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一般的口吻,可在场的人,包括三当家的都能清楚的明白他说的都是真话。
为了一匹马,竟就出手灭了他们整个山寨。
何其残忍的一个事实!
一句话瞬间毁了他唯一的活命机会,三当家的如何能甘心,眼神阴鸷的瞪着马上那人。他眼睛已经充血,眼瞳飞速的收缩着,整个人已经处在疯狂边缘,一触即崩。
“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她?”
萧屹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是真的笑了,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若是有本事杀了她,我就放了你。”
“什么……”
惊喜来的太突然,绷得太紧神经,一时间找不到回路,三当家的怔了怔。
可惜他再也没机会了,一把刀扎穿了他的肚子,孟回面无表情的转着手里的刀,绞烂了他的肝肠。
另一只手抵着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早就已经鲜血淋淋。
第22章 好自为之(捉虫)
剧烈的疼痛乍起,肝肠被绞碎,三当家当下控制不住惨叫哀嚎,拿刀的手已经颤抖不稳,孟回借机撞开那手。
没有逃走,而是迅速转身。
刚抽出的刀又扎进了他的胸膛。
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三当家瞪着眼睛,低头看着她,一脸的不敢置信。不信自己会死在一个,一开始就没被他放在眼里的黄毛丫头手里。
仇视又不甘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孟回。
孟回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带出了浸满猩红的刀。
下一刻,还温热的鲜血迸出,飞溅在她的脸上。孟回神色淡然的抬手擦掉,不知怎的就笑了。
那一刻,仿佛一切都静止,所有人的眼中看到的都是乌黑猩红,她就像是置身地狱的修罗恶鬼。
面对死亡,习以为常,不惧不悲。
三当家僵直着身体倒地不起,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生前心有不甘怨愤,死了眼睛依旧瞪着,所以他死不瞑目。却无人觉他可怜,驼峰岭的恶匪,又是核心人物,死在他手里的人只多不少。
孟启漳站在那里,看着面不改色杀了人还能无事一般笑着的孟回,他不知怎么就怯了,心中莫名生了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愧。
这点大就如此凶狠,若是待她成长起来……
孟启漳想着,又兀自摇了摇头。不会的,再厉害,她也不过只是个女子,能有什么出息。
若她为男儿身,就凭她今日的胆魄,他会留下她好好培养。有他在背后掌着,日后定然能傲然于世,有一番大作为。
偏偏生的是女儿身,可惜了!
孟启漳叹息一声,索性他已经合离,他们与他再没有关系。
他其实很不必要再与他们过多纠缠,即便这事传了出去,最多于名声有些妨碍,有曹家在,他的仕途断不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孟启漳突然像是想通了一般。
心中的杀意,顿时消散不少。
李氏保持着跪求的姿势,她跪的人求的人已经死了,她的闺女得救了,但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更不敢抬头去看孟回。
抱着儿子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了,李氏整个人愣在哪里,还没能从她闺女杀人的事中醒过神。
小孟淮叫她,她也好似没有听见,只是呆呆的跪坐在那里。
小孩害怕极了,看着几步之遥的姐姐,颤抖着身子,冲了过去。
一头扎在了孟回怀里,依恋的喊着蹭着。
“姐姐!”
想抱抱他,孟回看着自己全是血污的手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只是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瓜子,全做安抚。
“你杀了他?”萧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突然开了口,气势凌然。
那匹性子爆烈的马儿,此刻也是十分的乖顺。
“杀匪有错?”孟回掏出帕子,想要将受伤的手缠上,听了他的话,也不过淡淡一句。
那人默了,突然又笑,十分舒畅的笑,肆无忌惮的笑。
“无错,有功!便赏你了!”
一瓶伤药扔到了孟回怀里,之后萧屹便带着护卫率先离开,鲜衣怒马,肆意张扬。
兵将们自己将已经被斩杀的恶匪尸体处理干净,被活捉的也被捆绑起来带回审问,山道再次空了下来。
只剩下冲鼻的腥臭味儿。
“以后互不相扰,好自为之!”孟启漳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带着人离开。
孟回略带诧异的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人,很快又收回视线,虽然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就没了杀意。
但,无所谓!他或许放过了,这不代表别的人也能放过。
且看吧!
侥幸活着,一众人或多或少受了点伤,现在已经各自包扎好。
郑广上前想帮着她把手帕缠上,摊开她的手才发现,刀割开的有多深,皮肉已经翻卷,看着甚是可怖。
看着那伤,郑广顿时倒抽一口气,抬头看她。
这丫头莫不是不知道疼?
顾不得多想,让人把水壶翻出来,郑广一边冲洗,一边担忧问着:“你没事吧?疼就叫出来,别忍着……”
冰冷的水冲过,滋味儿很不好受,孟回笑了笑摇头:“还好,麻烦您了。”
说着,又把那瓶药递了过去。
郑广没有迟疑,冲洗干净便把药粉撒上,撒匀后用帕子缠上又用布条缠了一圈,这才觉得稳妥。
都弄好后把药瓶还给她,其实他们自己也有备着伤药,只是他们的药断没有那人给的好。
为了一匹马,剿灭了盘踞驼峰岭长久作恶的一窝恶匪,这样的人,他身上带的用的自然不会差。
没有多想,郑广带着人把车架翻了过来,出去寻骡子的几人也回来了,只寻回来一匹骡子。
孟回没多说什么,能找着活的,已经是万幸!带着小孟淮来到车前,郑广知她手不方便,便帮着把小孩抱了上去。
“谢谢!”孟回笑着道谢,手流了不少血,她的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可怜。
郑广摆摆手,让她不要客气。
“回儿……”李氏虚弱无力的喊了一声,想靠近又不敢,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眼中带着关切担忧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害怕。
“该走了!”孟回没有多说什么,气愤是有的,伤心并不会。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不是李氏的女儿,她只是孟回。
李氏颤着眼眉,落寞的爬上了骡子车。
一行人再次启程离开。
空荡荡的山道,只剩下满地的血污,证明这里不久前曾有过一场厮杀。
……
那天过后,一路上几乎无言,李氏对着孟回总是一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
气氛很尴尬,孟回没去打破这种尴尬,或者说无所谓,更懒得多想。
她懒得想,李氏的烦愁却是一直没停下。虽然只有她跟孟回知道是她把孟回推出去的,但是还是会忐忑不安。她愧疚,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这事被人知道,害怕被人唾弃,唾弃她太过自私残忍。
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害怕了,当时。
愧疚着害怕着也担忧着,李氏小心的讨好着女儿,极力的想要挽回闺女的心,想要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
回儿是她的闺女,是她十月怀胎怀着期盼生下来的。
虽生下来是个闺女,她失落过,但再怎么也是她的骨肉,她不想她们母女俩的关系一直这么疏离下去。
她其实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太狠心太过分。
但隐隐又不后悔,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只是庆幸着他们都没事,都还活着。
回儿比她厉害啊,若是她和淮儿被抓了,又哪里反抗得过那恶匪呢!她知道这样想是错的,但又止不住总是想着,这样能让她心里的负罪感稍减一些,让她还能如常喘息。
……
又一月后。
“这就是京城了!”郑广抬头看着巍然屹立的城墙,轻吐一句。
终于到了,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李氏怯怯的看着那城门,想起了上一世,一时没控制住,眼中透着浓浓的怨恨恐惧,身子甚至微微颤抖着。
郑广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也看出她的仇恨害怕,并没有多说什么,到底是是别人家的事,与他无关。
“孟丫头,你们此番来京可有亲投?”郑广有些挂心的问了一句。
这一路来,孟回这丫头确实叫他吃了一惊又一惊,话语间都亲近了不少。
“没有!”孟回摇了摇头,唯一一个认识的也就孟启漳了,可惜他们并不是能投靠的关系。
郑广想了一阵,提议道:“那先进去吧!我知道间中人铺子信誉不错,到时候带你们过去,看是找个地方租下,或者置办宅子。人生地不熟,有人带着会好些!”
孟回看了李氏一眼,见她一脸的茫然,便知道她对这里也不熟悉,便朝着郑广感激的笑了笑。
李氏对京城确实不熟悉,上一世她存活的地方不过孟回后院的偏僻小院子,进了就没再出来过,对于孟府以外,她自然是不熟悉的。
看着人来人往,繁华热闹的街道,李氏也顾不上怨恨了。
她现在只是满心的忧虑,忧虑自己要如何带着一双儿女在这陌生的地方活下去。李氏带着儿子等在门口,郑广带着孟回和他熟悉的中人正在交谈。
看着孟回从容自若的样子,李氏不免松了口气。
还好有回儿!
想起这几日闺女已经与她平淡相处,像是又回到了以前,李氏心中很是高兴,只以为她已经原谅她这个娘亲。
关系能够回到以往,她岂能不高兴!
不远处马车内的美艳妇人,透过细帘厌恶的看了眼铺子前的母子俩,眼沉如墨,面容甚至有些扭曲。
“小姐?”碧兰不明所以的,有些害怕的轻喊一声,她不明白自家小姐怎的突然就生气了,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一粗衣妇人带着一个孩子站在哪里,这并没什么稀奇。她家小姐怎么突然停了下来呢?
还死死的盯着那母子俩不放。
美艳妇人像是没听到她的呼喊,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忿恨厌恶。
挥手示意离开。
知她烦了,碧兰不敢多问,忙让车夫赶着马车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_(:з」∠)_
感谢支持,多多留评,多多灌溉!!!
(* ̄3 ̄)╭么么
第23章 岂能不恨?(捉虫)
城山寺外,梅林。
“小姐,到了。”碧兰将细帘轻轻掀开,又带些喜意看着她:“是孟公子呢,山风这般冷他竟然早早的在等小姐……”
孟公子真是痴情于她家小姐,为了见小姐竟然舍了城内宅子暖人的炭火,提前等在这里。早知道现在的天已经冷过一天,尤其是这山野郊外,冷风可是刮人得很,若不是小姐想去城山寺还愿,她们也是不想出来的。
他竟已经等在这里。
曹华韵神色莫名,只看了一眼并不急着下车。
碧兰顿时心下一紧,半点猜不出她的心思,是欢喜还是不悦。
早已经等在哪里的孟启漳,转过身就看到他们,一脸激动的跑了过来,脸上染了稍稍殷红。
曹华韵呼吸一紧,眼眶有些发热,她爱慕他,不然也不会明知他已经在乡中有了妻儿还去引诱他。眼一闭一睁,他们夫妻竟然已经隔了一世再次相见了,她幸运的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华韵?”孟启漳见她不言语,疑惑的喊了一声,眼中依旧盛满了爱意。
除了曹家家势外,曹华韵这个端庄秀美的大家闺秀他自然也是喜欢的,与她的情并不是虚情假意。
“我没事!”曹氏将心事藏去,做出一副激动的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知道你要来寺里还愿,我便等在这里,想早些见到你!”像是松了口气,话落孟启漳伸手把她扶了下来。
曹氏任由他扶着自己,下脚凳的时候没踩稳,身子不受控制的倾倒。孟启漳急切的将人搂住。
“小心!”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抚过。
埋在他怀里的曹氏,不由身子一软,冷风中的小脸也生了一丝薄红。
她夫君还是那般温柔体贴呢!
回到最初,相当于未来一段日子里她有了先知的能力,她完全可以撇开一切重新开始。
但是舍不得,舍不得他,舍不得他们的儿子。
更重要的是,怎么能放过呢?她的一切屈辱恶运全都来自那母子三人,怎么能抛开一切不去忿恨?她做不到。
打蛇不死反被伤,上一世就是太过顾及太过心慈手软,才给了那小贱人喘息的机会,留了贱命回来报复她。
想起上一世他们一家她娘家最后的凄惨命运,曹华韵心中的怨恨久久不能平息。这一次她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了!
此刻的她,秀美的容易依旧只是扭曲着,一脸的怨毒。
她低着头,孟启漳并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一脸温柔的把人扶正,并没有做什么不得体的举止,仿若谦谦君子。
“可有伤到?”
“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难过……”曹氏突然伸手将人抱住,动作十分大胆熟练,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孟启漳都有些怔然。
碧兰让车夫将马车赶到远一些的地方候着,自己低着头羞红一张脸,恭谨的站在哪里并不去打扰。
孟启漳看着埋首在怀里的小女子,心头一软。
也很高兴她的依恋,他就喜欢她这般性情,在人前端庄秀美举止得体,又不似那些高门贵女总是高高在上。
在他面前又总能小意温柔全心依恋,仿佛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人。
“怎的就难过了呢,我还是更喜欢看你高兴的样子……”软玉温香,鼻吸之间全是她的芬芳,早就尝过男女之事的孟启漳,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感受到他身体有一瞬紧绷,曹华韵捂着嘴细细碎碎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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