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农早就看不惯某些人仗着有个好老爹、好亲戚占着茅坑不拉屎,总共就这么多坑,被这些人占了,想招个真正有才干的过来反而没空缺,你说气人不气人。平日里想来就来,不想来十天半个月也见不上一面,鉴于人家的老子官大势威,他身为上官还必须一一忍了,月末年末的时候还得评个优良。
你说他这个上官当的憋屈不憋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都不能做主。也幸亏大司农马上要退下来了,这些烂事心里想想也就算了,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真去追究,那他也别想安稳退休了。
也是今天没来的倒霉,平日里八百年想不到的农政司,今日就被皇帝亲自点名,只能叹一句时运不济,缺席的各位自求多福吧。
皇帝看着大司农颤巍巍地带着一众下官跪拜叩首,他记得农政司少说也有三十号人,眼前这稀稀拉拉加起来总共只有十多号人的是个什么情况,剩下的人都去哪了,竟然敢在这个时候不见踪影。
“农政司就这么点儿人?”皇帝压抑住内心的怒气问道。
“陛下恕罪,还有外出公干和家中有事请假的几位不能及时觐见。”大司农避重就轻地回答。他可不能说那些没来的都溜号啦,否则他这个上官也吃不了兜着走,你说说他这个上官当的,还得帮底下的人遮掩。
皇帝多少知道大司农夹在其中的艰难,也体恤他年纪大了,不准备在此时计较,但是不代表就真的放过,马上就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皇帝终归是皇帝,他能允许底下的人这么糊弄他吗?平日里没捅到明面上也就算了,这次过了明面还不惩戒一番,岂不是助长那些人的气焰,帝王的威严又置于何地。
索性农政司平日里不管什么要紧儿的事儿,有时候难得糊涂皇帝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他当然记得农政司有好些个他御笔签批的缺儿,都是下头人求的,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和考虑又不能拒绝,考虑到靠恩荫捐官都是些小纨绔,皇帝又不想给实缺,要紧的位置就更不用想了,他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思来想去也就农政司合适,然后有一就有二,农政司慢慢的基本就成了纨绔收容所,这么说来皇帝还有点小心虚,大司农对不住啊。
皇帝内心的计较不提,先命人给大司农看了座,然后将今日从天而降的三样东西拿给在场的诸位分辨。皇帝是希望最好能快速拟出个种植的法子,也好及早交给皇庄试种,先把种子凑够了,才能往下推行啊。这是刻不容缓的事儿,早推行一天说不得就能多救不少百姓的性命。
这些年不是这个地方旱了就是那个地方涝了,赈灾的粮食不知道发出去多少,可还是有不少受灾的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些高产量的作物可谓是送到皇帝的心坎上。
农政司的十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半天,搜肠刮肚回忆看过的农科书有没有类似的作物,半个时辰过去了都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一则确实没见过这类东西,二则基本都是半吊子水平,即便书里真有记录他们也不一定都读全喽。至于怎么种那是更没有章法。
话说这两个有些相似的块状物大不了蒸了或煮了,只要熟了想来就能食用。可这黄澄澄的棒子该怎么吃呢,这么硬蒸了煮了也不一定能吃吧,再说这东西恐怕不能顶饱吧。
此时农政司的大小官员还不知道这三样东西的量产,不知道土豆和红薯不挑土质,哪怕玉米也是,只要土质过得去就能长势喜人。现下只觉得这样的东西研究出种植方法也不一定有百姓愿意尝试去种,各家的地本就是有限的,好好的地种稻子麦子都不够,哪会有多余的种这些新鲜玩意儿。
皇帝看着农政司一群人各个皱着眉头没有章法的样子,即便一开始就没抱太大希望,这会儿也忍不住失望,这种无力感实在是太难受了。看这情形要是自己不发话,他们能一直这样挺下去,绝对不会有人愿意第一个出头。
“各位卿家可是有了章程?”皇帝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问。
这下大家跟立马按了静止健一样,如老僧入定般不再发声,方才的讨论仿佛都是幻象。大司农不得已只能率先站出来,否则皇上发怒了首当其冲的又是自己。
“回陛下,恕老臣愚钝,从未见识过这样的作物,连食用之法也从猜度,想来这是极难得、极稀有的东西,这种植之法也得细细琢磨试验一番方可拿个初稿,妄下论断老臣担心平白糟践了这金贵的东西,还请陛下示下。”
皇上能这么重视,又召集了整个农政司的人前来商议,大司农觉得这三样东西绝对有价值,说它金贵不会错到哪里去。既然金贵那就不是一时能定下章程的,更得小心谨慎不要出差错。
大司农这老货就是油滑,看似作了回答,实际又什么都没说,和皇帝期望的马上有个可行的章程差的太远。他不指望今日就把种植之法敲定,这不是解决事情,这是在为难人。可是好歹定出个计划来,比如准备如何试验,需要多少种子,需要多少人力,预计花费多久时间,有什么难处需要帮着解决。
可一样实际的也没提,这一推四五六的本事真是见长,皇帝索性也不指望这些人能有什么新鲜有效的提议。既然你们没想法,那朕给你们提想法,你们照着办总行了吧。
农政司这帮人不是闲的慌吗,不是嫌没有表现的机会吗?那不妨就给他们个机会好好表现,要是有人敢叫苦,就不要怪朕到时候不念旧情了。
“朕今日梦中承蒙上苍启示,怜我大齐百姓生活艰难,特赐下这三样可以亩产千斤的作物,实乃我大齐之福,更是万千百姓之福,希望众卿家早日研究出种植之法,让其早日惠及百姓、惠及大齐。”
本想先试试有没有人知道,结果已经显而易见。这本就是恩赐之物,此时也无需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昭告天下才是正理,也能方便后期在百姓中推广试种。这年头鬼神之说最容易信服人,更何况皇帝说的基本都是实话。
众人一听,怪到这般兴师动众,原来又是天降福祉,之前就听说天花之法就引来了一位老神仙,那又一次天赐良种也不是不可能,皇上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当即跪下山呼:“皇上圣明,天佑大齐,我等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这事情挑明了,知道不是什么不明农作物了,不会种出事情,反而还带着天降恩泽的大福气,农政司的人心思都活泛起来,这样大的功劳必须干啊,种好了可就是明晃晃的政绩啊!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声,“有众卿家这番话何愁我大齐不兴,各位卿家回去后好好和家里人聚聚,朕有大事儿要托付诸位,大司农将今日的话给未到的几位也带到。”
“多谢陛下厚爱,臣等告退。”皇帝目送众人退去,农政司这帮闲人也该忙起来了。皇帝陛下一发威,尔等就好好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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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黛玉的七个小哥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农政司四十以下者前往京郊皇庄试种良种,如有违者削职罢官,永世不得录用,钦此!”戴荃宣完旨,将圣旨往大司农手中一放,不管众人如何懵逼,直接扬长而去。
“小蓉儿,你猜皇帝让农政司的一帮人在干什么?”738不厚道地幸灾乐祸。
“干什么?”江映蓉一边跟738交流,一边轻轻拍着老四老五哄睡。
这老四老五就是个小粘人精,比三个哥哥磨人多了,只要是睁着眼睛基本是一时一刻都离不开江映蓉,即便不要她全程抱着,可视线里必须有江映蓉这个娘亲在,也不知道出生没几天的两个小人是怎么认人的。
不得已江映蓉只能在床边放了两个摇篮,所以这个月子过得并不轻松。小婴儿饿了、尿了、拉了只会用哭来表达,哥两个跟商量好似的,时不时来个二重奏,即便事事有丫鬟奶娘处理,可江映蓉还是被吵的有些精神不济。
也幸亏她底子好,没有什么妨碍,可到底比前两胎辛苦些。林如海也是深受其害,前三个晚上都是奶娘带着睡的,夫妻俩晚上休息并未受过影响。
结果这两个倒好,根本不跟奶娘睡,试了两晚那是嚎啕大哭,无论如何也哄不好,将已经睡下的林老夫人都惊动起来。再加上江映蓉也不忍心,最后干脆带着一起睡。
跟之前一样,江映蓉月子期间,林如海即便不在内室休息,也是在一墙之隔的外间塌上休息,他只想陪着媳妇,凉冰冰的书房才不要去。
结果两个磨人的小子每天晚上都要闹上个一两出,夫妻两个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江映蓉白天还能补觉,林如海就得按时点卯,让他搬到书房去,结果宁可顶着熊猫眼也不要搬出去,非要和江映蓉同甘共苦。
幸好这样闹腾的日子持续的时间不长,可能是知道江映蓉一直都在,两个小家伙总算安分了许多,不像先时那样一言不合就二重唱,夫妻两个着实松了一口气儿。
只是还是江映蓉最管用,比如这哄睡,只要是江映蓉在一旁拍着,那入睡的速度就比别人哄来的快。
738哪怕知道它和江映蓉的交流只限于意识交流,不会打扰到哄睡,可还是不自觉放低音量,努力憋着笑和江映蓉说农政司的趣事。
原来皇上一道圣旨将农政司里十有八九的人都发配到京郊的皇庄种地去了,除了大司农和几个年纪较大的老人,剩下的无一人幸免。没有背景的几个人还好,回家收拾好包袱就等着被运往皇庄。
那些个捐官的,哪个不是家里的宝贝蛋儿,父母的心头肉,即便老爹平日里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真听说儿子要被发配皇庄种地,那也是止不住心疼。圣旨一下,一个个哭爹喊娘,被老母亲搂着“儿”一声“肉.儿”一声,好不凄惨,直逼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场面。
这里边还有刚服完孝期、入仕不久的贾政,要说贾政也是倒霉,在家丁忧三年,刚准备大展拳脚好好干一番事业,就被塞到种田的大军中去,真是时也命也。
这也怪他自己不谙世情,刚进入工部就惹了上官的眼儿。这上官本来跟贾代善就有些龌龊,贾代善想给儿子讨个实缺,却没想到送到了老对手的下边,皇帝并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官司,还因是贾代善亲自求得,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塞到农政司这个收容所,反而给了个工部员外郎的缺儿,也是十分照顾他了。
这上官呢,本来也没那么小的心眼儿,老对头都死了,老对头的儿子就不要刻意为难了,最多不派重要的活儿、不让他升迁罢了。可谁成想贾政没几天就得罪了这个上官,果然老子讨人厌,儿子也不讨喜,每天看着那张端方刻板的脸饭都少吃几碗。
这次皇帝让农政司去种地的旨意一下,这上官就起了心思,连蒙带忽悠把贾政塞了进去,只说这次外出公干最多半个月,去了就是走个过场,回来可就是明晃晃的政绩,毕竟事关高产作物,这和去必定打胜仗的前线镀个金回来是一样的效果。
正好迎合了贾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干劲儿,还自认为是上官重用自个,很是积极主动的报了名。知道详情的同僚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贾政,没一个人出来提醒他,谁让他没跟同僚处好关系呢。他还不自知,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
即便事后知道被骗了又怎样,支撑荣国府门楣的贾代善已经没了,人死如灯灭,谁还能帮着出头不成,可不就得自己吞下这个苦果。皇上能给贾政出头吗,你可拉倒吧,天还没黑就别想做梦的事儿。
所以别人家都是生离死别的悲伤场面,只有荣国府二房和贾母高兴不已,恨不得摆上三天宴席。贾母深深觉得要么一直说老二有出息呢,看看这刚出了孝期就被委以重任,前途那是不可限量。
贾母都可以想见贾政日后位极人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风光日子。王夫人跟贾母一个脑回路,自家老爷永远是最好的。
其他家当家的或是被老母亲或是被老妻逼着去圣上面前卖脸面、讨情份,希望能躲过这趟苦差事。皇帝友好地面见了各位求情的大家长,想不去皇庄也简单,这瞧着你们也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可以回家颐养天年了。朕虽舍不得诸位老臣,可是也不忍心看着你们为国事操劳至此,阻挡你们含饴弄孙的乐事,只能忍痛放人。
皇帝这话一出,演苦情戏的立马收起眼角好不容易蓄起的猫尿,预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立马收起了闹事的心思,再也不敢有求情的话。一个个恨不得把心剖开了给皇帝看看,咱可是有一颗为朝廷、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红心,不奋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坚决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
家里的小子是该出去磨练磨练了,皇上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给他们派这样的好差事那是看的上他们,都是家里的老娘们离不开儿子,回去就好好教育教育。
大家长们回去就命人把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或孙儿打包好,等着皇上派人来接。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老爷我的官职都保不住了,一句话成功的吓得众人硬生生憋回了眼泪。吼完了,又悄悄交代,先遵着圣旨去两天,等风头过去了到时候托个病不就回来了,连哄带吓的成功将人送走。
只是走的时候大包小包带了许多东西,吃的用的穿的伺候的一样不少,那架势不是去干活,完全一副贵公子出游的状态,可惜这些东西注定带不走。
皇帝这次是铁了心要整治这帮人,出发的当天往各府派了一队官兵直接上门捉人,除了换洗的衣物旁的一概不能夹带,那检查的架势快赶上科举考试查作弊。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农政司的二十几号人终于被塞进了去往未知命运的马车。马车上平时互相看不顺眼的都有了一股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
王夫人和贾母也是为头一次外出公干的贾政准备了不少东西,贴身伺候的小厮都是选了又选,生怕他用的不顺手,一大早起来为贾政送行,结果看到上门的官兵拿了人就走,除了几套衣服别的都不能带,眼见着贾政被强塞上车,只能安慰自己外出都是轻车简行,哪能随着心意来。
贾政一脸懵的跟着大家到了皇庄,每人先领了三套衣服,只是这些衣服都是粗布麻衣而制,连家里粗使的丫鬟婆子都比这穿的好,到了休息的地方就被各位公子哥儿扔到了墙角,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反正自己是坚决不会穿的。
几个寒门出身的倒是明白做农活反而是粗布麻衣方便,那些丝绸的衣服又碍事又不吸汗,还不耐磨,也不知道这次会在皇庄待多久,全部都好好收着。
当晚就有不少人抱怨饭不好吃,床不舒服,房间有味道,沐浴不方便,可根本没人搭理他们。饭不好吃那就饿着,床不舒服那就别睡,房间有味道那就让出来,几个官职末位又没背景的可是睡的大通铺,你们已经特殊照顾一人一间了,谁让皇庄房间有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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