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不见,昨晚她在房间里看电视,约莫看到凌晨一两点。
宗越比她睡得要早些,原本时差还没倒过来,被她一闹反而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病也好了,她真是他的药。
“离开我,你后悔了吗?”宗越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
方念没有回他,微蹙了眉把自己埋的更深些,宗越不得不扒开包着她的薄被,怕她把自己捂死。
“再也不想放过你。”
宗越支着脑袋侧躺在她身边,昨天要不是他病着,肯定不会放她走。
在她说分手之前,宗越就隐隐感觉方念有些焦虑,敏感脆弱,怕吵怕闹,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手机都设的静音,还是会接她的电话,只是不那么开心。
“三年,我只允许你离开我三年。”
“我有的都会给你,只要你乖乖呆我身旁。”
宗越捡起一缕秀发缠在无名指上,还是她的味道,让他迷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透过大大的落地窗隐约能看到远处海天一色,是个大晴天。
“念念,起床了。”
方念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捂住耳朵,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半个头顶。
宗越失笑,捏着她温热的手指拢在掌心,细细欣赏了一会儿,指尖圆润边缘的弧度修剪的刚刚好,上面没有任何装饰,无名指还是他记忆中的尺寸。
一切都没有变,她就在他身边。
“小河豚,起床了,”宗越拎过放在一旁薄薄的布料,附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你再不起来,我给你穿衣服了。”
方念瞬间警醒,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家。”
我知道这是你家,麻烦你有点误入客房的自觉好吗,方念睁大眼睛对他进行无声的控诉。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
宗越挑眉,“什么?”
“我只是来给你做饭的。”
不否认,但也不代表不能做些别的,她这么多才多艺肯定能身兼数职。
“做饭的?”宗越伸出手腕在她眼前晃了晃,“七点十分,你准备起来给我做晚餐?”
方念思考了三秒提议,“早午餐?”
“来的及?”
“法式小面包,”遭了说漏嘴了,“我是说你想吃面包吗?”
宗越微撩起眼皮,她果然看到了故意不回信息,“你要迟到了,听说托马斯教授很严?”
方念来不及跟他争辩,跳下床光着脚冲进了洗漱间。
托马斯博导,外院最严格的教授,没有之一,曾经有学生在他随堂测上作弊,被教授当场撕了卷子,并且拒绝该学生再选他的课。
方念倒没被抓过小辫子,只是所有成绩里面,就属托马斯教授给的最低,全班都一样。
对着镜子照了照,方念用力拍了拍脸颊,那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毫无察觉,警惕心跑哪去了?
原本昨晚想熬通宵来着,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一定是床铺太柔软的缘故。
“洗好了出来吃早餐,等下送你上学。”宗越敲了敲门,提醒她注意时间。
等到方念换好衣服下楼,宗越已经坐在了桌边,奢华的餐桌上摆着一瓶花,上白下粉一层层渐变色,有点像玫瑰也有点像月季。
他换了衣服,白衬衫配深蓝色领带,精英感十足,温热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深邃的眉目也被勾勒的愈加清晰,看见她下来抬头瞥了她一眼,“过来吃饭。”
早餐少而精致,比起昨夜的晚餐简单多了。
宗越夹了个小包子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还有时间不会让你迟到。”
方念默默咬了口包子皮,总觉得处处透着种诡异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儿,难道是昨晚酒精中毒后遗症,傻了?
“教材我让杨佳宁给你带去教室了,课件我也帮你做好了。”
方念手中的小叉子哐当一声掉在桌上,我去,今天有个课上展示她竟然给忘了,“你帮我写作业?”
宗越淡淡瞥了她一眼,“回不去写不完,会被骂成小可怜,嗯?”
方念把果汁推的远远的,行啊,可以去德云社说相声了。
“你怎么知道作业内容?”
“我问托马斯教授,”宗越顿了顿又道:“小时候他教过我,很和善。”
那一定是看在他是个小孩子的份上,看他可怜。
“在找什么,不合口味?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不用。”
“有没有别的想吃的,要带零食去学校吗?”
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太温和了,就像一株被拔了刺的玫瑰,方念轻轻搅拌着碗里的粥,“你今天”。
宗越用刀叉切了半块儿牛排,动作一顿问她,“怎么了?”
“没事。”
“先送你去学校,九点半我在新港远洋开会,中午跟MC船公司的客人在银都,下午我去学校接你,然后”
“等下,”方念放下勺子截断他的话,“你为什么今天话这么多?”
宗越刚想说什么,方念又来了句,“吃饭,别说话。”
“怕惹到你,给我下毒。”
方念飞快喝了几口粥,“既然怕我下毒,那别让我来了,皆大欢喜。”
“你不如上楼再睡会儿,继续做梦。”宗越丢了餐具,瞬间没了胃口。
很好,原汁原味的毒,还是他,果然这一早上都是错觉。
“我吃好了,可以走了吗?”方念看了下时间,7点半了,昨天他说多长时间来着,十五分钟?
今天的课在综合楼,从她宿舍过去骑车还要好几分钟呢,再不走就迟到了。
宗越拿起外套冷着脸在前,看也没看她一眼。
裁剪考究的西装更衬的他挺拔清俊,身材比例也很好,方念脑海中突然插播了昨晚瞥见的画面,耳根有些发热。
要是别人,她还能把美男背影设成主题,没事多看看延年益寿,可惜是他,只好作罢。
方念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西服控,莫得救。
下了山即将穿过隧道,方念忽然叫了声他的名字,“宗越,跟你商量件事?”
宗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说。”
方念规规矩矩地坐好,“首先,谢谢你昨晚的款待,你家的厨师”
“说重点。”
方念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了句,“你等会儿能不能把我放在宿舍楼下,”见宗越没什么表示,又接着往下说,“早课高峰期,校园里很堵的,而且不允许行车。”
一出门前面两辆车开路,后面一辆车跟着,这阵势要从校园里走一遭,估计校内网都崩了。
宗越意味不明地嗯了声,眼都懒得睁。
方念轻舒了口气,看来喝点酒还是管用的,早知道昨晚就应该多灌他几杯,趁机让他签字画押放她走。
“我今晚能不能不去你那里,舍友过生日,明天给你补上行吗?”
晚上是她以前的舍友过生日,照理说这种聚会去不去都没关系,可她又怕再遇上昨晚那种场面。
以前宗越开不开心都表现在脸上,现在她有点摸不准。
宗越:“嗯。”
看来能行得通,方念又有点翘尾巴,冲着他甜甜一笑,“谢谢你,我明天保证给你做好吃的。”
到了宿舍楼下,司机果然停了车,方念赶忙下去对宗越摆摆手,“再见。”
只要不是综合楼那种人超多的地方,就能编的过去。
方念心情愉悦地哼着歌,一回头身后跟了四个人。
第27章 藤蔓(5)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方念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四个人,四个体格健硕、穿着制服、带着墨镜、连着耳麦的人。
他们双手垂在身前,表情严肃如同科幻电影里的黑衣人。
有学生从木华苑楼前经过,好奇地往这边瞅,多看了方念两眼,走几步又回头。
方念绕往自行车棚的,那些人就明目张胆地跟在她身后。
她走他们走,她停他们停,如同提线木偶。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早上出门前,有好几个这样的恭立在车门边,宗少爷出行都有保镖跟着的,她也没在意。
现在跟着她几个意思。
左边那人说:“少爷让我们亦步亦趋地跟着你。”
所以,我走碎花小步你们也走碎花步,真是耿直的汉子~们。
一抬头宗越的车就停在月季瀑布下,方念想也不想拔腿狂奔,“宗越,你等等。”
她既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得了痴呆的老太太,不需要保姆也不需要护工。
结果刚起步,宗越的车开走了~~走了~~了。
天太热她又穿着裙子,方念追了几步就放弃,慌忙从包中翻出手机找到宗越的电话拨了过去,等待接通的间隙,瞥见那几个人不近不远地守着,刚好三米的距离,还站成了个半包围的扇形。
“接电话,接电话,”方念心急如焚,十秒后电话接通,方念朝着那端一阵咆哮,“你为什么让人跟着我,你这样我还怎么上课,把你的人带走听到没有。”
“我没让人跟着你。”
方念恼了,掐着腰在原地踱步,“你当我眼瞎啊,那么大几个人我看不到吗,为什么跟着我,我谋你财产还是害你命了?”
本来不想和他有牵扯,这下好了她都可以遇见等下的校内网的帖子标题有多惊悚:
“震惊!一个女人和四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在校园中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揭秘:贫穷心机女如何一步步嫁入豪门。”
“美丽的少女,你甘愿沦为富豪的玩物为何番?”
“细数那些年她渣过的男人们……”
……
之前因为车顶的一瓶水都能盖起N页内涵楼,可想躁动的骚年们思维有多发散。
方念噼里啪啦一阵控诉,那边的人静静地听着,直到她停下来。
“说完了?”
方念深吸了一口气,略有些无奈,“麻烦别让你家的保镖跟着我行吗,我又没你那么金贵,这世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
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宗越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没让他们跟着你”顿了顿又道:“我让他们前门两个,后门两个,守着。”
方念:……
请问我跟你有仇吗,你这么坑我,我还要不要上学了。
“你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方念语气弱了下来,早晨的时候他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宗越:“在你还清债务之前,没有自由。”
方念:……我真想问候你祖宗过得好不好。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宗越往后靠了靠,扯了扯嘴角,“三年,少一天都不行,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给你自由。”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想跟他划清界限,门都没有。
方念脑海里嗡嗡嗡,如同有一万匹草泥马同时奔腾而过,她真是脑残心瘸,怎么会相信他。
宗越什么人她不清楚吗,他要是有一点善心,那也是捐的香火钱够多,多到神仙亲自替他布施。
“你到底想怎样?”
宗越用食指刮了刮眉骨,轻哂,“不想怎样,就是提醒你别爽约。”
然后利落地挂了电话。
这晨光太过炙热,这花色太过灼人,方念一脚把拦路的石子踢到沟渠里,惊的水中的鱼儿抱头窜鼠。
一分钟后,黑色的迈巴赫在她面前缓缓停下,修长的手指从半掩的车窗里神了出来,袖口上移露出腕上精美的星空表盘。
他说:“上车。”
方念没搭理他,气鼓鼓地往前走。
“五分钟,托马斯教授的课。”车内的人好心提醒。
黑色的车身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旁,慢的像蜗牛在爬行。
方念又往前走了几步,最终妥协了,她不能毁了自己的前途,分数比他重要的多。
努力拼搏十二载才有幸进入一个好大学,马上要毕业了,曙光在望,她忍。
宗越气定神闲地打开了一个易拉罐,慢悠悠地喝了一小口,“对了,你刚刚下车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晚上要去哪?”
方念扭头看向窗外,不愿跟他多说一个字。
上课铃响起,方念刚好跨进了教室。
托马斯教授站在讲台上,双手撑着桌面,犀利的眼神牢牢地盯在方念背后,直到她在位置上坐下才收回目光,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两节课分外难熬,方念半是困顿,半是不爽。
等到下课铃响从综合楼走出来,方念才长舒了一口气,耗尽的红蓝血这才缓慢地往上涨一点,涨一点。
“你厉害,满分,”杨佳宁朝她伸了个大拇指,“听了他这么久的课,我还是第一次见老头给人满分,你的案例从哪弄的,太牛了。”
教授要的是国际贸易中的商业谈判,别说谈判了,她连讨价还价都没多少经验,不过满分也没让她有多欣喜,只觉的宗越那人更讨厌。
“随便搜的,我去买个冰激凌你吃不吃?”
杨佳宁惊诧地看了她两眼,“你不是不吃冰激凌吗?”
为了保持身材,她连糖都不肯多吃一口。
方念说:“现在想吃了。”
心情不好,唯有甜品和美食才可以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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