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耳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应许转过身,面对着她这里。
孟姝耳挫败地闭了闭眼。
十秒钟后——
“孟姝耳。”
“……嗯?”
“你还是个女人吗?”应许面无表情地说。
这人嘴巴有毒孟姝耳也不是头一天才知道,但她头一回红起了脸,舔了舔嘴唇,说:“你听我解释……”
应许却只问自己的,冷淡地问她:“好看吗?”
他逼近了几步,唇角弧度讥讽,“你就躲在这里?看了多久”
冷笑一声,口吐芬芳不能停:“是不是觉得偷窥很刺激?很好玩?嗯?”
随你怎么说说吧,反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面前的人步步紧逼,面色不善,孟姝耳破罐子破摔,猛地推开他的肩膀跑出房间。
*
一下楼孟姝耳就钻进厨房,两名保姆在准备晚餐,孟姝耳开始做她的那道党参黄芪鸡汤。
老母鸡身上也是光溜溜的,她手心捧了水往上面清洗,眼前不由又浮现起光溜溜的应许,他的好身材在她眼里真的和老母鸡没什么区别,但他一定已经误会了,并且觉得她很好色。
孟姝耳闭上眼,一口气叹了又叹。
吃饭的时候应许牵着雷诺从外面回来了,他病好得差不多了,应母对他说,如果想回佘山住,饭后就让孟姝耳带他回去。
应许没吭声。
保姆端着搪瓷汤锅过来,应母让她把这道汤放到中间,对应许说着:“姝耳刚从杭州回来,知道你病了就特意做了党参黄芪鸡汤,你待会儿多喝点,身体好得更快。”
应许半天没说话了,顿时就发出一声嗤笑。
孟姝耳表面装得镇定,实际脸已在发热了,她把脸庞的碎发掖到耳后,和应父一起把白饭盛好。
“阿许,你在笑什么?”应父不太高兴地问。
应许揉着雷诺的狗头,淡声回应父亲:“没什么,是想说我不回去了,以后就在家里住。”
应母盛汤的手一顿,问他:“你不是不喜欢住家里吗?”
“现在喜欢了。”他松开雷诺,起身去洗手准备吃饭。
应母不解地和孟姝耳对视了一眼,应父在旁边说:“这孩子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应母也附和着说:“是啊,会不会是太长时间接触不到外界,心理产生扭曲了?”
孟姝耳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好在,谁也没注意到她通红的耳沿。
*
应许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貌似铁了心不打算回去了。
他不回佘山和她一起住,孟姝耳自然很开心。
最好一辈子都别回去。
饭后,当孟姝耳陪应父应母看了会儿新闻,准备跟他们道别的时候,保姆收了院子里的盆景,过来告诉他们:“先生,太太,下雨了。”
经保姆这么一提,孟姝耳才听到了外面的雨声。
下得还不小。
应母朝外看了一眼,对保姆说:“姝耳的车是不是还停在外面?苏姐,你让张叔把车开到车库吧。”
孟姝耳语气柔和地说:“阿姨,我马上就回去了,不用这么麻烦了。”
“这雨一会儿就下大了,开车上路不安全,何况都这么晚了,你今天就留下来住,等明天阿许愿意回去了,你们再一块儿回佘山。”
应父端着茶,也顺着妻子的意思说:“姝耳,你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用不着拘束。”
孟姝耳委婉的推拒起不了作用,便只好留下来过夜。
她并不十分抗拒在应家住下,就是,有点担心那个人怎么想。
因为她发现,这个家的任何一个人,好像都没有给她找间客房睡的打算。
长辈们的作息都很规律,9点钟多一点的时候,应家的客厅里就只剩下孟姝耳一人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睡沙发。
应父和应母是真把她当儿媳妇了,已经忘记她和他们儿子也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发展速度不可能快到共眠一室。
或者他们是有意撮合,迫不及待想让她和应许的感情生活加快进度……
可就算她再不情愿,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过一过的。
孟姝耳还是上了楼,敲响了应许房间的门。
保姆上来给应许送牛奶的时候和他说了孟姝耳今晚留宿的事,孟姝耳敲门的时候,他甚至都懒得应声,但孟姝耳可不是什么看人脸色的小窝囊,敲门三声没得到回应,就很自觉地推门进来了。
两人谁也没先和谁说话,应许曲单膝坐在床上,背后垫着两只抱枕,手捧一本盲文书。
孟姝耳进来的时候没能让他从书上分神,他修长的手指缓缓略过纸张上一行行凸起的小圆点,神态认真。
孟姝耳把从杭州带来的箱子放平到地板上,取出她卸妆和洗脸的瓶瓶罐罐。
她得换睡衣,没法穿这样累赘的一身和衣而眠。
把睡衣和这些瓶罐一起抱在怀里,孟姝耳进了卫生间,锁上门,开始换衣服洗脸。
澡就不洗了,有可能会被祖宗嫌脏,不……那是一定的。
嫌弃就嫌弃,在一个非亲非故的成年男人房间里借住一晚就足够叫她难以忍受了,不可能再在他这里洗澡。
孟姝耳洗漱的时候远没刚才在楼下那么磨蹭了,既然这么决定了,她便也放下顾虑,大大方方地过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也不露怯。
她出来的时候应许已经躺下了,孟姝耳往脸上贴了片面膜,坐到他的床边,手指一点点把面膜的边缘弄得服帖。
雨才下了那么一小会儿,现在已经停了。
但卧室里的气氛就像滞住了一样,安静得连唯一的雨声都没有了。
今晚应许对他的态度又从之前的半温不火降回了冰点,孟姝耳总觉得他不会因为自己看了他换衣服的事就开始重新讨厌她。
相处了这些日子,她摸清了点他的脾气,应许只不过是单纯的脾气臭和毒舌而已,并非完全不通情达理。
他一定能猜到她闹出那场乌龙的原因,因为她对他没有兴趣这件事,除非他是个太过自恋的人,那么就一定能感受的到。
孟姝耳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怎么了?
她回头看看应许,主动先和他说话:“对了,你吃过药了吗?”
应许脑袋陷在柔软的鹅毛枕里,身子还是那样直挺挺地躺着。
“孟姝耳,”应许闭着眼睛说,“该吃药的是你。”
第16章 从前从前
孟姝耳懂得他的言外之意,她拿出好脾气,温温柔柔地说:“我吃什么药啊,我又没病。”
“离我远点。”应许声音很淡,“不要传染给我。”
意在给她不要上他床的的警示。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提,孟姝耳直接脱了鞋就坐上床了。
应许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出,讶然地睁开眼,胳膊撑起上半身坐好,面朝她这边满脸防备。
“孟姝耳!”他克制住恼意,非常不满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孟姝耳跪在床上和朋友发微信聊天,她刚和安晨说了自己今晚会和应许一起睡的事。
安晨发来一个土拨鼠尖叫的动态图,然后接连发来——
【他现在在你旁边???】
【怎么样,身材好不好?】
【你能把持得住?】
【想不想干点什么??猥.琐jpg.】
孟姝耳发去一个擦汗的表情,打字发送: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她关掉手机扔到一旁,反射弧超长地才回应起应许的话。
“嗯?你刚才叫我?”
那声音温和甜软,茫然无辜,叫应许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身下这张床不过两米宽,他们一人占据着一端,一方是水,一方是火。
女孩专属的淡淡体香不断萦荡在应许鼻间,味道清新好闻,他潜意识里并不反感,可却叫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盛了。
见应许突然翻身下床,孟姝耳还在仰脸抚着她的面膜,问他:“你去哪儿?”
应许拿上他的外套和枕旁那本盲文书走向门口,手放到门把上时,孟姝耳在后面开口了:“你真是连你爸妈的想法都不顾及了。”
“你今晚出了这个门,你爸妈会怎么想?千挑万选给你买来的老婆你却当个摆设,是不是太辜负他们的心意了?”
应许轻嘲地笑了声,侧过脸说:“你真以为我爸妈喜欢你,真以为我就只能非你不可?”
孟姝耳立即接上话,语气毋庸置疑:“说来你爸妈还真挺喜欢我,而且至少在你眼睛恢复之前,你也还真就非我不可了。”
应许的表情厌烦极了。
“我们坦白了说吧。”孟姝耳盘腿坐好,“你爸妈需要一个温柔懂事又能照顾你的儿媳,我爸妈需要钱,我们双方都有各自各需要的,一起做个戏给他们看看很难吗?退一步讲,你要是实在忍受不了我,那就等你眼睛好了,去告诉你爸妈你觉得我长太得丑,对我爱不起来,随便找个理由把我踹了不就好了吗?你放心,到那时候我绝不会缠着你。”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没多少信心和底气能说服得了他,但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
应许站定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被说动了。
这时孟姝耳不知怎么话锋突然一转,非常不合时宜地关怀起他来:“对了,我听你妈说,你发烧是在两天前开始的?”
她有点记起来,她和团队喝酒吃火锅的时候,他跑出来对她说的什么了。
应许转身面向着她。
她这么一提,好像戳中了他的心事。
他面庞变得沉静下来,仍是一言不发,远远站在门边面向她这里。
时间稍久了点,孟姝耳接收到一种,自己欠了他什么似的愧疚感。
很快她就醒悟过来,脑子里的这句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是不是为了我那两天没管你,你生气了?”
所以才又对她转变了态度,不然又怎么会连家都不肯回。
想来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她的话音落下,应许的脸色又是暗沉了几分下来。
这一下,孟姝耳就明白了。
她又用了然的样子,笑眯眯地说着:“哦~原来你是在闹脾气啊。”
应许身形笔直地站立在原地,他眼睛里面一直黑漆漆的,都说漂亮的眼睛会说话,那他的这双充其量就是个哑巴,终于,如今他的眼里也能传递出内容来了,那是一种极没面子的、恼羞成怒的情绪……
这一回他一下也不再犹豫了,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孟姝耳的面膜差点都被震掉,愣了愣,望着那扇门猛地笑出声。
还是把他气跑了啊。
孟姝耳越想越觉得好玩,弯腰笑倒在床上,笑完了又后悔起来,他爸妈要是发现儿子和她分房睡了,会不会就知道了他们感情不和的事实?
孟姝耳反省自己,刚才真的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她哪里想得到,这个总凶巴巴的人竟然这么不经逗呢。
*
孟姝耳的担心是多余的,应许跑去客房睡了一晚后,清晨早早地就又回来了,没有人发现。
孟姝耳还在睡,他刚在客房冲了澡,牵着雷诺回来找衣服。
用不着回避,反正他什么也都看不见,而且,孟姝耳还没锁门。
至于为什么让雷诺陪着一起来,他也不知道。
应许从更衣间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孟姝耳已经醒了,困劲儿还没过,很没精神地躺在被子里玩手机。
见他出来,瞥过来一眼,继续看她的手机。
应许一秒也没在他房间里多呆,牵着雷诺又出去了。
孟姝耳打了个哈欠,起床换衣洗漱。
上午应许去了医院复检眼睛,他父母都需要上班,派了秘书陪他过去。
早饭时孟姝耳见他喝了杯牛奶就离座了,亲自给雷诺喂粮开肉罐头,喂这个喂那个,非常有耐心。
都说喜欢动物的人本性都是很不错的,孟姝耳也明白,应许态度冷漠,性格恶劣,只不过都是针对她而已,他不喜欢她,所以不肯接纳她,但如果她的名字是孟安宁,那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安宁昨天来上海出差,晚上时分给孟姝耳发了微信,姐妹两人准备在今天见个面。
孟姝耳原想带上应许的,可他走得太早,她都没机会将这件事说出口,便只身去见安宁。
她直接去了安宁下榻的酒店找她,孟安宁开了门,立刻一阵清新的甜香迎面扑鼻,安宁刚洗漱好,穿着睡袍,湿着头发,浑身都是充满女人味的芳香。
孟姝耳进来后,安宁在卫生间清洗化妆刷,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我只在今晚有个饭局,白天都没事,姐,你陪我出去好好逛逛。”
孟姝耳趴在床上玩手机,“好啊,你想去哪儿?”
“都好,你决定吧。”
“待会儿再说,你先收拾好。”
“行。”
孟安宁从卫生间出来,坐在书桌前往脸上涂粉底,突然又问孟姝耳:“就我们两个人吗?”
“你还想叫谁?”
孟安宁转头向她笑起来,说:“应许啊,也叫他来。”
孟姝耳专注玩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叫他来干嘛?麻烦。”
“好歹他是我姐夫啊,就不能见见吗?你也太小气了。”
“想见他也行。”孟姝耳看着她说:“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们以前怎么认识的,他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孟姝耳对应许没有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所以,他以前喜欢过谁,现在是不是还喜欢着谁,都与她无关。
别人也就罢了,偏那人就是她的堂妹,所以她就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对头的顶绿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安宁又笑起来,说:“姐,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可能他也不是很喜欢我吧,你不要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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