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鼻端好像还能闻到牛肉馅饼出锅的焦香味儿:“怎么进的厨房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在其位谋其职坚持不懈的追求业务水平的提高,以满足全府人员的精神需求……”
“在其位谋其职我懂。”费文海毕竟也是小时候开过蒙的人:“但吃饭怎么就成了精神需求了?”
唐瑛吸吸鼻子,循循善诱:“心情糟糕的时候是吃到一顿可口的饭菜令人精神愉悦,还是吃到一顿糟心的晚饭能抚慰低落的心情?”
费文海:“……”听起来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费大叔,您可别小看这三尺灶台,它可直接关系着指挥使大人的精神状态。大人日理万机,难道还要让他因为一顿不可口的饭菜发火不成?咱们做厨子的总要为主家多考虑几分,譬如大人半夜忙回来吃一碗可口热汤热饭,胃里暖了是不是心里也就暖了?还能放松精神再思考一番国家大事,说不定还能多破几桩悬案大案?”
“灶台可不止三尺。”费文海纠正她的口误:“你不是大人雇的马夫吗?”
唐瑛对此更是侃侃而谈:“费大叔此言差矣,不管厨子还是花匠马夫,小厮长随,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大人回府之后更舒心。这不是单兵做战,而是协同作战,你可不能单纯的厨子与马夫割裂开来,从而藐视马夫。”她找着水缸舀了半瓢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哎哟妈呀,她可许久未曾这么滔滔不绝的忽悠一个人了!
但傅指挥使家里的下人既不能骂又不能打,只能祭出忽悠**。
费文海愣是被她给忽悠转了,还虚心求教一日三餐的安排之法,唐瑛当即向他推荐小米粥跟牛肉馅饼做早餐,当然再来两个时鲜小菜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咳的气都喘不上来,晚上更是咳的没法睡,刚迷糊着就咳醒了,今天好点了,更一章,明天再补更吧,宝宝们晚安。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公主的婚礼如期举行,紧跟着便是储君大典, 皇太孙 妃, 接着便是诸王分封娶妃, 短短半年时间, 工部忙着修缮赶工;礼部忙着大典及各人婚仪;户部在缺了尚书及侍郎的情况下还苟延残喘的运转着, 朝外支银子就没断过。
半年时间, 于皇城的人们来说, 时间过的飞快。
万皇贵妃一儿一女皆成了亲,皆不如意。
赵世子新婚头一个月倒是挺老实, 也肯放下身段哄九公主, 也肯陪她各处走走,并且对九公主的臭脾气也还能笑脸以对——毕竟是新娶的媳妇, 还有几分热乎劲儿。
次月送走了南越王,入国子监读书,虽然不曾宿在学舍,早晚归家, 但生活圈子扩大之后,同窗的应酬也越来越多, 九公主本来就对赵世子没什么感情, 他晚回来便冷言冷语, 赶他去书房睡。
赵冀也是被南越王从小捧在手心骄纵养大的, 忍一个月已经是极限,虽然不愿意跟九公主争吵,却连多留一刻与她理论都不肯, 转头就走了。
元姝气的回宫直哭:“他先时还肯哄着我,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勾*当,对我半点耐性也无。母妃您一定要替女儿作主!”
万皇贵妃派人请赵世子进宫,他倒是礼数周全,问起来对答如流:“娘娘明鉴,臣对公主半句重话都不曾说过,是公主驱臣去睡书房,臣不好违逆公主之意。娘娘若不信,不如唤公主身边侍候的人来问,臣何时对公主有不敬之举?”言下之意是,您闺女赶我去睡书房,可不是我有意冷落公主。
“母妃你看他!”元姝公主听到他的辩解更生气了,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越发哭的厉害:“他怎可如此待我?”
赵世子委屈求全:“娘娘,臣深知公主心中喜欢的并非臣,只是臣对公主一见倾心,故而不怕她心中有旁人,也想与公主共结连理,这才厚颜求亲。只是臣原本就不是公主中意之人,所作所为也不合公主之意,这才惹的公主不开心,都是臣的错。”
万皇贵妃深知女儿的脾气,再加上赵世子这番话合情合理,更衬的元姝成婚之后还心系旁人对丈夫无理取闹,哪怕贵为公主,也不利于构建和谐幸福的婚姻,她不但未曾责骂赵世子,还对他好言宽慰,送他出宫去国子监上课。
回头便将元姝骂了一通:“你与赵世子的婚姻事关南齐与南越之间的关系,你父皇不希望南境重燃战火,所以更要赵家父子的忠心,这才嫁了你过去。你可别忘了,女子嫁人之后,以夫为天,怎可随意对丈夫呼喝责骂?赵世子年纪再轻,也是南越未来的君主,你若与他在京里都处不好,要是跟着一起回南越,便只有被冷落的份儿,到时候母妃也帮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元姝公主想到未来漫长的半生要永远留在南越就觉得害怕,嘴硬道:“他敢?!”
万皇贵妃深深叹一口气:“他有什么不敢的?你父皇要的是他的忠心,而他对上国有所求,用婚姻向你父皇表忠心,至于是否待你如珠如宝,无关大节。”
元姝好像被人扒拉开长久遮住的帘幕,看到了帘子后面的真相,张口结舌:“怎……怎么会?”紧接着痛苦的大喊一声:“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啊?”
以公主之尊,婚姻不能选择,远嫁就不说了,最可悲的是,在她的整场婚姻之内,无论是父族还是夫家所求的都是两方能够缔结牢固的盟约,而她的幸福恰恰是这场婚姻里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有可无。
认识到了这一点,元姝公主崩溃了。
女儿整日哭天抹泪寻死觅活就算了,娶个儿媳妇也整日耷拉着一张愁苦的脸,进宫请安好像被人按着脑袋完成任务,让万皇贵妃都快患上心梗的毛病,与后面三四皇子娶的媳妇儿形成了鲜明对比。
二皇子被封为湘王,封地富庶,南齐帝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对二皇子的疼爱,至少三皇子与四皇子在这一方面就比不上二皇子。
三皇子封为辽王,娶的妻子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清高的读书人家,谨言慎行,每回入宫请安都不会出差错,只是封地寒冷,与二皇子的封地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州,做惯了二皇子尾巴的他好像被人抽了主心骨,成婚之后好些日子都盘桓在二皇子府,眼泪汪汪的表示:往后见不到二哥,弟弟我的心好痛啊,一想到要与二哥分别,我的心都要碎了,二哥你可不能因为离的远就把弟弟给忘了。
二皇子也一再安抚他:不会不会,咱们兄弟俩情比金坚,哥哥无论如何都不会忘了你的。
这个弟弟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胜在拍马屁业务熟练,且对他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上辈子他带人逼宫皇太孙,登上至尊之位被人诟病,三皇子便是他推出去向朝臣及子民展示的兄弟情深的样本,证明自己并非嗜杀狠毒之人,而是宽厚仁爱的兄长。
二皇子与三皇子所娶的妻子都是京里的大家闺秀,婚姻生活平淡安稳,至少王妃都知礼,但四皇子妃就……有几分出格了。
有时候万皇贵妃都要庆幸当初与杨氏女结亲被她自己搅黄,如今来看都是天意,让她不由庆幸自己儿子没娶杨氏进门。
四皇子封为庆王,恰是杨巍驻守的庆州苦寒之地,也不知道是南齐帝觉得这个儿子太过老实,怕去了地方上不懂变通,被人欺负,找个岳父替他撑腰,还是想要让庆王将来接替杨巍手中的兵权,替皇太孙守护南齐江山,总之庆王元鉴的封地与亲事有着莫大的关联,与前面两位皇子都不同。
杨银君婚前与四皇子见过几次面,大多都是在唐瑛的陪伴之下,至少在发小的提醒之下对自己的作派还是很懂得收敛,生怕吓跑了文弱的四皇子,于四皇子来说就是个容貌普通胆大的女孩子。
新婚之夜,众宾客散去之后,四皇子入洞房挑完盖头,两人共饮合卺酒的时候,杨银君就露了形迹。
皇家御酿,甫一入喉便勾起了她肚里的馋虫,杨银君喝完杯中酒顿时双眼大亮:“好酒!”提起小银壶对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灌完了还不过瘾,向旁边侍候的丫环询问:“能再上一坛子酒吗?”
元鉴:你当这是酒楼啊?!
杨银君的人生信条是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提箸开吃,还一边招呼元鉴:“四殿下吃,吃。”对四皇子府的饭食很是满意:“这菜做的不错,就是肉少了点儿,切的不是丝就是丁,若能再上一扇烤羊肉就好了。”
她谈兴极浓,提起烤羊肉便不由自主要流口水:“殿下有所不知,庆州的烤全羊最是好吃,只加一点盐巴烤的金黄都能吃的满嘴流油,一点也不膻,再加点香料就更不必说了。若是庆州的烤羊肉再加上宫里的御酒,不知道得多美味。”
元鉴:……听起来,庆州似乎也不是那么苦寒偏塞了。
他受封庆王,封地远在西北苦寒之地,容嫔娘娘哪怕晋升为容妃,听到这个消息也几乎哭的死去活来,好像过几日母子之间便要生离死别一样,闹的元鉴都不知如何开口去劝。
不过眼下,两人吃饱喝足,宫人侍候洗漱完毕,杨银君用目光掂量一番文弱的四皇子,弯腰打横就将元鉴给拦腰抱了起来,神情热烈奔放:“殿下,咱们该办正事了。”
元鉴本来便是个文弱清秀的少年,被媳妇儿抱起来就算了,还……新婚之夜都是她主动,男人的自尊都要被她给碾的粉碎,内心流泪:父皇,您这是给我找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啊?
次日三对新人入宫拜见帝后,前面两位都中规中矩,问什么便答什么,轮到杨银君,南齐帝问起庆州,她便向南齐帝提议:陛下,您宫里佳酿好喝,庆州的烤羊肉好吃,这两者配在一起,恐怕是天上神仙也不及。
南齐帝被她惹的大笑,竟不觉得她莽撞无礼,还当场赐了两车御酒,让她回庆王封地的时候带回去配烤羊肉。
别的王妃进宫都谨言慎行,她倒好,头一日进宫便向陛下讨酒喝,在宫内传开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当作笑话一般传,惹的容妃娘娘狠哭了一场,叫儿媳妇进宫听训。
杨银君哪里是老实听训的性子,见到婆婆哭的泪眼婆娑,不但不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省,还疑惑道:“难道是母妃馋儿臣的御酒?”她露出一脸肉痛的表情:“要不,儿臣分您半车?”
容妃娘娘哭的更狠了。
杨银君:“要不,儿臣分您一车?可不能再多了。就这剩下的一车,儿臣还要带回去跟我爹分呢。”
唐瑛听完她安慰容妃娘娘的场景,差点笑破了肚皮。
“你这是不气死容妃娘娘,不肯罢休吧?”那位娘娘她也见过,是个胆小怕事能忍的主,所以生出四皇子这种孩子也不奇怪,最要命的是偏偏碰上了个胆大包天的杨虎妞,对婆婆的眼泪不当一回事就算了,安慰的方式也离奇诡异,听起来很像故意使坏。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哪里气母妃了?”杨虎妞百思不得其解:“我好心分她御酒,那可是寻常难见的好东西。”
她一片好心孝敬婆母, 没想到容妃哭的几乎昏天暗地, 她皱着眉毛, 终于显露出一点已婚妇女的烦恼:“不过婆婆哭起来真是……娘们唧唧的,轻不得重不得,让人头疼的很。”
唐瑛爆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比汉子还糙。”
虎妞对此持不同意见, 坏笑着凑近了唐瑛说悄悄话:“瑛子你别说, 我家殿下就比姑娘还害羞。”
唐瑛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你又欺负四殿下了?”
“哪有?细皮嫩肉的小郎君, 我哪舍得?”这货还颇有年长者的自觉:“再说我比他还大着两岁呢, 欺负小兄弟, 说出去都要丢了我们老杨家的脸面。”
“真没看出来, 你还记得老杨家的脸面呢,宫里这会儿可都传遍了,四皇子妃与容妃娘娘婆媳不合, 做儿媳妇的气的婆婆哭个不住,眼睛都肿了, 连去皇后宫中请安都不能, 你可长点心吧?”
虎妞:“……我又不能带她骑马打猎,指望让我坐在母妃宫里逗她开心取乐就更没希望,哎哟成亲真是烦人。”她发出过来人惆怅的叹息:“算了算了, 交给元鉴去处理吧。”
四皇子对亲娘的反应更是疲于应对,他坐在容妃娘娘封妃之手新搬进来的清霜殿,无奈道:“母妃您到底在哭什么呀?王妃她也不是故意的, 宫里传的沸沸扬扬,连儿臣都知道了。您有话就直说,不用一直哭啊。”
容妃娘娘见到儿子,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哽咽流泪:“你媳妇……你媳妇她什么意思?头一回见陛下,就跟陛下讨酒喝,哪家子媳妇儿是这样的?满宫里都当笑话传,她自己还不觉得。我做婆婆的教她规矩,她居然胡搅蛮缠,还说要分我一车子酒,到底什么意思吗?”
四皇子扶额,想起自成亲之后杨虎妞的习惯,心情好了命丫环烫壶酒喝,心情不好就更要烫两壶酒来喝,于她来说御酒可是相当难得的好东西,能舍得送清霜殿一车御酒,那一定是忍着肉疼才下的决心。
他几乎可以想象杨虎妞当时的表情,一定很不愉悦就是了。
万幸容妃娘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依旧坚定拒绝了她的提议。
“她自己没事喜欢喝两口,能送您也是孝敬您的意思,您老别多想啊。”
容妃:“没事喝两杯?她没事儿还干吗?”
四皇子:“打拳舞木仓上酒楼听曲子出城围猎……”发现媳妇儿业余生活多姿多彩。
他忙起来没功夫陪王妃,但杨虎妞也不是能闲在后宅子里的女人,每日晚归问起她当日行程,总听她兴致勃勃历数外面有意思的事情。
元鉴听她讲的高兴,不知不觉也能多吃一碗饭,贴身侍候的小路子还说:“打从王妃嫁进来,咱们府里可热闹多了。”
想想还真是。
容妃娘娘一听再次崩溃:“……这哪里是女人啊?谁家媳妇嫁进来不在后宅相夫教子,天天跑外面疯玩?”
儿媳妇所为,极大的挑战了她的三观。
四皇子还嫌刺激的亲娘不够,居然又说:“听说王妃从小在边关就是这么过来的,过段日子到庆州,儿臣恐怕也得适应这样的生活。”
容妃光是想想就心疼的不行,感觉儿子就是个被儿媳妇欺负的小可怜,泪眼婆娑拉着儿子的手哭:“儿啊,咱能不去庆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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