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小姑娘甜,来,张口。”
闻渺脸上的郁闷顷刻不见,眼眸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张口咬下蛋糕。顾酌视线定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像是黏住了似的。
他勾着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两人的距离倏地拉得极近,闻渺一下忘了咀嚼,抬眼定定看着眼前这张帅到让人反复去世的脸。
不住轻颤的睫毛泄露出她此时快如擂鼓的心跳。
他越靠越近,眸光就落在她唇上,闻渺屏住呼吸,几秒才挤出一点残留的神智来反应这里是公众场合,余光扫到查票的乘务员快查到他们这边,她急忙抬手去推他,颤声说:“有人。”
顾酌眼尾勾起玩味儿的弧度,抬手轻轻擦了两下她的唇角,然后把沾了奶油的指尖在她眼前晃了晃,无声退开。
忍了几秒没忍住,偏过头低笑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的小姑娘恨不得原地消失,她闹了个大红脸,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纸巾丢到顾酌腿上,便偏过头靠着椅背装失忆了。
之后乘务员过来查了票,又离开他们的座椅,她统统都感知不到了。
就执拗地偏着脑袋,盯着窗外忽闪而过的地平线发呆。
很快,列车驶出城市,行驶在辽阔的平原上,窗外漆黑一片,唯有远处几点零散的星火。
她闭上眼睛,无意识地翘起嘴角,慢慢地陷入梦境。
睡梦里,顾酌好像给她盖了件衣服,带着熟悉味道的外套很温暖,像一朵朵柔暖的云亲吻着她每一寸感官。
不知过了多久。
她似乎闻到了一丝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海水味,腥腥咸咸,有些陌生,却莫名带着自由的感觉。
好像是梦,又好像不是梦。
想探究,所以她自己醒了过来。窗外又变成了繁华的都市夜景,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她忘却了之前的窘迫,睡眼惺忪地坐正,转过头去问顾酌:“到哪了?”
“海城。”
“目的地?”
“嗯。”
这时,列车广播里开始传出列车即将到站的播报声。
闻渺把顾酌的外套掀开,仔细叠好放在腿上,顾酌说:“别叠了,穿上,晚上有点凉。”
闻渺点头嗯了声,老老实实把宽大的外套穿在身上。“海城站”就在前方,顾酌起身把小箱子从行李架上取出来,把背包甩到肩上挎着,空着的手拎起吃剩下的蛋糕。
列车停稳,乘客秩序下车,闻渺背着背包,紧紧跟在顾酌身后下了车。
出站后,顾酌提前约好的司机给他打来了电话,他带着闻渺走到司机说的地点。两人坐上后座,顾酌报了个酒店名,转过脸盯着正在往车窗外四处张望的女孩儿。
借着城市的璀璨灯火,闻渺看到了公路两旁的辽阔大海,她把车窗摇下来一点,海风瞬间灌进车内。
车在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到达海滩边的度假酒店。顾酌让闻渺拎着蛋糕,他去办入住手续。打扮精致的前台接过他们的身份证,说了个“稍等”便低头查找订单。
半分钟后,她抬起头,露出职业微笑,说:“已经为您办理好了,房间号308、309,这是钥匙。”
顾酌接过钥匙,带着闻渺走到电梯前。闻渺不解地问:“刚刚那个姐姐说14号退房,可14号就是周一了呀,是不是搞错了?”
顾酌说:“没有,我们就是14号回去。”
闻渺刚想说点什么,顾酌又说:“13号,才是生日,想和小姑娘一起过。”
闻渺笑着轻轻“哦”了声。
上了楼,顾酌把308的钥匙给闻渺,站在房门口问:“还要不要吃一点蛋糕?”
闻渺摇摇头,她已经饱了。
“那我拿走了,当夜宵。”顾酌说,“早点睡,明早带你去海滩。”
“好的。”闻渺弯了弯唇,“晚安。”
她拉着行李箱走进308。顾酌去了隔壁的房间。
翌日,天朗气清。两人在房间里叫了酒店的餐食。
吃完早饭,闻渺换了一身清凉装,短袖T恤加小碎花齐膝短裙。顾酌被她这一身勾起燥火,极力压制了一番,才敢泰然自若地靠近她。
海城是著名的海岸旅游城市,海滩边人山人海。闻渺穿着小凉鞋踩在柔软的沙子上捡贝壳。巧笑清纯的模样引得不少男生过来搭讪,最后顾酌干脆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闻渺弯腰捡了一会贝壳,感觉腰背有些酸,便停下来缓缓沿着海岸线走。海风吹动她的长发和短裙,顾酌自觉地牵起她的手。
周围这么多人,闻渺骨子里那点羞涩感又冒出了头,顾酌拉她的那一瞬间,她条件反射地把手往回抽。顾酌哪里肯让她如愿,突然弯腰,举高她的手,宣示主权似的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闻渺一顿,抬手不好意思地揽了揽头发,扭过脸去笑。
她一笑,顾酌心都化了,又接连亲了她的手背好几下。
在海滩边散散步捡捡贝壳,一天差不多剩不下多少时间了。经过一天的观察,顾酌发现闻渺其实并不怕水。
他选择带她来海城,其中一个原因是想带她克服对水的恐惧,他以为她不进泳池是因为怕水。
在一看,事情似乎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晚上,在度假餐厅吃完晚餐,闻渺在网上订了一个小份的生日蛋糕,等着零点吹蜡烛许愿。
等待的时候,他们待在闻渺的房间里,坐在地毯上吃着水果瓜子看电影。
11点50分,闻渺搬过酒店的小桌子,拆开蛋糕,象征性地插了三根蜡烛。然后把礼物偷偷拿出来藏在身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58分,闻渺起身把房间灯关了,只剩一个小功率的床头灯亮着。房间顿时笼罩在浅淡暧昧的灯光下。
终于,手机上的时间显示5.13,00:00.
闻渺把礼物盒子送到顾酌面前,笑着说:“顾酌,生日快乐。”
顾酌笑着接过,问:“现在可以看么?”
闻渺去点蜡烛,点头说:“你看吧。”
取得同意,顾酌拆开盒子,看到里面躺着一块半个手心大的橡皮章,上面端端正正刻着他的名字,名字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小爱心。
手指轻轻抚摸着橡皮章上的纹路,顾酌忍着把闻渺抱入怀中的冲动,低垂着眼看着对面的小姑娘,蜡烛的火焰轻轻摇曳。
小姑娘笑着对他说:“许愿吧。”
他看着她,视线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脱口而出:“我的愿望就是……”
还没说完,闻渺急忙扑过来捂住他的嘴,顾酌趁机亲了亲她的手心。闻渺一下把手收回去,红着脸嗔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顾酌缓缓点了下头,然后转移到对面,勾过她的腰,问:“今天不说,之后能说么?”
闻渺挣扎了一下,坚持说:“之后也不行。”
“这样啊,”感觉顾酌还挺失落的,“那这个愿望大概永远不会实现了。”
闻渺慌了,她不想让他失落,于是说:“不会的,一定能实现的。”
顾酌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笑。
灯光影影绰绰,扫在人身上,自带柔光效果,灯光加持的原因,闻渺总觉得顾酌的眸光能穿透她的眼,带着蛊惑的魔力。
她被他看得面热心跳,轻易陷进去,忘了原则,挣扎了两秒,勉为其难说:“你说吧,心诚则灵。”
顾酌缓缓道:“我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在渺渺这儿赊一个愿望。”
闻渺反应了几秒,嘟囔着嘴:“那你不就是一下许了两个愿望了?”
“是。”顾酌承认,“聪明吗?”
闻渺觉得他耍小聪明,“这个哪里是聪明了?明明就是耍赖。”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那小姑娘会不会帮我实现愿望?”
闻渺考虑了几秒,点点头,“会。”
顾酌笑了笑:“先赊着。”
闻渺催他:“吹蜡烛。”
“好。”
蜡烛吹灭,房间暗了几个度,顾酌凑过去前啄了一下闻渺的嘴角,然后克制地回到原位。
第二天,依然带她去海边玩。
小姑娘穿热裤,一件短袖T恤,清纯又漂亮,岸边有很多男人的目光直往她腿上看,顾酌拿自己带过去的薄外套系在她腰间。
闻渺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这样做,她也不愿意被别人看,就主动把外套系紧,乖乖说:“我们回去吧,好晒。”
顾酌看出来闻渺很喜欢海,轻轻摇了摇头,隔了一会,他装作不经意地问:“我教你游泳?”
闻渺头瞬间摇成拨浪鼓,眼神特别抗拒,还透着几分恐惧。顾酌眸色微沉,柔声道:“好,不游就不游,我们继续捡贝壳。”
闻渺这才甜甜地笑开:“好。”
晚上顾酌订了外卖去找闻渺,她的房门没锁紧,但他还是绅士地敲了敲门,门内传来女孩儿软糯的嗓音:“等一会,我换衣服。”
顾酌庆幸自己敲门了,不然,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燃烧起来。
闻渺手忙脚乱地换上衣服,T恤后面卷起来,没拉下去。她也没注意到,对门口扬声说:“我好了,进来吧。”
顾酌走进房间,闻渺去拉换衣服前合上的窗帘,他看到了她露在外面的一小截腰肢,无奈叹了口气,心道这小迷糊,就知道撩拨他薄弱的自制力。
与此同时,女孩儿卷窗帘时不小心又把衣服往上带了带,顾酌转移到一半的视线徒然定住,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闻渺转过身来看到顾酌晦涩古怪的神情,挺不解地摸了摸鼻子,直到后背蹭到墙壁,凉意让她头脑猛然清晰,她一下把衣服拉下来。手指不安地捏起又松开。
顾酌很快垂下眸,神色恢复常态,闻渺也快速收拾好慌乱,走过去挺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外卖。
两人都默契地想把刚才看到的或被看到的统统放下,但脑子和心都不配合他们。
尽管极力隐藏了,顾酌吃饭的时候还是显得心不在焉。
闻渺数着米粒吃,没吃下多少。
吃完饭收起垃圾,她坐回地毯,和顾酌膝盖相抵,顾酌看着她,小姑娘鼓了鼓腮帮,又隔了一会,才说:“你不用憋着,想问什么就问吧。”
反正他们以后要在一起的,迟早都会被他发现。
她总该学着放下。
这就是她不愿意游泳的原因?
顾酌怜惜地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一下,问的小心:“那个,是为什么?”
闻渺抿抿唇,发现自己还是有点说不出口。
顾酌看着她,低声说:“我用我的心跟你交换行么?换了我一辈子守着你,让我进去看看,进去后我一定帮你把恶魔打跑,我那么强,是不是?”
闻渺认真地与他对视,苦涩地笑了笑,说:“真的能一辈子吗?万一哪天我们走着走着就散了呢。你那么厉害,以后肯定会上最好的大学,到时候我就一个小三本,谁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我。”
顾酌忽然严肃起来,像是急于证明什么似的说:“没有你,我选择单身到死。”
他的嗓音很低很缓,响在安静的空间里,听得人想流泪,又想勾唇笑。闻渺很合时地选择了后者,轻轻笑了起来。
顾酌见她笑了,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些,“谁说你一个小三本,不相信我?”
闻渺点头说:“相信。”
顾酌把她搂进怀里,“相信就说说。”
闻渺靠着他,整个人像只小宠物一样赖在主人身上。她轻“嗯”了声,然而半天过去,顾酌没听到任何声音。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闻渺转头看着他,咕哝道:“我想想该怎么起个头。”
这话一出口,顾酌的眼睛就开始发烫了。“起个头”这种词用在一个16岁的女孩儿身上,太过沉重。他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喑哑着声线:“你慢慢想,我等你。”
37☆、心疼
过往像一团乱线, 千头万绪的, 怎么也理不清。
闻渺掩下眼帘“慢慢想”起来, 她这一想又过去了半分钟, 才深深吸了口气, 从转折点开始说起:“就先说说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吧。”
顾酌说:“好。”
闻渺组织了下语言:“我曾一度放弃了自己,是纪予哥哥拉了我一把,带我来北城念书。”
说到这, 她抬眼看了顾酌一眼,对方“嗯”了声,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她继续说:“哥哥是我的第二个救命恩人。”
说完这句话,她又停了下来。
顾酌垂着眸, 因为不知道小姑娘和纪予之间的渊源,所以他有些不能明白她的意思。从小姑娘的话里,他知道了,纪予她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甚至比他还重要。他很嫉妒, 却不想让她察觉,便压着醋意说:“感谢他, 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
闻渺轻轻笑了笑, 她也感谢哥哥。
“我原来的学校和铭远同一天开学,我只去了四天就回福利院了,原因你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顾酌点点头,又情不自禁把小姑娘搂紧了一点。
闻渺见他真明白, 便跳过了那些欺负和冷语,只提了一句:“就连老师都那样。”
小城里的人,很擅长嚼舌根,会把过去的事当笑话讲出来,在学校,她数不清自己听到了多少次,每次听到,她都想打人。
“人的忍耐好像真的有限度,离校那天,我捡起了地上的废弃钢筋,差一点就朝着那些人的脑袋狠狠砸过去。我用力地握着钢片,它划破了我的手心,痛感把我从犯罪深渊拽了回来。”
“虽然那一次我停下来了,可是我不能保证下次我还能残留那一丝丝的理智,我觉得不可以这样,不可以成为和施暴者一样的人。我告诉自己,要及时止损,于是,我躲回去了,躲进福利院那座安全又美好的城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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