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呆不了多久,她撇了撇嘴,懒得把车开到停车库,拔了车钥匙,径直往最里头的那栋别墅走。
宁知默早就开了门等她来了。
他倚在门边,一只脚闲闲的搭在门框,看见宁青染,分了个不咸不淡的眼神,抬起下巴,朝屋里扬了扬。
宁青染朝里面瞄了眼:“思思呢?走了没有?”
“没走,在卧室。”宁知默双手抱臂,余光瞥到她手里的车钥匙,哂笑道:“我这停车库配不上你的车?”
宁青染眨了眨眼,还装模作样的颤抖了下:“您老人家可别折煞我了。”
“那你怎么把车停那了?”他抬了抬眼。
宁青染“啊”了声,转头看了眼,慢吞吞走到门口,随口胡诌:“这不是为了方便跑路。”
宁知默凉飕飕看向她。
宁青染丝毫不受威胁,一双桃花眼里笑意盈盈,学着他的姿势靠在墙上,歪了歪头:“还请上报事情的前因后果。”
宁知默忽然笑了下:“这么好奇?”
“好奇。”她点了点头:“特别好奇。”
宁知默敲了下她的脑袋,力道不轻不重,控制的恰到好处,让她想喊疼都不行。
“好奇就给我等着,还差个人。”
宁青染身子一僵。
她的笑容有些凝固,勉强留挂在脸上,几乎瞬间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宁知默不是拎不清轻重的人。
相反,别看他吊儿郎当花花公子,其实比谁都洁身自好,对于宁家声誉也最看重。
能让他在这种时候叫过来商量解决眼前事的人,除了她这个从小和席思思玩到大的好友,只剩下一个席烬。
无论下定了多少决心,无论表现的再怎么和从前一样,只要听到那个名字,依旧会流露出异样情绪。
不属于从前那个宁青染的反应。
****
宁青染敲了敲卧室门。
“谁?”
房里,席思思声音放的很低。
宁青染睫毛颤了颤。对于席思思此刻的感受,她其实很明白,甚至也在用另一种方式经历着。
她伸手捂住了眼睛。几秒后,又放了下来,轻轻勾了勾唇,扬起一抹若无其事的微笑:“思思,是我。”
“......”
房间里面顿时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声响。
两分钟后,卧室门被人缓缓拉开。
席思思单手撑着门,红着眼看她,泪水在眼眶打转,却死死憋着,不让它掉下来。
她长发凌乱,有几缕搭在肩旁,一边打了结,一边略微整齐,赤着脚踩在地面,身上只套了件白衬衫,把整个人拉的纤瘦无比。
宁青染张了张嘴,刚才在脑海里早已经打好的安慰草稿此刻全都消失,只是静静回视她。
她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来之前,她甚至一直都以为,这可能就是一段情况不那么严重的酒/后/乱/性。
几秒后,宁青染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几步,伸手轻轻抱住了她。削瘦的肩,不过才一个月没见。
她声音也哑了:“思思,对不起。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这个混蛋的宁知默。”
席思思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半晌,她才转了转眼珠,抬手回抱宁青染,指尖收紧,泛了白。
“不用,是我自愿的。”她轻轻的说。
宁青染没回话。往后退了一小步,她拉着席思思回卧室,关上门,两人坐在床头。
卧室里一片凌乱,窗户大刺刺打开,冷风时不时吹进来,宁青染穿了外套都感觉有些冷。
她关了窗,又坐回席思思身边。
席思思安静的看了她一眼,又低垂下眼,眼圈的周围微微红肿,男士衬衫下,瓷白的皮肤近乎透明,布满了红紫交错的痕迹。
宁青染也没再开口,只是一言不发地靠近,在旁边放缓了呼吸陪她,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时间悄无声息过了十分钟。
卧室门在这时候被人敲响。
席思思下意识抬起头。
宁青染朝旁边看了眼,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起身去开门。
男人阴沉着脸,笔挺的站在门口,向来噙着笑的眼很幽暗,里面席卷了风暴涌动。
他看都没看宁青染一眼,面无表情的开口,嗓音淬进了二月寒冰:“思思在哪?”
宁青染愣了下,侧过身指了指房里。席烬淡淡扫了她一眼,抬脚就想往里走。
宁青染连忙伸手拦住。
看着男人冷漠的侧脸,还有那望过来冰凉的眼神,她手指蜷了蜷,却依旧没有让开。
她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你现在不太方便进去。”
宁知默走了上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宁青染,皱了皱眉,隔了几秒,哑声说:“我刚刚让助理去买了送来的衣服。”
宁青染接过来,转身关门。
门合上之前,透过窄小的门缝,她看到了席烬淡漠的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
楼下的客厅沙发,席烬和宁知默脸色都不太好看,宽大的四环沙发,两人冷着脸各坐一边。
席烬敛了敛眉,稍微压制下暴怒边缘的情绪,往后靠了靠,淡淡嗤了声:“宁二,解释一下?”
宁知默闭了闭眼,微微弯下腰,双手搭在膝盖上,食指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昨晚是个意外。”
“是个意外啊——”
席烬忽然笑了下,嘴角又勾了起来,漫不经心,也有几分嘲讽:“你们宁家人是不是专门生产这种意外?”
这句话一出口,男人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情绪,心里有些后悔,又想起了自家妹妹,暗地里,他的指骨节深深刻出,怎么也拉不下一句道歉的话。
宁知默眯了眯眼,眼神瞬间冷下来,定定望向对面的席烬,冷冷笑了一声:“我倒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在席大少心里,我们宁家人这么不堪。”
席烬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却也没开口反驳解释,权当默认了他的说法。
席思思在电话里的哭声犹在耳边,自家妹妹这么多年娇生惯养,席烬从来没听她哭的这么伤心过。
刚才宁知默一句轻飘飘的意外,轻描淡写就把这件事一笔带过,他怎么能不生气。
怒火上脑,一时嘴快。
等反应过来,冷嘲热讽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宁知默哂笑了下:“席大少这么看不起我们宁家,认为我们都是一群乘人之危去算计别人的乌合之众。照这么看来,我们家小染可真是高攀不上了。”
席烬神色自若,放在背后的手却紧紧攥着,心里猛地一抽,说不出来的疼。
他舔了下唇,薄唇微张,想说些什么。
——“席烬。”
不远处,一道轻轻的女声叫了他的名字。
席烬的眼眸剧烈地收缩了两下,心跳漏了一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骤然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人嘴巴没把门:)
·跪求大嘎不要嫌弃他,狗男人只是说气话,毕竟思思是他妹...emm主角也是人,不完美。
第32章
032
宁青染平静的看着他。
她站在旋转梯角落,怀里还抱着宁知默的衬衫,对这句话再没有意想中的惊讶。
席烬只怔了半秒,迅速站起来,旁边的抱枕因为他的动作掉落在地,没有人去捡。
“染染。”
他走上前,哑声叫了句,伸手想拉小姑娘的手,却被她侧了侧身,轻飘飘躲过去。
宁青染往后退了几步,倒着上了几个台阶,偏了偏头,把手里的衬衫远远一扔。
宁知默抬手抓住了丢过来的衬衫。
她看向眼前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思思在楼上等你,你先带她回家吧。”
不哭不闹,也没有质问。
像是从未听见过他刚才与宁知默的对话。
席烬再次心脏狠狠地一抽。
他薄唇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小姑娘已经先他一步出声:“思思现在很需要你这个哥哥。”
男人放在身侧手紧了紧,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几秒后,终究是没再说什么,沉默和她擦肩,往楼上走。
宁青染抿了抿唇。
她微微弯下了腰,捡起地上的抱枕,随手放回沙发,捞过桌上的车钥匙,跟宁知默说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南郊别墅。
****
两个星期后,宁青染接到了电话,沈敛告知她《顶流》翻拍剧名最终定为《时光爱人》。
剧名《时光爱人》是那时候宁青染在备忘录里整理的名字之一,华艺高层全票通过,并以最快的速度给《时光》组建了相关团队。
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暮色苍茫,宁青染出门逛了一整天,刚回到南郊的公寓,推开门接通电话沈敛开口第一句就是恭喜。
宁青染愣了好一会儿,手里还拎着一大袋水果,反应过来人已经等了足足五分钟。
沈敛又叫了她一声。
宁青染换了鞋,慢吞吞关上门,把水果放到桌上,这才盘腿坐到沙发上:“什么时候能举办试镜?”
电话那头,沈敛想了想:“试镜恐怕得准备准备,毕竟相关的宣传工作还没有开始。”
“导演是谁?”宁青染拿了个桔子,垂眼,仔细的剥掉了果皮,掰了一瓣塞进嘴里:“我想见见导演。”
沈敛:“导演是新人导演,但对于镜头的把控很有灵气,不出意外的话,你会得到一个大惊喜。”
宁青染咽下嘴里的桔子,轻轻“嗯”了一声,对于沈敛的话不置可否:“三个月后能开机吗?”
她其实挺想问一下,编剧组的成员能不能单聊。
这个要求虽然有些强求,但她是投资方兼原著作者,只要开口,实现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就是会显得不那么尊重华艺,最后还是忍住了。
“可以是可以,毕竟演员阵容才是最大的问题,只要确定了演员阵容,两个月内就能开机了。”沈敛说。
宁青染吃完最后一瓣桔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我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她去浴室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出来,余光扫过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席烬给她发了条微信。
-睡了吗?
自从南郊别墅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联系过,更别谈见面了。宁青染掀了掀眼皮,捞起手机解锁。
手指在输入栏打了一行字,片刻后又想到了什么,尽数删除,回复了简短的六个字。
-席叔叔有事吗?
......
东区的山顶别墅,主卧没有开灯,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处微弱的手机光线。
男人坐在床头,眸色融进了周身环境,垂下头看着手机,眼神墨沉而又幽深。
半晌,他瞥开眼轻轻一嗤,把手机扔开,起身按亮床头灯,从烟盒抽了支烟出来。
金属质地的打火机轻轻一划,火苗猛地蹿升,男人叼着烟凑近,点燃后,斜着身子往桌上一坐。
席烬眯了眯眼,慢条斯理抽了口烟,片刻后,吐出一圈青色的烟雾。
席思思这段时间的情绪很不稳定,一开始每天躲在房间,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要不是陈梅哭着以死相逼,他这个妹妹可能就饿死了。
一想到陈梅那天哭的样子,他就觉得嘲讽。
当年陈梅也是这样,哭的梨花带泪,风韵犹存的脸上好不可怜,就差没跪在地上跟他说:
——席烬,你滚去美国吧,别和你妹妹抢家产,我们所有人都不需要你,别总死皮赖脸呆在这,真的特别打扰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男人懒懒支了支头,指间夹着烟,俯身拉开了柜子,翻出照片,定定看了好一会。
他嘲讽的勾了勾唇角,眼里噙了点笑,曲起指节,不痛不痒的弹了弹照片。
猩红的烟头凑近,照片的中央处迅速被熏出了一小点黑色。温度上升,完好无损的照片开始融胶。
席烬扬了扬眉,指腹淡淡蹭了蹭,触碰到了热度,哂笑一声,漫不经心拿起旁边的打火机。
他咬着烟头,指尖缓缓划开了打火机,橙红色的火苗在空中摇曳两下。
照片悬在上方,男人两只手指拎着,仿佛下一秒就准备松开。
“啧。”席烬松开了手。
****
宁青染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
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微信会话框的最新消息还是她发出去的那条“席叔叔有事吗”。
她扔开手机,下定决心不再去看,刚走到电脑前,还没来得及坐下,铃声大刺刺响起。
席烬的电话。
她掐着最后一声铃接通。
“小姑娘,我在威斯丁等你,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今天我想亲口告诉你。”
男人的嗓音分明带着一贯笑意,可宁青染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懒散的声线下听到了几分疲惫。
生生把他那副优越的贵公子腔给拉出了烟火气。
宁青染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浴袍:“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在南郊,过去要很久,明天再说不行吗?”
他那边传来一阵嘹亮的车鸣声:“那我过来接你。”
“你过来都快天亮了。”宁青染看向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凌晨两点,有事我们明天再联系。”
席烬打着方向盘掉了头,一脚油门踩下,帕加尼在深夜的公路疾速前行。
他挑了下眉:“你过来或者我过去,选一个。”
宁青染沉默了一会儿,完全说不过他。
以往的席烬总会给人留有舒适的距离,怎么都不会像此刻这般强势和执着,完全不顾她的意愿。
她抿了抿唇:“我马上出门,你别过来了,我两小时后就到。”
宁青染站在原地,盯着手机看了几分钟,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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