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廷尉只让殿下回去一趟,道是有要事要见殿下。”尤钧就算有事也不可能会告诉他们,只是让刘元回去,有什么事要当着刘元的面说。
刘元看向韩信,“淮阴侯,今日便到此为止了。”
“殿下与留侯慢走。”韩信亦知刘元和张良有很多的事情要办,不如他闲人一个。
刘元和张良都站了起来,朝着韩信作一揖而告退,刘元还轻声地道:“许在云中之前,还能再来与淮阴侯再下一盘棋。”
韩信微微一顿,却是立刻答道:“那自然是极好的,信等着殿下。”
亲自送了刘元和张良出门,张良与韩信道:“淮阴侯三思。”
一句三思刘元和韩信都听得明白,韩信笑着点头,“留侯放心,信会想清楚的。”
难得刘元帮他出一个主意,虽然很难,但是却是一个机会,如果韩信把握不住,便怪不得旁人了。
话至于此,再不无须多言,送走了刘元和张良,韩信目送他们回了隔壁的公主府,再回来看到各自的案几,却不再觉得人生那样的无望。
而刘元与张良回到公主府,武朝自回了长安之后,因着琼容有了身孕一事,无论琼容怎么说,他就是不肯再离开琼容半步。
怎么说琼容现在怀他的孩子,琼容并不年轻了,在琼容需要他的时候,武朝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琼容半步的。
琼容旁的事情能让武朝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按她说的去做,然而武朝现在忧心她的身体,一片爱护之心,琼容又怎么喝斥。
故而孩子生下了,武朝抱着孩子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尤钧上门来,武朝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正和尤钧炫耀,徐庄站在一旁与尤钧不远不近的说话。
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刘元和张良走了进来,武朝非常熟稔地招呼,“回来了,赶紧的,师兄等你们许久了。”
刘元与张良都见过一礼,尤钧同样站起来与刘元和张良见礼,武朝眼下是有儿万事足,是以欢喜地开口,“行吧,你们有什么事聊,我先把孩子带回去。”
尤钧却喊停,武朝不解地看向尤钧,尤钧自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这是送孩子的礼物。”
尤钧并不是一个热切的人,孩子满月的时候,因为刘元大婚在即,琼容并没有大办,来的都是亲近的人,尤钧当时正查着案子,并没有前来参加。
就算之前没有参加,现在将礼补上也是可行的,武朝接过高兴地道:“多谢师兄。”
“将来孩子你便只教他习武吧,旁的让丽和侯费心。”尤钧眼皮都没抬地道了一句,武朝听得一顿,意识到了尤钧话里的意思,惊叹地看向尤钧,“师兄,你的意思?”
“怕你太蠢,连孩子都教蠢了。”尤钧对武朝的嫌弃从来没有掩饰过,但是武朝却急了啊。
“什么话,我哪里蠢了?”
“你哪里不蠢?”尤钧更是风轻云淡地回了武朝一句,刘元与徐庄都在一旁听得闷笑,尤钧一张毒舌比起琼容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让武朝教武功,旁的就不劳武朝多教的话,琼容也是说过几次,却不如尤钧如此直白。
但是,叫琼容嫌弃也就算了,连自家师兄都要嫌弃他,武朝要炸毛了。
“先生,琼容先生没让你别把孩子抱出来太久?”眼看武朝要和尤钧论起蠢与不蠢的问题,可是武朝确实比不上尤钧的脑子,真吵起来他也是吵不过尤钧的,还是别让武朝不自量力的跟尤钧对上吧。
“有的。”哪怕还想吵的,结果听到刘元提醒,武朝想起来了。
他那会儿抱着孩子说要让尤钧看的时候,琼容吩咐了不许出来太久,这,时间也不短了。
“我先把孩子抱回去。”武朝一想到琼容的吩咐,架也顾不上吵了,抱着孩子回屋去。
尤钧在一旁看得啊,不住地摇头,刘元道:“廷尉此来所为何事。”
就算曾经他们是主属的关系,然而尤钧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那只是暂时的,如果他碰到了他认为更合适的人,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刘元。
刘元早就应承过此事,因而就算尤钧离开了,刘元与之再见,两人并无尴尬,该如何就如何。
尤钧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公文,“殿下请过目。”
刘元瞧着那是廷尉府的公文,想来不是供词便是奏折,尤钧作为一个法家的人物,最是懂法,就算眼下的大汉律法里没有明文规定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却也同样会守着他心里的法,不会做出违法违制之事。
因而刘元伸手接过,一览而尽,却是难掩的惊讶,尤钧询问道:“殿下想不到吧。”
“确实想不到。”刘元如实而答,张良并没有当众问起刘元看到的是什么,听着刘元和尤钧说话只是听着,未知情况而不插话。
“那么殿下有何打算?”尤钧此来既然将东西交给刘元看了,也是想问问刘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廷尉只管尽其责。”刘元说着将公文交回尤钧的手里,尤钧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接过公文,“殿下所言甚是,真真假假,所谓构陷也好,旁的也罢,殿下既是问心无愧,何畏之有。”
刘元一脸认同地道:“正是。不过,廷尉之意叫人拿不准啊!”
一份供词尤钧亲自送来,该是呈给刘邦看的东西,竟然送到刘元的手里,不像尤钧的为人。
“陛下之意,钧只是照做而已。”尤钧确实不会做出泄漏消息的事情来,恰是因为东西已经交到刘邦的手里,让刘邦看过了,刘邦有所吩咐,因此尤钧才会送到刘元的面前,让刘元一览。
“辛苦廷尉了。”刘元并没有多问刘邦如何吩咐的,既然刘邦使了尤钧将那份东西送来让刘元看了,刘元不问尤钧问什么,看完了,道一声辛苦尤钧,事情也就完了。
尤钧连道不敢,“事情钧已经办好,钧告退。”
“廷尉慢走。”刘元还是送一送尤钧的,尤钧却让刘元留步,刘元送着他出了门,尤钧在踏出门口前,再与刘元作一揖,倒是如同对待旁人的一般的客气生疏。
刘元全然无异,目送尤钧远走了,这才回的府来,张良见着刘元道:“看来陛下还是担心尤廷尉未必真心为他尽忠。”
微微一笑,刘元道:“谁让尤钧先生曾为我的下属,而且本事不小,父皇要委以重任,却还是担心他与我的旧恩情,生怕一不小心于朝中又多了一个偏着我的人。沛县的那些老人们,虽说平日与我没有往来,但我们大婚他们却都来了,既因留侯,也因为我。”
“无妨,你我无愧于心,所谓告我有心谋反的人,让朝廷只管去查好了。”一语道破了尤钧送来的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东西。
仅仅是一个人的供词,揭发刘元意图谋反而已。
刘元看到上面的供词的内容啊,一开始是惊讶的,完了却又是淡然,从尤钧的嘴里问出是刘邦授意尤钧将所谓的供词送给刘元看的,看完的刘元便将此事放下了。
“陛下既然将供词拿来给殿下看了,便还是相信殿下并无反心的。”张良道出里面的一层含义。
“故,何畏之有。”这也是刘元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张良露出一抹笑容,随即却是拧起了眉。
“殿下手中的权利越大,得罪的贵族越多,当无法从殿下手里得到他们想要的利,反而还让殿下从他们的手里抢走了利,他们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尚未可知。但如这样构陷殿下者,不会是第一个。”
最最让张良担心的正是如此,因而张良神情凝重地看着刘元。
“三人成虎。”刘元懂得这个道理。
“我会尽快辞官。”张良坚定地告诉刘元,刘元道:“留侯委屈了。”
哪怕张良早有归隐之意,然而归隐的方式有千万种,张良眼下想要归隐,再也不管朝事,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张良不以为然地道:“殿下客气了。”
他与刘元本就不一样,刘元的心里怀着天下,怀着那无数的臣民,她不仅想,她更在一步一步地做。
张良想着自己不曾做到的一切,若是刘元能够做到了,想想亦是让人欢喜的。
故,不过是归隐而已,他早有此心,却也是因为刘元而留下,再因为刘元而坚定辞官之心,也仅仅是顺了一开始的初心而已。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庄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却从他们的话里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庄感叹道:“我早便提醒过尤兄必会有今日,只是他却听不进去。”
莫可奈何,刘元道:“我们何必多虑,想来尤廷尉必是心里有数。”
刘元在长安只留了半月,随着刘邦出巡的车驾带着刘盈一道回了云中,所谓的揭发她意图谋反一事,刘邦绝口不提,事情便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回云中吧,朕往梁国去。”父女纵是一路同行,话却不多,而这一次,更是因为刘邦在出行时带上了戚姬,刘邦压根不让戚姬出现在刘元的面前,就算不小心碰到,戚姬也是避得刘元极快。
“不过,诸侯的封地皆朝廷指派相国,朕也想为你指派一人助你办事。”待要打发刘元离开,刘邦专门叫了刘元前来提及另一件事,刘元早料到揭发的事没那么容易完。
“父皇要让谁来为相?”刘元不紧不慢地询问。
“戚触龙。”刘邦将名字一道出来,刘元目光闪过一道杀意。
“父皇想好了?我能管得住我手下的人的嘴,塞进来的人,他确实能管好自己,也能管好他的人的嘴?”刘元询问,刘邦道:“只是一个摆设而已,你封地内的事,他一概不能插手,若是他敢插手,你只管处置。”
刘元手里握着多少的利,刘邦是容不得旁人染指的,因而告诉刘元,那样一个摆设是必须要放的,而她应对的办法也有很多,不该让人知道事,刘元可以不让任何人知道。
“有父皇这一句话,那就放着吧。”一个摆设,刘元还是能容的,哪怕这一个人是戚姬的兄长,虽然不能确定那是刘邦自己的意思,还是叫枕边风吹得多了,听了旁人的。
刘邦知道他提出那样的要求来,刘元一定会同意的,而确实也如自己预料的,因此,刘邦吩咐道:“去,唤戚触龙过来。”
直唤其名,作为戚姬的兄长怕是仅比戚姬大个几岁而已,刘邦的年岁,怕是比戚姬的父亲都要年长。
因而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郎君行来,相貌俊美不说,还十分有礼,见着刘元和刘邦都恭敬地作一揖,“陛下,殿下。”
刘邦点了点头,“你随元儿一道回云中,虽为相国,诸事都要听元儿的,元儿有什么吩咐你都得听,不要做出任何有损大汉的事情来。”
戚触龙恭敬地道:“诺。”
内宫也罢,前朝也好,都讲究平衡,刘元明白这个道理,不用说,眼下的局面,吕雉与戚姬相对,吕雉是原配嫡妻,戚姬拥有刘邦的宠爱,一个是正统,一个是人心。
吕雉从前倒也温和,只是现在慢慢地露出了爪子来,叫刘邦觉得不安了。
那一日吕雉为了护着刘元暗指吕家的权势还有刘元手里的权力,更叫刘邦意识到在他急于要清扫诸侯王时,同样也有旁的势力在不断地壮大,如果他不及时的制止,那么当他除尽了诸侯王的时候,又将会有另一波敌人。
敌人。刘元提醒得刘邦很对,敌人都是自己养出来的,可能威胁大汉江山的人,也只能是刘邦自己养出来的,如果不想将来还要费尽心思再去除了另一波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跟他们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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