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小丑一直背对着人群,轰焦冻看不清他的样子,如果说此前还有三分睡意,待看到他正脸时一下就没了。
那张惨白的脸仿佛是刷了一层白漆,绿色头发,血红色的嘴唇,他笑的时候嘴角甚至可以扩张到耳朵边,目光阴冷,所有人都垂下头躲避。
提神醒脑。
这是第一感觉。
然后轰焦冻想到了笑起来嘴角也会咧到耳朵边的爆豪,绿色头发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绿谷。
于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绿谷露出爆豪笑的模样,陷入沉思。
小丑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他认定里面有变种人,他要找到那个小子。
人们畏惧他,人们躲避他。
小丑看惯了这个样子,索然无味。直到他在里面找到一个发色半白半红的男人,左眼上还有烫伤,他竟然在发呆?
“嘿,没错我在叫你。”
小丑一嗓子让轰焦冻回神,神色平静的看着走过来的小丑,小丑并没有刻意在他面前停顿,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轰焦冻神色微变。
“他对你说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蝙蝠侠也站在了他的身边。
被他漆黑的眼睛注视着,轰焦冻有种无所遁形的心慌。
幸好天然呆表情单一,他低声说:“没什么?”
蝙蝠侠:“你最好没有隐瞒。”
有一定厚度的冰层封住门,门的另一头哥谭的罪犯们热火朝天的撞冰,冰上出现的裂缝让罪犯们发出欢呼声。
轰——
封着门口的冰层崩塌,罪犯们狼叫一声就要往外冲,然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丑。
罪犯们:…………
笑容渐渐消失。
小丑张开双臂,进精神病院和回家一样。
“Su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小丑回来了”后,罪犯们作鸟兽散。
小丑放下手臂,有点不高兴。
还是蝙蝠好玩。
这很荒诞,轰焦冻还记得一个小时之前他和警备队满阿卡姆抓人,那些罪犯面上神色疯狂,毫无畏惧。
而今却被另一个罪犯吓了回去。
能给恶棍约束的不是法律规则,反而是比他们更强的恶棍。
正义感极强的轰焦冻感到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人们渐渐散去,就阿卡姆被冰封这件事,负责人询问了一下蝙蝠侠的意见,蝙蝠侠说他会将人揪出来。
至于其他的只能明天再处理了,总不能让阿卡姆全体罪犯做义工凿冰。
“轰先生。”
他看向叫住他的工作人员,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她的名字,名叫爱丽·肯达尔的女护工。
“肯达尔小姐?”
“小丑要见你。”肯达尔目光中满是担忧。
“现在不是休息时间吗?”
“很抱歉,说这话的如果是别人我们理都不会理,偏偏是小丑,他不同。”
与其说阿卡姆是关住小丑的笼子,还不如说这是犯罪王子的城堡。
所有人都必须服从他,否则就是等着天翻地覆。
轰焦冻从女护工的态度中领会到了这样的意思。
“好,我待会再去。”
“请不要让他久等。”
轰焦冻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走了一些资料,顺便将那三栋楼解冻。
走廊中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闪着淡淡的光,地上有一层积水,四周回荡着他的脚步声,这样的氛围很容易让人陷入对未知的恐惧。
轰焦冻内心毫无波动。
他熟门熟路的来到心理咨询室,不远处传来喧闹声。
“为什么不让我见我的布丁?我才是他的心理医生。”
“我提醒你,奎泽尔你已经被撤销了医师执照,你在阿卡姆和病人没什么不同。”
“不,还是有点不同的……”另一个人目光火热的盯着她胸部,“嘿,哈琳,小丑不要你,来找我啊。”
轰焦冻皱眉,他快步过去,刚拐过去就听到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你是什么玩意?敢和我的J先生相比,下水道的垃圾。”
“你这个女表子养的……”
“喂,伙计,差不多行了。”
“假正经,大不了我让你第二个。”
“住手。”
一声呵斥让拉扯中的三个人纷纷转头。
“轰先生啊,给我个面子……”
“怎么?你希望我请院长来处理这件事?”轰焦冻冷着脸打断他。
吓退他们的不光是话里的院长,还有此刻轰焦冻的状态。他们丝毫不怀疑,一旦不按照他说的做,将会迎来可怕的事。
他们老实了。
轰焦冻看向哈琳·奎泽尔,他当然认得她,年纪轻轻就是哥谭市犯罪心理学权威,被阿卡姆疯人院特聘为病犯心理顾问。
然而却因为协助小丑越狱被撤销了医师执照,被关在阿卡姆等待心理评估结果,那也是他的工作。
“奎泽尔小姐……”
“叫我哈莉·奎因。”她对给她解围的人印象还算不错,“我喜欢你红白对称的头发。”
可以说是非常精准的踩雷了。
轰焦冻木着脸:“请你回到你的病房,小丑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他如果想见你就不会放着你被欺负。”
哈莉对他那一点微薄的好感瞬间就没了,“你是在挑拨我和小布丁的关系?我喜欢追逐他关你什么事?”
轰焦冻并不生气,他低头看了一眼表,“小丑要见我,你不回去我就要找人送你回去,中间会浪费很多时间,你愿意让小丑等那么久吗?他要是知道因为你的缘故让他久等,他会不会更生你的气?”
哈莉沮丧的耷拉下脸:“那、那好吧。”
她自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送她回去的警备队员对轰焦冻送去了敬畏的目光。
这位新来的心理医生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这么厉害,几句话就把难缠的哈莉打发了。
轰焦冻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他看了一眼留下的那个人,那人之前被轰焦冻院长警告,对他讨好的笑了笑。
他不懂,正要推开心理咨询室的门,小丑在门后等他。
时间静止。
轰焦冻的手不能动一下。
别说手了,全身上下除了嘴都不能动。
他并不害怕,喃喃:“游戏出bug了?”
“诶?没有吓到你吗?失望。”
“你是谁?”
“游戏助手BB酱哟~”
“有事吗?”
“这个面无表情的样子真是无趣,”BB低声抱怨,随即恢复活力,扬声问,“你挺厉害的,哈莉·奎因只听小丑的话,你竟然知道利用小丑让她乖乖回去。”
轰焦冻眨眨眼睛,眼底浮现出茫然之色:“过奖?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什么厉害的。
BB:……
所以他精通说话的艺术根本是她的误会?
“行吧,下面进入温馨提示环节。你也看到哈莉·奎因的样子了,该知道单独和小丑对话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即便如此,你还要进去吗?”
“这是考试。”
“当然,所以我会实时评测你的心理状态,100为满值,超过70你会立刻被游戏弹出来,也就是淘汰。相反,如果你不进去,还可以继续探索。”
“考虑一下,给我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9章 民风淳朴(9)
“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考虑,我必将铲除前进的障碍,无论前面是什么。”轰焦冻沉声说。
“猜到了,我想哈莉·奎因来阿卡姆前也是这么想的,”BB解除了限制,“祝你好运。”
轰焦冻推开门。
心理咨询室不大不小,站在门口一览无遗,两张椅子,中间隔开了一张长桌。
小丑就坐在靠里的椅子上,超过六英尺的身高让他即便是坐着也气势惊人,他时时刻刻保持微笑,那种笑容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轰焦冻面无表情的在他对面坐下,打开‘自己’的资料,他对心理学没有研究,只能照着‘自己’事先拟定的问题询问。
“小丑先生,你是怎么走上犯罪道路的?”莫得感情的棒读。
“不不不,游戏规则不是这样的。”小丑惨白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更加恐怖骇人,不知为何露出来的牙齿明明是人类的,却让他想起野兽锋利的钢牙,一口就能咬断猎物脖子的那种。
轰焦冻说话风格就是直来直去,毕竟从小到大因为安德瓦的缘故,他没什么朋友可以沟通,从话中找破绽或者隐藏自己语言中的破绽,他根本就不会。
所以他直接的问:“规则是什么?”
小丑咧着嘴笑:“一问一答,怎么样?够公平吧?”
他是解决病犯心理问题的医生,如果可以了解病因,一切就事半功倍,不过他也不是笨蛋。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如何保证这是公平的?”
“人的天性就是怀疑一切,自以为是的人才不会怀疑,你对我没有信任,我对你也没有,你能说这不是公平吗?”
“可是谁也不相信谁,对话又有什么意义?”
“世界就是由谎言构筑的,你可以选择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人们通常如此,那让他们活得更舒服。”
电子空间里,BB可以看到两人相对而坐,听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说真的,她已经预计到轰焦冻被小丑带跑偏的场景了。
从一开始他就暴露弱点,轰焦冻不善言辞,不常说话,他直来直去,不会说谎,一个问题抛向他,他会下意识说实话。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哪怕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能说实话,需要谎言,编织谎言却需要时间。
那足够善于观察的小丑看出不对。
小丑舔了舔唇,“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
轰焦冻:“可以。”
“脸上来点笑容吧,看,像这样。”
轰焦冻:“我笑不出来。”
小丑:“你可真是……我真想对着你的嘴角来两刀。”
轰焦冻看了一眼他被铐住的双手:“你办不到。”
小丑:……
轰焦冻:“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走上犯罪道路的?”
小丑:“我爸是个死酒鬼,一喝多了就会虐待我,我妈拿着菜刀挡在我面前,反被他——哧!”
他本来语气平稳的叙述着,突然发出了一个拉长音,声音阴沉可怖,轰焦冻被吓了一跳,小丑做了向前捅的动作,眼神冰冷凶狠。
轰焦冻几乎可以看到画面,醉鬼从女人手里夺过菜刀捅进她的身体,而年幼的孩子就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的心怦怦直跳,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握拳。
“该我了,问些什么呢?”小丑转了转眼珠,目光定格在他左眼的烫伤上,“那块伤疤怎么来的?”
轰焦冻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的母亲将热水洒在我的身上。”
这个问题回答得不错,BB心想,在小丑面前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将一件复杂的事归纳成一句简短的句子最好不过了。
她知道轰焦冻应该没想这么多,她根据他的行为模式猜测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谈论自己左眼的烫伤。
“啧啧啧,失职的母亲,后来她怎么样了?”
轰焦冻抬眸,眸中有毫不掩藏的怒气,“这是第二个问题,该我先问。”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小丑慢悠悠的说着,他再次舔舐干涩的唇,“说到伤疤,知道我的这个疤是怎么来的吗?”
“我可没问。”
“真诚点,你想知道的,你想知道我的一切。看到没有?我爸拿着刀,上面还沾着血,对着我,”他手被拷着,艰难而缓慢的比划了一下破裂的嘴角,“他对我说‘为什么这么严肃呢’?”
BB看了一眼偏差值。
轰焦冻信没信她不知道,不过共鸣肯定产生了。
一个垃圾爹,打妻子,某种程度上的虐待孩子。
安德瓦真特么的作孽。
“后果显而易见,你猜得到对吗?”
小丑冷漠的灰绿色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他的气势极为惊人,挤压着这不大不小的空间。
轰焦冻突然觉得喘不过气,胸闷的厉害,他终于明白自称游戏助手的BB酱为什么让他考虑清楚了。
他猜得到,但是不想说,仿佛说了就是在认输。
但是也不能不说。
“你杀了他。”
“啊,那感觉非常美妙。”
“为什么?”轰焦冻的语气开始严厉,“践踏道德伦理底线,背离法律社会规则,就让你那么高兴吗?”
“还是说,你要给你母亲、给你自己报仇?”
他的语气可以说是咄咄逼人,小丑一直默默听着,听到报仇突然笑了起来。
轰焦冻皱眉。
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不由得想起敌联盟的那个首领,那人说起要杀死欧尔麦特时也这么忘我的大笑过,那时轰焦冻心里想的是‘哪里来的中二病’。
而小丑笑,是歇斯底里的,疯狂的,让人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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