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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贫道刚才剥的栗子，顺带加了点儿灵气进去，皇上用了可以消乏解困、舒缓疲劳。”江映蓉指了指桌子上的栗子，自有小太监端了快速的呈给皇帝。
皇帝也不要人试吃，直接捏了一个放进嘴里，细细品味后，才笑道：“四姑娘的栗子果然与众不同，称的上人间栗王。”因为加了一丝灵气进去，本来很是普通的栗子竟然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甘甜，用过之后果然颇有神清气爽之感。
一边还在充木头的指挥使大人脸皮都快端不住了，就差脱口而出：“皇上啊，这家栗子根本就是普通的糖炒栗子，口感连街头那家招牌栗子一半都不如，您为了迎合小真人，竟然违心说出这样的话，您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吗？”因为没亲口尝过，指挥使自然不知道加了灵气之后口感好了许多。
已经接过瑞安亲手沏好的茶并且尝了一口后，江映蓉投桃报李的赞道：“皇上的茶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珍品。”
“瑞安，既然四姑娘喜欢，待会给四姑娘包上半斤。”皇帝大方的送茶。
陛下哟，您可真大方，也真敢说，这云山银针一年统共也就产这么一斤，每年都当宝贝似的藏着一点一点喝。您之前已经赐下去二两，这小半年喝的也有至少有两三两，还有没有半斤都难说。到时候连半斤都凑不齐，人家四姑娘说不定嫌弃您小气呢。还有您这都赐下去了，到时候您想喝了让他上哪变去。
为了抢救一下主子岌岌可危的面子问题，瑞安笑着答应着，不忘帮主子找补：“四姑娘，您是不知道，这云山银针一年也就那么一斤，陛下可是把最宝贝的茶都给了您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贫道乃修道之人，不重口腹之欲，陛下的好茶留着贫道过来时沏上一杯足矣。这茶也得跟相配的人一起品才能更有一番风味。”江映蓉最后一句隐晦的马屁拍的皇帝心里舒爽，一时间养心殿言笑晏晏，仿佛之前的尴尬全都是错觉。
一只老狐狸配上一只小狐狸，可真会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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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佛门本是清净地，无可奈何惹尘埃
“瑞安，派人交代膳房, 今日朕要与四姑娘一同用膳。”皇帝心头还有诸多疑问要解, 恨不得把江映蓉留个三天三夜，问个明明白白。
“嗻!”瑞安自是去交代了得力的干儿子安排此事，务必让膳房的师傅们使出十八班武艺来, 今儿个是贵客, 必须伺候好了。
“多谢皇上赐膳。这些东西都是指挥使大人在宫外给贫道买的, 大多是些吃食之物, 贫道一人用不完便浪费了，不若赏了人，不是什么稀罕物，只当图个新鲜罢了。”江映蓉指了指桌上堆着的一大堆东西，反正给皇帝的见面礼已经送了，这些都不需要了。
正巧瑞安安排好回来了，皇帝又指使着:“按照份例给各宫都送点儿过去，让她们也尝一尝民间的吃食。”本来的意思是让皇帝赏给下人的, 结果直接赐到各宫, 恐怕有不稀罕但又不能拒绝的娘娘们要在心里骂她了，江映蓉摸了摸鼻头倒并未阻止。
果真各宫收到这份莫名的赏赐之后, 俱都在心里犯起了疑。好端端的，赐这些粗鄙之物作甚。当然也有不嫌弃的，看到儿时记忆里的东西，分外亲切，虽然不多, 好歹缓解了一些思家之情，欢欢喜喜的用了。还有多想的，以为陛下是在用民间之物暗自提示她们后宫过于靡费，该自觉缩减用度，之后便约束宫人不可浪费。大家有一学一，有二学二，高位的几个都带头了，也不得不一一从了。一时间后宫倒真节省出一笔不小的开销，也算是意外的收获。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等前头客套完了，皇帝挥退左右，命人殿外守着，只留了瑞安伺候茶水，直截了当进入正题:“四姑娘觉得朕可否修道？”至于修道的目的自然是想活的久一些，最好有那长生不老之术。不过皇帝并非昏聩无脑之人，心里也明白延年益寿倒能有几分可能，长生不老怕是痴心妄想。
江映蓉早就准备好一套说辞，防着皇帝有此一问，是以并不慌张，轻笑出声，放佛皇帝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皇上真龙转世，又是最高等的金龙一族，本就是仙家一脉，何必自降身份修道呢？”
“金龙一族？还请四姑娘解惑。”历代皇帝们都自称真龙天子，但这些更多的是为了统治百姓、集中政权，好叫天下人知道帝王乃天选之人，少生事端。还是第一次听人，不，听道家高人也是这般说法，看来并非都是无稽之谈，且话里的意思真龙还有等级之分。
“常言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连人都因为阶层问题分为三六九等，更别说龙族了。皇上金龙入世一则是为了历劫修炼，二则便是造福这天下苍生。皇上的功绩可堪称千古一帝，便是出自金龙一族的缘故，金龙最是胸怀广大、心系万物之族，事实摆在眼前想来不用贫道多说。”这拐着弯儿拍马屁，还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的那种。
“按四姑娘的意思那些亡国之君岂不是下等龙族？”被人这样认可和称赞，皇帝心里熨帖，很愿意相信这套说辞。毕竟哪个皇帝不想万世流芳，做个千古一帝。
“自然，有些甚至是蛟龙转世，连真龙都算不上。须知兴衰更替、王朝变迁如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一般，是亘古不变的规律，天地间没有哪一位可以更改。于是便有了不同等级的龙族交替入世，无论千古一帝也罢还是亡国之君也好，在凡世都是在历劫修炼。只是龙族也有好坏之分，也有能力高低的差别，这才有暴君、昏君之流。若是遇上这样的君主受苦受难的便是这天下苍生。”江映蓉说到此处似是心生不忍，露出怜悯之色。
“能遇上陛下这般心系苍生、勤政爱民、雄韬伟略之君便是此界百姓的大福气。可惜受天道限制，陛下在此界至多几十载便要回归龙界，享那高等供奉，届时呼风唤雨、地位尊崇，比这人间帝王自是要好上千倍万倍。那时恐怕有机会回归人界，陛下也不乐意再劳累一次，能为人界奉献几十年便是您的大义了。若是贫道有办法，定要存了私心让陛下在此界多留几年，也是贫道为这天下苍生做一点力所能及之事。可惜，可惜......即便成了修道之人对此事也无能为力，何况贫道也只是比普通人多几年寿数而已。”江映蓉又是一脸可惜之相，仿佛真心实意的希望皇帝能长长久久留在世上一般。又把自己拉出来，表明大家都一样，时候到了都得变成一杯黄土都逃不过的。
这般一说直接绝了皇帝妄图修道的念头，特别是那长生不老的想头。不是贫道不想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免得皇帝觉得她故意推诿，找由头治罪。江映蓉倒自信皇帝奈何不了她，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上位者推行，直接遁了影响她完成任务。
而且画了个大饼给皇帝，描绘的那样美好，让皇帝打消死亡的恐惧，认可生老病死乃天道规则，不可过分执着和强求。就差直接告诉他:您当皇帝就是在修行，您死了也不是真死，凡世一嗝屁，直接回老巢享受去了，那才是真正的长生不老、万寿无疆。
要是有那一心追求长生的心志不坚之人，怕是能被江映蓉这番话忽悠的恨不得立马自然死亡，好回归真正的地方享福。
江映蓉说出这些话并无一点儿愧疚心虚之意，谁知道死后是个什么样，还不是任由她信口胡编，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非常必要滴，她是在教皇帝面对死亡时要坦然无畏。再说那时候人都死了怎么来找她算账，有恃无恐的人就这样信誓旦旦的欺骗此界的最高统治者。
同情可怜被忽悠的皇帝一秒钟，遇上江映蓉这个千年老狐狸败了也不丢人。
“四姑娘所言，朕受教了。只是帝王不能入道修行，不知其他人是否可有这样的机会？”皇帝哪怕心有不甘也只能接受，人家说的头头是道、神色诚恳，没有半点犹疑停顿之处，临时瞎编的可能性不大。再者哪怕颇有神通，总归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即便按贾赦之言已经入门修行十多年，那也只是十几岁的心智，皇帝觉得还不至于被这样一个人忽悠到底。所以江映蓉的外表占了很大优势，帮她间接的免去很多忌惮和怀疑。当然还有前头提到的吸引力，说出的话便不自觉让皇帝相信。
而皇帝有此追问只是为了确定这个世上是否还存在有资格修道之人，特别是他那些儿子们和孙子们，若是有人有机会入道，一旦有了常人无法抗衡的能力，不光有谋权篡位、朝廷动乱的危险，他这个在位者恐怕也要受到威胁。他必须把一切潜在威胁扼杀在摇篮里。当然，皇帝作为第一大boss，也不允许还有凡人比他还有际遇，那他这第一人不成个摆设了？
“贫道在师门的那方世界才能修炼出一点神通，而凡世灵气近乎于无，即便根骨不凡之人也至多在武力上有一两分增进，其余便再无寸进。”江映蓉摇摇头，仿佛没有意识到皇帝真正的担心，如实作答。这点她可没有忽悠人，要不是功德金光她现在也只是个凡人之身而已。真让她收徒传业，连占卜推演都是瞎掰的，顶多教些俗物之事，旁的也是不能。
“如此，倒是可惜了。”皇帝面上可惜至极，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儿。这样的高人有眼前这一位就够了，真多来一点皇室的地位可要不保，说不定哪天这天下就换了主人，人人以修道之人为尊。
装，你就可劲儿装吧，别以为她没瞧见刚才问话时皇帝你那身子都不由得坐直了些，现下知道没其他人能越过你才松下来。江映蓉在心里撇撇嘴，果然，她还是不喜欢与上位者打交道，那心眼儿多的跟马蜂窝似的，数都数不过来，累，真累，可惜总是不可避免接触。
“不过，有四姑娘这样的高人在，朕心甚慰。那日立下的宏愿朕字字记在心头，极为震动，有四姑娘在也是天下苍生的大福气。”为了让江映蓉不遗余力地好好卖力，皇帝话锋一转也开始花式夸人。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贫道定然不会推辞。”江映蓉下着定心丸。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四姑娘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气魄，朕甚是钦佩。”
“陛下言重了。”江映蓉难得自谦一下。
正头话告一段落，皇帝便带着好奇的姿态问一些问题:“刚才四姑娘所谓的灵气是什么，朕用了四姑娘亲手剥的栗子，果真觉着大有不同，用完之后连日来的疲乏都一扫而空。”不知不觉皇帝已经将一小碗栗子吃完，那意思自然就是这等好物还不多多上供。
“灵气便是贫道修道的根基，没了灵气，诸多手段便无法施展。对于凡人而言，摄入少量可消乏解困、强身健体，但也不可过量，否则便有爆体而亡的危险。贫道虽不能帮陛下更改阳寿，但还是学了些调养之法，待会亲自看过脉象，开个方子制成丸药后，再加入少量灵气，便有事半功倍之效，往后一月一粒，切不可贪多而食。如此便可精力充沛、少有病痛。”总不好说的太死，多少给皇帝点儿甜头，这是江映蓉早就准备好的。
“如此便谢过真人。朕记得少时看杂记时有写到点石成金之术，不知四姑娘可会？”皇帝带着玩笑问出此事。
“杂记野史多为杜撰，若是有点石成金之术，这天底下岂不是盖房子都得用金子盖了，到处金灿灿的多晃眼。”江映蓉笑道。
“朕的妄想罢了，实在是国库空虚，官员贪墨又屡禁不止，朕纵有千般谋略和想法，缺少银子也无力实施。”皇帝露出些愁容，眼神儿悄悄觑着江映蓉，看她的反应。
“贫道虽无点石成金之术，可却能暂时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陛下先看了此物便可明白。”江映蓉手里出现了一叠厚厚的纸，瑞安及时接过呈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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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佛门本是清净地，无可奈何惹尘埃
皇帝握着厚厚的一叠纸，一页一页的翻看, 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面容也由严肃渐渐变成了愤怒。不过看了十几页内容便再也看不下去，重重的往桌上一拍，连龙位都坐不下去, 轰的站起身来, 在大殿内走来走去, 边走边咆哮：
“真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朕知道前朝推崇佛教，大肆兴建寺院，不仅给了这些出家人优厚的地位，又赐下不少田产养活他们。原以为僧人再多又能占据多少资源，却原来竟如此夸张。朕的百姓辛苦耕作一年，日夜不敢有丝毫懈怠，很多地方仍旧吃不饱穿不暖，天灾一降便要卖儿卖女、饿殍遍野。可这些僧人呢, 除了念经参佛、胡说八道、装腔作势, 还干了什么？不事生产、不劳而获，却坐拥如此多上等的肥沃田地, 房舍数万间，米仓粮仓数万座，耕牛水牛数千头，山地、水塘更是数不胜数。什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朕看他们就是打着这样的幌子让朕的百姓为他们做牛做马, 这跟地主富户有什么区别，恐怕有些世族地主也没他们贪婪，真是好一副菩萨心肠，可笑，太可笑了。”
“陛下，您先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自从主子爷亲政以后便喜怒不形于色，多少年没见着这般怒火中烧、情绪外露了，瑞安虽然不知道纸上到底写了什么才让陛下这么生气，可因着担心龙体还是顶着压力在一边劝着。
这样一句话并未起到什么作用，皇帝仿佛没听见一般仍旧沉浸在愤怒之中，瑞安不得已求救的望向江映蓉，江映蓉摇了摇头，表示无碍。刚才的栗子已经吃下去，有这点儿灵气吊着皇帝不会有大碍，没看正生龙活虎的发脾气呢。早就预料到皇帝看了东西会这样，江映蓉已经想在了前头。
“朕原本想着先安定了朝政，平定了三藩，解除了内忧外患之后，再一步一步慢慢缩减寺庙僧人，现在看来是朕太过仁慈，竟然又留着这帮蛀虫逍遥快活了几十年。早知道一开始就拿出雷霆手段，收了这些田地，不知能拯救多少百姓，也不至于让朕那些平定北狄各部的好儿郎们差点饿着肚子上战场。”
其实也不怪当今，前边两位开国皇帝在位时间都不长，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收拾。他又是年少登基，好不容易从四位辅政大臣中一点一点收回权利，亲政后三藩不稳，北狄各异族不断骚扰，朝廷内部党争严重、拉帮结派，这些年皇帝一点点把内忧外患肃清，已然是很不容易。再加上佛教寺庙大多被百姓信仰参拜，在局势不稳的情况下，皇帝也不敢下大动作整治，本就没有完全收拢民心，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激起民愤，让局势变得更加紧张严重。
皇帝只顾忙着紧要的国政大事，一时不察，也没有来得及在全国范围内统计寺院庙宇僧人的情况，只知道因为前朝的推崇，佛教大盛，却没想到盛到这种程度。其实如果没有江映蓉，下一位皇帝也会因为国库空虚，终于开始整治寺院，当然他得不到江映蓉这般详尽的情报，只是缩减了三四分，那些有关系的富僧大庙还是得以保全，不过因为有在位者压着，再往后佛门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招摇罢了，可大多数仍旧富的流油，没有动其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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