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绣洗耳恭听。
田友水:“我接到爹娘的来信,说如今徐光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而且他已经娶妻。至于你爹,过的也不如意,杀猪的生意被人吞掉不少,如今剩下一间铺面是徐耀祖跟着阿东在做。”
徐光宗竟然已经娶妻了?
徐容绣算了算他的年纪,徐光宗比蓝容恩还要小两岁,这么说今年连十五都不到,竟然就娶妻了?
在她愣神的时候田友水道,“徐光宗在清河县时常在外说他姐夫是京城的大官,品级比县太爷都大,还说他亲哥也是解元。虽然清河县人大多数知道你们的关系,可也难保会有人担心日后你们能和好如初而捧着他的。”
还有这事儿?徐容绣冷笑,当初断绝关系的时候说的可好好的呢,这才几年的功夫就想反悔不成?
徐容绣看了看外头的天,觉得天凉了,徐光宗的腿或许也该断一断了。
“表兄,有时候仗势欺人是不对,可有时候该仗势也得仗势。”徐容绣轻飘飘的说,“明年容恩要春闱了,我不想再出任何事了,这孩子以前太苦了,后头的好日子长着呢。”
“表兄,既然徐光宗打着他姐夫和哥哥的名头耀武扬威,那也该让他尝尝他姐夫和哥哥在外头受到的责难了。”
田友水双眸一凝,而后道,“弟妹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办。”
徐容绣笑了笑,“多谢表兄。这人呢,要是没了腿可就没法走路也没法作恶了呢,只可怜他刚娶进门的妻子要受苦了。”
“他那妻子本就是看着他是表弟的小舅子才算计着嫁的,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没什么好可怜的。”
如此徐容绣更加安心。
上了马车徐容绣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多亏今日多嘴问了一句,否则她还真不知道徐家那父子究竟干了什么事呢。她倒是忘了问那个丽娘了,想来有罗氏的掺和也好不了。
徐光宗,徐保宁,你们真的以为关系你们说断就断说好就好的吗?
徐容绣抿了抿发间的头发,喃喃自语道,“以前的容恩容绣多绝望你们也该尝尝了。”
她本以为徐保宁父子能够安安生生的,没想到还是不肯让她好过。既然她想放任他们不管的时候不珍惜,那也不能怪她心狠不是?
若是她心软了,又怎么对得起原主当初的惨死?
徐容绣闭了闭眼睛,努力告诉自己不是她心狠,是这个世道不容许她心软。
她是出嫁女,宋子遇再如何,也徐家也没多大关系,可蓝容恩不一样,即便断绝了关系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流着徐保宁的血这件事实,若是有人拿孝道来压蓝容恩,虽然切实伤害谈不上,但总归是恶心人的。
徐容绣安慰自己是这样的,只在马车到了繁华的街上的时候才让车夫停了车。海棠问她,“太太是要给小姐买糖炒栗子?不如您在车上等着,奴婢下去买就是。”
“我去吧。”徐容绣轻轻摇头,“既然答应了她就该亲自做到才是。”
说着她将手炉放下与海棠下了马车,然而前脚刚落地,身后的马车上蹭的就被插上一根烧着的利箭,马车蹭的就着了起来。
第九十八章
火烧的突然,徐容绣直接愣住了,海棠这次反应却是飞快,直接将徐容绣护住而后将她往外推去。
徐容绣被海棠这一推醒过神来被赶过来的侍卫扶住,接着车夫和侍卫将她团团围在里头警惕的看着四周。
木制的马车遇火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徐容绣看着在大火中逐渐烧成灰烬的马车嘴唇紧抿眉头紧皱,看不出心里的思绪。
谁?又是谁?
到底哪个该死的又想弄死她?
说不怒是假的,这古代生活本就艰难,本以为宋子遇做了官日子能好过些,可她娘的竟然一个个的都看他们过的太好了想置他们于死地!
这次是晋王还是覃家亦或者是黄家?
呵,在京城天子脚下竟敢当众行凶!
宋家的侍卫都是寻常的侍卫,遇到这种事向来以护佑主子为主,是以派出去几个人追查一番后便回来回话了。
在这样的地方敢动手,自然不是他们能够追查的。只可惜回京城后曹尤和程贸两人已经回宫复命,不然定能查真相的。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此时已经围满了人,徐容绣呼了口气看着侍卫从旁边的铺子里提了水将马车慢慢浇灭。徐容绣道,“去报官。”
并不需要她报官,顺天府尹就飞速的带人来了。
宋子遇是小官,但架不住永安帝器重他,眼看着会飞黄腾达,顺天府尹这吃力不讨好还得受夹板气的官职自然不敢得罪宋家。虽然知道这事儿不好办,也猜测这幕后之人不好惹,但还是带人及时赶到表达自己一定捉拿真凶的决心。
徐容绣瞧着顺天府尹胖胖的圆脸福了福身道,“那妾身多谢大人,就等着大人替妾身伸冤做主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在天子脚下行凶,其心可诛。今日刺杀妾身,妾身命大逃过一劫。京城达官显贵这么多,那么多的夫人太太老太太要出门,若是也出了意外……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她这话说的不软不硬听的顺天府尹却冷汗连连。京城达官显贵的确很多,可他这个顺天府尹官职也不大,也惹不起那些大人物啊,谁知道这背后又谁撑腰。徐容绣倒是好,不说自己,却抬出这些世家贵族的夫人太太来……
顺天府尹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官职,面对徐容绣的时候竟只能道,“宋太太说的是,本官自当秉公处理还宋太太一个公道。”
带顺天府尹带人离开,徐容绣才对宋家众人道,“回家去吧。”
刚转身,就见宋子遇满头大汗的跑来,身上还穿着官袍,此时形容狼狈,双目在众人中梭巡,瞧见徐容绣在这边,赶紧过来张开手臂将她抱进怀里,“娘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可宋子遇根本不管这些。
徐容绣听见他声音里的颤抖了,她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没事了。”
是了,没事了。她命大着呢,老天爷把她扔进这书里的时候虽然没提前通知她,可好歹她也是老天爷的闺女,怎么也不能轻易死了啊。
宋子遇知道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知道顺天府尹来过后他自嘲的笑笑而后道,“咱们回家。”
徐容绣笑了笑,温顺的点头,“好。”
刚走两步徐容绣突然停住道,“我答应了饺子要给她买糖炒栗子的,咱们一起去买?”
宋子遇紧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两人遂在满街奇特的目光中朝栗子摊走了过去。
铺子的老板给称了栗子,宋子遇从身上摸了摸然后掏出荷包交了钱,两人又手拉手的离开往家的方向走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徐容绣和宋子遇就这么不顾人言没坐轿子或者马车缓步而行。
大周民风虽然自来开放,女子也可上街,可如宋子遇这般能够牵着妻子的手走在大街上的男人却是没见过的。尤其宋子遇还是个六品官,身上穿着的官袍那么的显眼。
徐容绣自然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了,但是这种感觉真他奶奶的爽啊。全世界的女人大概都要羡慕她了。羡慕她有这么好这么疼爱她的男人。
她心里美滋滋的时候宋子遇心里也甜滋滋的,这种手牵手走在大街上的感觉的确不错。
两人一路上只说饺子,旁的什么都没说,回到家谁也没提外头的事情。但徐容绣知道这事儿瞒不住,所以便和田氏说了。
田氏正在逗饺子玩,吓得直接呆住了,“哪个天煞的这么害你啊,要知道是谁,老娘跟他拼了。”
至于是谁连徐容绣都不知道的,她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是谁,但宋家的仇人也就那么些个,估计会是其中一个吧。”
天子脚下敢动手,身份地位自然非同一般。六品官在京城屁都不算一个,顺天府尹给面子也不过是看在宋子遇前途一片光明的样子,他若有心将这事儿压下,那他们宋家也无可奈何。
田氏双目通红,看着徐容绣道,“要不……要不让子遇辞官咱们回清河吧。”
她作为一个母亲心中满是担忧和心疼,儿子没出息没关系,家里穷也没关系,她只想一家人好好的呆在一起。
徐容绣笑不出来了,她叹气道,“娘,咱们回不去了。即便咱们现在回去了,那些想害咱们的人才更有了依仗,偷偷摸摸的就敢害咱们了。如今咱们在京城固然不比从前安全,可至少明面上是安全的。咱们只能越变越强,否则很难活下去的。”
这样的日子并非谁愿意的,可进了这个圈子想要再逃离那是不可能的。
田氏不说话了,伸手抹泪,饺子看她哭突然伸出小手给田氏擦了擦眼泪,连栗子也忘了吃了。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都知道了这事儿。这事儿发生在闹市,想堵也堵不住的。
宋子遇将徐容绣送回来后便离开了,不知是忙衙门的事还是去调查这件事。
徐容绣也当即展开自己的关系网去调查,她这惊吓可不能是白受的。
晚上的时候宋子遇回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身上穿的大髦也沾染了外头的凉气。宋子遇去泡了脚脱了厚衣裳上了炕低声道,“还没睡?”
徐容绣嗯了一声翻身起来道,“怎么忙到这么晚?去查这事儿了?”
宋子遇点点头,“查了,估计过两日就有结果。京城就这么大,与咱们家有仇的也就那么几家,黄家还在牢里关着,覃家也已经抓了,除非他们在外头有孽党残余想要报复,剩下的可能就是晋王府的人了。若真是晋王府干的,我倒是敬他是条汉子了。”
他冷笑道,“这几日晋王日日去宫里哭诉,大长公主也连日去宫里,生怕圣上一怒之下将晋王给斩了,这种情况下若再干这样的事,那可真是勇士了。”
闻言徐容绣轻轻摇头道,“我倒不觉得是晋王府的人,今日我碰见晋王妃了,脸色很不好看,显然许久未能好好休息的缘故。我与她说了几句话,人也不似以前那般端着了。虽然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跟我说黄老太太死是因为管的太多舌头太长,可中午我便遇袭也实在太巧合了一些。”
她说出她的猜测来,“当时我们碰见的地方也在闹市,会不会是有人知道了我们谈话的内容故意而为栽赃加害晋王府,将晋王府彻底踩到泥里头去?”
宋子遇之前并不知道徐容绣遇见晋王妃之事闻言也是一惊,“听娘子这么说倒是真有可能。难道真是黄家或者覃家在外的余孽?”
这事儿这么猜想下来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所为了。
他们在京城真的达到想要他们人命地步的除了这三家还真想不出有谁来。
谁呢?
宋子遇眉头紧皱,躺在被窝里也没心思乱搞了,半晌他突然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
接着他覆在徐容绣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徐容绣震惊道,“不能吧?”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相信了,也因为这个答案心跳的飞快,“他……他难道不指着我赚银子了吗?”
宋子遇说的是永安帝。
他今日时常跟着万尚书进宫对晋王与永安帝之间的事也有了些了解。
当年先帝昏庸,但先皇后手腕却强硬,生生的护住了自己的三个子女,至于其他女人的孩子自然都搞死了。后来先帝驾崩先皇后也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大长公主有显皇后之风迅速做出决断,在两个弟弟中挑选了明显能力的永安帝,联合禁卫军首领及当时还是侍郎的万尚书等人控制皇宫直接登上帝位。
但晋王到底有没有野心是没人在乎的。先皇兄弟众多,觊觎皇位的不少,加上先皇昏聩几位王爷屯兵屯人至少有一搏的本事。永安帝登基和大长公主忙着肃清政敌,搞定皇叔,哪管晋王如何想。
但事后永安帝当真就如外界传言那般信任晋王吗?
若永安帝这次当真想将最后的障碍铲除以除后患,又碍于大长公主的情面不好收拾晋王。那么他便需要一个惹怒众人的由头。
难不成徐容绣就是这个由头?
徐容绣摸摸脖子还是有些犹豫,“若真是这样,那皇上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六品官的妻子能撼动晋王?”
宋子遇眉头紧锁,表情不容乐观,“但此时晋王已然惹了皇上,随便来点料都能让永安帝得到理由弄死晋王。”他顿了顿道,“也或许圣上清楚这样的火并不能烧死娘子,有了这样的事死或者不死效果是一样的。都只是□□。”
说完他有些恼怒,“若真是这样,那我当官又是为了什么!”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眼泪却掉了下来,“拼尽一身的荣辱投身大周,效忠朝廷,若最后却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不能护佑,我为什么又要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第九十九章
从成亲到现在, 夫妻俩从山东到京城, 一路上的艰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尤其这一年, 在陕西被人刺杀在山东被人算计, 回到京城天子脚下竟还有人对他们伸出魔爪。
是他们太弱了吗?还是他们所坚持的出了问题?
不管是宋子遇还是徐容绣,都不愿相信永安帝是这样的人。可事实已然如此,如今在这件事中唯一得利的只有永安帝。
宋子遇表情痛苦,永安帝是个帝王, 他所做的或许都是为了大周,可宋子遇并不能苟同。
“先别想这些了, 万一不是他呢?”徐容绣道,“你也说了这两日便会有结果。倘若背后之人当真是皇上, 那么我们想调查也不会顺利,若不是他那岂不是更好?”
宋子遇一愣,“也是。我让人去调查的时候似乎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随即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脸上表情也没那么凝重了, “娘子你说的对, 若是皇上的意思,那估计查都不让查了, 现在咱们调查顺利说明不是圣上啊,咱们先等结果,千万不能冤枉了谁。”
徐容绣拽着他躺下抱着他道,“所以现在好好睡一觉吧。”
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能说大话,谁知道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两人各自睡去,第二日徐容绣醒来的时候宋子遇已然出门了。
因为昨日出门就出了这样的大事田氏干脆将她拦在家里不让她出门了, 并让人传话给田友水有事到家里来报,大人小孩一大堆也不用顾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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