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手臂自从发现自己能夹孩子就一直蠢蠢欲动,此刻没有保姆也没有爸爸,它尝试得很成功,全程小心,把黛茜放到地上,像安放易燃易爆品。
小团子站了起来,提一提纸尿裤,觉着肚子饿,找爸爸要点心吃。
她的小马甲没穿,笨笨拿着衣服在后面老妈子似的追。
追出去发现黛茜正在拍电梯门,于是心软地替这小的按开电梯,一起去了地下育儿舱。
门一开,小团子就看见坐在椅子上沉思的爸爸,高兴地奔过去。
她刚睡醒时身上格外有奶味儿,仿佛是睡梦催化了奶糖,融着融着,融成个宝宝的模样,爬到腿上来时,小胳膊小腿都软绵绵,用手一握,隔着衣服握到了肉。
老父亲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冰箱拿了一筐草莓。
在那之前,还要喂黛茜喝一点水。
“拿三个。”托尼把筐推到黛茜面前,并不拿,让这小的自己拿。
一岁半的宝宝很聪明,果真伸手拿了三个又大又红的。
她确实聪明——没等爸爸收走筐子,往嘴里塞了一个草莓,空出来的手赶紧去筐里又拿两个。
一抬头得到道具[老父亲的凝视],她就发愣,正让人以为是渐渐有了知道错的心思,却见那嘟嘟的脸蛋飞快动着,一转眼嚼好了吞下一个草莓,黛茜瞧着托尼,没有做声,默默往嘴里又塞了一个。
托尼看她须臾,忽然一笑。
团子随即又收获道具[老父亲的抢夺],被拿了两颗草莓回去,一时垂头丧气起来。
她难得不想理睬爸爸,看见手上还留着的丑手表,想必又爱又讨厌,吃了草莓,跟着笨笨上楼上玩。
董事长任由女儿上楼,继续伏案工作,手指在键盘上飞着,觉得已经过了很久,抬头一看,才半个小时。
黛茜醒了,没有在旁边,总觉得要捣蛋。
老父亲把已经设计的几种纳米武器给贾维斯完善,起身伸个懒腰,坐电梯上楼看看女儿在干什么。
说黛茜捣蛋,其实有些冤枉小孩。
托尼从电梯门出来的时候,小雏菊宝宝分明安安静静地自己坐在沙发底下玩,背对着这头,手臂一动一动,似乎抓着个什么东西在作画。
托尼去厨房倒了水喝几口,拿着杯子出来一看,黛茜还是在画。
他还是走过去,仗着身高优势,没走近就看见那小小的手扶着个盒子,另一只手握着笔,在画三维绵延的线条。
刚看不觉得什么,但随即发现,那似乎是个还没拆的快递盒子。
圣诞余热没过,包裹晚到不稀奇,看包装,不像礼物。
托尼蹲下,从女儿手里拿了盒子,托着沉甸甸。
上头没有快递单,包装得简陋,用透明胶纸封了好几重,倒很严实。
他拆开了包裹。
盒子打开,里头东西暴露在眼帘中时,他先是愣,很快眉心一拧,表情难看起来。
那是一整块从工具上拆下的金属物。
光滑,坚硬,比世界上任何一种金属都要坚硬。
是大英博物馆丢失的振金。
第89章
“所以他们把振金送到你家里去了。”罗德震惊万分地道。
他此时端坐在书桌前, 跟托尼视频,看看电视里正循环播报的四骑士的新闻, 再看看好友手上那块散发着冷意的世界第一坚硬金属,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美国军人,抬手把掉了的下巴合上,问:“为什么?”
进而问:“查运送快递的人了吗?”
他有这么夸张的颜艺, 视频对面的托尼表情却很平静,用手颠一颠那一大块振金:“不是快递公司送的。他们把包裹放在车库,笨笨检查的时候只知道没有危险,不知道是博物馆丢失的东西。”
罗德道:“那究竟为什么送你?如果说要追回西非在战争掠夺中失去的文物,应该交给贝宁才对。”
“会抢银行的人, 你说他们相信政府。”托尼脸上起了抹意味深长的笑,“还不如相信一个在餐厅见了一面的富豪。”
话说了这么多句, 依然如同雾里看花扑朔迷离, 罗德恨不能把话筒整个儿塞到好友嘴巴里去:“你说吧。”
“有人想抢这块振金,被四骑士截胡。”托尼放下振金,从桌上拿起附在包裹里的一张纸,对罗德扬一扬, “他们想物归原主,托我转交, 出发点不错, 但是……”
他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脸板起来:“难道我跟特查拉很熟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让罗德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思考过后, 面对一脸“关我什么事”的好友,诚恳地道:“不熟。”
他说着话,突然瞧见视频画面里多了点什么。
托尼放在桌上的振金原本好好地待着,从桌沿探上来一只白嫩嫩的小手,轻轻地抓握了一下。
然后看见冒出来的金发小脑袋。
黛茜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进桌底下,爸爸在视频,她自己跟自己玩得没趣,吭哧吭哧爬上老父亲的腿,等坐稳了,两只手在桌面来回地扫荡。
董事长无比正经的画风一下子就变,新闻频道成了少儿频道,换台快如龙卷风。
罗德的表情也变。
跟总是严肃的正牌老父亲相比,他现在这样一脸的慈爱才像老父亲。
小团子想拿那一块振金玩,被托尼的大手挡住了,面露迷茫,抬起头来,一眼看见屏幕里的罗德。
这张面孔她再熟悉不过,马上伸手指着,让爸爸看,亲昵地:“伯伯。”
可见平时没有白疼。
上校隔空哄了会儿孩子,但心里还记着正事,托尼不主动说,他可以主动问:“那么你要替他们把东西送还特查拉了。”
“我不介意你跟国务卿问特查拉的电话。”做爸爸的正把桌面上淘气的两只小手捉了,顺带拨开振金和信,免得被黛茜一扫扫到地上,“如果他知道电话号码的话。”
四骑士平白送了这么件麻烦过来,托尼不感到高兴,却没打算把麻烦再转到别人手上去,他们信不过政府,他自己也未必相信。
作为一个国王,特查拉的私人信息轻易不外泄,瓦坎达像个铁桶,真正有用的都藏在内部,铜墙铁壁围着,从不轻易泄露半点儿秘密。
外界只以为瓦坎达是个贫穷落后的非洲国家,这才是最厉害的障眼法。
托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让罗德去问特查拉的电话号码,然而还没等问到,瓦坎达的人就已经找上门了。
在个停雪的午后。
小雏菊宝宝画了许多的画,尤其喜欢画圆圈,照这样下去,能像达芬奇画鸡蛋那样越画越好也说不定。
托尼打算等她再长大些,请个老师来教。
今天睡过午觉,黛茜难得愿意放下画笔,在别墅里开火车。
笨笨在房子里铺满轨道,四通八达,好让黛茜能够全世界环游。
小小的司机也很尽职尽责,往火车头后面的两节车厢里塞了大熊宝宝,坐进驾驶座,把方向盘呼呼地打着,开得像模像样。
托尼在书房做他自己的事情,偶尔一抬头,能看见女儿开着火车从门口经过。
黛茜从客房里慢悠悠地转了出来。
拐过一个拐角,又回到客厅里。
她正要开往电梯门前的轨道,还没等过去,电梯上升,门开,走出两个人。
前头那男人不苟言笑,看着比托尼严肃的时候还要严肃些,倘若此时旁人瞧见了,第一眼就能认出是谁。
毕竟是张大人物的面孔,在国际会议能大概率捕获。
瓦坎达国王特查拉。
当这张面孔隐藏在面甲之下,他就换了重身份,是守护瓦坎达的战士“黑豹”。
如今特查拉以国王身份来到纽约,倒低调得很,什么人也没惊动,身边只带着女友——准确来说是刚刚回国的前女友娜琪雅,穿了黑大衣,领口厚厚的一圈皮毛看起来非常暖和。
国王陛下出了电梯,才往前走两步,身影就突然刹在了那儿。
他缓缓低头看底下,对上团子天真无邪的一张小脸。
黛茜不认识这个人,四目相对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好看,又去转火车的方向盘,要从这两个客人面前开走。
然而没有成功。
笨笨没想到今天有客人要来,毕竟人来之前也没打招呼,于是把火车轨道铺得离电梯口近了些。
近不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在于,国王陛下脚下生风,走路很快,一迈腿,黄金右脚就卧了轨,毫无觉察的小司机开着火车,车轮擀面似的擀了上去。
车轮受阻,车子当然开不了。
黛茜不知道,在车厢里疑惑地用身子推,还是没用,不禁有些怀疑人生,抬头再看看站在轨道边的陌生客人。
特查拉不愧经历过大风大浪,什么样的劲敌没有对付过,意志坚定,连面色也没有变,只是这么低头默默看着。
那眼里泛起的一丝肉痛压制得飞快。
第90章
小雏菊不动如山。瓦坎达国王和国王的前女友也不动如山。
冬日的时间流淌得缓慢, 一点一滴……滴下来全是重量,压在脚背上, 像压了千斤的秤砣。
黛茜还天真无邪地在车里坐着, 但特查拉终于站不住,听见娜琪雅在身后抑制不住的憋笑声,咳嗽一下, 俯身凑到这小的跟前来。
那黑云压城似的气势果然非同一般,就算是大人看见,也要下意识稍息立正。
对斯塔克家的小朋友好像没什么效果。
黛茜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叔叔要干什么,大眼睛睁得圆溜溜,好奇地瞧着, 见他靠近也不躲避,小小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一抠一抠。
有只饱含力量的大手伸来, 轻轻扶住了她的脊背。
特查拉另一只手去扳火车车头, 肱二头肌一收缩,没使多大力气,就让坐在车厢里的火车司机和她的火车一起腾了空。
陡然失重对于黛茜来说格外新奇。
她不害怕,反而兴奋地拍拍火车, 叫了一声。
那火车轨道上受了泰山压顶的右脚终于飞快地缩回去。
“国王亲自来,我真是荣幸。”客厅里有人慢悠悠地道。
特查拉望过去, 看见个眼熟的面孔。
说是眼熟, 其实也不尽然。
当初复联分裂,他亲手活捉了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赫尔穆特·泽莫,带着人回瓦坎达, 很少过问西方国家的事情,跟托尼·斯塔克也不熟,更没有见过第二面。
托尼一边说话,一边走到电梯口来,把即将开火车跑远的女儿从车厢里抱了,脸上没表现出半点儿荣幸,看见特查拉像看见公园里散步的老大爷,眼里淡淡的。
“我收到消息,来拿回瓦坎达失落的振金。”特查拉道。
托尼把伸来抚摸胡子的小手捉在掌心里,看看两位远方来的客人,总归没有让人家站在电梯门口说话,转身往里走,道:“坐吧。”
笨笨端着放了饮料的托盘,从厨房里一路叮当作响地送到客人跟前。
托盘里还有一碟鲜奶蛋糕卷,蛋卷嫩嫩,裹在里头的奶油夹心又厚又白,看着就很美味的样子。
机械手臂提供服务的时候,特查拉在看别墅外头的雪景,手指放在膝盖一点一点,知道这个机器靠近,没有说话。
娜琪雅活泼些,接过笨笨递来的咖啡杯,还笑着说“谢谢”。
托尼把用纸包裹住的振金推到特查拉跟前:“信上说他们知道有一个人在打振金的主意,所以才先下手。”
他问:“是谁?”
特查拉显然心中有数,把振金收了,交给娜琪雅保管,不假思索:“尤利西斯·克劳,军火商,三十年前从瓦坎达盗窃振金,逃跑的时候还引发了大范围爆炸。”
提起这个人,他脸色就不怎么好。
娜琪雅思索一下:“克劳被截胡不可能甘心,这块振金在回归瓦坎达之前能够当作引他出现的诱饵。”
“这么说你们打算自己解决了。”托尼拿起一块蛋糕卷,掰成了两半。
果然香甜可口,奶油柔滑,可惜太甜,他不能多吃。
特查拉看他一眼:“不错。多谢你的好意,斯塔克。”
“不用谢。”
托尼一开始就没想着特查拉向自己寻求帮助,这会儿应得也很顺溜。
话音落了,客厅里就陷入好一阵子的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唯一享受沉默的只有小团子。
她在厨房看见笨笨从冰箱里拿出蛋糕卷就馋得很,一路跟了出来,从来不是个闹人的性子,有客人在就更不吵闹,舔舔嘴巴,守在桌子边等着吃自己的份。
老父亲把蛋糕卷掰成两半,一半给女儿,黛茜塞进嘴巴里,脸颊撑得鼓鼓,吃得飞快,伸手又去碟子里拿。
大人们因没话说感到微微的尴尬,她反而快乐得很,坐在地上,把蛋糕卷拆了开来,奶油和蛋糕分着吃,两只小手捏得黏糊糊。
“你现在过得不错。”沉默半晌,特查拉道。
他意有所指,说得委婉,不知托尼会意或没会意,眉梢一挑,回道:“我一向过得不错。”
钢铁侠扭转脸,另外开个话题。
“詹姆斯·巴恩斯失踪了。”
只是这个话题比沉默还难应付,话说出口,特查拉的目光就动。
动得微不可察。
“他再没跟史蒂夫·罗杰斯一起行动。”他平静地道。
他看看坐在对面的国王,对面的国王也看看他。
特查拉摆出一张无表情的脸:“冬兵不过是个工具。我不再追杀他,对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不感兴趣。”
托尼心下了然,绷直的唇角放松些:“原来如此。”
黛茜还在吃蛋糕卷。
大人们说话说得心不在焉,只有她做什么事情都认真,脑袋低着,慢慢地用下午点心,再抬起头就成了一张花猫脸,嘴巴周围全是奶油。
小团子塞了一个半的蛋糕卷下肚,再要伸手去拿,发现老父亲正注视自己,心虚起来,两只黏黏的手背在身后,眼睁睁看着碟子被挪到客人那一头去,像割了一块肉似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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