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旖旎怔了小几秒,观察了一下外面的雨势,“白鹭湾,还是上次那个地址,来接我吧。”
“……”
楚觅闻言一愣,怎么又是白鹭湾?
她不是……
楚觅还在回味,那边传来“哗啦——”一声。
陈旖旎纤细的腿晃出了浴缸,随手披了条浴巾就往外走,边嘱咐:“帮我拿件新衣服过来吧,内衣也拿过来一套。大门密码是我生日。”
“……哦,哦好。”
沈京墨还在熟睡。
她淡淡扫过一眼,推开圆床对面两扇巨大平滑的落地镜——进去就是衣帽间。
里面别有洞天,大的吓人,每次过来她都要在心底感叹一次。
这里曾有她的几件备用衣服和睡衣,不过现在没有了,该扔的上次都拿走扔掉了。
望着整整三面墙的琳琅满目,她开始认真地思索,自己该穿点什么等楚觅过来。
打开一面衣柜,里面都是他的西装衬衫,清雅成熟的款式,几乎都是低调雅致的黑白灰。
她随便挑了件他的衬衫。
她不是娇小身材,虽也算条靓盘顺,身形纤长,但他的衣服还是过于宽大,放在身上比了比,衬衫的下摆都没过了她臀线。
外面还在下雨。
窗开大半,夹着股海咸味儿的凉风在房间内流窜,拂过她两截光洁的腿面,有些冷。
衣帽间门大敞,徐徐入室的清凉海风在她周围盘旋。
她扔掉身上的浴巾,不着寸缕。落地镜倒映出她光洁纤柔的曲线。
她伸出胳膊,展开那件深蓝色的男士衬衫,眯了眼,站在镜子前打量。
就像是个丈夫出轨了的妻子,在找有没有其他女人的头发或是别的可疑的气息。
可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行为和想法。
看了一会儿,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她将他衬衫披在身,开始系衬衫前襟精致的纽扣。
湿发未干,披拂在肩,混着飘散入室的寒意。
有一道视线向她投来。
沈京墨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坐在床上,向她投来凉薄的目光。
他宽肩窄腰,腰侧线条流畅,两条人鱼线夹着平滑紧实的腹肌徐徐而下,身上随便扔了条薄被,懒散地坐在那里。
他好整以暇观察她,手边抽着烟,凝望她的眸色染上一层朦胧的幽昧。
唇角上扬,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斯文面容被烟气拉得模糊,透着浓浓的禁欲气息。
真像个败类。
他显然已清醒多时,烟都燃了大半支。
她心猜,估计他将她从脱到穿,拿着他的衬衫在自己身上比量,还展开细细观察的一系列动作行为尽收眼底。
她也毫不避讳地回眸朝他笑了笑,穿好了他衬衫,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衣帽间。
如一袭绛色妖娆的烟迎面扑来。
她背身关上门,人歪歪斜斜地倚在镜门上,就不动了。
对面圆床顶上有一副巨大的油画。色彩鲜艳诡谲到有些灼目,投射入她身后的落地镜中。
画中是个身材丰腴柔美,半.裸着的红色长卷发的西方女人。正用葱白指尖挑着个银器水壶,一点点浇湿了身上轻纱。
烟气推开于房间内缓缓发酵的暧昧气息。
沈京墨抬眸。
她就靠在那里,不偏不倚,刚好挡住了镜中油画上的那个女人,整个人便好像是嵌在画中一般。
何况她气色本就不错,饶是粉黛不饰,美目流转之间也别有一番风情。
“醒了?”她眯着双桃花眼,笑声清澈婉转,“昨晚睡得好么?”
其实昨晚被折磨得很惨的是她,这话或许他来问她才更合适。
衬衫纽扣只系到了锁骨处,领口微敞无意滑开,她微潮的发丝半遮住莹白如玉的脖颈,错落着几道红痕。欲盖弥彰。
她现在这副模样,就是无意为之,也像是蓄谋已久。
他微微眯了眼,没说话。
“早上抽烟不好。”
她走上前,纤长手指轻巧地劫走他指间燃着的半支烟,然后像只小猫一样轻倚在他怀中,靠在他肩头,纤细的双腿搭在床边,将他烟放在自己唇上。
含笑的眸抬起,直勾勾地由下而上地凝望他,“我可以代为效劳。”
他缓缓勾起唇,垂眸看着她,偏开头低笑了一声。
笑声温润低哑,难得的真切温柔。
他没忘了昨晚她是如何的勾他,看如今这幅模样,显然是昨晚没被教训老实,一大早地又过来招惹他。
难缠。
他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穿着的他的那件衬衫。她两截白皙光洁的长腿虚掩在衬衫下摆,盈盈袅袅。
“这个颜色不适合你。”他说。
她挑了下眉,吐了个烟圈儿,靠近他真诚地发问:“那你喜欢什么,我可以穿给你看。”
他拉着她腰过来,手指轻抚着她脸颊,唇贴在她耳边,一字一顿,轻声:
“宝贝,别来惹我。”
温柔疏倦,一副毫不上当的语气,满是疏离。
“……”她笑容凝在唇角。
“小瞧男人是会吃亏的,忘了?”他敛去眼底笑意,拍了拍她腰,温柔又冷淡地命令,“乖,去脱掉。”
他说完就转身去了浴室。
不多时,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她看着浴室关闭的磨砂玻璃门,没好气地笑了笑,然后窝到窗边的沙发椅里,抽着他的烟。
烟嘴上还沾着些许潮意,她抽的很慢,很慢。像是在细细回味他的气息。
纤细的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晃着。
楚觅打来电话,说她到了。
陈旖旎下楼去取了衣服,而后又上了楼。
楚觅看她人又晃上了楼梯,还在胆战心惊拿来的衣服她会不会不满意,可她什么都没说,只说让她等在这里。
站在楼下大得惊人的客厅中,楚觅还有些微微怔然。
陈旖旎走后很久,才敢开始打量着这里件件价值不菲的陈设。
这里……
真的是沈京墨的家吗?
白鹭湾是港城极贵的地段,知名的富人区。
何况这座三层海景别墅特立独行地建在半山,夹于礁石之间,地理位置优越环境优美,三面临海,与繁华的港城口岸处隔海相望,后山还有个私人机场,刚一路过来,还有快艇泊在岸边,直通往不远的私人海岛,光是想想就令人咂舌,根本不敢去估量这里的一平方米值多少钱。
正想着,手机传来动静。
公司内部一个比较私人的小群,噼里啪啦地议论着八卦。
有人说,昨晚看到在港南时尚中心门口,陈旖旎和沈京墨一起走了——那辆车牌辨识度极强,国内都没几辆的迈巴赫s62绝对是沈京墨的车。
那人怕其他人不信,还贴了图。
铅灰色的雨幕里,伫立在车旁的女人穿一身特立独行的旗袍,看不清容貌也能分辨出的确是陈旖旎。
“哎楚觅,你昨天不是和总监待到最后吗?你看到沈京墨来接她了吗?”有人问。
“……”楚觅愣怔片刻。
群里人等不到答案,直接越过她,又开始没边儿地讨论起来:
“我觉得江星窈可能根本没跟沈京墨订婚。”
“为什么啊?”
“上次热搜上了没十分钟就被撤了,是真的会这样么?我有朋友在S&R工作,说公司上下都不知道他们老板要订婚。”
“说的也是……这事也没后文了。”
“那总监和沈京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就是他养的金丝雀啊——我有个姐姐跟总监是一个高中的,那会儿就在传……”
“对对,我也听过的。不过,沈京墨真的好肯给她花钱啊,去年夏天她还到他的私人海岛度假去了,他特意从澳洲飞回来陪她,家里人都不知道……”
“有钱的男人不结婚给情人花点钱怎么了?又不走心,玩玩儿罢了。再说了,就算不跟江星窈,沈京墨也不可能跟她结婚吧?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陈旖旎她妈当年……”
*
酒瓶底碰撞到桌面,发出清脆一声响。
沈京墨倒了杯酒,坐到一旁沙发里,看了会儿窗外的雨,支着肘,唇挨在杯口浅酌辄止。
他气质凉薄,身处雨幕之下整个人安静矜冷,仿佛遗世独立,
藏蓝色的丝质睡衣的袖口折上去,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淡青色血管虬盘在他略显瓷白的皮肤上。
他轻晃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浅饮过半,神情倦懒地向她投去目光。
不远,陈旖旎正穿着一件绛色旗袍。
旗袍的曲线将她娇柔的线条勾勒出来,微微躬着身,微微打着卷儿的头发勾住半侧脸,侧颜娇妩动人。
她姥姥和太姥姥都是上世纪港上知名的旗袍手艺人,虽家业和手艺在阮慈手里式微,但她一直都有穿旗袍的习惯。
而LAMOUR当年在巴黎创立,一开始也是以她的毕业作品做了一套国风主题一举而红。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适合。
只是,他不记得这件款式颜色的旗袍曾出现在他家里过。
她穿好了走过来,轻倚在沙发扶手边,漫不经心道,“忘了跟你说,我的衣服和东西都拿走了。”
他轻晃酒杯的动作一顿,侧眸去看她。
“哦不,我说错了,是都扔掉了——”
她满含笑意看他,指尖一挑,指着不远处垃圾桶里那件昨夜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旗袍:“这件也扔了,我没得穿了,所以让我助理送来了衣服给我。外面雨很大,我让她等在楼下客厅,你应该不介意吧?”
他始终不说话。
喧嚣雨声之中,只有她低缓清澈的笑声。如雨滴落在细瓷。意外的悠扬动听。
“今天以后我不会来了,昨晚玩儿的很开心,我也玩够了,”她最后放低了声音,指尖勾住他耳后一缕发打着转儿,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沈京墨,我们分手了。”
“分手?”
他听到这里,轻扯了下唇,看着她笑起来,重复了一遍。
笑声深沉低哑,透出掩不住的愉悦。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
她轻轻皱了眉。
他放下酒杯起身。
高大的男人能给人足够的压迫感,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没躲过,他一手揽过她腰就给她拉了过去。
他轻垂眉眼,只是笑,然后衔起她腰侧拉链,温柔缓慢帮她拉起。
而后微微倾身靠近,一双眼眸幽深不见底,看着她轻笑起来:
“你以为我在跟你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有多狗,以后就有多惨。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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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玫瑰
“当然不是了。”
她为他整了整丝质浴袍的领口。
莹润的指尖像是一粒鲜红的血滴子,沿着他浴袍的领口滑过。
轻柔的声音也好像在挠人心肺。
“这么多年了,我也想换个别的口味玩玩儿了。”
沈京墨看着她,只是低声地笑。
他环着她柔软不堪一握的腰,任她贴到他身上,手指还勾着他后脑勺的发,时不时地撩拨。
“这么急着去找别的男人?”
“不得不说,”她不置可否地点头,挑起眼角看他,“你是最合我胃口的男人。”
他目光一点点幽暗下去,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口烧起来,勾了勾唇,一字一顿问:
“所以,除了我还有别人?”
“当然了。”
雨天阴沉的光,暄映得她面容愈发娇艳。
她红唇扬起,笑得明媚动人:“你一走就是那么久,你自己也说,我们又没有在谈恋爱,我就不能去找别人?”
他唇边漾开笑容,轻轻推开她,坐到沙发椅里去。
打火机一响。
指尖悠然滑过一缕猩红,他右腿翘在左膝上,脚尖轻扬。
青白色烟雾拢住他棱角分明的半侧脸,勾着下颌线缓缓向上。
他修长干净的指背在下巴摩挲,神色半明半昧。
“我想,你是不是忘了,你跟你妈欠了我多少钱?”
“……”她笑容凝在唇边,脸色倏然冷下,沉声:“沈京墨,你这样真的很没品。”
“是吗,”他淡淡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是,你根本还不起?还有,你爸当年欠了高利贷被债主追杀,他带着你来求我——”
她咬着唇,不说话了。
“那时你哭得很伤心,”他唇角噙笑,好似回忆起多么有趣的场景,“或许,你伤心到可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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