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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鹿青崖

时间:2019-12-16 10:40:54  作者:鹿青崖
  邬梨指了贺家的方向,“我方才瞧了一眼那两位姑娘,那一张脸化的跟扬州瘦女似得!这是迷人的招数,要迷了咱们两个留他们家做女婿嘞!”
  “啊?!”温传大吃一惊。
  ——
  第二天邬梨跑去魏铭府上借书的时候,就把这事当笑话说了,当时田氏和崔稚也在。
  田氏听得吓了一跳,“怎么还有这样做亲的?等人清醒过来,这不是要成仇吗?!”
  “成不成仇的,两位新科举人却实打实到手了!”邬梨拍拍小心肝,“幸亏我反应的快,不然温传那个傻蛋,可就惨了!”
  崔稚却和魏铭对了个眼神。待到没了旁人,崔稚问魏铭,“上一世温传的事,和这贺家有关吗?”
  上一世温传离家流浪,正是因为贺家和温家做亲不成,散布谣言说温传和嫂子有染,温家乱作一团,温传嫂子自尽,他离了安丘,再也没回来。
  魏铭回忆起上一世久远的事情,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贺家。”
  可崔稚就迷惑了,“温传的大嫂去世一年多了,新嫂子还没有谱,贺家还能瞎传什么?”
  魏铭也说不好,毕竟前世今生变化太大,前世此时,温传可没中举,今生温传提前中举,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都不无可能。
  魏铭沉吟了一下,“不论如何,温传娶亲这事,只怕还有些波澜,尤其那位前世的大嫂,今生还没有进温家的门,若是前世温传有憾,今生……”
  他瞧了一眼崔稚,“前世的遗憾,如果都能今生弥补,不枉费再来人间走一遭。”
  崔稚被他瞧得心里发慌,可想起魏铭上一世的遭遇,心里又酸楚了几分。
  她装作不在意地摊了手,“来着世间一遭,本就是要好好过日子的,魏大人,你已经帮很多人都好好过日子了,你自己也好好过呗!”
  魏铭瞧着她,眼中荡漾了笑意,“我一直在好好过,只是总还差一点,不知道谁能帮我补上?”
  “咳!”崔稚又被他呛到了,他总能拐到这些奇怪的地方。
  她满心吐槽,手背却被人剐蹭了一下,“你心里是不是在吐槽我?”
  “咳!咳!”崔稚更呛了,赶紧收回了手。
  他不光学会了“吐槽”这个词,还能活学活用了!
 
 
第443章 老办法
  永平十五年的春天,缺少了春闱的新鲜事,安丘县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只有高矮生的《食神飞升记》。现在高矮生露面的频次较少,小高矮生倒是成长了起来,新篇也好,旧篇也罢,把高矮生的神韵学了个十足,有时候几人相互搭配,舞台剧的架势都冒了出来。
  相比较戏曲的繁复,小高矮生的舞台剧就是让众人看个乐,倒是引得不少人特特跑安丘来看。
  崔稚思量着带着小高矮生四处巡演,可段万全说,因着保定地动一事,很多地方都趁势乱了起来,说朝廷不仁,皇上不圣,天降责罚云云,各地的土匪流寇不减反增,乱象纷飞。
  各地乱不是没有缘由的,皇上收回派出去的矿监税使之后,并没有真的安分下来,反而加重了部分赋税,导致民间怨声载道,连魏铭都连道“不该”,他说,“今上这般糊涂下去,大兴到底还是要完。”
  比起上一世此时,大兴已经安泰了不少,可架不住封建帝王只手遮天,崔稚问魏铭,“你要如何?”
  她知道魏铭这样的读书人,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忠臣良将,若是让他们造反取而代之,反而得不到认可。
  就如同明朝首辅张居正,权倾朝野,可顶着巨大的压力仍然把“臣”坐到了头,身后事一概不问,崔稚想,就算张居正知道自己死后那般凄惨,也未必走得了造反这一步棋。
  更不要说魏铭,前世还没有张居正这么惨。
  可是国破家亡,魏铭真能眼看着大兴摇摇欲坠吗?
  她问他,“你是不是寄希望于太子?”
  魏铭点了头,“太子贤明,只可惜前世英年早逝,若是太子能平稳登基,大兴不至于倾覆。”
  就是因为前世断掉了太子这个贤明的君主,今上死后由小太孙登基,藩王无不另起心思,而太孙年幼力不从心,又有今上留下的烂摊子,这才是大兴垮塌的一大重要原因。
  魏铭当时说,“若能延得太子阳寿,大兴有救矣。”
  但阳寿刻在阴曹地府的生死簿上,魏大人又不是孙行者,怎么能改呢?除非前世太子之死,另有缘由,这又不知何时能寻到了……
  崔稚没再跟魏铭提这件家国大事,认真操心着自己的多桩生意,有袁大当家保驾护航,五景酿基本遍布京杭沿线,崔稚乐得当起甩手掌柜,准备再把高矮生的事归拢归拢,可她和魏铭一道来安丘县城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谣言。
  谣言传有两位举人吃醉了酒,闯进了一家宅院里,撞见了这家的两位姑娘。两位举人做了什么不晓得,但急急忙忙从这家跑了出去是真的。
  众人纷纷猜测,“难道是轻薄了这家的两位姑娘?”
  有人质疑,“若是轻薄了姑娘,怎么没闹出来啊?”
  “傻了不是?姑娘家的声誉多重要啊!敢闹出来,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也是哦!这是举人能做的事吗?!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众人对这两位举人群起攻之,幸亏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不然这两人只怕不能安生了。
  但是在旁听了半晌的崔稚和魏铭,相互对了个不妙的眼神,崔稚小声道,“我怎么听着,跟梨子说得有点像啊?”
  魏铭也说像,“只怕不过两天,这两位举人就要渐渐浮上水面了。”
  到时候,要么就是和这两位姑娘结亲,双方都全了名声,要么两位举人可就要下水了。
  崔稚说,“既然不怕姑娘名誉遭殃,看来是女方家人所为,下手有轻有重,既能钓到两位举人女婿,也不玷污了自家名声,好计谋。”
  她戳了戳魏铭,“赶紧同梨子和温传说吧!可等不得了!”
  当天下晌,崔稚就把这事告诉了那两人,邬梨破口大骂,温传惊讶连连,“贺家疯了?”
  “既然能先用女儿引诱你两人,那这贺家做出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魏铭点了一句。
  当前的要务是,把这个贺家的谣言解决掉!
  邬梨直头疼,“总不能我二人现身说法吧,万一这个贺老三找个证人什么的,我二人岂不是越描越黑?”
  温传出了半身冷汗,“从前我家不想和贺家做亲,就有些这个原因。我爹娘说那贺三叔是个狠人,下得去狠手的狠人,我们家高攀不起。眼下看,我爹娘果然说中了。”
  狠人,还是下得去狠手的狠人,邬梨和温传两个被他缠上,也是真够倒霉的了。众人都沉默了起来,魏铭敲了敲崔稚的椅背,“还是老办法吧。”
  邬梨和温传懵着,“什么老办法?”
  而崔稚却知道魏大人说得是什么,她朝他一笑,“我也觉得,还是老办法好使。”
  “到底是什么老办法啊?你们俩打哑谜呢?”邬梨和温传更懵了。
  ——
  提前放出了高矮生本人要出场的预告,到了这天中午,宋氏酒楼座无虚席。
  座下的人都吆喝着“高先生好久不露面了”、“高先生瞧着高了,难道吃了什么长高的药丸”、“高先生给咱们来一段新奇的吧!最近吃饭都没滋味了”,崔稚在高矮生的服装套子下,扬手拍了醒目。
  “各位父老乡亲,我高矮生今日出面,就是给大家带了一件稀罕事,我起了个回目,就叫做《青天白日挖坑埋人,黄天厚土颠倒是非》。”
  这回目一出,众听众都在其中闻到了奇闻异事的味道,当下都叫了高矮生,“高先生,开说吧!”
  高矮生醒目一拍,张口就来,一段一段地把邬梨温传两人的事说了起来。她自然也都用了化名,贺老三没指名道姓点出邬梨和温传,她也不过多映射贺家,毕竟姑娘家的名誉是要紧事。
  她把前后这么一说,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看见门口听说书的贺老三了。
  “……这是个实打实的一石二鸟之计,事成之后,自有两位新科举人成了婿,便是女婿中了进士,有着这段传言在前,糟糠之妻不下堂自成定局!诸位客官,哪位能想出来这么个好法子?”
  众人都不傻,听了高矮生说得这一段奇闻,当即和前两日的轶事联系了起来。
  “哎呦,难道是咱们安丘县的事?”
 
 
第444章 延续香火
  宋氏酒楼众人猜测纷纷,邬梨、温传和魏铭都在角落里瞧见那贺老三脸色铁青,贺老三攥着门框,好像恨不能把宋氏酒楼的门框撕下一块来。
  宋老爹不知缘故,见他跟门框较劲,赶忙拍了他,“我说贺老爷,这是做什么呢?您就算听了高先生的说书不得劲,也不能跟我家门框过不去呀!”
  宋标是玩笑着说得,可那贺老三却露出几分狰狞表情,“浑说什么?!谁不得劲了?!”
  “没不得劲就没不得劲,您怎么这么大气性?”宋标莫名其妙。
  那贺老三却不想跟宋标纠缠下去,瞪了他一眼,又狠狠地看了一眼高矮生,最后把众人一个不落地扫了一遍,邬梨和温传都躲到了魏铭后面,不想让他起疑发狠,只有魏铭目送他,恨恨地走了。
  “嘿!没辙了吧?!”邬梨乐得不行,起身瞧了一眼贺老三离去的方向,拍了温传,“这下解了危机了!”
  说着,跟着魏铭绕回后院给高矮生护驾,崔稚照旧讲的满头是汗,魏铭帮她把外面的宽大行头卸了,“都说高矮生长高了,他们这么一说,我瞧着好像是有点!”
  崔稚瞥了他一眼,“根本就是长高了,是你整天盯着我瞧,所以看不出来。”
  魏铭轻轻一笑,“你也知道我整天盯着你瞧?怎么从来没瞧过我?”
  邬梨和温传两个还在旁边说着贺老三的事,崔稚见他说话没个轻重,直接踢了他一脚,谁想他反过来问她,“踢我做什么?”
  崔稚被问得一愣,邬梨听见了这句,也问了过来,“你干啥踢咱们魏解元,要不是魏解元想出来这个好的办法,能把贺老三逼退吗?”
  崔稚无语了,“敢情都是魏解元出的力,我这会儿白说了?”
  温传连忙道不是,也谢了她,魏铭笑而不语,温传说请众人去家中喝茶,“我娘自己制的梅花茶,往年送了亲戚朋友,都说还行,一道去尝尝?”
  有吃有喝,崔稚就笑盈盈了,当即说好,问魏铭,“魏解元不是说去郝氏书局吗?还去不去温举人家了?郝家不知道有没有梅花茶哦!”
  崔稚朝他挤了一下眼,还以为他不能去了,不想魏铭一点犹豫都没有,“那就去温举人家品茶吧!”
  崔稚猜错了。
  ——
  温传家翻新了院子,但是因为周围住的密,并不似魏家这等气派,家中仍然随处可见农家生活气息,温传母亲黄氏晒了一院子的花,墙边还摆着温传父兄做的木工。
  黄氏把梅花茶拿出来泡了,说去给几人端些小点心来,温传跟过去忙活,还以为她娘要现蒸一些,没想到厨房里竟然有现成的。
  黄氏笑道,“要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呢?你二舅母刚送来的!还热乎着!”
  她捏了一个给温传,“尝尝,可还能拿出来待客?”
  温传尝了一口,连声道好,只是又吃了一口,问了他娘,“秋表姐的手艺?”
  “你倒是舌头尖!这个都能尝出来!是你表姐做的!”黄氏一边摆盘,一边轻叹一气,“那孩子这些年在家,没有一时敢歇,见着姐妹都嫁人了,唯恐自己被娘家嫌弃,做这做那,没有她不会做的活!”
  温传一听,顿了一下,“二舅二舅母怎么会嫌弃?表姐性子模样手艺都是一流,哪会有人嫌弃啊!”
  黄氏说他说得没错,“做闺女自然是极好,可你表姐却没法嫁人做妻,你二舅又不肯她做妾,这才耽误了这许多时候。”
  温传不说话了,黄氏却突然拉了他,“你说,让你表姐到咱们家来如何?”
  “什么?!”温传眼中突然大放光芒,“娘你说真的?!”
  黄氏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你这是怎么了?自然是真的!你大嫂去了一年多了,你大哥也该续弦了,他膝下有儿有女,虽说多子多福是好,可你二舅对咱们往日颇多帮衬,如今愁这个一个女儿嫁不出去,倒不如让你大哥娶了你表姐……”
  让大哥娶了表姐?!
  温传脚下一晃,“娘你说真的?!”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黄氏拍了他一下,“娘不是说了吗?是真的!我跟你爹和你大哥都说了,都觉得素秋嫁咱们家合适!再没有更合适的了!”
  “怎么就再没有更合适的了?怎么没有了?”温传恍惚问出这两句话。
  黄氏听了狐疑,“你有合适的人同你表姐能配?谁呀!跟娘说说呀!”黄氏道,“我也心疼你表姐,若是人不够好,只怕你表姐嫁过去吃亏,必得要性子好的人才成!之前你二舅也相看过几个要续弦的人家,不是男子不成,就是孩子不成……得都好,你表姐才能过的好!”
  黄氏说着,又问了他,“你说的是谁?”
  温传看住了他娘,沉了一口气,“娘,您说我成吗?”
  黄氏倒吸一口气,把一盘子热热乎乎的糕点打翻在地。
  “你疯了?!你想什么?!”
  温传苦笑了一声,问她,“娘不是心疼表姐吗?那就把她娶进咱们家来,让她嫁给我做举人娘子!这不好吗?”
  黄氏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他,“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要是你表姐真是个好的,她能耽搁成你二舅的心病?你二舅上门来,想让你大哥娶了你表姐,都觉得愧对你大哥,你怎么可能?!你膝下都没有孩子!你表姐她不能给你续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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