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死缓啊!徐容绣不禁惊恐永安帝的谋算,宋子遇与她谈起这事儿的时候都没想到这茬,蓝容恩却清楚的说出来了。
永安帝就没有保晋王的意思,只是碍于宗室和大长公主暂时饶了晋王的狗命让他多活两年!
啧,就是不知道晋王知不知道了。
“当然也不排除晋王这次逃脱后投鼠忌器孤注一掷,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死期会大大提前。”蓝容恩对晋王的恨意并不少,当初姐姐在晋王府受了委屈他只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保护姐姐,如今晋王落难他不介意嘴巴损一些,“既然他早晚得死,那我就盼着他早点死好了。”
徐容绣忍不住笑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知道的姐姐。”蓝容恩说完充满期待的看向宋子遇,非常期待能够听到姐夫的夸赞。
宋子遇赧然的摸摸鼻子,“你分析的不错。那你说这次的事情圣上会止步于黄家还是会牵扯出答案顺藤摸瓜继续查下去?”
蓝容恩眼眸一凛,但有些犹豫,“黄家是晋王妃姨母的夫家,而黄家在朝中也是盘根错节,黄家遭难旁人或许不管,可若是牵扯下去……容恩觉得圣上会止步于黄家,再加一个覃家足够让这次事件平息。圣上真正掌权时日太短,不宜大动干戈。”
“不。”宋子遇摇头道,“圣上会顺藤摸瓜将黄家这边的势力清理干净,年前京城会非常热闹。”见蓝容恩疑惑,他解释道,“你还是不够了解圣上,圣上敢作敢为,他能保下晋王但必定会让晋王知晓厉害,至少黄家这边的势力他会清理干净。至于原因你可以问你姐姐。”
徐容绣干脆利落道,“因为圣上需要钱。”
“黄家不过出了一个三品官,几个六品官都能有万贯家产,那其他人家呢?”
她这样一说蓝容恩茅塞顿开,他眼睛一亮道,“圣上要借此机会充盈国库!”
徐容绣呵呵,不得不说永安帝实在太坏了,他登基后连续几年轻徭役减税负,虽然明面上为百姓着想,可大周的土地真正在百姓手中的有多少?大多数土地被大家族圈定掌握在手中,税负的确减了,可是却让那些大族真正受益。国库仍旧空虚,仅凭从百姓手中商人手中收来的税并不足以支撑大周的运转。
黄家抄家后土地官府可以卖出去,铺子宅子可以卖出去,再加上古董字画现银之类的,这是一大笔钱。
但大周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永安帝很多的雄才大略都需要钱来支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既然你不仁,那别怪老子不义,你偷挪老子的家产,老子让你倾家荡产。既然一个黄家不够那就再来上一个张家一个赵家一个覃家……
贪官污吏抓不干净,可抄几个不义的大族却能让国库丰满不少,这笔买卖非常划算。
徐容绣只说这么一句,蓝容恩便反应过来了,徐容绣笑道,“到年底了,进了腊月该去给圣上送银子了。”
四人说完话,各自去休息。徐容绣将饺子哄睡,忽听宋子遇笑了声。
她奇怪道,“大晚上的笑什么?”
宋子遇双目炯炯有神带着赞许和满意,“容恩比我想象的要适合官场,或许他能爬的比我更高。”
闻言徐容绣并没有觉得奇怪,蓝容恩可是这本书中原来的主角,虽然因为她的突然出现改变了原书,可原主的为官之路却是不会更改的。蓝容恩不但会中状元,还会慢慢从翰林院一路熬到内阁去,用时只有十多年的时间。
而且不是她瞧不起自己的男人,以她对宋子遇的了解他能爬到高位,可真正玩弄权术上他真的不能和蓝容恩相比。
蓝容恩就是天生的为当官而生的人,宋子遇充其量是为了养活老婆孩子而做官。诚然这一世的蓝容恩人情味比原书中要多,可但并不能改变他骨子里的野性。
“是了,容恩的确不错。”徐容绣想到几年前还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不禁笑了,“我们家姐弟三个,容恩和容菲都非常不错。”
宋子遇和徐容绣又感慨一番这才倒头睡去。
进了十一月已经天寒地冻,徐容绣在家歇了两日后田友水便来找他一起去看选定的酒楼铺面。
在这之前田友水已经将人员配备齐全,大厨也已经从长安那边学艺归来,唯独铺面上,他与负责永安帝外头生意的乔掌柜各看上两处,谁也没能说服谁,便等着徐容绣回来拿主意。
好在原定的开张日期便在腊月,如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倒是来得及。
四间铺子其中有两间本来就是酒楼,因为京城酒楼林立这两家经营不善便转卖出去被田友水买下,可乔掌柜却没瞧上这两间,反而带他去看了两间皇上名下的酒楼,按照乔掌柜的意思是用皇上的酒楼直接改成醉花仙,田友水觉得不妥,两人便僵持下来。
徐容绣穿戴整齐准备出门,饺子穿的圆滚滚的站在门口朝她娘哼了一声。
徐容绣知道饺子这又是生气了,上一次她出门的时候饺子就老大不高兴,回来哄了两日堪堪将人哄好,这刚哄好她又要出门,也难怪饺子不高兴了。
想到饺子才一岁多,徐容绣就有些不忍心,要不是外头天气冷她真想带着饺子一起去。她蹲下来与饺子视线平齐认真道,“娘傍晚就能回来,回来给你买糖炒栗子好不好?”
饺子眼睛先是一亮接着似乎觉得立场太不坚定赶紧头一扭哼了一声,“不。”
徐容绣抿抿唇,叹气道,“那好吧,既然饺子不喜欢,那娘就不买糖炒栗子了。”
一听这话那还了得,饺子连忙道,“要。”
徐容绣笑了,“好,娘回来给你买。”
出了门田友水乐道,“饺子这孩子真是聪明,我家那个在学堂里老是惹事。”
“小孩子贪玩也是有的。”田友水家的大儿子在铺子里干活,老二喜欢读书在学堂读书,“我听说招福书读的不错,男孩子调皮一些也没什么了。”
“他啊,就是贪玩。”大抵天下当父母的都这样,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实际上心里美滋滋。
两人出了门田友水坐在后头的马车,徐容绣坐在宋家的马车上,到了外头的大街上,人流也多了起来。没多时马车突然停住,车夫道,“太太,前面是晋王府的马车。”
真是冤家路窄啊,徐容绣应了一声,“靠边上等晋王府的马车过去再走。”
然而晋王府的马车走到与宋家马车平齐的时候晋王府的马车也停住了,徐容绣听见隔壁马车上传来晋王妃的声音,“宋太太。”
徐容绣微微蹙眉撩开车帘子就瞧见晋王妃坐在马车上正看向她这里。
上一次见晋王妃似乎还是当初她独身一人闯晋王府的时候,那时候晋王妃美艳高贵,眼神高傲的不可一世,如今虽然也高贵美艳,可神态中透着疲倦,眼底的青黑更是脂粉都遮挡不住。
徐容绣无奈,起身被海棠扶着下了马车与晋王妃行礼,“妾身给王妃请安。”
晋王妃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突然笑了,“宋太太倒是美貌依旧,难怪王爷一直念念不忘。”
闻言徐容绣眉头微蹙,她直视晋王妃道,“多谢王爷王妃抬爱,妾身与夫君成亲后一直恩爱倒是不知还有人夸赞妾身,实在让妾身惶恐。妾身听闻这坊间有种女子,夫妻不睦,留不住男人的心却见不得旁人过的好,不知道王妃有没有听过。”
“你!”晋王妃双眸微缩,目中含了愠怒,似乎想起什么她哼了一声道,“宋太太可还记得柳依依?”
不等徐容绣说关她屁事,就听晋王妃道,“她死了。”
第九十七章
晋王妃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双目丝毫没有因为提及一条人命的死亡而有半分的怜悯, 她紧紧的看着徐容绣, 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可惜徐容绣对这张脸的表情掌控的非常好, 任凭晋王妃目光灼灼脸上仍旧如初那般表情, 而后她微微福身, “多谢晋王妃告知, 妾身定会让夫君知会邓大人一声。”
“你就不好奇她怎么死的?”晋王妃看着她, 目露讥讽, “我以为你会很开心呢。”
开心?自然是开心了,但是开心能让你看出来那她便不是徐容绣了。
徐容绣头微微垂着, 恭敬道, “王妃说笑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柳依依既然入了王府做妾那便是王府的人。王妃是主母是正室, 对没上玉蝶的妾侍如何处置都不是妾身能够多嘴的。”
她抬头看了晋王妃一眼嘴角难得噙了一抹笑意,“还请王妃能够体谅妾身,妾身家中并无妾侍, 妾身并不能感同身受。”
“你好大的胆子!”晋王妃听到这话哪里听不出来她故意说她看不住男人, 心里顿时恼怒至极,可想到如今晋王府的处境她又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恨意,她本想在口头上占些便宜再探探徐氏的底,没想到这徐氏竟如此难缠说话如此恶毒!
晋王妃气的胸脯起伏,她笼在袖中的手都快将指甲掐断了,她恨然的看着徐容绣继而问道, “宋太太可知我姨母已经死了?”
徐容绣神色不动福了福身,“请王妃节哀。”
“是啊,本王妃自然要节哀,可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晋王妃眼睛亮的可怕,神情中哪里有一丝的哀伤,“因为她手伸的太长了,想要的太多了,舌头太长了她该死!”
她说完这话目光直视着徐容绣,“徐氏,本王妃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徐容绣恭敬道,“王妃教训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好了,妾身一定将这话当成至理名言牢记一辈子。”
晋王妃气的牙齿打颤浑身颤抖,她长长的手指对着徐容绣虚空指了指嘴里恨恨的说了好几个你字!
她旁边的嬷嬷扶住她道,“王妃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咱们先回府吧。”
晋王妃讨了个没趣拂袖而去,马车震震在路上激起尘土,待马车走远,海棠扶着徐容绣上了马车塞给她一个手炉忧心道,“太太,王妃她什么意思啊,怎么感觉她不怀好意是的。”
指尖冰凉的感觉慢慢消融,徐容绣张口道,“不管她,她这是急眼了。”她冷笑道,“恐怕王妃以为这事儿有夫君在里头捣鬼呢。也不想想夫君只是六品小官怎么可能有这大能耐,不过就她这表现来看,恐怕晋王这次要伤筋动骨了。”
话音刚落,后头的田友水过来询问她是否有事了。徐容绣说了无事便让马车继续前行。
海棠本以为晋王妃会影响到徐容绣的心情,可一路上也没觉得太太哪里不对便放了心。
当初两间铺子转的急,田友水来看过后觉得位置都不错便都买下,如今因为未定下来日后的规划所以如今都空置着。
倒是乔掌柜说的两间铺子,如今一间是家半死不活的酒楼,一间是茶楼,生意依然不怎么样。因为这些产业都是永安帝暗处的铺子,所以外头知道的人还真不多。
田友水带着徐容绣到了时雍坊一处酒肆处停下,徐容绣看着酒肆的面积道,“就是这里了?”
“是,这铺子虽然不及别处的三层酒楼可胜在面积不小,后头还有个园子,修葺的颇为不错。若是做酒楼后头可做一些客房招呼来休息的官员。”
徐容绣凝眉想了想道,“先去看看另外三处再说。”
因着要开酒楼,所以不管是田友水挑的还是乔掌柜选的,无不是好位置,田友水能买来这两间铺子说实话还是在乔掌柜帮忙之下,虽然两人因为意见不同一直未定下,但是见了面的时候仍旧和和睦睦。
四处铺子看完,徐容绣道,“时雍坊那处前后隔开,中间开一道门。前头早上的时候卖早点,中午卖快餐。后头仔细收拾重新弄干净,该刷漆的刷漆,该铺地板铺地板,务必要干净整洁,最重要的是房屋与房屋之间隔音一定要处理好。当然前头的厨子和后头的厨子要分开,后头的厨子做菜要精致要讲究。前头的要会做大锅菜。至于详细该如何,过几日我会写份详细的计划出来。至于酒楼,就开在乔掌柜推荐的那处酒楼,在原有基础上进行调整装修,到时我会画出图纸出来,按照图纸调整。”
她顿了顿对乔掌柜道,“原先酒楼经营不善,里头的人员我会酌情处理,若是有用不着的人还得乔掌柜代为安置。”
既然和永安帝合作自然不能一味只自己做主。况且乔掌柜推荐的这处位置的确不错,人流密集,周围住宅的人消费水平也高,而且距离时雍坊这边也不远。对于人员方面,若是依着徐容绣做决定巴不得乔掌柜全都带走才好。
可她也知道这是不现实的,永安帝为何开这些经营不善的酒楼?目的自然是增加在民间的耳目,她若是将永安帝的耳朵都堵上了,那她还要不要继续合作了。
“至于另外两间看看做些其他的买卖吧。”徐容绣道,“表兄和乔掌柜商量便可。”
田友水和乔掌柜对徐容绣的能力和眼光毫不怀疑,既然她做了决定他们也不再多言,因着已经进了十一月要想尽快营业必须要快些准备。当日田友水便回时雍坊准备收拾铺子,酒楼这边由天掌柜负责。
徐容绣临走时问田友水道,“表兄,我一直好奇当初你是如何劝动舅母和二表兄他们的?”
田友水一愣,接着苦笑道,“仗着我爹娘还在乎我这个儿子呗。”说起这事田友水满脸的苦涩,“友德他们自然不想走,但他们实在不像话,加上弟妹帮衬,我娘也担心你会让我们一家也回去便要回清河去。至于友德那里,我承诺每年给他二百两银子让他在老家帮爹娘养老,他们这才愿意回去。”
在清河县那种地方一年三四十两就能过的不错,一年二百两银子只要不大手大脚田友德一家子过的应该很富足了。
田友水好奇道,“弟妹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徐容绣哪里是突然想到,她是突然想起了清河县的徐保宁一家子,过了年容恩就要参加春闱,徐保宁可别再出幺蛾子跑到京城来认儿子才好。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好奇一问。”徐容绣道。
田友水应了一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有件事虽然不该说,但我觉得还是该与你说一声,毕竟之前的时候涉及不到你们,如今却与你们有些关系了。本打算过两日你闲了再与你说,正好说起来便一起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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