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胜算。
而似乎只有守住这颗蠢蠢欲动的心,才是她手里仅有的底牌。
可惜情这一字,哪那么容易。
Cindy叹了口气,她心里清楚,遇上周遡这种段位的男人,怕是十个呆呆也防不住。
“没有最好,”若果真如此,那便是皆大欢喜。
但是若真的动了心,Cindy只能善意的提点阿呆,“别陷进去太深,省的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阿呆点点头,“我知道的,”她心里清楚她和周遡之间的差距。
说是云泥之别也不过分。
倒是陈麒。
“陈麒那边……之后没把你怎么样吧?”阿呆犹记得昨日那个男人面露凶狠的样子。
Cindy摇头。
从始至终,陈麒都没有动过她。
阿呆这才放心下来。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没能拉着你一起……”对于这件事,阿呆很是歉疚。
Cindy没觉得什么。
不过。
“阿呆,再遇上陈麒,你一定千万小心,”Cindy认识陈麒多年,对他有一定的了解。
昨天周遡在他的手底下带走阿呆,虽然陈麒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怕是已经记牢在心里。
而阿呆,已经被打上了周遡的标签。
有了这样的标签,是福,也是祸。
福,至少一般人不敢再动阿呆。
但是祸,也随之而来。
因为阿呆便成了周遡的一根肋骨。
而且还是一根软肋。
阿呆有了昨天晚上的遭遇,和那记振聋发聩的耳光,自然明白Cindy话里的意思。
她招惹不起周遡,也招惹不起陈麒。
“那Cindy姐你……”阿呆担忧的看着她,“陈麒会不会为难你。”
阿呆说的含蓄,只是其中的含义,Cindy比谁都明白。
“没事,他不会动我,”对于这点,Cindy很是坚定。
“那就好,”阿呆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对于他,Cindy熟悉的,是几年前她救下他时候的陈麒。
只是陈麒的性格因为早年的遭遇而变得扭曲,她一直觉得,陈麒看上她,不过是为了满足内心求而不得的欲.望。
她救过他。
而他想要占有她。
但她不爱他。
这本就是一个得不到结果的死循环。
第35章 Bottega Veneta
真的……没有陷进去吗?
阿呆坐在公交车上,望着车外飞驰闪过的景色发呆。
夏日里的多伦多总是热闹成一团,街上到处是嬉笑怒骂活的肆无忌惮的人群。
这是一个包容性极强的城市,不论的肤色背景种族还有性向,都能在这里活的很好。
每次穿过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人群,阿呆这个城市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归属的感觉。
她像是这个城市里的一座孤岛,忙碌奔波,找不到栖息的港湾。
世人总艳羡那些出了国的人。
只是他们不知,这出国啊,就和围城一样。
外面的人想进去,而里面的人想出来。
现在留学生那么多,每每路过大学的校园。
都能看见那些鲜活的、明亮的、斑斓的生命。
点缀着这个城市。
只可惜阿呆没其他的选择,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围城里待着。
还是望不到尽头般的待着。
何时才能回去啊。
她默默的叹息了一口。
阿呆看着玻璃窗上投射的倒影。
却仿佛看见了周遡那张总是厌世的却独独撩人的脸。
冷漠的。轻蔑的。嘲讽的。讥笑的。
都是他呀。
阿呆知道。
她无法说服自己,她不喜欢他。
那太虚假。
任哪个女生都无法抗拒如此瑰艳的皮囊。
更甚的,这样的皮囊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过自己。
从初初相见,他玩世不恭站着,手扶在门框上抿着笑看她;
到后来,在热狗摊位发生gun shoots的时候,他紧紧搂着她让她蹲下;
还有,那一次遇到被警.察突击,他义无反顾的将跳下来的她搂在怀里;
以及最后,是昨天将被打的瑟瑟发抖的自己从陈麒的手里带了出来。
这是她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城市里,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
就连周遡随手给她点的那杯带着姜味儿的红糖水,她都谨记在心。
水很甜。
而更甜的。
是她的心。
一个在严寒中冻得瑟瑟发抖的人,任何一根火柴的温暖都可以让她倾其所有。
她喜欢他,这份喜欢,让她卑微,却也可以让她无比的强大。
就在恍神的时候,阿呆接到了阿妹打来的video call(视频电话)。
电话那端,阿妹吮着棒棒糖,吃的满嘴甜腻,手上都糊着糖浆。
嘴角还沾着口水。
“阿姊好久都没和我说话了,”阿妹满腹委屈。
“你不理我,妈妈也忙着没空和我说话,阿婆耳朵又聋了。”
“妈妈管的我好严,不许我出门,不许我跟其他人说话,所以现在我只能去楼下小卖部找皮蛋玩了。”
皮蛋是小卖部老板三四岁大的儿子,正是人嫌狗厌的岁数。
而阿妹去找皮蛋玩儿,也正是臭味相投。
阿呆知道阿妹闲不住的性子,连楼下的蚂蚁搬家都能蹲在那儿看上半天的人,怎么能少了与人说话。
虽说十句里八九句都是没用的闲话。
“对不起阿妹,我最近刚换了工作有点忙,”阿呆对着电话那头解释道。
“下次肯定一有空就多找你。”
阿妹不满,“以前阿姊都每周找我三次的,现在都只挑周末了。”
阿妹的世界很小,也就妈妈,阿婆和阿姊三个人。
现在阿姊缺席,她每天都要扳着手指头数和阿姊视频的日子。
阿呆心头涌上一阵愧疚。
是她最近沦陷在周遡的事情里,连阿妹这边都忽略了。
阿妹委屈的瘪嘴。
现在视频通话的时间却越来越短,阿姊总有做不完的活,每次与她讲话,都匆匆忙忙的。
说不到十分钟就挂了电话。
阿呆自知理亏,便哄她下周一三五六日都与她视频,还答应她让妈妈给她买花裙子才总算将这件事揭过。
哄完阿妹,阿呆便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转了个,拍着窗外飞速的街景给阿妹看,“看,这是我每天坐车的路。”
窗外春光明媚。
人群三三两两。
自由。奔放。
阿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偶尔公车停下,阿妹还能看见车外金发碧眼说着鸟语的老外们。
她开心的直叫。
声音响到妈妈系着围裙拿着锅铲也来看。
阿呆指着路边聚集着人的摊位说:“夏天经常有人在路边卖西班牙熏肉,还有德国的麦芽酒也有卖。”
路边甚至还有人在唱跳hip-pop。
人群围成了一圈欢呼。
阿妹看的津津有味。
她想多看一眼阿姊的世界。
多了解一点点。
那是她向往的,憧憬的,从未来到过的世界。
只是没聊多久,妈妈就赶着阿妹去厨房看灶台上的火。
阿呆紧了紧神色,她知道,妈妈是想避开阿妹,有话对她说。
“怎么了?”阿呆有点紧张,“是阿婆身体不舒服了?”
妈妈摇头,“阿婆还好,就是耳背,总听不见。”
阿呆舒了口气,不是阿婆。
只是妈妈的神色有些犹豫,镜头里,眼神也带着闪躲。
言语更是吞吞吐吐。
“妈妈,有什么话你直说,”阿呆心中也慌张,“是寄过去的钱不够了吗?还是你生病了需要去医院?不行我再打点钱回来。”
阿呆离得远,远水总归救不了近火,她能做的,就是每月多多打钱回来。
妈妈摇摇头。
最终还是在阿呆的逼问下开了口。
“我想着……带阿妹去医院做个手术,”妈妈说的有些含糊。
“手术?什么手术?”阿呆不解,阿妹痴呆,偶尔癫痫起来谁人都架不住,因此需要长期吃带激素的药来抑制。
“是治脑子方面的手术吗?”阿呆立刻想到钱的问题,“要很多钱吗?还差多少?医疗卡给报多少?”
妈妈拼命的摇头,神情闪烁:“不、不差钱。”
“不是治脑子方面的手术。”妈妈告诉阿呆。
阿呆更觉得奇怪。
“那是什么?”阿呆想着,不管手术大小,总少不了一大笔的开销。
她心里盘算着,到时候和美甲店的老板娘多报几个班次,这个月能多赚点给家里寄回去。
她孤身在外,很少用钱。
基本所有的钱都攒下寄回去给家里。
妈妈挣扎再三,最后还是撂了实话。
“我打算带阿妹去医院把子宫切除了,这样方便点。”妈妈说的含糊,眼神也跟着躲闪。
但是阿呆却听的清清楚楚。
“切除子宫?”阿呆觉得匪夷所思。
声音陡然的拔高,引得公车上的人侧目。
阿呆试图降低了音量,“为什么要切除子宫?阿妹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这个消息显然已经让她难以接受。
最后她还是拉响了车铃铛后下了车。
她找了处无人的地方。
是安大略的湖边。
夏日的清风拂面,湖边是一条条白色的帆船,鸽子在广场上信步,远处还有海鸥。
若是平日里,阿呆看见这一幕必定会无比感激自然的馈赠。
但是今日,她却无暇顾及周边的一切。
妈妈说的这个消息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妈,你仔细和我说,为什么要把阿妹身上好好的子宫切除掉。”阿呆质问道。
在阿呆看来,虽然阿妹痴傻,但是却和正常的女人无异。
平白无故的切除子宫,就好像在故意屏蔽了通往日后幸福的渠道。
阿妹虽然痴呆,但是并不代表她不配拥有幸福,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相反,生活给她的苦难已经足够多了,作为她的亲人,她们没有剥夺她作为女人的权利。
即使阿呆的智力并不健全。
妈妈不得不对阿呆吐露出了实话。
她说:“我担心……以后阿妹出去玩,会被人骗过去糟蹋了……”
“你不知道前段时间,镇上好几个脑子有点呆的女孩子被人骗过,甚至还有一个被强女干后怀了孕又流了产……”
“报道里报道了一些,但是你也知道的……那些……也都是半真半假,但是之前阿妹认识的几个小姑娘,里面的确也出现过这种事……”
显然是有预谋的。
无独有偶。
傻子无辜,他们的智力虽比常人低下,但是却也不是任人糟践的对象与泄欲的工具。
他们是人,是因为身心残缺而已遭世俗的歧视的人,不是行尸走肉,更不是动物。
可是却架不住防不胜防。
这消息听的阿呆心一惊。
呆子,强女干,怀孕,流产……
这些字眼无不触碰到阿呆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
接着她又感到无比的心酸。
阿妹才不过十九岁的年纪。
若她正常,应该也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神采飞扬的小姑娘。
现在,却被妈妈她们长久圈禁在家。
唯一被准许的活动,是去楼下小卖部找三四岁的皮蛋玩一会儿。
接着就要被妈妈催促回家。
只是楼下的孩子总会长大,而阿妹的智力却永远都停留在这个阶段了。
“不可以切除!”
阿呆提出前所未有的反对,强烈到透过屏幕,妈妈都能感受到阿呆的愤怒。
“阿呆……”妈妈又何尝舍得阿妹,“妈妈也不愿意……”
“但是妈妈怕啊,你说,万一这事情要发生在阿妹的身上,那后果该怎么办?”
让一个本就岌岌可危的生命,再出现一个更加孱弱的羁绊,那谁来对她们负责呢?
她的人生已经是在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活了。
她不想阿姊也被自己的妹妹……
捆绑住一生。
对她也不公平。
只是,这一刻的阿呆深深的感受到来自心底的无能为力。
她无法反驳。
反对的情绪在她的胸腔中翻涌,她声嘶力竭的想要反抗,但是现实又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
她们这样的一个家庭,已经经受不起来自生活的摧残了。
简单粗暴的手段,可以非常好的永绝后患。
大不了阿妹一辈子不嫁,她这个做阿姊的,可以赚钱,一辈子养着她。
但是她真的忍心吗?万一以后阿妹能够碰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呢?
她们凭什么就这样剥夺了她成为人母的资格?
阿呆还是做不到。
她不同意。
也许妈妈早就料到了阿呆最后的决定了。
只是她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阿呆还是摇头否定。
态度坚定。
“算了算了,”妈妈摆了摆手,“就当我没说过这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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