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耳放下手机,定定地看着她对镜臭美的样子。
不喜欢你,会让他父母托人去你家提亲?
不喜欢你,会这么久都对你念念不忘?
不喜欢你,会整天对我这种态度?
孟姝耳收起看透不说透的慧眼,对孟安宁说:“他早上去医院了,我打个电话问问他来不来。”
孟安宁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两人来到了酒店附近的一间星巴克。
孟安宁还没吃饭,买了份小蛋糕和咖啡当早餐,小蛋糕是心形的红丝绒,咖啡是她从小就喜欢的焦糖玛奇朵,因为她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所以才最喜欢。
而孟姝耳却一直像个没有情趣的直男,一直钟爱最简单的美式,不加糖,不加奶,趣味全无。
孟姝耳喝了口这杯味道非常普通的美式咖啡,看看安宁露肩的毛衣和精致的锁骨链,再想到自己一条黑色长裙从脖子遮到小腿,人家穿Valentino的尖头小高跟儿,而她为了方便蹦跶脚踩一双两年前买的高帮匡威。
她有点理解应许了。
如果她是男人,也会喜欢安宁这种类型的。
这个时候应许一定已做完检查了,孟姝耳拨出电话。
“应许。”
不说话。
孟姝耳手机拿到眼前看看,确认已经打通了。
知道他在听着,她又问:“你检查做完了没?”
“快了。”应许不冷不热地说。
孟姝耳看一眼对面的安宁,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她和应许通话。
孟姝耳捏着小叉子在甜点上戳戳戳,“安宁来上海了,我们在南京西路的星巴克,你要不要过来?”
挂了电话,安宁立即问她:“怎么样,他来吗?”
孟姝耳点点头,“来。”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她端起咖啡递到唇边,直勾勾地盯着安宁,“说吧,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努力努力努力存稿,答应的都没有忘。
第17章 从前从前
应爷爷五年前携家眷回过一次温州,老人家在外漂泊数年,早已扎根上海,但还一直记挂着自己的故乡。
在他正式退休撒手公司大权的一年,去瑞士养老前来了趟温州,来时捐了几所小学和数百万的慈善基金,市长亲自迎接,远亲近邻相聚一堂,阵仗非常热闹。
孟安宁回想着,她只在那时见过应许一面,那时他们隔得远远的,他可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她很有保证地说应许一定看见她了。
至此安宁不再说什么,好似,是要留给孟姝耳自己意会。
一切匪夷所思就发生的感情,全部来源于一见钟情。
果然后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孟姝耳不是嫉妒心很强的人,可她突然就感到不痛快起来了。
孟家枝繁叶茂,男丁兴旺,孟姝耳和安宁是唯一的一对姐妹花,从小就被亲戚比较着长大。
没上学的时候比较谁个头长得快,上学后比谁成绩好,经常孟母在亲戚面前丢了面子后,回到家都会拿孟姝耳撒气,恨铁不成钢。
孟姝耳很纳闷,前途的事谁说得准?虽然她成绩没安宁好,也不见得以后就一定比安宁差。
他们只比较这些未知的事情,怎么不对比谁模样长得漂亮?谁眼睛大谁皮肤白?这种从娘胎出厂的硬件设施,在看脸的社会能让她做什么都更顺风顺水一些,就连她去吃火锅都能被隔壁桌的男士主动买单,这样的待遇孟安宁从来没有体验过,风水轮流转,竟然也有会孟安宁的魅力大过她的一天。
说句不太对得住妹妹的,孟姝耳还是想不明白,应许怎么会看上孟安宁而不是她。
难道他五年前眼神就不太好了?
还是,他本来就好安宁这口的。
孟姝耳不禁又注视起面前的安宁。
清纯、柔美、任何时候脸上都挂着点甜美的笑。
她心想,原来应许也很有自己的审美和想法,并不是见谁更漂亮就喜欢谁的那种好色之徒。
这么琢磨着,孟姝耳就对他多了点好感,莫名其妙的,也尝到了一些失落。
孟安宁的焦糖玛奇朵快见了底,应许也快到了。
孟姝耳觉得自己真是大度,放到古代,是那种只要夫君高兴自己就高兴的正妻,即便是把别的女人往他手里塞也在所不惜。
她又喝了口咖啡,从舌尖苦到喉咙,真的苦。
孟安宁男友打来了电话,她当着孟姝耳的面开了免提。
孟姝耳听到她男朋友温柔地说:“宝贝儿,开门。”
孟安宁柔声埋怨起来:“开什么门啊,又来送惊喜了?不是跟你说了我来上海出差了嘛?”
“来了上海就不能给你送惊喜啦?快开门,老公想你了,现在就在你酒店房间外。”
“哎呀你真是的,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孟安宁收起手机塞进包里,满脸都是一种幸福的无奈感,对孟姝耳说:“周周太黏我了,到哪里都得跟过来,姐,我得先走了。”
孟姝耳说:“应许就要到了,你不在等等?”
“不了吧,我怕我家那位等急了,反正以后还是要见的,那下次再和姐夫约吧,我先走了,拜拜。”
孟安宁挎着包款款离去。
星巴克的装潢充满简约时尚的小资感,大都市美人儿多,男男女女衣着靓丽,人手一只绿色的双尾人鱼,咖啡干燥的苦味飘满空间。
孟姝耳没勇气给应许打电话说安宁先走了的事了,等他来了再当面说。
他会失落还是生气?
孟姝耳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
她无所事事地刷了会儿微博和豆瓣,给老齐发了条微信,问他摄像设备看的怎么样了。
老齐不知道在忙什么,今天没有和以往那样秒回消息,孟姝耳手机屏幕黑了一下,跳出应许的来电显示,她接通电话,下意识望向了门口。
应许还穿着她早上见他的那身衣服,浅蓝的连帽衫和灰色运动长裤,他去哪儿都要戴帽子,棒球帽的帽檐可以挡住他的眼睛,避免令人看到里面的空荡。
但别人一看他手里牵着的雷诺,雷诺身上套着小背心,上面清楚地写着“导盲犬”三个字,除非也是眼瞎或不认字,那就没有人不知道他是盲人的事实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应许站在门口说:“我到了,你在哪儿?”
孟姝耳说:“看到你了,我过去接你。”
孟安宁真是太不厚道,鸽子说放就放,接下来还得她背锅。
孟姝耳硬着头皮走过去,雷诺冲她摇了摇尾巴。
她领着雷诺,雷诺领着应许,两人一狗来到刚才的座位上。
孟姝耳看得出,走到这里时,应许平淡的表情上多了一丝拘谨和腼腆。
“坐吧。”孟姝耳说。
应许坐下。
然后孟姝耳十分愧疚地对他说:“对不起,安宁刚刚走了。”
应许表现得没有失落,脸上竟全是对她的反感,他嗓音北北当即就凉下来,说:“孟姝耳,你捉弄我?”
“不是啊,刚才安宁就在你这个位子上坐着,她喝的咖啡还在你面前放着,她男朋友刚从温州过来找她了,所以她就回了酒店。”
应许神色更冷了。
尤其在听到她说的“男朋友”三个字后的那些话。
孟姝耳胳膊架在桌子上,两手托腮,冲着他的落寞叹了口气。
她见过孟安宁的那个男朋友,家里是做生意的,在温州当地的水平算个小开,车房是不愁,经常还能送安宁一两个上万块的名牌包,不过比起应许还是差得远了。
起码,长得就没他好。
可安宁还是选择了人家没选他。
他这种情况搁平常叫什么来着?
对了,备胎。
到底这件事也是她没打点好,让他跑了个空也有她的责任,孟姝耳想着他早上没吃多少东西,跑了趟医院一定饿了,主动示好道:“备胎,你饿不饿,我帮你买……”
她声音弱下来,张了张嘴,又赶紧闭上去。
应许缓缓抬起头。
“你刚才叫我什么?”
“哦,我说要不要帮你点一份黑巧克蛋糕。”孟姝耳胆战心惊地说。
但是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
她叫他备胎。
其实她是想叫应许来着,那会儿心里想着刚刚对他的形容,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再看他的样子,这回真的动气了。
孟姝耳对应许的态度总是不卑不亢,有时还会故意惹恼她,但经常她都在很聪明地保持着分寸。
其实她也怕应许动真格把她变成豪门弃妇。
前阵子孟姝耳签了团队,从杭州回来后老齐说要买拍摄视频的专业设备,她就给他转了8万,是她全部的积蓄。
虽说应母经常会给她打钱,不过那些她只用来日常给应许购置物品,从来不会轻易乱动,这个月本就打算勒紧裤腰带生活,实在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孟姝耳。”他总爱这样冷冷的很不耐烦地叫她全名。
“你真的不可理喻。”太过生气的时候,人反倒会变得平静了,应许一字一字非常清晰地说着。
他从没什么时候,有过此刻这么想看见这个孟姝耳的冲动。
双目失明比缺胳膊少腿更难受,像把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困死在一个黑暗牢笼,他尽量调整了心态,不让自己太压抑、不释怀,这几个月的生活比以前更平静了,也不算很难捱,直到这个女人的出现。
应许真的动了气,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现在他心里那只安静呆在笼子里的鸟上蹿下跳,疯狂地想冲出去扑人,而这个孟姝耳还在笼子外对他耀武扬威地做鬼脸,呵,备胎……
应许在这儿生着气,突然发现她好久没吭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他皱起眉,心口的恼火更旺盛了点。
前两回的例子还叫他心有余悸,她要是真敢再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他饶不了她。
“你……”
“嘘!”孟姝耳紧张兮兮地示意他不要说话,感受到似乎事态严重,应许难得善解人意地闭了嘴。
耳边有咖啡店节奏轻快的英文音乐,有周围人们不太真切的谈话声。
除此之外,应许还听到了一个男人巧舌如簧地与人谈合作的对话。
“妈的。”听着听着,孟姝耳突然恨恨地低骂了一声。
应许眉梢轻动,意外地扬了扬眉。
一直以为她爱装温柔装好脾气,原来还会爆粗口?
孟姝耳骂完了脏话,又非常严肃地再次开口,语气万念俱灰:“应许,我遇到骗子了。”
正在说话的是老齐,在离他们这里隔了好几个座位的地方,孟姝耳背对着他,身后又有几个装满咖啡豆的巨大玻璃瓶挡着,他暂时没有发现她也在。
孟姝耳没敢转过脸去,认真听着他与人的对话。
老齐头头是道地说着:“我认为您的账号非常有发展前景,虽然不是大V,但粉丝的质量非常高,也都很活跃。”
这句话老齐也和孟姝耳说过。
孟姝耳握起咖啡杯递到唇边,继续听下去。
“我们的团队人是不多,但是我们年轻积极奋发向上,一切都会以你为重,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出一年,我绝对可以把你捧成一名顶流博主。”
一道年轻的女声发问:“但是你们之前没有太多的经验,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是个诚实的人,”老齐说:“摸着良心跟你说吧,问题可能会有,但不管是华尔街的盖茨比还是阿里巴巴的马云,你就能保证他们做任何事都可以完美无缺吗?如果这个社会每个人都不愿给新人机会,我们的社会该怎么发展下去呢?你要相信我们,给我们信心,加入我们吧,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应许听着听着就笑出声了,听完这些话,他算明白了来龙去脉。
孟姝耳签了团队的事他是知情的,他高烧的那天晚上,就是这群人聚在他家里吃火锅,他也还记得这个男人的声音。
“好蠢。”
他说的是孟姝耳。
不过这时候孟姝耳没有理会他的评价,遭遇欺骗的愤怒叫她无心顾暇。
她努力冷静了下。
冷静不下来。
那就站起来,大步走到老齐跟前。
老齐还在跟人滔滔不绝地洗脑,他对面是个做美妆视频的小网红,小网红还带着另一个网红好友,两人被老齐哄得一愣一愣的,一看就是好骗的人。
孟姝耳一掌在桌上拍下去,皮笑肉不笑地对老齐说:“巧啊,在这儿也能遇见你?”
一见到她,老齐狡诈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反应能力非常敏捷,马上也拿出想算账的样子对孟姝耳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又跟踪我了?”
两个小网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孟姝耳也被他这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
“齐海超,你可真是丧心病狂。”孟姝耳忍无可忍地说。
然后她又看向那两个女孩,告诉她们:“你们不要相信他,这个人就是个骗子,骗完了我又来骗你们,我也是被他这样说动了才签约的,前天刚给他转了8万,你们千万别再上当受骗了。”
老齐猛地站起来,一点也没有被揭开真面目的落败感,竟然还更理直气壮了,“你又来闹什么?我在谈公事,没时间和你闹这些,孟姝耳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有什么不痛快自己解决去,不要再来骚扰我和干扰我的工作!”他指着孟姝耳怒声说道。
一番话说得十分有理有据,声音也很大,仿佛自己是个被疯女人缠上的可怜男人,值得同情。
店里的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孟姝耳竟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愣住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齐完全颠倒是非黑白,设立了一个虚构的事件和冲突,祸水东引,巧妙地泼了她一身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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