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不止!
沈曜舟的长裤上,明显有一道长长的溅起来的泥水痕迹。
“我这里有湿巾纸,会长擦擦吧。”有女孩子红着脸递了出去。
沈曜舟皱了下眉,却没有接。
女孩子举着手臂举了一会儿,有点尴尬。
而沈曜舟这时候将伞越过她,递给了宋绮诗:“拿着。”
“……”女孩子整张脸都涨红了,也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气的。
她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谁这么讨厌啊?走路没看路的吗?溅了沈会长一身水!”用言语里怒意的发泄,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沈曜舟没有应她的话,只是朝宋绮诗看了一眼。
讨厌的人吗?
于她来说,他好像才是讨厌的那个人。
宋绮诗避开沈曜舟的目光,扭头看车窗外,假装说的不是她。
幸好沈曜舟的性格太冷,他很快挨着她坐下来,却什么也没有再说。
幸好大雨是刚刚突然降临的,道路还没有这么快被淹,大巴一路安全无虞地开到了酒店。
老师先下车去办入住手续,其他人则就在大厅等候区里等候。
别人都脱下了湿透的外套,或是低声交谈,或是低头玩手机,还有打电话的……就宋绮诗和沈曜舟不一样。
沈曜舟笔挺地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要和别人聊天的意思。
大概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行为是低级趣味。
而宋绮诗呢?
她问酒店的服务生借了点纸巾,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擦起了伞上面的泥点、污迹。
总是要还给楚羿年的。
不然留着它,好像始终有个牵扯挂在那儿,太太太危险了!
她还必须得弄干净再还给他。
不然万一楚羿年心想,嗯?这个女人和其他人的毕恭毕敬不一样,她居然敢还我一把脏伞,很好,她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呕。
宋绮诗表示拒绝!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为了能更好地跟随大众,所以要擦得干干净净,唔!
宋绮诗在那边擦伞,沈曜舟在看她。
她蹲在地上,纤弱的四肢仿佛蜷成了一个团子。沈曜舟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她小心仔细的动作,也能想到她这一刻的表情是专注认真的。
是很重要的东西?
一把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伞。
那头有同学咋咋呼呼地喊出了声:“我靠,楚羿年又上热搜了。”
“我看看,我看看,说的什么?”
“他穿雨衣离开的啊……啊啊,穿雨衣都那么帅!一点都不狼狈!”
“哎,不对啊,我记得男神的助理,是常年会备一把伞的。那把伞,经常跟着男神一块儿出镜。伞是品牌方赠送的,伞柄和伞面上都有男神的名字……”
宋绮诗骤然瞪大眼,条件反射地捂住了伞柄。
伞面是漆黑的,名字绣在上面倒是不太能看得出来,但伞柄就太显眼了。
宋绮诗觉得自己仿佛做贼一样,悄咪咪地收起了伞,也顾不上它干没干了,先卷好,扣好搭扣,这样就没人能看见伞柄了。
沈曜舟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
从她扭头偷偷听八卦,再猛地将头扭回去,眼睛微微瞪圆,流露出震惊,一手飞快地捂住伞……再到她将伞折好。他都看在了眼里。
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原来能有这么多的变化?
瞪大眼,抿紧唇,鼓起腮,如释重负地轻轻呼吸……短短时间内,在她的脸上演绎了个遍。
眉梢眼角都流转着说不出的灵动。
“好了,入住手续办理好了,你们各自取走自己的证件和房卡,咱们上楼,赶紧洗个热水澡……”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们分发了下来。
宋绮诗和沈曜舟的房卡是最后拿到的。
老师笑笑说:“特地把你们的房间订在了一块儿,这样方便随时串门交流。”
宋绮诗:“……”
不不不不方便!
沈曜舟倒是神色不变,接了过来:“嗯,谢谢。”
大家分批乘坐电梯上了楼。
宋绮诗和沈曜舟落在了最后,电梯里只剩下了零零散散几个人。
宋绮诗连呼吸都不自觉变得小心了起来。
“还真是缘分。”楚羿年坐在二楼餐厅里,透过透明玻璃,看见了楼下大厅的景象。
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站起身准备离开。
经纪人愣了下,连忙问:“楚少,您这是要去?”
楚羿年神色淡淡:“去把我的伞要回来。”
经纪人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那把伞……当时合作方送了十几把啊,上面全都有楚羿年的名字。
楚大少什么时候抠门到,送粉丝的伞还要要回来了?
不对,那就……不是粉丝?
不是粉丝是什么?
经纪人把自己绕入了一个死角。
宋绮诗看着沈曜舟先刷卡进了房间,她顿时觉得呼吸顺畅多了,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呢。然后她才刷开了自己的房门,走进去,转身就要关门。
门纹丝不动。
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门板。
“拿了我的伞,怎么还是淋湿了?”楚羿年另一只手轻轻勾过她额前细碎打湿的刘海:“这次要是发高烧,没人能背你去医院了。”
她太躲着他了。
这让难得那么两回做了好事却连一句谢谢都没得到的楚羿年,感觉到了微妙的不满足。
他得委婉地提醒她一下。
至少……
至少得换这小东西一句“哥哥”吧?
宋绮诗瞪圆眼,看清了面前的人,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啊。
空气就仿佛瞬间从柑橘味儿变成了烂咸鱼味儿!
……
沈曜舟站在酒店房间里,脑子里不自觉地盘旋起了一句话。
伞……是楚羿年给的?
沈曜舟拧了下眉。
第14章 哥!哥哥!(修)
宋绮诗瞪大了眼,后退一步。
仿佛受了惊往洞穴里缩去的小动物。
楚羿年将她的神色动作收入眼底,心尖像是被谁轻轻碰了下,有点痒痒……他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又追问了一遍:“嗯?问你呢,怎么还是淋湿了?把我的伞给别人了?”
宋绮诗连连摇头,举高了左手抓着的伞:“不是……是被人抢了!一个特别凶的同学,把我的伞抢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回来……”
沈曜舟返身走回到门边。他打开门,看向门外的走道,恰好听见了这句话。
沈曜舟:“……”
宋绮诗:“…………”
我看你们是想让我死!
楚羿年听见开门声,转头扫了一眼,两人正好目光对接了一瞬,都从对方眼底窥出了点冷意。
宋绮诗连忙侧过身子,让出进门的通道,说:“有什么话进门说吧,站在外面,万一被人看见……”
宋绮诗话还没说完,那头沈曜舟不紧不慢、不冷不热地道:“嗯,伞是我抢的。”
刹那间,宋绮诗感觉到自己的头膨胀成了两倍大。
楚羿年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他认出了对方是谁。
“是沈少啊。”
沈曜舟淡淡打了招呼:“楚大少好。”
楚羿年嘴角温和的笑意消失殆尽,他的声音微冷,开口并不太客气:“沈少怎么好意思和一个小姑娘抢东西?”
他给出去的东西,怎么允许别人来碰呢?
“你说得对。”沈曜舟应完声,就转身进门了,就好像他打开门,只是为了特地来认下这口锅的。
不管怎么样,宋绮诗是松了口气了。
但这口气才刚喘完,那边门就又打开了。沈曜舟缓缓走过来,左手拿着毛巾,右手拿着药盒。
“毛巾,擦水。药,防治感冒。”沈曜舟递到宋绮诗的面前,顿了下说:“我拿的伞,我负责。”
“……”宋绮诗脑壳都快炸开了。
她觉得沈曜舟一定是记仇了!一定是记仇了!一定是!
一时间,楚羿年和沈曜舟都看着她,明明他们的目光淡淡,也品不出什么别的味道来,但宋绮诗就是感觉到压力山大。
宋绮诗吸了口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接药盒。
就在她手指刚挨上去的时候,楚羿年开口了:“这些东西,她的房间里都有。”
宋绮诗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那我是接还是不接呢?
“不一样……”沈曜舟淡淡道:“这是我向她道歉的意思。”
“沈少就是这么道歉的?”楚羿年嗓音依旧挟着冷意。
他就站在这儿,沈曜舟就敢欺负宋绮诗?宋绮诗刚才仿佛小动物一样往后躲的画面,又一次从楚羿年脑海中闪过,顿时更让楚羿年坚定了,至少此刻,他是要将宋绮诗护在羽翼底下的。
沈曜舟沉默几秒:“你说得对。”
他看向宋绮诗:“你想要什么?”
宋绮诗:?
不是,我什么都不想要啊!
宋绮诗干巴巴地说:“不用了。”
她说着指了指毛巾和药盒:“这个也不用了。”
楚羿年盯着她看了看,确认了一下她是认真的,于是无奈地出声:“那你说不用,就不用吧。”
反正没收沈曜舟的东西,就让他觉得心情好多了。
宋绮诗跺了跺脚,缩了缩肩,然后伸手拽了下楚羿年的袖子:“外面站着好冷,我们先进去吧。”
楚羿年倒是难得一回看见她这么主动。
他的嘴角弧度软了软:“冷?那要我把外套给你吗?”他的肘弯间,挂着一件衬衣薄外套。
他就不信,这次她还要把外套扔回来,再给他一个原地劈叉。
宋绮诗是真的感觉到了冷。
不是穿堂风带来的冷,而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冷意。
她老觉得沈曜舟正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她,脑海里同时勾画着怎么搞她……
不呸呸呸。
都什么时候了?
我脑子里还在想什么黄色东西!
只要能赶紧进去,一切都好说。
宋绮诗想着,都不等楚羿年主动递出来,她飞快地伸手,一把薅过了楚羿年的外套。
“我们进去吧。”宋绮诗急了:“哥!哥哥!”就差没脱口喊出一句“大表哥”了。
楚羿年眉心一动,嘴角翘了翘:“好,进去说。”
他走在宋绮诗的身后,跟着进了门。
宋绮诗转过身,正要合上门,但琢磨着这样好像有点不太礼貌,万一沈曜舟记仇记得更深了怎么办?
于是她扒拉在门口,只探出头,冲还站在走廊上的沈曜舟说:“沈会长,拜拜。”
犹豫着,她又说:“明天见。”
同时在心底添了句:老天爷,以上都不作数。明天还是能不见就别见了叭!
沈曜舟目光一闪,盯着她,淡淡说了句:“嗯,明天见。”
宋绮诗一缩脖子,飞快地关上了门。
沈曜舟这句“明天见”听着都怪森然的,好像明天要找她算总账似的。
等宋绮诗回转过身,就见楚羿年已经在沙发上坐好了。
他正抬眸看着她,神色有点异样。
宋绮诗紧张地同手同脚走过去,手里还攥着那把伞。
“怎么了?”宋绮诗装作哈哈一笑:“我脸上沾泥了吗?”
“怎么会到京市来?”楚羿年问。
这话题就正常多了,宋绮诗松了口气,神色恢复自然,把伞在他面前放下,说:“来参加英语竞赛。”
“和沈曜舟一起?”
“嗯。”
楚羿年脑中过了一遍,刚才宋绮诗的表情、举止。
她在沈曜舟面前好像更紧张了,就连刚才关个门,都要回头和沈曜舟说声“明天见”。
沈曜舟究竟是她嘴里很凶的同学,还是……喜欢的人?沈曜舟是真的抢了她的伞,还是一种小孩儿们之间的情趣?
她这个年纪,好像很容易喜欢上优秀的同学吧?
楚羿年有点不痛快了。
她在沈曜舟面前紧张,就是为了给喜欢的人留下好印象?在他面前紧张,就是因为怕他躲着他?
我难道长得不比沈曜舟看起来温柔吗?
楚羿年越是往下想,还越有点不痛快。
他眯起眼盯着宋绮诗,宋绮诗有点头皮发麻。她连忙说:“我要去洗澡了,被雨打湿了头发,好冷的……”
“去吧。”楚羿年说。
宋绮诗把手里的外套搭上沙发,就这么背着背包进了浴室。
她从包里取出换洗的内衣,打开了花洒,一边等水变热,一边脱衣服。
楚羿年坐在沙发上,骤然听见水声响起,他本能地朝浴室的方向扫了一眼。
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并没有遮挡帘。
尽管外面看不太真切里面的景象,但却在缭绕的水雾间透出了个模糊的影子。
楚羿年的呼吸一滞。
该说她太单纯天真太相信他?还是说她太笨,就像刚才不懂得问沈曜舟索要赔偿一样,现在也不懂得将他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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