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海摇头又点头,“这些或多或少,成为他的负担。他潜意识存在负罪感,因为他的缘故,霍楚楚一个好好的女孩从小叛逆,导致学业、友情、爱情全都不顺。”
“而霍文诚……也是个歪瓜裂枣。”
秦如海相当不待见这人。
“作为父亲、爷爷死后,家里的长兄,他觉得自己应该负起责任,然而却在当时没有教导的机会,等到他们长歪,他已经无可奈何。”
“所以,如果生个孩子,对他来说,可能是很艰难的决定。他也许害怕,他会再毁掉一个人的人生,还是自己的骨肉……欸,大嫂,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你别哭啊!”
秦如海说到一半,才抬头。
顿时他就被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孩子吓了一大跳!
“呜呜呜,我忍不住,对不起。”
顾师师一泡眼泪水,就跟开闸了一样。
“唔……这些又不是他的错,他想要为他们负责,那也要他们给他机会啊!”
是他们把他推得远远的!
结果,他认为自己没有尽到大哥的责任,没有能够教导他们。
所以毁掉了两个曾经完美、有无限可能的孩子吗?
所以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父亲跟爷爷吗?
所以,他在自己做父亲时,会害怕、会恐惧、会担心自己这一次也没办法做好?成为一个优秀、尽责的父亲?
呜呜呜,天哪,这是什么有责任心的绝世好男人啊!?
“不行了,我先哭一会,再听你说,给我五分钟……大佬怎么这么可怜?”
顾师师泪流不止。
完全控制不住了。
光是想象大佬幼年时期的那个画面,她就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眼泪无法自控。
是他妈妈、奶奶把他当做洪水猛兽推远的;是霍文诚自己害怕哥哥、后来更是越长越自私;是霍楚楚选错了努力的方式,用叛逆的双刃剑攻击彼此……
他一个被赶走的人,却默默地看,默默地为他们的不争气而责怪自己?!
“这,好吧,你哭吧。”
秦如海懵逼。
顾师师说哭五分钟,就五分钟。
等时间到了,虽然她明显还有点小抽泣,但却是百般忍住了眼泪,紧紧地捏着拳头。
“秦医生,你说吧,我要怎么帮他!!”
跟维护领土的小兽一样,认认真真地抬眼看着他。
秦如海一愣。
他吃瓜的心在此刻,顿时摇摇欲坠。
甚至,作为一个家庭医生的理智都有些溃不成军。
是什么,让那样一个把自己关起来的男人,能从黑暗的房间里走出来的呢?
因为,他有个会为他哭泣、为他而努力的女孩啊!
这一秒,同样作为男人的他,羡慕又动容。
而更多的,却是高兴。
“谢谢你,嫂子。很多病人的亲属,每次听我讲病情如何,都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害怕、逃避甚至放弃的表情。”
但她却没有。
很多人并不想要帮助,只是想要一个等待的后背。
不管现在如何、以后如何,有一个人自始至终站在他的身后。
这就足够了。
秦如海笑了,“我今天回去,就提前把满月酒的红包准备好。”
那个男人不仅有可靠的后背,还有愿意拉着他往前走的美娇妻。
这是比任何一种药物、任何一个医生都更有效的治疗方式!
顾师师顿时脸红了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今天再看看你发我的心理疏导书。”
“可!今晚我摘抄几段重点、可能有用的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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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顾师师当然不是什么心理专家。
但常识她还是有的。
等哭完,冷静了下来。
她就拿出小本本,又一次开始写作战计划。
[第一条,不能逼迫大佬。]
有的人,越逼越紧绷。
转移他的注意力,慢慢让他放松,他才愿意吐露问题,问题才容易被解决。
[第二条,有意识地灌输‘有些人没救’的概念。]
比对两组样本,霍楚楚跟霍文诚。
前者现在就乖乖的,努力又上进,甚至更懂得珍惜当下,又何尝不是因祸得福?
而后者她也不想说啥了,同样是做哥哥的,请问他做了啥好事。个人主义,救不回来!
不是谁能改变的!基因不好!
[第三条,教育不仅仅是baba的问题。]
这世上还有妈妈,有叔叔阿姨,再不济,也还有老师的存在。
榜样很多,管束者很多。
大佬显然不能把问题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第四条,生宝宝顺其自然,咱就做好准备,得之吾幸,不强求。]
[第五条,宝宝很可爱,值得期待鸭~]
顾师师写了几条,就撑着下巴思考。
怎么贯彻这些作战计划,让大佬明白这个道理呢?
不能纯说教。
“哎。”
顾师师头秃。
可见,以后教孩子的这条路有多难了……
她摸摸手边的画纸,就盯着自己刚完成一半的山水图猛瞧。
瞧着瞧着,就嗖得站起来拿了支羊毫,猛地落笔!
有了!
*
而隔壁书房,秦如海完成任务自然又回去汇报了。
见到站在窗边、半边侧脸又隐匿在阴影里的男人背影,秦如海都忍不住在心里想破口大骂。
老天真是不公平!
他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男人,又帅气多金,还有一技之长,正年轻风流,幽默风趣,怎么就没找到一个好老婆!?
偏偏这种面无表情的家伙,拱了一朵好花!
哎!
真是不公平!
“我跟她说了。”
秦如海转头就走。
再多留一分钟,就要嫉妒到发狂。
“嗯。”
阴影里的男人都没有回身。
*
而后面几天,顾师师依旧秉承着健康作息跟菜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事实上,就连当天霍司慎回房间,她都没有讨论这件事的意思,到点就拉他蒙头大睡。
霍司慎对此,也三缄其口。
他们照旧一个在家作画,一个在家上班。
一个字都没有再围绕孩子这件事,二人世界无比和谐。
只是到了交流会的那周六,顾师师难得在婚后提了个小小的请求。
“我能拜托司一帮我去送画吗?”
“嗯,我也去,但在外面车子上等。但……霍先生,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被小妻子叫先生,任何男人都抵不住这种要命的诱惑味道。
“嗯。”
但霍司慎垂下黑眸,忍不住就多看了眼被她抱在怀里的画筒。
是一副山水画,他这几天有留意。
然而却有几处的留白,他并没看见最后的完成,可能是他出去晨跑时错过了。
“我准备吓他们一大跳。”
“先保密我的年龄。”
顾师师抿唇。
“所以我在车上先等一等。”
“好。”
霍司慎毫不犹豫地维护自己家的女孩。
她想怎么样,都行。
甚至只要她喜欢,成立个水墨画基金会,也不费多少力气。
他抬手,就让司一进去。
顾师师咬了咬嘴唇。
他都不好奇她的作品吗?
真是让人丧气。
而那边司一下车时,就已经接收到了老板的手势。
——买下来。
司一立刻点头。
明白!
霍司慎再次闭眸。
顾师师却是急急地探出头,“司一,记得给我现场直播呀~”
她摇了摇手机。
司一忙领旨,插着个无线耳机就去了。
顾师师当然也想听听别人对她的作品评价。
不带任何有关她本人色彩的客观评价。
*
司一是第一次进入这种艺术类型的协会场所。
但他不虚,跟着老板经过几次拍卖会,他也是有见识的人。
到了场地,他就根据地址提示上了小洋房的二楼。
但一上去,他也是一怔。
这地方不是逼格高,而是视觉震撼大!
整个面积不大的五六十平房间里,全是一堆白发苍苍的老爷老奶们。
司一走进去的瞬间,就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他一身黑色制服,身体强健,步履成风。
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老李,你这花鸟又长进了!”
“呵呵,你的人物也不遑多让,这次神态比上个月更圆融了!”
“但论人物,还是雷哥技高一等啊!”
“哪里哪里——”
房里的老家伙们显然正在热切地围着画作讨论。
但很快,他们也都注意到了画风有些不太对的司一。
“这位小友是走错了吗?我们今天举办活动。”
中山装、有些啤酒肚的白发苍苍老人,笑着开口。
“这楼确实指示不明,你是油画展那边的吧?出门右拐,那边的屋子。”
大家齐齐点头。
但司一却是咳了声,把身后背着的画筒放了下来。
“诸位前辈好,我没走错,就是来送这次水墨交流的作品。”
众人顿时惊疑地朝他上上下下看过去。
“咦?!”
“莫非这就是群里的新人,水墨大触?”
“竟然是年轻后辈。黄会长亲自引荐入组的,我还以为跟我们一样的辈分。”
“小友,你是出自哪门画派?师承何人?”
“难道是黄会长的高徒吗?”
司一还没说话,他们就猜测上了。
果然,就像是顾师师预料的那样,还没看画,他们已经根据人的外表,定义了个后辈小生的标签。
“前辈,我家家主让我前来交画,她有些不便。她让我代替前来,跟大家一同交流,待会拍摄各位前辈的作品,也听听前辈们如何赏析。”
等于他就是个传话的。
众人一听,立刻懂了。
司一还唯恐他们把他赶走,但这事完全没发生。
大家不仅不赶人,还感同身受,对他特别热情。
“他是不是腿脚不便?”
“上次我缺席,就是腰扭了。我有个药膏推荐,你要不?”
“年纪大了,没办法,事多。我小孙女今天幼儿园活动,幸亏她妈休假,我才溜出来!”
一群老人说起来就是唏嘘不已。
司一听着这话,完全接不下去,赶紧把画筒里的画卷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对对,先来看画。”
“那就先从新人的来吧。”
“哈哈,我们群好久没有入新了!期待啊,不止是何方高人?”
而说话间,司一手上的画卷已经徐徐展开。
画卷都是从左向右卷收,所以展开来时,就是从右往左观赏。
随着司一小心打开,众山器宇轩昂的视野也仿佛被完全展开了。
气势磅礴的延绵青川、参差错杂的遒劲松柏,以及突兀嶙峋的山石,立刻将人带入了惟妙惟肖的大自然风光之中。
而很快,他们就看见了山脚下那一位沉静凝视瀑布下落的红衣仕女,粉白帽檐遮挡了她的侧颜,在刚硬岩石的衬托之下,更显她衣衫柔美,沉鱼落雁。
她身边,还牵着一个扎着双鬏的稚童。
似乎是不懂欣赏面前美景,还在仰面笑着提问的样子,手边还歪着一根钓鱼小竿。
两人身侧,还有个散落的棋盘跟小桌,桌上摆着个阔肚泥塑茶壶跟三个小杯。
这志趣盎然的两个人物,简简单单地就勾勒出了母子间的亲昵以及温馨之意,甚至还似乎在预示着他们正等待某个人归来一起看眼前美景。
而等这篇画卷,缓缓打开到左侧的尽头,则是一片漫山遍野宛若云雾缭绕。
只在画纸的最末端,隐隐勾勒出些许雾霭盘锁的山峰,其余皆是雾气遮掩,让人又忍不住好奇隐藏在这雾中的,到底是怎样一副景致……
“各位大师,有什么点评吗?”
司一看大家都愣住了,不由开口提醒。
结果他一说话,就被旁边刚才说腰痛的老人瞪了一眼。
“年轻人,不要急。”
司一是个粗人,看一眼只知道好看,哪里看得懂门道。
但这老人倒是还挺喜欢说教的,指着最左侧的烟雨朦胧留白,就感叹着教他,“看画不能囫囵吞枣,要细细品鉴。”
“你看这里的景,不要以为只是简单留白,这里一条大刀阔斧的斜线,悬垂与上,分割了大半画面,一方面咄咄逼人,一方面就让人感受到这雾中山的凌厉势气,妙吧?!”
“一处留白胜似画笔万千,我今个也算是长见识了,还能这么操作。”
司一看看,似乎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还没来得及附和,身边另一个老人就又开口了,“老雷,你只说了一半,你看看上面的题词。这字写的……哎哎哎,这妙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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