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草木太多,夏天的时候蚊子也特别多,所以经常需要搭蚊帐,”申屠川一脸淡定,“我不喜欢在床边撑架子破坏美感,就选择四个角绑定,再把蚊帐中央吊在上空,懂了?”
季听看了一眼床,发现上面悬着的装饰物,跟自己房间的一模一样,可以说非常适合吊蚊帐了。
她失笑:“你还挺有办法。”
“当然,这些年我就在琢磨这个了。”申屠川垂眸。
季听解了心中疑惑,当即轻松起来,接着积压的困意汹涌而来,在打了第四个哈欠后,申屠川放下手里的杯子,静静的看着她。
季听歪七扭八的坐在椅子上,眼皮越来越沉重,半晌迟钝道:“我可能困了……”
“嗯,睡吧。”
季听眼皮缓缓阖上,呼吸很快均匀起来,陷入沉睡之前,只听到申屠川好像说了句‘晚安’,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天快亮时,才隐隐有要醒来的感觉。意识逐渐回归,她感觉到身侧好像还躺了一个人,那人此时正用一种让她头皮发麻的眼神盯着她。
挣扎着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身侧,却什么都没看到。季听发了会儿呆,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躺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间。
哪怕已经在这里睡了几次,还是会觉得陌生。季听按了按太阳穴,坐起来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昨天不是在申屠川房间喝茶吗?季听眨了眨眼,确定后面的事完全不记得了,不由得有些无奈,怎么人家都是醉酒,偏偏她那么没出息醉茶呢?
她叹息一声起来洗漱,突然想起自己没有换洗衣物,正当她纠结时,房间角落里突然传来电话铃声,她吓得抖了一下,这才看到那里有部座机。季听顿了一下,过去接听。
“吵醒你了吗?”电话里传来申屠川的声音,或许是刚醒,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在清晨的早上透着莫名的……危险?
季听生出一点尴尬,咳了一声回答:“没有,我也刚醒。”
“嗯,洗漱一下来吃早餐吧。”
“好。”
季听去浴室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吹头发时,看到脖子上的红点好像更多了些,还有部分红得仿佛透着血丝,看起来很是吓人。
……有些人看起来那么有钱,却连一瓶驱虫药都舍不得买哦。
季听啧了一声,伸手摸了摸红痕,见不痛不痒的,就没有再管这些了,转身去找换洗衣物了。
她本来换了一件鹅黄的卫衣,搭配一条牛仔裤,换好之后去镜子前一看,好么看起来不到二十的样子,她捏着下巴,思考自己跟十年前相比毫无变化这件事,不知道申屠川知不知道。
想了半天,觉得他应该是看不出来的,就是看出来了,她也可以说是因为基因好,天生不显老,又不是隔了二三十年,总是说得过去的。
这么想着,季听就淡定了,扎了个马尾就出去了。
早餐也是申屠川做的,白煮蛋牛奶和面包,可以说相当简单了。季听坐下拿了个面包片,吃了两口后看向对面的申屠川,见他一身笔挺的正装,还戴着金丝框镜,不由得问:“你要去上班吗?”
“公司没什么事,今天不用去。”申屠川缓缓道。
季听羡慕了:“真好啊。”
“你不用工作,不是更好吗?”申屠川好笑的看向她。
季听咳了一声:“你要是想让我出去工作,我也是OK的。”
“算了,你以前就不喜欢上班,要不是为了我,也不可能去工作,”申屠川看她一眼,帮她剥了个鸡蛋放在盘子里,“现在也该我报恩了,你就在家享清福好了。”
如果是正常人,听到他的话多少会不好意思,但季听不,一听可以吃白食,她是相当的愉快,愉快到吃鸡蛋时直接呛到了。
“咳咳咳呕……”
鸡蛋好像呛到肺管子里了一样,季听咳得又急又凶,胸腔因为剧烈咳嗽变得生疼,眼角也染上了泪花。
申屠川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上前捏住了她的脸颊,迫使她将嚼了一半的鸡蛋吐出来,见她没吐干净,直接手指抵住了她的唇齿,季听哇了一声吐在了桌子旁,咳嗽总算是止住了。
申屠川伸手将她唇角的污渍拭,又倒了清水亲手喂她。
季听咳得半条命都没了,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才虚脱一般瘫在椅子上。
“怎么不注意点?”申屠川表情冷戾,周身气压低得仿佛要溢出黑色的气息。
季听被他的表情吓住了,眼角带着泪花怔怔的看着他。申屠川沉默一瞬,表情缓和下来:“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
他一边说一边拿了纸巾帮她擦衣服上的秽物,眉眼柔和得仿佛跟刚才不是一个人。
季听抿了抿唇,看到他头也不抬的帮自己清理,觉得自己刚才肯定看错了。二十八岁的申屠川,可是非常绅士的,怎么会因为一个鸡蛋吼她呢。
“谢谢……”刚说一句话,季听就被自己发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申屠川也听出来了,低声安慰:“是吐了的原因,嗓子应该没伤到,多喝点水就好了。”
“……嗯。”季听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纸巾,总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丢脸了。
她,季听,一个优秀的现代职场精英,差点在一本小说里被鸡蛋噎死,而且还是当着她要攻略的男配的面。
……真丢人啊。
申屠川帮她清理个差不多了,就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去洗一下吧,这里等一下我来处理。”
“……好。”季听闷闷不乐。
申屠川抬眼看向她,看到她脸上的薄红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关系的,这只是个意外。”
“你见过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出这种意外吗?”季听耷拉着嘴角,就连凌厉的眉眼都没什么攻击性了。
申屠川被她问住了,半晌缓缓道:“不如我也噎一下?”“……那倒不用,你别笑话我就好。”季听小心的看他一眼,真心觉得他要是这个时候敢笑,她肯定会羞愧到撞墙。
申屠川沉默许久,浅浅笑了起来:“不会生气,但如果下次再不注意,我会生气。”
季听心头一动,刚要说话就被他打断了:“你去换衣服吧,我也去清理一下。”
季听这才看到他裤子上有一片污渍,手上也残余斑驳的痕迹,想来是自己刚才吐的时候弄上去的。
“对不起……”季听这下是真觉得窘迫了,垂头丧气的样子像没逮到鱼的猫。
申屠川想摸摸她的脑袋,但看了眼自己的手还是停下了,温和的安慰:“没关系,我去清理,等一下你来我房间,我给你拿个东西。”
“……嗯。”
两个人一起往楼上去,在走廊里分道各回各屋,季听回到屋里后叹了声气,跑去浴室洗了洗,又换了一套衣服出来。
还是卫衣牛仔裤,只是换成了深色系,季听觉得申屠川对自己的认知一定还停在十年前,否则怎么会给她准备的全是这么学生气的衣服。
换好衣服,想起申屠川说让她去他房间一趟,季听随便擦了擦头发就出门了,到他门口见门开着,以为是他特意给自己留的门,就直接进去了。
一进屋就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季听环顾一周,到沙发上坐下,随手找了本杂志打发时间。
不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她当即放下杂志迎了过去,浴室门打开的瞬间,她和申屠川对视上了。
“……”
“……”
安静一瞬后,季听讪讪一笑:“你、你怎么没换好衣服再出来啊?”眼前的申屠川,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上身还水淋淋的,浑身都散发着从浴室里带出来的热气。
申屠川沉默半晌:“这里好像是我的房间。”
季听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硬着头皮反驳:“要不是你开着门让我进来,我也不会突然跑过来。”
“那是我忘了关的,不是特意给你留的门。”申屠川将浴室门关上,单手拿着毛巾擦头发,发梢的水慢慢往下滴,落在身上又顺着往下滑,最后没入浴巾。
……合着是她理解错了?季听嘴角抽了抽,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二十八岁的申屠川一看就经常运动啊……
季听的目光从上往下扫了一圈,看到他左腿膝盖下的义肢后顿了一下。
“这种不锈钢支架,比起仿真义肢更轻些,平时在家里用还不错。”申屠川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耐心解释。
季听哦了一声,看到他的左腿没有因为残疾而萎缩,想来是管理得不错,心里稍稍感到安慰。
她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对了,你叫我来什么事啊?”
“之前司机给了我一盒巧克力,我随手丢屋里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想起来了,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所以叫你来拿。”
季听乖巧的点了点头,目光随着点头的幅度上下上下,最后停在了他的腰间。浴巾刚好将胎记完全挡住,根本无法看到。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颜色的,少了对李拓的恨意,即便是过得不太开心,应该也没太重的颜色吧。
……好想看呜呜。
“还有事?”申屠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做贼心虚的季听立刻站直,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
“没事。”
申屠川的目光淡淡的从她脸上扫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没事就去吃巧克力吧,我去换件衣服,巧克力在茶几上。”
季听现在满脑子都是胎记,闻言胡乱的点了点头,就跑去找巧克力了。申屠川扫了她一眼,转身去了衣帽间。
季听找到巧克力的铁盒子,打开后看到里面四五块巧克力,拿起一块咬下去,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在口腔,醇厚的酒加香甜的巧克力,味道确实不错。
看着一块一块的巧克力,她脑子里又浮现出申屠川一块块的腹肌,然后就是被挡着的看不到的地方。
要是十年前多好啊,她还能不要脸一把,哄骗小朋友给她看看胎记。可惜申屠川现在是比她还大上几岁的人,她实在干不出撒泼打滚的事,就算能干出来,估计申屠川也会将她当神经病。
季听叹了声气,把最后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越吃越伤感,想到连巧克力都吃完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申屠川换了睡衣出来,就看到一个要哭不哭的小姑娘,他顿了一下:“怎么了?”
季听看向他,他刚洗过的头发软软垂了下来,盖住了他光洁的额头,加上休闲的衣服,整个人都减龄了。
可是再减龄,那也是二十八了,一点都不软萌。季听嘴一撇,苦情的掉下眼泪:“小川,你过来。”
申屠川蹙眉走了过去,一靠近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你再靠过来一点。”季听坐在地毯上,倚着沙发去拉他,申屠川只得陪她坐在地上。
季听抹了一把眼泪,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用相当可怜相当卑微的语气恳求:“你裤子脱了给我看一下好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串儿:我就佩服季听,死到临头还敢挑衅
第19章
申屠川没有反应,季听咬住嘴唇,嘤嘤嘤的哭得伤心,一双漂亮的眸子雾蒙蒙的,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我不知道这是酒心的。”申屠川无奈。
季听还在哭,眼睛很快就红通通一片了,申屠川抿唇伸出手指,将她眼角的泪轻轻拭去:“不哭了。”
“我就看一眼,保证就一眼。”季听小声哀求,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无法拒绝。
申屠川沉默一瞬,并未像十八岁那时一样,因为她一句话就心软。季听见他不动,整个人更加悲伤,无比想念当初那个听话的小朋友。
她又哭了几秒钟,申屠川最后还是妥协了,倚着沙发放松的坐好,拿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睡裤的松紧带上:“想看什么,就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季听有些迷茫。
申屠川平静的看着她,许久之后‘嗯’了一声:“自己动手。”
季听呆呆的坐了片刻,总算理解了他口中的自己动手是什么意思,于是迟疑的伸出小手,抓住了松紧腰带上的绳子。
明明只要往下拉一下,她就能看到胎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申屠川的注视下,她的手微微发颤,抓住绳子后犹豫片刻,最终松开了。
在她松开手的一刹那,申屠川的大手覆了上来,将她的手连并绳结一同握在手中。
“怕了?”申屠川的声音暗哑,眼睛却带着笑意。
季听无辜的看向他,有一瞬间似乎在他笑着的眼睛里看到了嗜血的凶戾,她愣了一下,头脑瞬间清醒了一分,再去看时,他眼底似乎只有淡淡的调笑。
……是在跟她开玩笑呀。
季听一发呆,就忘记哭了,她撇了撇嘴,不高兴的低下头:“你不想给我看就算了。”说完又开始眼睛泛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你的爱好,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没变,”申屠川扬起唇角,“除了我,还看过多少男人,嗯?”
季听吸了一下鼻子,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申屠川朝她招了一下手,她迷茫的看着他,半晌小猫一般抱住了他的胳膊,仰起脸看着他的下颌讨好的笑笑。
申屠川沉静的盯着她,半晌也跟着笑了一声,直接双手将人一抬,放在了自己的怀里。季听被他抱了个满怀,耳朵贴在他身上,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睡吧。”
他一说话,季听耳朵就感觉到了震动,平白生出一股对生命的感动,于是又开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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