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苓哦了声,被人放到床边的榻上,屋内的丫鬟退了下去。
她揪了揪他的耳朵,“那些事,你为何不等大婚时告知我?”
陆修凉不急不徐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喝着,咽下了茶水才开口:“那日你没空和我说话的。”
“哦。”
月苓往后缩了缩,靠在窗边看风景。
心中暗叹,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会说了。
陆修凉坐在桌前,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慢慢笑了。
七夕当日,陆修凉与沈氏打了招呼,带着月苓上了马车,这马车还是那日从宝佛寺回来的那一辆。
“这马车,是给我准备的吧?”
毕竟他平日里都是骑马的。
陆修凉挑着眉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不然呢。
月苓小声‘切’了声,她也知道这问题很蠢,但她还是想听他说好话。
这男人自从和她定亲之后,一日比一日内敛,最初还会时不时抱着她亲一亲,说一说甜言蜜语,可最近几日都离她远远的,就如此刻,两个人中间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他莫不是这就厌倦了?
月苓心中气闷,转头掀开轿帘看着外面。
陆修凉嘴角带着笑,无奈摇了摇头。
临近婚期,他的自制力愈发薄弱,每夜都孤枕难眠,一遍一遍回想她的味道。
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此时四下无人,若是他控制不住,必会委屈她。
他想把她留到大婚那日。
到了地方,陆修凉先行下轿,月苓沉着脸,一脸不高兴,跟在他后面。
她的手刚放到男人的手里,正准备下轿,毫无防备地被人从上面抱了下来。
“啊!”
月苓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周围还有许多的人,都纷纷朝他们看过来。
月苓的脸唰的红了,她捂着脸,羞窘不已,小声嗔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这可是在街上,人来人往,都被人家笑话了!
男人一直笑着,对她的反抗置之不理,抱着她阔步向前走。
月苓脸耳根都红透了,脸颊靠着他宽阔坚硬的胸膛,小声骂他:“你怎得如此讨厌,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这让我往后如何出门啊。”
私下里如何闹都行,可这大庭广众的,委实羞人。
“我记得当日从破庙里出来,回程的路上,你对我说让我习惯你的拥抱。”
陆修凉低低笑着,“阿苓,这话我现在还给你,往后你也要习惯,我随时随地都会抱你。”
月苓被他的话噎住,摸了摸鼻子,果真是自己种的果……
谁叫他当初太过木讷,她再不主动一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进展。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进她的眼睛,“我想抱便会抱,无需在意旁人的眼光。”
他的眼眸低垂着,深邃幽深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笑意,眼中强烈的占有欲不加掩饰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好。”
第51章
七夕后的日子过得飞快, 月苓每日待在家中无所事事, 嫂子李蓉给她生了一个小侄子, 月苓专心待嫁之余, 便是逗弄小娃娃。
已至夏末, 白日里毒日耀眼, 热浪一股股袭来, 月苓成日都昏昏欲睡的。
最近沈氏忙得脚不沾地, 除了家中的丫鬟婆子,陆修凉着意添了许多的人手, 总算是在大婚之前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虽说我整日盼着你出嫁,可这日子一天天越来越近,我这心里当真是舍不得。”
沈氏一边抹泪,一边哄着孙子。
“娘,我成亲后也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
沈氏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 “虽说人家修凉宠着你, 但你也不能太过分了。”
成日里往娘家跑, 这成何体统。
月苓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那也是我说了算, 我就算每日都想住在这里, 他也不敢说个不字, 还会将一切都准备的妥妥贴贴的。”
沈氏看她这副样子, 彻底放了心。
被放在手心中宠爱着的人永远有恃无恐,女儿能过得幸福,她这个当娘的也别无所求了。
大婚前的那夜, 陆修凉按捺不住,又翻了墙。
阿念硬着头皮,跪在门外,“公子,姑娘交代不许你进去……”
陆修凉眸色黑如深潭,一瞬不瞬地盯着阿念的头顶。
屋中传来月苓娇俏的声音,“将军,今夜请回吧,娘说了,婚前见面不吉利的!”
自她重生后便格外信奉这些,不吉利的事万万是不能做的。
陆修凉一挥手,阿念退了下去。
他隔着门板,低声道:“阿苓,我已经许多日未曾见你了,今夜还要将我拒之门外吗?”
月苓背靠着门,笑道:“将军莫不是连这几日都等不了了?”
“是,我很想你。”
她即将成为他的妻,与他携手一生,这样的认知让他兴奋地数日未曾睡过一个好觉。白日来傅府,沈氏也是万般阻拦不让他们相见,到了夜晚,还有阿念夜夜留守在门外。
这些日子他过得十分艰难,夜里一闭上眼,脑中都是她的倩影,挥之不去,只能靠着她的手帕聊以安慰。
此刻只求她肯见他一面,只一眼便足矣。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月苓的心尖颤了颤,险些便妥协了。
她晃了晃脑袋,可惜道:“不行啊,你再等一夜,明日我便嫁给你了。”
门外传来一声低叹,“阿苓,那我这便走了,你今夜养精蓄锐,明晚我会向你全部讨回来。”
月苓脑袋嗡的一下,脸涨得通红。
她突然想起来晚膳后沈氏拿给她的那一份避火图。
“苓儿啊,这些东西你要好好看,迟早都是要用到的,你懂的越多,修凉才会对你越发宠爱,这男人都是一样的。”
那小册子薄薄的一本,姿势千奇百怪,每一页的内容都让人面红耳赤。
她从未想过这事居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还有,这个药膏很好用的,娘怕你会受不住,你将这药膏涂抹在那处,不至于太难受。”
沈氏想到女婿那健硕的身材,还有他常年习武的体力……这血气方刚的,也不知女儿能不能受的住。
“一定记得要涂上,会舒服许多。”
“……”
月苓打开那盖子,这药膏带着特有的香气,质地柔滑,触感腻腻的。
沈氏看着她羞窘又好奇的样子,便知自己的担忧多余了。
她的女儿向来大胆,往后必会幸福的。
门外许久没有动静,月苓悄悄将门开了一个小缝。
一股强力将门板推开,一个黑影轻巧地闪身进来。
“唔唔……”
以吻封缄,强势又热烈。
他身上的气息包裹着她,女孩很快软成一汪水,靠在男人怀里仰着头无力地承受。
半晌才分开,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呼着气。
月苓捶着他的肩,抱怨道:“让你别进来,你还非要进来,不吉利知不知道。”
他握着她的小拳头,放到嘴边亲了亲,轻声哄着,“是我不对,别恼了。”
月苓知晓他嘴上认错,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
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再不理他。
陆修凉笑了笑,带着薄茧的手指揉了揉她的唇瓣,不设防地被她咬了一口。
呼吸瞬间重了几分,叹了口气,“你嫁于我,我必会护你周全。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从来不信,我只知此刻一定要见到你。”
“可是万一……”
“绝无万一。或许从前你信命运,信佛祖,但从今夜起,我希望你信我。”
我有能力保你一生无虞,一世平安,什么吉利不吉利,统统都是无稽之谈,即便我此刻见了你,我们也会白首到老。
两人又痴缠了会,陆修凉才满意地离开。
天刚蒙蒙亮,丫鬟婆子鱼贯而入,伺候新娘子梳妆打扮。
月苓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昨夜那人离开后她便没有睡好,心里一直在紧张。
今日又起得极早,她毫无食欲,被沈氏逼着喝了几口素白粥,便作罢了。
梳妆开始前,开脸的婆子来了,月苓的皮肤嫩白细滑,没一会工夫便开完了脸。
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时辰,终于梳妆完毕。
月苓身穿嫁衣走出来的那一刻,屋内众人都摒住了呼吸。
面含春色,含羞带怯。
她本就生的极为美貌,上了这新娘妆,桃腮杏面,美艳无双。
天地间一切色彩与她相较皆黯然失色,让人不住感慨迎娶此女之人当真是有福气。
一袭红嫁衣轻薄靡丽,腰间束以金纱凤凰腰带,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勾勒到了极致,那纤纤细腰盈盈一握,彷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让人心生无尽的怜惜。
不知是谁感慨,“好一个妙人……”
崔妈妈轻咳两声,“迎亲的队伍到了,快些盖上盖头吧。”
月苓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上一世无家人送嫁,这一世终是圆满了。
崔妈妈哎哟一声,连忙帮她轻轻拭掉眼泪。
沈氏也红了眼眶,别过头去,哽咽道:“别花了妆,快些走吧,吉时就要到了。”
月苓拜别了傅崇与沈氏,傅逸朗蹲在了她的身前,笑着看着她。
“我送了两个妹妹出嫁,如今终于到你了。”
月苓盖上了盖头,由傅逸朗背出了府门。
面前一片火红,她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只能垂着眸子。
耳边充斥着贺喜声和欢呼声,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地意识到,出嫁了。
回首望去,她彷佛还能隔着红盖头瞧见娘流泪的样子,能看到爹对着这边笑着。
大哥的后背温暖宽厚,他正带着她去到爱人的身边。
月苓进了喜轿,心中的紧张更甚。
明明不是第一次嫁给他,为何还会如此紧张。
迎亲队伍中,陆修凉坐在高头大马上,他转头深深地望了望轿子,回过头,松开缰绳,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
傅逸朗亦回礼,两个男人彼此心照不宣,像是约定一般。
一路吹吹打打,锣鼓喧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今日的喜事。
终于到了陆府门前。
轿子落地,男人翻身下马。
取过角弓,对着轿门连射三箭。
月苓由阿念扶下了轿,接过喜婆递过来的红绸,牵住一端。
陆修凉缓缓吐出一口气,拉着红绸将她带进了门。
红盖头下,女孩笑地明媚。
迈火盆,跨马鞍,一切都进行地有条不紊。
陆修凉的家族亲眷皆不在了,所以拜天地的时候,是霍老将军与清河郡主坐在主位上。
礼成,平日不敢招惹陆修凉的众人今日也放开了胆子,吵吵嚷嚷簇拥着这对新人,将他们送入洞房。
月苓坐在大红喜被上,紧张地放轻了呼吸,手心紧紧攥着被子,直到沁出了汗。盖头下,一双男子的喜靴映入眼帘。
陆修凉拿着玉如意,缓缓掀下了盖头。
没了遮掩,眼前的视野又开阔了起来。
月苓睫毛轻颤,咬着唇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欲、望。
比以往都要更为强烈。
陆修凉从未见过的她如此动人的模样,眼中的火热几乎喷涌而出。
房中只有他与她二人,他不喜旁人随意进入卧房,故而将人都散了去。
之后的每一件事都是他亲自动手,饮过了合卺酒,仪式算是彻底完成。
月苓受不住他如此直白的目光,紧张道:“你不用去陪宾客吗?”
陆修凉滚了滚喉结,将酒杯放回桌上,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她。
“我不去,在这陪着你。”
这似乎不太合规矩……但也无人能管束他,毕竟他向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
他慢慢走近,直到立在她面前,弯下腰。
双手撑着床铺,直勾勾看着她。
月苓往后仰着身子,几乎快要躺了下去,“看我做什么?”
他没言语,一寸寸靠近,终于吻了上去。
十分温柔且漫长的一个吻。
他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盘中的食物,十分有耐心。
肚子‘咕噜’一声响,男人轻笑出声。
月苓羞窘地哀嚎一声,双臂圈着他,头埋进他的脖颈处。
见他要走,月苓手下用力,不让他离开,羞赧道:“你干什么去?”
陆修凉啄了啄她的红唇,唇瓣贴着她的,轻声地回:“定是起的太早没吃多少东西,早叫人备下了你最喜欢的吃食,我得先把你喂饱,不能让你饿着肚子。”
吃饱了才有力气,长夜漫漫,今夜是大婚之夜,总要进入正题的。
趁着他离开的功夫,月苓将繁复的头饰尽数除去,头瞬间轻松了许多。
四下打量了他的屋子,比上次来这里时更多了些女儿家用的东西。
很快,陆修凉端着食盘走了进来,的确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他坐在她对面,眸色深得可怕,一瞬不瞬看着她大快朵颐。
“你不吃吗?”
“嗯,我一会吃。”
“哦……”
一会不就凉了吗?
天色渐晚,已过黄昏,月苓吃饱喝足,懒洋洋地靠在榻边昏昏欲睡。
陆修凉把餐食递了出去,将房门关闭,朝着床榻走去。
他面色如常地脱掉外衣,走到床边将娇妻抱起。
月苓迷迷糊糊睁开眼,“嗯?”
陆修凉慢慢吻了上来,一本正经道:“该我用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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