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微低头,轻轻抿嘴笑了笑:“爹爹看起来倒是挺喜欢那个公子的模样。”
赵先生道:“性格带着侠气,看起来不拘小节,在礼仪方面却也没有错处,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为父倒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孩子的。”
少女眉目如画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沉思,故作玩笑的说道:“爹爹既然这么喜欢,干脆收了当徒弟好了,您这次出来不就是一边赏景访友,一边想要找个天资聪颖合眼缘的关门弟子吗?”
赵先生看着漂亮温婉又多才多艺的女儿,心里想着我哪里是想要收弟子,还不是为人父母为儿女计吗?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只是道:“这个孩子为父喜欢倒是挺喜欢的,就是天资聪颖吗?还需要看看才知道。”
少女道:“想来爹爹很快就会得偿所愿了。”
赵先生哈哈大笑道:“那就借晚儿吉言啦。”
御珩他们距离浔阳府原本就只有一天的路程,所以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浔阳府,赵先生拿了自己的名帖,让管家和几个护院一起将土匪送去衙门里,他则看向已经和车夫告别的御珩兄弟两。
赵先生邀请御珩和顾大牛道:“不知道两位公子可有了落脚之处?如果没有不妨到寒舍将就一些时日,也好让老夫回报一下顾小公子的救命之恩,寒舍距离贡院不太远,小公子去考试也近便一些,不知两位公子意下如何?”
御珩拒绝道:“多谢赵先生相邀,不过我们总归是萍水相逢的人,因缘际会有了些交际,却不好再麻烦赵先生了。”说完了客套话,御珩干脆利落的告辞道:“小生和哥哥就不打扰赵先生了,告辞。”
御珩礼数周全,不过也真的是相当利落干脆,不给赵先生再次挽留的机会,便拉着顾大牛走掉了。
赵先生:……老夫话还没有说完呢?难道不应该是三请三辞才正常吗?
御珩明显是个愿意遵循规则,却又不愿意被规则束缚的人,说拒绝就是拒绝,根本懒得和你客套,他和顾大牛辞别赵先生后,便去找客栈。
因为银钱充足,所以御珩他们来的还算早,很快在靠近贡院找到了一家客栈,御珩直接要了两间上房,反正来的路上白捡了十两银子,不用白不用,而且上房环境算是所有房间中最好的,御珩虽然不是不能吃苦,但是能享受的时候还是应该享受,而且安静独立的环境对于御珩读书修炼都十分有必要。
御珩在客栈住了两天,陆陆续续各个县城的考生都赶到了府城,客栈很快便因此客满。
参加府试之前还有报名等一系列基本流程要走,御珩到了时间便拿上东西去报名,换取考引也就是古代的准考证等东西,一套流程走下来,也是挺花时间的。
四月初八这天,便是府试的第一场考试,顾大牛十分紧张,特意早早起来为御珩准备好早餐。
府试和县试不同,县试什么东西都要自备,府试则只需要带上考引就好,其他的东西都由官府准备。
这样一来,倒是免除了御珩准备各种东西的麻烦,但是官府准备的东西可想而知,一定不怎样,而且古代科举考试的环境是出了名的差,除了忍受,御珩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吃过早饭,御珩早早便由顾大牛送着去了贡院,他们到的时候,天都没有亮,贡院前却已经有很多考生来到了此地,规规矩矩的排好了队。
御珩告别了顾大牛,便也去排队去了。
卯时一刻,贡院开门,知府带着一列官兵从贡院内走出来,然后,已经等在此的数千名考生立刻严肃表情,开始按照规矩依次接受初查。
入场前,会例行由官兵充作的搜子对每个考生进行搜身检查,防止考生夹带作弊,一旦被查出来,压在贡院门口示众当典型算是轻的,严重的可能会被取消之后的考试资格。
搜身后,紧接着便是唱保,便是由给考生作保的两位廪生确认考生身份的一个过程,唱保后,考生便在四名执灯小童的带领下分别进入四个考场,又在门口再次接受军士的搜身检查后方才最后进入考场,按考引寻到自己的位子。
进入考场之前的一切都进行迅速又有条不紊,御珩很快便通过了之前的各种检查,跟着执灯小童走进了考场,按照考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后,大概打量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考棚真的又小又简陋,无论横竖都无法完全的让御珩舒展开身体,而且恭桶水壶放在一起,零散的几块板子上还落着灰,也不知道这是打扫过还是没有打扫过、
御珩掏出手帕将等会儿要用作书案的板子擦干净,又将坐的地方擦干净后,其他的地方便不打算管了,反正头两场都只考一天,第三场才需要过夜,干净不干净的,等第三场的时候再说。
很快,考生便全部进入了考场,官兵将贡院大门关上,又将笔墨纸砚等东西分发下来后,很快便正是开始了考试。
府试三场考试分别为帖经、杂文、策论三场,第一场考的是帖经,实际上就是四书五经相关内容的默写,考的是记诵,看看考生是不是对四书五经熟悉,同时也会看看考生的书法,古代讲究字如其人,所以字太丑的,往往给人留下的印象就不好。
考记忆力的东西御珩是最不怕的,而且他的书法也挺不错,所以,就算发下来的卷子好几张,御珩也相当的镇定。
御珩记忆好,下笔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从御珩面前走过的巡逻官兵就看到御珩刷的一下翻了一张卷子,回来的时候,又看到御珩刷的一下,又翻了一张卷子。
然后官兵就发现,无论他是去还是回,御珩都在翻卷子,要说御珩不会吧,卷子写的满满当当,要说御珩乱写一通吧,仅仅是瞄了一眼,就知道御珩字迹工整,还有自己的风骨,算是不可多得的一笔好字了。
所以官兵就疑惑了,这个考生做题居然做的这么快的?
御珩用实际行动告诉这个官兵:是的。
早上吃了一顿贡院提供的伙食,御珩对于接下来两顿不是很感兴趣,于是在中午供应伙食之前,御珩便已经将所有考卷全部做完,做完后,他还很乖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一丝错漏后,御珩拉响了身边的小铃。
铃声一响起,两个官兵很快便走了过来,将御珩的卷子糊了名然后放入专用匣内,并收走了一切物什。
御珩的第一场考试就这样结束了。
御珩结束的太快,他从考场由一个官兵陪着往外走的时候,考棚里的考生纷纷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都对御珩行了注目礼。
走到贡院大门附近,御珩才想起来,大门是不会因为他一个人被打开的,于是御珩只能一个人干巴巴的等在原地,等着其他人交卷过来,凑够了一定的人数才能走出贡院。
御珩叹了一口气,他估计没有午饭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凑够人让他出去。
每个县县试的前十名在参加府试的时候会享受特殊的待遇——提坐堂号,知府亲自给他们监考,如果试卷答得好,答得快,还能够享受到知府大人当场批改卷子,知道自己是不是通过这场考试的待遇。
原主县试考的还行,但是却没有进入前十名,所以提坐堂号这种特殊待遇御珩是享受不到了,御珩却不知道,此时他的卷子已经被送到了浔阳府徐知府的案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99章 重生种田文里的秀才
提坐堂号的众多考生没有一个是做完了的, 这边却有人送上来一份考场考生做完的试卷,徐知府知道后,一边心里不屑于这考生哗众取宠的行为, 一边又想着等看了试卷便将那个考生叫来,好好让他知道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学问都应该踏踏实实, 而不是走些歪邪小道。
结果徐知府将试卷拿出来, 当先就被这个考生的一笔好字给取悦了, 等他看完这些没有任何涂改,干干净净,答案又全部正确的试卷后,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个考生的确是有真材实料的, 然后徐知府就奇怪了, 字写得这么好, 人也应该很不错,学问做的想来也不差, 怎么连县试的前十名都没有进呢?
徐知府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将衙役招来,让他去将这份试卷的考生带来他想要考校一番。
于是御珩这边很快迎来了一个官差。
官差对御珩道:“知府大人有请,这位公子请这边走。”
做知府跟前的衙役, 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力见, 他亲眼看着知府大人从一脸严肃到愉悦轻松,想来这位考生的卷子做的很不错,让知府很满意,所以衙役待御珩也算得上客气。
徐知府坐在大堂最前面的案桌前, 而提坐堂号的几十号考生则在下面一人一张桌子正在考试,御珩跟着衙役走过来的时候轻轻的瞟了一眼这些考生,心里想着这些考生的伙食不知道会不会比他们在考场的人好一点。
心神稍微飘了一下,不过他已经站在了徐知府面前,御珩便很快将心神都收了起来,打算专心应付徐知府的文化。
御珩因为还没有功名,直接规规矩矩的对徐知府行了跪礼,一边跪一边道:“安莱县学子顾御珩见过知府大人。”
徐知府垂眼打量着御珩,御珩的确有一副和他的字相配的好相貌,而且为人看起来也十分从容大气,见了他规矩周全,却也不战战兢兢让人瞧不上。
第一印象,徐知府便对御珩感官极好,和蔼的让御珩起来,才笑着道:“本官刚刚已经看过你的卷子,答得很不错。”
御珩道:“全赖大人和安莱县县尊治理有方,重视教学,学生才能安心读书,有机会出现在大人面前。”
被御珩夸了一句,徐知府心中又高兴了几分,然后忍不住询问了一些御珩的事情,比如家里是做什么的啊,他在哪里读书啊,甚至还关心一下安莱县的春耕情况。
御珩一一作答,既不为了表现自己长篇大论,却又言之有物,让徐知府觉得自己都对安莱县了解了几分。
问完这些,徐知府越发觉得御珩是个人才,在这群童生试的考生中出类拔萃,于是也就更加奇怪,他怎么就没有进入前十呢,要知道县试可是最简单,最考验基本功的,御珩一看基本功就相当扎实。
徐知府感到奇怪,便也将问题问出来了。
御珩便道:“回禀大人,学生是第一次参加考试,县试的时候有些紧张,而且学生之前的学问的确一般,最近刚刚开窍,才不过体会到读书的一点乐趣,有了一点进步而已。”顿了顿,御珩又道:“说起来也是大人和安莱县县尊慈爱,学生之前见识有限,见到大人们便忍不住害怕,但是大人和县尊都如此平易近人,学生便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情,哪里还会害怕紧张,自然发挥就好了一些。”
这种问题稍微回答的不好,很可能就会得罪县官,毕竟县试是县官主持的,案首和前十名也是由县官定下来的,如果他稍微露出一点委屈,很可能就会让徐知府对安莱县县令产生不好的印象,既然如此,御珩自然是要将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找,同时,御珩还夸了徐知府和县令一番,总而言之,错的都是自己,和各位大人无关就是了。
徐知府果然很高兴,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才笑着点头道:“原来如此啊。”
御珩身后几十号考生却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居然这么会拍马屁?说出那些话来难道就不会脸红吗?知府大人哪里平易近人了,你睁眼说瞎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们?
原本就因为御珩提前交卷,答得有不错就压力山大的一群考生此时看着御珩的眼神恨不得冒火将这个胡说八道的人烧一烧。
会见过知府后,徐知府请御珩吃了一顿饭,毕竟已经中午,该吃午食的时候了,当然啦,御珩自然不是和徐知府在一张桌子上,他现在的身份哪里有资格和知府大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吃过饭后,御珩又回到了贡院门口等了起来,等到半下午的时候,才有人出来,见终于有人出来了,等了太久的御珩都控制不住的对这个考生投去了感激的眼神,要是再不来人,他就要变成石头了。
这个人来以后,之后陆陆续续都来了人,还差最后一个人就可以先放他们出去的时候,御珩开始翘首以待,终于迎来了又一个交卷的考生,御珩高兴了没一会儿,就发现来的这个人是他认识的人,而且状态看起来特别不好,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
御珩赶紧走了过去,一把将摇摇欲坠的金子阳扶住,小声道:“你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金子阳艰难的摇摇头,示意御珩出去再说,贡院内不是说话的地方。
人到齐了,守门的官差立刻便开了门,御珩扶着金子阳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了贡院,听着贡院在身后再次关上门的声音,御珩则在人群中寻找着顾大牛。
而顾大牛的确一直等在贡院外面,见到有考生出来了,立刻走了过来看看有没有自己小弟,结果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长得最好看的御珩。
顾大牛忍不住傻乎乎的笑了起来,他家小弟在人群中都是最显眼好看的呢,果然是他弟弟。
顾大牛笑了一会儿,见御珩冲着他招手,赶紧跑了过去,见御珩扶着一个人,赶紧紧张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御珩道:“大哥,这是我的同窗金子阳,我看他不舒服,我们先送他回去吧。”
如此不舒服的情况下,金子阳还和顾大牛相互认识了一下后又各种推辞感谢,礼数是相当的周到了。
好不容易程序走完了,顾大牛赶紧上前将金子阳接了过去,他弟弟那么一个小身板,如何能够一直扶着一个成年男子,而且万一将他弟弟压得长不高了怎么办?
御珩和顾大牛一起送金子阳回到住的地方,但是走了好久都没到,顾大牛见金子阳走得慢,后来干脆将金子阳背了起来,加快速度王金子阳住的地方赶。
等御珩和顾大牛将金子阳送到了地方,看着眼前这个距离贡院极远,又破又旧只提供通铺的客栈,来这种客栈住的一般都是为了省钱的贩夫走卒,由此可知这里的环境如何。
金子阳和御珩一样都是农家子,御珩想,如果不是他捡银子捡了好几次,他说不定为了省钱也要住在这种地方。
但是当御珩推开金子阳住的房间的门,闻着从屋里冲出来的各种酸臭味,以及屋内打着赤膊,大声说笑的一群人,御珩神色镇定,心里却想着,就算他能吃苦,他应该也不会住在这种地方。
御珩看着已经迷迷糊糊快要晕过去的金子阳,直接对顾大牛道:“大哥,你去让掌柜的给我们租一辆马车,我和子阳收拾一下东西,子阳病了,不好将病气过给了在场的各位大哥。”
顾大牛应了一声,将金子阳放下,便转身去找掌柜了,御珩则让金子阳坐着,他去收拾东西,金子阳只要讲清楚他的东西是哪些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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