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楚觅说,是沈京墨让酒店工作人员给她的,特意留了她的车号。不过电话却是沈京墨亲自打给她的,要她今早来这边接陈旖旎。
LAMOUR因为她订婚昨天狂欢了一天,他们圈子忙起来就没边儿,就当年假了。
今天他们的计划要拍《LAMOUR》冬季特辑的内页大片了,还要制订Cindy Sue采访的排版。
但拍摄主角之一的沈何晏却失去了消息。
陈旖旎先回了趟家,路上一直在给沈何晏打电话,却打不通。打给沈何晏经纪人,也打不通。
她昨晚一直在想,沈何晏毕竟是沈京墨的弟弟,和她比,她根本不算什么。
沈京墨说到底不会对沈何晏怎么样。
她都怀疑昨晚是沈京墨找了一帮人自导自演,要用沈何晏诈她,找个理由把她囚禁起来,给她点儿教训罢了。
然后再来她面前装好人。
可笑。
可看守她的人今早却都不见了。
好奇怪。
走在路上,陈旖旎总觉得四处有人跟着。左右车窗看,车屁股后十几米外,好像有一辆黑色商务面包车跟了她们很久。
不疾不徐,距离适当。
可能是沈京墨派的人。
她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敏感,先考虑的倒不是安全。法治社会了,没必要出个门还提心吊胆。
她就是觉得特别不舒服。被人监视了一样。
她让楚觅换了条逼仄的路走,到公司大楼门前,刷门禁卡进门,回头遥遥一望,那辆车却不见踪影了。
可一脚踏进公司大门就出事了。
温烺和罗晶,与几个公司的高层忙着在会议室开会,都没顾得上给她打电话。
陈旖旎一推门进来,一干人的脸色,简直用死灰形容都不足够。
“你们怎么了。”
陈旖旎望了圈,压抑的气氛让她几乎有些喘不上气。
她走过去,打开空调不够,又去推窗。
大家在一片低气压中面面相觑着,最终,是温烺先站起,他晃晃悠悠的直腿软,都快站不稳,“别开窗了。”
“……”
温烺扶着桌子,黑着一张脸,沉重地对她说:“……有人在搞我们,后走廊的摄影棚设备都被泼了油漆,不知谁干的……”
“……”
“还有,一夜之间,我们股份全亏空了,股东也都跑了……”温烺抿着发白的唇,看着陈旖旎眼神,居然略带恨意,
“陈旖旎,我们破产了。”
“……”
不仅如此。
“《LAMOUR》创刊号全停印,仓库压了五十万册没法发售,冬季特辑……也做不出了。模特全解约,压了半年的大秀服装做了也没人穿了。”
怎么会这样?
陈旖旎浑身开始发抖。
“有人说,是S&R要并购我们,要搞我们……他们都在说,是沈京墨做的。”
“……”
温烺见她的脸色一点点白了,直到苍白如纸,念及旧情,还在犹豫着,最后一句要不要对她说。
最终,却还是说了:
“沈京墨说,所有人都不准帮我们,谁帮我们……就是跟S&R作对。”
陈旖旎心口阵阵发紧,还没舒缓,微博热搜前三,从天而降:
#星灿娱乐旗下艺人沈何晏失踪#
#星灿娱乐经纪公司破产#
#宋璨电影《长安吟》停机拍摄#
……
是,他有什么做不出呢?
作者有话要说: 2更!很晚了!明天(也是今天)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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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困局
——就是沈京墨做的。
周围有无数个这样的声音, 提醒着陈旖旎。
听闻, S&R一早六点就召集了所有高层开会, 决定并购LAMOUR, 不过是他一念之间、弹指一挥的决定, 先前并未与任何人商量过。当然,他也不需要跟谁商量,赶走别的股东自揽大权就好。
陈旖旎靠在一边, 浑身虚脱,两边太阳穴上仿佛安装了两个巨型的发电机, 带动整颗大脑,不住轰鸣作响。
回荡的,都是他曾对她说过的那句——
陈旖旎, 只要你敢跟别的男人结婚,我一定会搞死你。
他说到了,也的确做到了。
整个会议室都要吵起来了。
两边各执意见,罗晶认为并购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们在业内才起步, 以前就多受S&R照拂,如此一来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温烺却不一样, 他对LAMOUR的荣辱感不比陈旖旎少。
当年他们一群人从巴黎辛苦打拼到现在, 如今却要落个变成别的品牌旗下的子产品的下场?
对方是顶奢S&R又怎样?沈京墨一言不合就搞了这么一出,先前都没与他们任何人商量过,早上只是让他秘书来电话通知了一声。
温烺气得不轻。
不仅是他,大家猜也猜到了沈京墨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除了报复, 想不出别的理由。
LAMOUR并不是陈旖旎一人的LAMOUR,是在座的所有人这么多年辛勤汗水的结晶。
之前他们的确因为陈旖旎得了不少沈京墨的便利,但现在陈旖旎与他的关系破裂,为什么要殃及其他人?
S&R最艰苦的那几年,是沈京墨临危受命担起家族责任,他虽年纪轻轻,可手段之强势,行事风格之狠厉,在圈中早就赫赫有名。
不然这顶奢行业的第一把交椅,也不会给他们S&R稳坐了这么多年。
之前温烺对他不痛不痒,也乐得受他照拂,是因为灾祸没落到他们头上。
不仅如此,沈何晏的经纪公司也宣告破产了,一夜之间旗下艺人全解约,一切工作活动纷纷停止,沈何晏也不见了踪影。
沈何晏那部之前营销得轰轰烈烈的男二号电影《长安吟》的导演宋璨,也在今天一早宣布,由于投资方撤资和一些不可抗问题,原定于下月的开拍日期,将在资金到位之前无限期顺延,与停拍差不多了。
几乎人人都知道,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方是全球知名的顶奢品牌S&R,甚至一部分服化道也是S&R亲自担当,制作团队也是国际顶尖水平,是冲着拿国际大奖去的。
沈何晏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都不温不火,以他的咖位和资质,别说是男二号,根本不可能摸到这部电影,先前拿了个影后的江星窈连个女N号都没混上,他能搭上这样的资源,全是靠了沈京墨。
先前经纪公司没少花功夫营销,沈何晏自己也做了很多功课和准备,就靠这部电影爆红了,如今几乎是被打入了谷底,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京墨够绝,真是什么都做得出。
在一众人将目光投向一边静默不语、脸色几乎差到极点的陈旖旎时,终于有人意识到,如今最不好受的人,其实是她。
他们一开始因为她受了沈京墨不少便利,如今如果全怨到她头上,就是过河拆桥了。
于是又开始安抚一会议室的躁动:“都别吵了,总监的未婚夫都失踪了,最难受的是她吧……”
“是呀,先缓缓吧,冷静下来,找个人去问问沈京墨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说的没错,我们自己在这里也吵不出个所以然,都想想办法吧?”
温烺脾气又爆又直,刚气得不惨,确实有点儿像胡乱撒火,脚边的凳子都被他踹的七歪八倒。
陈旖旎脸色并不好,温烺想到他们曾经大学毕业一路打拼过来的点点滴滴,便一下心软。他也是了解她脾性的,落得这个局面,她一定比任何人都气愤难过。
陈旖旎一手支太阳穴,靠在一边,目光愣滞地瞧着窗外,大脑宕机到现在,几乎回不过神。
她一直遥遥盯着,不远S&R那个五十几层摩天大厦的顶端。
今天是阴天。
乌云在塔尖儿附近飘摇,深蓝色玻璃反射出一片浓影幢幢,如一棵巨型枯木,轮廓枯寂萧索。
“我去吧。”温烺主动站起来,面色沉重,“我去S&R,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他们现在还在开会——”
话音才落,陈旖旎忽然站了起来。
她眼角冷冷一勾,谁也没看,拎起包转身就走了。
*
会议从早上6点进行到下午6点。
港城十月金秋,向来短得转瞬即逝。昨夜就大降温,天气预报已开始预告后天可能会降雪了。
偌大的会议室如同塞了团乌黑浓重的云,三面环绕的巨型落地窗外浓云滚滚。
几面夹击,让人喘不过气。
这是时隔7年以来,S&R开的最长的一次会议。
上次还是七年前,前任董事沈嘉致婚外情丑事被捅破,得罪了港城舒氏,前妻舒绮菡更是恼羞成怒,从S&R抽走了一大半的股份,使整个S&R都陷入了危机之中。
那时年仅22岁的沈京墨连夜从澳洲乘私人飞机赶回,临危上任,成了S&R也是行业历史上最年轻的CEO。
时隔七年,他还坐在这里。
比之从前,如今他更沉稳,脸色却与那时一样,不算多么好,像是失眠了一夜。
他今早6点不到就让秘书下达通知,召集所有人来开会。
一整天都泡在窸窸窣窣的议论中,他不觉有些乏了,抚摸手腕冰凉的腕表。
转头,看了看窗外渐渐浮起暮霭的天空,沉思片刻。
“沈总,你看呢……”
有人如此小心地问了句,前方讨论跟着休止。
沈京墨缓缓抬头,双手交叠在桌面,平静出声:“今天的会先开到这里,都回去休息,明天再讨论。”
一群人面面相觑。
曾经的“小沈总”如今成了“沈总”,大家焦虑的同时其实对他也多有信任。
又说了两句,便就这么散了。
沈京墨从会议室出来,秘书迎上,对一整天下来才露面的他汇报着今天他交代去处理的工作。
他听的头痛,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疲惫地坐入办公椅。
拉开抽屉,去翻找常备的头疼药。
Jessie沏了咖啡,敲敲门进来,见他要吃药,立刻说去把咖啡换成白开水。
沈京墨点头,将药瓶放在一边。
靠在办公椅中,阖眸假寐,俊朗的面容上疲态尽显。
Jessie却没走,观察了一下他情绪,最后轻声细语提醒了句:“沈总……那个,陈小姐,等你很久了。”
他眉心一动,唇也动了下。
却没说话。
Jessie站在一边没动静,也没走。
半晌,他才点了点下颌。
“好。”
Jessie立刻点点头,便出去了。
Jessie刚出去,他手机“叮咚”一响。
他拿过看了眼。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
里面赫然是被打得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沈何晏,他身上还穿着昨晚晚宴上那件洁白西装,如今已血污遍布。
那时沈何晏一副意气奋发模样,拥着一身红裙的陈旖旎来他面前敬酒,向他昭示她是别人的未婚妻,还得意洋洋地对他说:过往前嫌不计。
但显然,有人正与他在算计前嫌。
视频长达一分钟,沈京墨还没看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陈旖旎换掉昨晚那身,色泽诡谲到扎眼刺目的红丝绒裙子,今日穿了件偏暗赭红的长旗袍,前襟压着一丛漂亮繁复的暗纹。
她端了一杯水,立在门边。
如今多么剑拔弩张,好像都不足以宣泄她的愤火。
她轻轻扬了扬下巴,静静看了他片刻,任眼中的汹汹怒焰燃烧着。
他也抬起双深沉漆黑的眼眸,凝望门边的她,与她无声对视。
昨夜他脸上的那个五指红印,已经消了看不到了,领口却还虚掩一道蜿蜒的红痕。
也是她昨晚的杰作。
她心底冷冷笑了笑,转身,关上了身后的门。
抬脚,朝他走来。
一个视频快放完。
沈京墨见她来,准备将手机放到一边,她靠近他的一刹那,手里的那杯水,就全泼在了他的脸上。
“……”
陈旖旎忿忿放下杯子。
“哐——”的一声,玻璃杯底与桌面碰撞,动静不小。
她抱起手臂,靠在一边的办公桌上,看着那水,沿着他下颌线与下巴滴滴答答地向下流。
浸湿他黑色衬衫的前襟,洇湿了一大片墨色。
他也像是被那杯水泼醒了一般,抬头,眸底冷冽乍现。
她笑得嚣张明媚:“见面礼。”
他轻轻勾了下唇,眼底有愠色,却是不恼,笑得还颇有些拿她没办法的宠溺。
人往后靠,他从西装口袋掏出丝绸手帕,展开了,慢条斯理地,擦净了脸上的水。
而后抬眸,朝她还算温和地笑了笑:“那我也送你个礼物。”
“……”
她疑惑地眯眸,他忽然伸手,拉着她,坐到他腿面上。
她穿着开衩旗袍,肌肤接触到他身上的冰凉水渍,她一颤抖,身子软了一下,随即便被他环住了腰。
他从后紧紧地环抱住她,伸手,拿起了手机。
“看。”
他伸出修长手指,很认真地,将视频的进度条,从最后滑到了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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