峙,待他反应过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荒唐事,他可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人。
太后吩咐人去请宣德帝过来。
“阿宁,你先回去休息。”
幼宁知道她是要同宣德帝商议她同齐琮的婚事。
她点点头,起身告退,齐琮将她送到门外。
幼宁站在廊下,回头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笑了一声,讪讪道:“你别生气了。”
怎能不生气,他已经那样同她说了,她还是不信他,说什么如果他食言了,就不喜欢他了,不让他起誓,是怕他食言遭报应,齐琮知道她是关心他,可终归还是她不信自己。
齐琮转身迈过门槛时,幼宁在他身后轻轻的唤了一声表哥,还是心疼她,齐琮停住脚步,低声道:“我等会去你殿里。”
“啊,也不用吧。”去她殿里的意思不就是等会再找她算账的意思吗?
幼宁哭丧着脸,可惜这回齐琮没再理她,太后还在等着他坦白如何与宣德帝说的。
“太后娘娘,殿下,陛下过来了。”
陈嬷嬷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通报声,太后笑着同齐琮点了下头,神色一敛。
宣德帝走进来,太后脸色不好看,严肃的坐在榻上,齐琮立在太后不远处,亦是正容亢色。
宣德帝走近行礼,太后冷声道:“听宁王说,是你要他来哀家这里求娶阿宁的。”
宣德帝坐到紫檀木雕云纹椅子上,手掌拂过椅子上的纹路,偏头看向齐琮。
明明是他先提求娶幼宁那个丫头的,怎么成他让的了。
太后平日里都叫阿琮,这会直呼宁王,宣德帝就知道她是生阿琮气了,为了什么生气,不言而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母后很少生孙子辈的气,今日之前,也就对阿婉动怒过,还是因为阿婉欺负了幼宁,这次生阿琮的气,又是因为他求娶了幼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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