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张氏就让贾赦带人去点了长明灯,又请了七七四十九个小和尚诵了三天经,希望为早逝的瑚儿祈福消灾,来世投个好人家。
自此之后,张氏不仅按时服药尽早调理好身子,派了陪嫁的心腹悄悄查贾瑚落水当天的事情,希望早日能查出些蛛丝马迹。且开始清查大房的家下仆人,凡是和二房和贾母有关系的都悄悄地借着各种由头打发了或者安排在不重要的位置上,别人只以为是下人犯了错被主子责罚,并不知道张氏起了疑心。
剩下的也是敲打加奖励,不可将大房有关的任何事情宣扬出去,一经发现严肃处理。贾琏那里更是处处留心,安排了心腹的一批人,生怕出了纰漏,一时间大房围的如铁桶一般,最起码以现在王氏的手段想要再做什么就有些难度了。
要说这王氏的手段除了谋划贾瑚落水一事,仿若突然得到高人指点一般,其余的并不怎么高明,以前是张氏没设防,现在有了防备自然不会任由王氏作妖。
至于贾母那里,这么些年下来,张氏自然有了一套明面上应付她的方法,以前还多有掣肘,现在有些事情不用顾忌,张氏也可是适当挺挺腰板子,实在不行还有娘家几个哥哥撑腰呢,不用像以前那般委曲求全。
以前张氏不愿意将府里的一些糟心事回娘家说道,哪家媳妇不辛苦,动不动就让娘家来撑腰,少不得被外边传成什么样子,她一贯的做派形象岂不毁于一旦。现在的张氏不会变成另外一个极端,可是到了忍无可忍之时,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打落牙齿往里吞,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傻傻地拒绝外援帮助,到时候说不得就要回家哭诉哭诉。
大房的改变等王氏发现的时候已经不好再安插人手,最近的她正得意着呢,眼见着手里的权利越来越多,只以为抓住了张氏的痛脚,让张氏不得不避其锋芒。殊不知张氏交出去的只是些繁杂至极的琐碎事情,像什么下人四季的衣裳、月利发放、姨娘的用度、三等以下的人员调度之类的。
像关键的祭田、庄子铺子的账册、公中库房的钥匙之类的都还牢牢掌握在张氏手里,府中的库房张氏和贾母各有一套,但必须两下钥匙一起方能开锁。
王氏现在负责的基本都是有定例的,又急于在荣国府下人中树立威信,这些东西不会刻意克扣或者晚发,只会做的漂漂亮亮,说不定为了收拢人心还要额外贴补赏钱。人员调度又都是粗使的人,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
荣国府又在三年孝期之内,迎来送往、节日宴会什么的都停了,府里的肉除了贾母那里供应些,其余都是停了的,王氏这会儿也没上赶着争这些东西,饭要一口一口吃不是,反正张氏那看着病歪歪的身体不一定能撑多久呢,人一走,这些东西不都要到自己手里。
这个样子是张氏故意留给外边的假象,吃了江映蓉送的药后,她觉得身子骨确实康健不少,以前劳累留下的暗疾都快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张氏天生一副单薄的身子,给贾母请安的时候故意把粉擦得厚一点,也不上胭脂,走路的时候再晃悠两下,时不时咳嗽两声,那可不就一脸惨白身体不好的模样。
张氏决定孝期这三年就维持这个状态,安心躲在大房养精蓄锐,再有一年时间琏儿也该启蒙了,正好借此好好教导琏儿。当然贾赦也得老实点待在家里不能出去找事情,让人抓住把柄,琏儿现在虽然小,但是不妨碍他听人念书啊,张氏觉得贾赦就非常适合这个工作。
第16章 黛玉的七个小哥哥
江映蓉自揣上二胎,林老夫人和林如海自觉林家兴盛有望,瞧瞧这是要三年抱仨的节奏,说不定三年抱四个也使得,说不定这胎又是两个呢。
林老夫人担心江映蓉辛苦,将两个刚会走路正是调皮好动的乖孙子放到自己跟前养着,又因着亲家公过世不久,特特嘱咐伺候的人要更加小心。
江映蓉这胎除了嗜睡没啥别的毛病,晚上睡还不算,白天还要睡上一两个时辰才罢休,搞得江映蓉觉得怀了个睡神一样。
时刻关注着林府的皇帝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江映蓉又怀一子的消息,这福气也真是没谁了。派人在各地探查了一年之久,都没有发现带异象出世的孩子,皇帝对于林家再出一个“七星之子”的期望很大。
果然没有辜负皇帝的期望,在江映蓉即将临产的几天里,皇帝在一次小憩中成功入梦,这次梦到了一本金光闪闪的书,名曰《无字天书》。只是这天书任由皇帝怎么努力也无法打开,最后只能在一阵焦急无助中醒来。
一连几日皇帝都在记挂着这本未曾开启的天书,皇帝隐约觉得这跟“七星之子”脱不了干系,只是到底中间有什么关联呢?为何又称为“无字天书”,既是无字,又如何称得为书,如何看阅?皇帝想破脑袋都没能有个所以然,只得寄希望早日能再在梦中一探究竟。
而作为出产“七星之子”重点怀疑对象的林府也被皇帝密切关注着,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咳咳,应该是夜深人静的夜晚江映蓉再次发动,伴随着一阵嘹亮的啼哭,林府内突然传出了一阵袅袅仙音,这仙音仿若直接从苍穹之上而来,在场的众人均是一副梦幻的表情,深陷其中如痴如醉无法自拔。
幸亏是大半夜,这次的异象不像第一次那样引人注意。除了林府因为太太生产阖府的人都醒着,其他府内除了守夜的婆子丫鬟,基本均在酣睡,仙音传来时大家都以为是梦中所见,只是这音律太过触动人心,听到的每个人都重温了生平最快乐或最温馨的时光。
心底那些最柔软最宝贵的东西再次被触动,即便是那些十恶不赦、冷酷无情之人也被勾起了最美的回忆,被坚冰所覆盖的心灵也化出一汪清泉。如果能站在上帝的视角,就可以看到今晚的每一个酣睡的人都是一脸幸福微笑,恨不得永远活在梦中不再醒来。
林府内最先清醒的还是皇帝派的暗卫,毕竟这些人受过专业的训练,意志力非常人可比拟,几人汇在一处相互对视一眼,平日里冷漠无情的眸子都沾染些许震惊之色,这林府果然怪异之处甚多,由一人回皇宫禀报皇帝,剩余的快速隐藏在各个角落很快和黑夜融为一体,继续忠于职守。
林如海没多久也缓过神儿来,可惜他宁可自己没有清醒,他是谁,他在哪,他刚才听到的是什么,不要问他是谁,他只想静静。哪路大神能出来解释解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老大老二的事情刚平息一点,老三又闹出这样的动静。
他甚至可以想象新一波议论的话题—“乐神下凡”,连带着之前的“花神送子”估计也会再被提起,不用想就能荣登京城有史以来最具热议性话题的榜首位置。各路神仙在上,您要是想下凡历劫能不能换个其他地方,林府庙小福浅供不起太多大神啊。
林如海简直绝望了,不过先不要急着绝望,你会很快适应的,毕竟还有四五六七,哦,还有个八等着你的,要是现在就绝望,那后边岂不是没得玩儿了。
林老夫人不管那么多,作为个老人家,管他什么花神、乐神下凡不下凡,这就是自个的乖孙砸,老大老二都有那样的福气,不允许三小子也带着点福气嘛。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痒,这话糙理不糙,用在这里同样适用,反正有了老大老二的前车之鉴,多这一个不怕多。
老夫人觉得自己专心帮着养孙子就成了,剩下的就交给大儿子去操心吧,儿子如果连自个的亲儿子都护不住,那就真是白生了他。当然还是要多跟祖宗上上香,保佑林家的三个乖孙砸平平安安。
林如海就没那么乐观,打从老大老二的事件开始,他就知道皇帝盯上林府了,别看他平日里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他知道暗处肯定有不少人盯着,所以格外地谨言慎行,一定不能让皇帝挑出错来。
今日的情形估摸着已经被呈到御案上了,也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态度,总感觉头上悬着一把刀。林如海强撑着笑接过新鲜出炉的三儿子,罢罢罢,大不了一辈子以诗文曲赋为乐,保持着人畜无害的样子,别再有那些个报效朝廷、造福百姓的念头。
身为人子,身为丈夫,身为父亲,保护好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林家几代难得有这样子嗣旺盛的时候,没必要为了一时志气舍了这份福气,退隐个百年再复出不晚。林如海在此刻定下了他以后发展的基调,总之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皇帝那边呢,在江映蓉开始发动时,738已经做好安排。皇帝终于又梦到了心心念念几日的无字天书,这次的天书金光更胜,伴随着皇帝焦急的等待天书终于缓缓打开了第一页,几个鎏金大字慢慢浮现:天花之法源于牛痘。
皇帝默默地念着这句话,细细品味,莫非这是治疗天花的法子?只是何为牛痘?皇帝迫切地希望天书给予进一步的注解,结果他屏气凝神等了半天依旧是这几个字,第二页如同之前一般无法翻开,他只得忍住青筋暴起、突突直跳的脑袋,安慰自己:既然是天书,肯定也是有脾气的,不和它一般见识。
这几天皇帝都是单独在养心殿就寝的,免得再次入梦一不小心说了梦话,泄露了天机。皇帝眼睁睁地看着那行鎏金大字显示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慢慢消散,天书又傲娇的合上了第一页,恢复了第一次的模样,然后凭空长出了一对洁白的小翅膀,扑棱扑棱飞走了。
皇帝想伸手抓住天书,它还欠扁地冲着皇帝扭来扭去,那傲娇的模样着实令人可恨,眼见天书越飞越远,皇帝大喊:“别走。”然后直接惊醒。这些都是738的恶趣味,江映蓉说过只要738不坏事情,这些都可以任由它自由发挥,然后就发挥成这样了。
皇帝缓了缓心神,觉得手中有异物,早在皇帝出声的时候床榻下就有小太监守着等候传唤,是以很快掌了灯,皇帝也看清手中的异物是什么,是一卷两寸宽的绢布,打开一看,就是那天书中所书的:天花之法源于牛痘。
恰巧此时前来汇报的暗卫也到了,暗卫详细地描述了林府三公子出生的事情,皇帝前后一联系,得了,这是“七星之子”中的三子出世了。即便现在皇帝不知道这所谓的牛痘是什么,可他知道天花能否治愈的成败就在这牛痘上,哪怕集天下人之力也得将这法子搞清楚。
现在只是三子出世,已经有了这样功在千秋的法子,皇帝无法想象等到所谓的“七星伴月”出现时,大齐将会是一幅怎样的盛世景象,他的内心生出无限的壮志与豪情,期盼着这一天快点儿到来。
林府作为高产“七星之子”的地方,皇帝自此将它列为重点保护对象,现在的护卫程度堪比皇帝亲自出行的等级,坚决要将一切隐性危险扼杀于萌芽状态。
第二日,皇帝就召见了太医院众太医,结果无一人知晓牛痘为何物,皇帝本来抱了很大的期望,可以早日解决天花问题,结果这帮平日里被称为名医圣手的家伙竟然连牛痘都不知道,要他们何用?
不管怎样,皇帝下了死命令,十日之内务必搞清楚牛痘为何物,不论是翻阅典籍还是求神拜佛,十日之期还没有结果就提头来见。
众位太医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还来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皇帝哪里来的仙儿方,没办法圣上口中出来的,哪怕是坨狗屎也得称作仙儿方。都说太医命最苦,动不动就要被皇帝这个大boss砍头,什么窝心脚啦、抓衣领啦、挨板子啦更是家常便饭,还有各位娘娘明里暗里的威胁,没有个十条命谁敢来做太医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太医是最危险的职业,没有之一。
不说太医院被这圣上亲述的仙方搞得焦头烂额、废寝忘食、衣不解带,林如海那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原来老三出生时的景象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大范围传开,林府的下人是早就被敲打过了,接生的稳婆也被许以重金外加威逼利诱,保证要守口如瓶。
林府的下人现在是即便主子不敲打,也会默契地保守小主子的秘密,林府这是个宝地啊,没见着接二连三的小主子都是有大福气的,现在外边的卖身的都快把自家府上当做第一理想奋斗圣地,要是再把三公子的事情宣扬出去,那竞争岂不是更加激烈,人一多到时候沾的福气可不就少了。
林如海如果知道下人们是这样的想法,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苦笑。只是此次的异象虽说传播范围不广,但着实也影响了不少人家,只是林如海不知道而已。
第17章 黛玉的七个小哥哥
京城里许多人家最近弥漫着一股和谐有爱的迷之气氛,夸张点儿的是多年剑拔弩张的夫妻关系竟然缓和了,不说什么恩爱两不疑,可也算的上相敬如宾,比起之前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还有父子母子关系、兄弟姐妹关系莫名都和谐不少,亲人间难得的都多了一份体谅,一点耐心。
这一切都要感谢林家老三出生时的一曲“仙乐”,让京城当晚酣睡的众人都回忆起心底里最美好柔软的部分。
于是明明已经两看相厌的夫妻回忆起新婚时的忐忑欢喜,第二天再相见时发现原来对方并不是那么面目可憎,即便没有少年爱慕,可也曾有过一段独属于两人的甜蜜时光。
年老色衰的糟糠之妻原来当年也曾手如柔夷、色如春花,明媚鲜艳、娇羞可人,只是时光不曾厚待于她,伺候公婆、照顾夫君、养儿育女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她失去了原本的鲜活与颜色。
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回忆起当年得子时的欣喜激动,小儿牙牙学语时带来的欢乐;而那平日里见了老子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的大儿子也想起,年幼时也曾坐在父亲的肩头嬉戏玩耍,也曾被父亲耐心地拉着小手写了第一张大字,也曾吃过父亲从街头带回来的糖人,当时觉得应该是这世界上最甜的食物了。
明争暗斗、暗潮涌动的兄弟间原来也曾一起玩耍、一起打架,一起挨骂、一起挨打,同吃一碗饭,同睡一张床,也曾亲密无间哥儿俩好,就差同穿一条裤子。
原来这一切都不曾走远,这一切都还留在记忆深处被当做最宝贵的珍藏,只是时光太过无情,太容易让人们淡忘掉这些美好珍贵的回忆,留下的只有眼前的一地鸡毛,无休止的冷漠、矛盾。
世人最大的通病又是不愿直面曾经所犯下的错误,即便心里有了那点愧疚,也只有极少人敢于为曾经的错误当面道歉,大部分只会自以为是的选择其他的方式弥补,在他们看来这变相的补偿就是道歉,补偿过后就可以掀过那不愉快的一页。
毕竟曾经有多美好就能衬托出现在有多不堪,谁会愿意承认现在的不堪呢,何况即便始作俑者不是自己,可也脱不了关系,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
于是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提及是因为一个梦愿意再次尝试让僵化的关系变得柔软些,大家默契的将那晚的梦作为秘密守护着,不会有人知道同一时间很多人都曾一起入梦,自然也不会有人去纠结到底是何原因才能有这样大范围的影响。
而一方率先做出退让,另一方就会闻琴弦而知雅意,既然对方都愿意主动下台阶了,那自己这梯子也要适当递一递,一直玩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或者你退我也退的游戏终归不能解决问题,双方都要各迈出一步才更有希望打破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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