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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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节后的一个周末。
桐坪村某间院落比过去二十几年都要热闹。
院子焕然一新,地面好水泥,不再雨天一脚泥,起风天沙尘纷扬。
大志和媛媛坐在矮圆桌边嗑瓜子。
大志说:“我就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喝上土星环的喜酒,更没想到还在我和媛媛之前。”
媛媛瞪他一眼,“都怪你这也没空,那也没空。”
今天是土星环和罗伊芸的重要日子。
前几天他们确认法律上关系。
少年夫妻老来伴,错过彼此少年时代,老年人目的很明确,只是想要一个伴,一个可以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家属。
大志和媛媛本打算今年下半年办喜酒,碰上康昭突然调至上溪县森林公安局刑侦大队任队长,继续追查“山老鼠”飞狗一案,大志顺利晋升,新官上任三把火,婚期又被拖下来。
罗伊芸还是那个罗伊芸,依旧浓妆艳抹,白衬衫配苏格兰红格子裙,像听得懂众人谈话,又像听不懂,一张痴笑一会吃东西。
土星环倒格外兴奋,把结婚证拿出来,怕别人不相信似的。
大家毫不意外发现,结婚照上土星环盖一顶假发,看着年轻十岁,终于像老熊同龄人。
土星环免不了挨一顿戏谑。
莲奶奶也乘康敏一家的车过来。
在文河村,莲奶奶爱抄着小凳走街串巷,吃百家饭,四处话家常。村宴上也经常看到莲奶奶身影。
于是村中流行一种说法,但凡莲奶奶参加过的喜宴,那家新郎新娘必定会恩爱和睦,相携到老。
“这种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莲奶奶边说着进门。
“顺便来看看你,下回再来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了。”
柳芝娴外公立刻把烟掐灭,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在笑。
“说这种话,指不定谁先走一步。”
没有像样宴席,只不过开一桌丰盛饭菜,跟门鹤岭相关的几个人可以趁机聚一聚。
但并不影响团圆的氛围。
康曼妮骗亲外甥的水枪玩,水线呲呲刺熊逸舟身上。
熊逸舟却没有如以往躲闹,像个草船借箭上的稻草人,全盘接收。
康曼妮疑惑:“???你今天哪根神经不对,扭扭捏捏,跟怀春少女一样。”
熊逸舟:“……你就当是吧。”
康曼妮:“不是吧,谁那么倒霉被你‘怀’上了。”
熊逸舟:“……”
康曼妮:“哈哈哈哈——”推他胳膊,“你也笑一下好不好,我一个人很尴尬呢。”
熊逸舟:“哼哼哼。”
康曼妮放下水枪,让他过来听悄悄话。
“我一直有个比较尴尬的疑问。”
熊逸舟:“问。”
康曼妮:“那天我哥没给我做人工呼吸吧。”
熊逸舟:“……没有。”
康曼妮:“幸好幸好,吓死我了。虽然救人不分性别男女老少,但你知道那是我哥、那是你姐,要真那样,我超级尴尬。”
熊逸舟霉着脸,“是我就不尴尬了?”
康曼妮手背拍拍他胸膛,“救人不分性别男女老少,你又不是人,你是熊。”
“不尴尬就再来一次。”
熊逸舟一手勾过康曼妮脖颈,康曼妮跌进他怀里,耳朵蹭到什么柔软,霎时红透。
康曼妮曲肘顶熊逸舟腹肌,两人状如相扑。
熊逸舟没使劲,康曼妮一会便逃开。
康曼妮躲到康昭身旁,岔开话题,“哥,嫂子怎么还没来,就差她了。”
康昭从厨房帮手出来,在水龙头旁站着洗手。
“不急,她刚出差回来,签完购房合同就过来。”
熊逸舟瞪康曼妮一眼,交叉双臂立于一旁,防着她再度偷溜似的。
“不是吧小昭哥,她出差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应该扑到你那里吗?”
康曼妮深以为然,又不想表现给熊逸舟看。
拥有同一个观点约等于狼狈为奸。
她可不要。
康昭说:“正因为今天是见面的重要日子,她才想着把另一件大事也办完。”
熊逸舟:“……毛病!”
康曼妮似乎又可以理解,“……这叫大满贯。”
终于可以不用狼狈为奸。
熊逸舟:“……小昭哥,你会把她宠坏。”
康曼妮:“女朋友不就是用来宠的吗。”
熊逸舟:“哦,你说的对。”
康曼妮:“???”这人今天怎么处处透着奇怪。
康昭闲闲问:“你俩什么时候?”
康曼妮:“……什么什么时候?哥,你刚才菜没弄完就跑出来吧,我进厨房看看。”
熊逸舟:“我帮你啊。”
康曼妮:“……你别来,帮倒忙。”
熊逸舟:“我很贤惠的,你看我姐就知道,她把我的名字抢占了。”
康曼妮:“熊逸舟,你要点脸。”
康昭一路看着两人打闹进厨房,手机响起,不再理会两人,他看一眼,一张俊脸立刻给笑容点亮。
康昭快速倒出狭窄的路边车位。
此情此景,莲奶奶忆起康昭年少时,经常骑着他那辆快散架的单车,整个人站脚踏上,屁股不沾座椅,嗖地一下从村头小卖部飞过。
莲奶奶经常喊他:“你又去哪里?”
少年远去的回答总是:“我爸回来了。”
——康树洋下山回到派出所,康昭知道便第一时间去找他。
那时候,康昭最爱的人是他当森林警察的爸爸。
而现在,夕阳之下,大切诺基如一匹英俊矫健的白马,踏山访水,迅捷如风,
那么迫不及待,那么不顾一切,
奔向心尖上的另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最后一章。
第64章 尾声
新年伊始。
市商会大厦。
市年度“优秀民营企业”颁奖典礼即将开始。
不断有人进入会场,落座的也三三两两闲聊声不断。
樊柯忽然凑过来,低声一句:“老何来了。”
排首处何粤霖正一个座位一个座位地走过来,直到在樊柯身旁落座。
樊柯正好隔开柳芝娴和昔日老板何粤霖。
樊柯老练地跟何粤霖搭讪、互相吹捧。
何粤霖话题陡转,落到柳芝娴身上,话语无不嘲讽。
“怎么康队没陪你来见证今天的辉煌时刻?”
柳芝娴含笑道:“市森林公安局也在颁发年度先进个人奖,今年破获一个盗伐大案,他刚好要上台领奖,时间碰到一起就没过来。——再说,我们今天指不定来陪跑的呢。”
通过终选的获奖名单并未公布。
何粤霖颔首,“也是。”
两个字太过意味深长,让人琢磨不透他同意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据柳芝娴对何粤霖的了解,应当是后半句:他暗讽柳芝娴和樊柯来陪跑呢。
何粤霖又说:“康队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准备结婚了吧?”
何粤霖自己虽没机会揩油,但柳芝娴男朋友缺席,何粤霖还是乐见这种表面上的残缺。
话里意思更像是:人都没来,不会分手了吧?
柳芝娴答非所问,嫣然道:“说起来要感谢何总您呢,要不是当年你批准我调往南鹰镇,我还没机会认识康昭。真是谢谢您了。”
何粤霖:“……”
樊柯也笑着补充:“我也要谢谢何总,批了阿娴的离职申请,不然我何德何能,竟然捡到这么优秀的园艺师和合伙人。”
何粤霖脸色发暗。
台上主持人宣布颁奖典礼开始。
第一批没有。
第二批也没有。
最后一批……
柳芝娴像等待考试后发回卷子的学生,毕业多年还能重新经历当年的紧张。
樊柯也正襟危坐。
连何粤霖也一派肃然。
主持人念出长长名单,身后大屏幕逐一展示。
柳芝娴和樊柯小声嘀咕:“哎,是我们吗?佳松园艺,她是不是念了佳松园艺?”
大屏幕上新打出的公司名印证猜想。
柳芝娴轻轻呀一声,樊柯也面带笑意。
两人默契一击掌。
佳松园艺是最后一个。
何粤霖还是刚才那个坐姿,一副深邃思考的模样。
柳芝娴起身,“何总,麻烦借过一下,我要上台领奖。”
何粤霖一愣,脑袋好像没反应过来,侧身让路。
柳芝娴款款上台。
何粤霖终于回过神,朝樊柯说:“怎么不是你上?”
樊柯浑不在意,示意他看台上:“何总,您看,阿娴未来公公也在台上呢,我和不成人之美。”
何粤霖:“……”
许建怀以目光迎接柳芝娴,笑容肯定而亲切。
柳芝娴嫣然与他握手,叫一声叔叔。
许建怀旁边熟人不是第一次上台,沉稳地打趣:“还叫‘叔叔’啊,该叫‘爸爸’了。”
柳芝娴羞赧一笑。
上台的都是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柳芝娴最年轻,又是唯一一位女性,竟然被齐齐让到C位。
美人站C位,大家都觉得合情合理。
柳芝娴哭笑不得,从年龄分布看,台上十个人像导游小姐带队夕阳红旅游团。
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柳芝娴一身黑白职业套裙,干练而成熟,比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板更具精英气质。
谁也不敢质疑她的站位。
……
柳芝娴捧着奖杯下台,何粤霖已不知去向,樊柯握着奖杯好一顿爱不释手。
樊柯:“阿娴,这可是咱们碾压老何的铁证啊,回去一定摆在最显眼的橱窗,叫来客都看得一清二楚。”
柳芝娴也笑:“那是。”
典礼结束,人群排队有秩序离开会场。
忽然另一边门打开,众人疑惑片刻,想确认是否属于另一道出口。
有人走了进来。
一个穿着藏青色警服的男人,挺拔如松,剑眉星目,英俊非凡。
胸前挂满琳琅勋章,每一枚都是搏命换取而来,每一枚都记录用脚丈量的里程。
康昭披着一身荣光,捧着娇艳怒放的玫瑰朝柳芝娴走来。
人群脚步声缓滞,闲聊声歇止。
准备收工的电视台摄像机也推过来,摄影师对同事喊:“李京蔓,快来快来,优秀企业家获奖后秒变警嫂,这选题真不错呢,快跟上。”
从柳芝娴上台一刻就深深沉默的李京蔓:“……”
柳芝娴还在获奖余韵中恍然,樊柯捧着奖杯淡笑离开,再次把舞台让给柳芝娴。
柳芝娴手中还捧着得奖花束,她往边上桌面一放,就往康昭小跑过去。
樊柯哭笑不得:“哎哟妈呀,没见过被求婚也那么主动的。”
正是因为没见过,他跟许多观众一样,掏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像。
柳芝娴在康昭前面不远地方站定。
男人步伐稳健,姿态豪气而优雅。
康昭在柳芝娴面前单膝落地。
柳芝娴还有一点恍惚,内心犹如一罐摇晃过的可乐,一点启开瓶口,快乐泡泡便源源不断冒出来。
她笑得有点不能自已,一身干练气质不再,彻头彻尾变成给爱情泡酥软的小女人。
柳芝娴掩嘴一笑,轻轻嗓子,故作严肃。
但还是失败了。
“你、干什么呢?”
康昭抬眼,桃花眼的卧蚕弯出温柔弧度,声音掷地有声。
“阿娴,我第一次宣誓,是对国徽,我保证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我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宣誓,是对你,我保证余生忠诚于你,风雨同舟,荣辱与共。
“阿娴,嫁给我。”
人群的欢呼便是最绚丽的礼花炮,掌声便是最真实有力的认可。
戒指上的钻石闪过一抹晶光,那么像门鹤岭上方的星光,像桃花眼的浅笑,像康昭这个人,耀眼而勾人心魄。
柳芝娴笑了笑,伸出手,葱白的手指肌肤细腻,骨肉匀称,足以配得上最闪耀的钻戒。
她轻轻吐出两个音节,如拥他入睡时的呢喃,如醒来他与朝阳同在时的低语。
“好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继续更新一个彩蛋和番外。
弟弟妹妹的故事应该也会写一写。
第一次日更到完结,谢谢小仙女的支持!么么扎
新文求收藏,明年春天见!
——《闪闪而婚》——
尤谚放浪不羁二十年,唯有婚姻身不由己。
他对冯师延第一印象:木讷,迟钝,无趣。
这种人连上他的通信录都不配有名字。
偏偏是这么一个人,在他刚结束和别人相亲后,跟他“求婚”了——
冯师延递上一纸合同,列举他可以从婚姻中得到的种种好处。
只要能维持表面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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