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不能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样考取出来的人,你确定能用?可以用得好?”
“为何不能?诸位生于贵族,自小饱读诗书,你们之中有多少人能分得清五谷?”刘元出言而问。
“这,我们又不是农夫,怎么会知道五谷。”有人反驳一句。
刘元一声冷哼,“听听你们的意思,你们觉得当农夫很丢脸是吧,也是,我们刘家这样出身的人,你们自是不屑一顾的,可是你们吃的粮食却是农夫们种出来的。没有农夫们,你们能吃得饱?”
“连五谷都不会分,你们引以为荣,我却以为耻。看看卑贱出身的我,你们会的东西我都学会了,可是我会的你们却依然不会。”
怼得人想和刘元大声地吵吵的,终是话到嘴边,想着势不如人,还是别吵的好。
“以科举而取士,相应的规矩殿下都想好了?”话谁都会说,但你就算想开科举,是不是也应该把规矩与人说清楚。
“拿上来。”刘元是缺规矩的人吗?她给陈平和王陵看的东西也有两份,给不同的人看的内容有些差异,但在一些规矩上却是一致的。
席寒与宛映端着不少印刷好的本子上来,人手一本,“规矩都在上面写着,有不尽之处,你们只管提,我再补充。”
刘元态度好得啊,好像真要跟人商量似的,可是刘元却只让人补充,而没有让人驳回,哪里是商量。
“陛下,此事……”有人拿着规矩一看,还是想进言的,刘盈道:“有什么意见与长公主直言。”
全然放手不管的意思,怎么听得有点不对劲?
有这个想法的不是一个人,刘盈道:“朕说了军政大事尽付于长公主,朕要好好养身子,你们也不希望朕的身体不好吧?”
心里犯嘀咕的人听到刘盈的一问,赶紧表态道:“自然不希望,不希望。”
刘盈道:“那么以后有什么事直禀于长公主,若不然就寻太后,非关乎国之兴亡大事,不必寻朕,朕从明天开始就不上朝了。”
刘盈也是一个懂得顺竿子爬的人,反正现在看来刘元是打算全然接手诸事,那敢情好,他的身体问题人尽皆知,顺理成章的想要静养,谁还不能说什么!
刘元在听到刘盈的话时立刻抬起头看向刘盈,第一个不同意这件事。
刘盈却道:“朕就算上朝也是听你们七嘴八舌的说话,大事由母后和阿姐裁决,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只有身体养好了,这才是对大汉真正有益。”
传宗接代,刘盈接受得挺快的,这才多久的时间,全然接受刘元想让他生下健康的皇子,然后就放他离开皇宫,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这回事!
“陛下想要静养,就让陛下静养吧。”朝臣对于一个不想上朝的皇帝也是很无奈的。
不,不能说是不想上朝,刘盈完全是不想理朝事,当登基那会儿就看出来了,人家明明有能力处理很多事情,人家偏偏不想干,弄出一个太后临朝称制,迫不及待的想把朝事全都交给吕雉去办,看得他们都快急死了。
然而没办法啊,有当皇帝的儿子撑着,背后还有一个手执兵权的刘元顶着,还有吕家。
吕家这些年随着刘家的变化也在不断地变化,权倾朝野说得一点都没错,一下子对上这么几个,一般人都不敢啊!
不敢的结果是吕雉顺理成章的临朝称制,帮着刘盈处理朝中的大事,几年下来,倒是积起了不少的威望,人们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了现在哪怕看到刘元上朝都没再吱声。
刘家也是见鬼了,看看刘邦那样的人物,再有吕雉和刘元这样,怎么吕雉和刘邦就生出刘盈这样一点没有太子样的儿子。
要是刘盈像刘元,不,还是不像的好,像刘元这样的人太可怕了,一个就难对付了,再来一个,他们再想对付就更难了。
刘盈这样挺好的,挺好的,不管事就不管事吧,反正他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有一个靠谱的娘和一个亲姐帮他撑起天下,哪怕他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他也能稳稳当当的坐在皇位上。
“诺。”意识到刘盈这个皇帝还是有好处的,也就对于刘盈暂时不想上朝,想要安安稳稳的养着身体一事,都答应下了。
听说刚出生的大皇子怕是不成了,而宫中几位有孕的人要么流了产,要么也是安安稳稳的养着胎,刘盈也年轻着,就让刘元和吕雉把持朝堂吧,刘元到现在为止做过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也就是杀了刘邦许多儿子的事,除此这外倒是一切都挺好。
“另,请陛下允许丽和侯出任御史一职。”三件事还有最后一桩,刘盈倒也听过刘元提起了,张口就要答应了。
“陛下,此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连声地叫唤着,刘元闭上嘴听着人把话说完。
而刘盈道:“所谓不可,有何不可?丽和侯早年在天下大乱时就治理沛县,朕幼时看着丽和侯如何治县安民,纵然朕到了现在,也自问没丽和侯的本事。一个有才有能有功于社稷之人,当不得一个御史?”
当皇帝的问得真心,也等着下面的人答得真心。
“陛下,自苦以来无女子为官之事,陛下若以行之,恐为天下群起而攻之,对大汉江山不利。”
看着刘盈一点不以为意的样子,臣子们着急地进言,想让刘盈念着大汉的江山,千万不能做出让人笑话的事来。
刘盈闻之却是一笑了,“以女子为官就会引得天下群起而攻之,对大汉江山不利。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一个帮着大汉打下天下,在刘氏得了天下之后又戍边御敌于外,在朕登基之后,平定作乱,收回诸侯兵权的人正是一位女子?”
哪怕没有说出名字,谁还能不知道刘盈指的是谁?
正是因为知道,说话的人抬起头看向刘元,刘元朝着他勾起嘴角,“你是在指责我乱国?让大汉再起动乱,让天下不宁?”
提议让琼容当官的人就是刘元,最重要的是,刘元就是他口中的女子,一个女子为官就能乱天下,这个天下也太脆弱了吧。
“殿下,臣无意冒犯殿下。”赶紧的与刘元赔罪,盼着眼前这位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和他计较。
然而刘元却是朝着他再笑了,“丽和侯做过的事,只怕你是没有做过,要不要我与你细细地说说丽和侯究竟都做过什么事,你再来决定丽和侯当这个御史是成还是不成?”
有意让天下人都知道琼容之功,刘元便细说起来,“刘元有多少的功劳,其中有一半都是丽和侯的。”
“当年在沛县时,刘元不过一个稚子,没有人拿刘元当回事,是琼先生为沛县指点修渠引水养民,后来我随父出征,有赖琼先生守沛县,不止于沛县,齐地等当年我拿下的地方,若没有琼先生为我安定后方,养民以得粮,供我前线而用之,哪里来的半壁江山?”
“而自建朝以来,先生更是以墨家弟子倾力相助,北境的太平,多少墨家弟出力出谋,我都记着。当年父皇大封诸侯时,也是念及先生所立的功劳因此封为丽和侯。一个可以为大汉保境安卫民,可以为皇帝出谋划策的人,当一个御史你们还觉得人过了?”
刘元问着他们,琼容的大名其实很多人都听说过,也知道这是刘元身边极是重要的一位,相助刘元颇多,小心对付刘元的时候,很多人也提醒要小心琼容,毕竟一个心够狠,又够聪明的人,必须小心再小心。
但是一想这样的人只能跟在刘元的身后,帮着刘元做些小事,总算没出来在朝廷上帮着刘元做事,结果怎么样,刘元要把人放出来?
一个刘元在外面就够让人不好对付的了,再放出一个琼容来,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不成不成,一定不成。
然而他们说不成就能不成,也不看看刘元是什么态度,压根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功劳一亮出来,大汉有个奇葩的规矩,这个规矩还是刘元拼命撺掇刘邦立下的,也是因为这样闹得天上的人都喊上一句,大汉皇帝威武英明。
有功以赏,有过当罚,别管你是什么人,做错就得挨打,要是做下有功于天下的事,肯定赏。
“可是丽和侯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有功于国的时候你们不嫌弃人家是女子,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这个说女子不能封,那个说女子不能赏。你们倒是想得美。”
迎对刘元的直白,好些人都想提醒刘元应该含蓄点。
“给一个御史,大家相安无事。”刘元怼完之后笑笑地说起此事,引得一群人汗毛耸立,陈平本能地出列唤道:“殿下……”
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威胁人,这不行啊,不行的殿下,你得悠着点。
“这盐啊虽然归了官营,可是各州县也得的有人总揽是吧。”行,刘元不威胁了,她改成利诱了,陈平……
“殿下……”威胁不行,利诱就更不行了。
刘元只当作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我这个人记仇,尤其记现下的。”
……陈平都唤了两遍了刘元还是没有停止的打算,怎么办的怎么办?
目光看向王陵,王陵哪敢吱声,没看见刘元威胁利诱都亮出来了,显然誓在必行,这个时候和刘元对上,真以为每一个都是陈平?
陈平与刘元虽然没有过深的交情,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陈平与刘元之间的交情别看没有,却也是有的。
再说陈平后面还有一个张良,张良作为刘元的夫婿,刘元能谁的面子都不给,却是必须会给张良的。
他们与张良有往来吗?哪怕君子之交也有吗?
不好意思得很,并没有的。没有的人就得学得安安份份的,什么事情应该记牢了,刘元现在大权在握,得罪刘元的事明摆着就是不应该做的,他们都清楚。
陈平进言,他们听只管听着就好,劝着拦着刘元的事,就让不怕的人上吧,大部份人对于不涉及自己利益的事,还是有不管就不管的。
“陛下,丽和侯立下诸多功劳,当一个小小的御史自然是极好的。看看我们公主殿下,这也是一个女郎,女郎怎么了,女郎同样可顶起半边天,有本事的人,管他是男还是女,能帮着定天下,抚定百姓就成。”
夏侯婴出列说话,听在一群人的耳朵里,好想反驳的,最后碰到刘元的目光,缩了……
大权在握的刘元虽说盐以官营了,然而接下来盐务诸事绝对还是刘元说了算,他们各家都知盐利之大,若是得罪了刘元,没办法分得盐利,那就亏大了。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刘元都把盐利扔出来只为争取一个御史,女人就女人,想让一个女人当不好这个御史的办法多着,他们那么多人还会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相互交换了眼神,最后全都一致认为,就遂了刘元所愿,别管有多不喜欢刘元,可是他们不会跟钱过不去。
家里处处都要钱,哪能轻易地放着别人得了大利,而自己一无所获。
他们都不是傻子,绝对不能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臣以为可。”想明白,自然有那第一个表态的人,表态得早刘元看得到,想来也会记得更清楚。
表完态不忘回头朝着刘元一笑,刘元看着带着讨好的人,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臣附议。”赶紧的一个个接着表态,不能好处都让别人占了,盐利他们也要分一分。
刘元见着他们如此笑了,刘盈更是开心,朝着他们说道:“众卿果然都是深明大义者,朕心中甚慰,甚慰!”
说得一群人脸都红了,深明大义个屁,不过都是为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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