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报告!紧急报告!”乌鸦说话还不是那么利索,但它腿上绑着一个竹筒,看那样式,似乎是总部直接传来的。
缘一拆开,把小纸条抖了出来。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
“出了什么事?”轰冻娇一时间都顾不上尴尬,直接凑过去看那张字条。
【继国严胜……成鬼……速归……】
继国严胜……成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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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把两人想要再休息一段时间的安排全部打乱, 当天晚上就收拾好东西向灶门夫妻俩告别, 连夜赶路返回总部。
知道事态紧急, 炭吉和铃子并没有做过多的挽留, 给他们行囊里塞了点干粮, 反而是炭弥,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马上要离开, 哇哇大哭, 嗓子都哑了起来。
轰冻娇亲吻了下他的脸颊,捏了捏他满是肉坑的手掌。
“再见了,小家伙。”
希望还有再见到你的一天。
“为什么严胜先生会变成鬼?”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为了斩杀鬼而放弃一切成为猎鬼人的继国严胜,又再一次做出了选择,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
“我想见兄长。”缘一说道, “我要问清楚。”
他说这话的时候,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没有丝毫动摇在其中。
然而少女知道并不是这样, 他那冷静外表之下是掩盖不住的迷茫,继国严胜不仅是他的双胞胎兄长, 更是他仰慕的存在,轰冻娇没体会过信仰被推翻是什么样的滋味,更不用说这竟是被本人亲自所摧毁的。
见到了严胜,他又能问些什么?时光不会倒流,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严胜不可能由鬼变为人类,他真的能毫不犹豫挥下斩首的刀剑吗?
她不会说什么安慰性的话语, 两人现在的关系也不适合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少女也只能将手放在他柔软的发上,向他传递自己的情感。
缘一抓住她的手,把脸埋了进去。
高大的男人正坐在她面前,一向挺直的脊背弯下,脸埋在她的掌心处,把所有的脆弱都静静宣泄出来。
悲伤没有任何用处,就算像个孩子哭闹,也只是徒劳的挣扎。
他现在,只是有点难受。
“谁也不知道鬼舞辻无惨是何时找到严胜先生,我们这边没有调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产屋敷辉清神情疲惫,这对鬼杀队而言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实力最强的几人之一变成了敌人,这让队里的很多人都产生了质疑。
既是对继国兄弟的质疑,也是对自己的质疑。
多了严胜这样一个助力,打倒鬼舞辻无惨这个目标是不是又离他们远了些。
“轰小姐。”与缘一的交谈结束后,冻娇被产屋敷单独留了下来,被拜托了一件事。
“如果你们遇到了严胜,请助缘一一臂之力。”他认真地说道,“我自是相信缘一的决心,只是严胜到底是他的兄长,如果给他很长的时间,他一定能完全做到,只是我们没有那个机会,所以,若他有迷茫的一刻,请你推他一把。”
产屋敷还是担心的,他相信缘一,却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尽量减少意外的发生。
少女沉默了许久,俯下身,轻声说道:
“我明白了。”
只是一切终究是要面对的,当站到继国严胜面前,他那张脸和记忆中的那个鬼重合,轰冻娇还是产生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沉重感。
从知道脸上的斑纹是由于呼吸之法而产生时,她就有了这个猜测。
相似的外貌,相似的身形,几百年后那个鬼对自己不同寻常的态度,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黑死牟确实认识自己,不是认错这种可笑的原因,一切只是因为自己从来没经历过而已。
而当她经历了这些,也就意味着黑死牟的诞生。
他站在那边,缘一和她站在另一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存在,但双方俨然形成了两个阵营。
“为什么?”
“为了变强。”严胜摩挲着手上的刀,成鬼后,他原先的那把日轮刀再也不能使用,在无惨的建议下,他割下自己的血肉重新铸造了一把刀剑,作为自己的新生之刃。
那布满眼睛的刀刃和刀柄,和他如今的外貌一样,在人类的眼中是那样丑陋不堪。
“兄长已经很强了!”缘一不能接受这个理由,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因为这种理由变成鬼……恕我完全不能接受。”
“你又懂些什么?!”严胜斥责,语气凌然,仿佛他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武家家主,却又透露出无限的悲哀,“缘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你。”
从最初就是这样,你永远都是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什么都不被你放在眼里,名利、地位、权势,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在你眼里只是能轻易得到,又轻易舍弃的存在。
他把目光转向他身旁的少女,她紧紧依靠在他身边,眼神如同二人初见时那样戒备。
继国缘一终于有了在意的东西,令人嫉妒的是,这件东西依旧属于他。
“你难道没有告诉她吗?”严胜指着少女,语气轻蔑,“关于呼吸之法的真相。”
呼吸之法的真相?
直觉告诉轰冻娇,严胜的背叛或许就与此事有关。
她侧目,多种情绪交织混杂在男人的眼中,最终令他疲惫地闭上了眼。
“她的脸上也产生了花纹吧,这意味着什么,我们俩比谁都要清楚。”
少女情不自禁抚摸上了自己脸颊的纹路,她已然知晓这是将呼吸之法锻炼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的迹象,在一定程度上可谓是实力的象征,可这又与继国严胜成为鬼有什么关系?
“呼吸之法,本就是与天争命,将数年才能修炼而成的力量压缩在一起,斑纹的觉醒就是这样的象征,你认为,逆天而行的人,真的能平安活到老死的那一刻吗?”
“二十五岁。”严胜指着自己的心脏,那儿还有心跳,却已然是另一种不同频率的跳跃,“觉醒斑纹的人,只能活到二十五岁。”
“我们两个,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
“……”
“是这样吗?”少女把目光对准旁边的男人,“缘一先生?”
一向沉稳的男人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他应该点头,事实摆在面前,他不能不点头。
“是。”他吐出了这个回答,“当初在教授你的时候,我没想到你也会产生斑纹,毕竟这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觉醒的,而你脸上本就有伤痕,也就让我忽视了这一点。”
疤痕掩盖了花纹的出现,当他发现时,事情已成定局。
他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
察觉到同伴的不断死去也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当推算出那个期限是二十五岁之时,缘一没有任何的不甘,他只想在这个期限到来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鬼舞辻无惨消灭。
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喜欢的女孩也遭受这样的痛苦,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愧疚与爱意在暗自折磨他,严胜的背叛更是在此基础上加重一击。
轰冻娇在一旁从头听到尾,眉心抽了抽,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先不说他们的体质本就不同,现代人的血液中不知多出了多少抗体,英雄社会的他们更是已经踏入了与天争命的阶段,层出不穷的个性本就是与自然的反抗,这个二十五岁就会死去的诅咒大概率对她是没用的。
就算有用,她也会安然地接受。
因为他们是剑士,是英雄,是保卫民众的存在。
从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应该已经做好了随时面对死亡的准备。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所有人都想好好活着,在死亡面前退缩并不是一件可笑的事,只是少女实在不明白,以继国严胜的心智,为何也会如此轻易地屈服。
答案只有一个。
她看错人了。
继国严胜,并没有那样的品格。
她没有失望,只是稍稍有些怅然。
“为什么连你也这样……”
听到这样的消息后,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少女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坚定,眼中只有对目标的一往直前。
为什么你们都不在意这些?会死的啊!会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就永远的遗憾长眠啊!
这样不就显得他特别可笑吗?!
“如果注定是那样的结局,那就在死之前做力所能及的事。”她抽出日轮刀,对准继国严胜,声音铿锵有力,“这不是我们自己选择的路吗?!”
人在少年时期总有段执着于某个事物的时光,说是无谓也好,说是无知也罢,此时他们眼中,有的只是最纯粹的目标。
她当然也怕死,怕回不到自己的世界就在别的时空某一个角落默默地死去,可是在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之前,她能,也只能坚定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看来劝说失败了啊。”
散着半长头发的男子从一旁走出来,他的脸熟悉而又陌生,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
“继国严胜,这个小姑娘你是保不住的了。”
轰冻娇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
“鬼舞辻无惨!”
五官并没有怎么改变,只是轮廓变得更为分明,气息也略有不同。
这才是他的真正形态。
“是我,小姑娘。”无惨看她的眼神相当不善,显然想起来前段时间的那不可描述的一脚,“之前答应了他不动你,但前提是你愿意一起追随,不过现在看来,我们是成为不了同伴了。”
“不要给我侮辱同伴这个词。”少女冷笑了一下,“以恐惧和生命支配他人,强迫他人听从自己的鬼,我不认为有资格说出这个词。”
她扫视着对方,上上下下把他打量着,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说起来,比起扮成女人,你不如扮成一个小孩子来得更合适些,既然躲习惯了,就永远藏在别人的保护下不是更好吗?”
谁说她不会嘲讽的?分分钟说给你看!
无惨没有明显的发怒,但事情已然变得有些糟糕。
严胜变为鬼之后,实力较之前确实有大幅度的提升,月之呼吸被他以另一种方式使用出来,一时间竟有些应付不过来。
缘一的实力依旧在他之上,只是面对这样子的兄长,再加上不熟悉呼吸与血鬼术结合在一起的打法,严胜竟也和他旗鼓相当。
按照实力而言,本应由他来对付无惨,冻娇来牵制严胜,只是变身为鬼的男人紧盯着他不放,没能让他腾出足够的精力去应对另一鬼。
而且缘一没注意的是,他和严胜的战场已经渐渐偏离了原有的地点,不知不觉中离开了能见到少女的视线。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少女将最强的火之个性凝结在刀刃上,一刀划破了无惨的手臂,“将缘一先生引开,先把我给解决掉。”
这确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如果是针对先前的她的话。
【炎火,圆寂。】
红色的火焰和青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如漩涡般将人卷入,高达数千摄氏度的温度足以将一切焚烧殆尽,刀尖划过的地方瞬间变成了焦土,即使是少女自身,隐隐也感觉身体发烫。
火的个性和炎之呼吸结合起来,也是她自创出来的招式。
只是学习前人的招式并不能进步,她将自己所学的呼吸之法连同自身的个性加以融合,使得威力比之前增强数倍。
只是这一招威力虽大,对自身的伤害也很大。她的身体只能承受个性的最大释放,再加上炎之呼吸的同时使用,她能感受到体内的每一根筋脉都在对她怒吼,撕裂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开。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要去做。
在侵蚀掉鬼舞辻无惨的表层衣物之后,攻击陡然一变,转换成日之呼吸,从鬼的左肩上狠狠砍下。
血肉飞溅,无惨的左肩连接到右边的腹部,瞬间缺了一个大口,后退两步,双手撑在地面上。
“比我想象中的要能干。”被日呼所创的伤口一时间有些恢复不过来,他抹了点身体上的血,涂抹在嘴角边,笑得妖艳。
“继国严胜说必须把你留下,我原以为完全是他的私心所想,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你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苗子,真是让我越来越期待了。”
“什么意思?”
无惨的话让她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可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他那缠.绵的视线落到了她身体的右半边。
体内传来一股异样,她僵硬地扭过头,在自己右肩的锁骨上,发现了一道血痕。
不过一指长短,对于习惯受伤的人而言,即便注意到了,也丝毫没有感受到痛意。
鬼舞辻无惨咳出了口血沫:“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砍得这么深。”
满天溅染的血雾弥漫在天际,在重创无惨的同时,也阻挡了少女的视线。
他就在这时,轻轻划开了那道口子。
“当然,这并不会像直接饮下那样有用,所以我还做了一件事。”
明明身受重伤,他却像是已然掌握胜利,笑得猖狂。
“也该产生效果了吧。”
“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从耳际开始,瞬间贯彻脑髓,少女双腿跪在地上,抓着头发大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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