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转身回到桌上。
那父女收了银子,然后过去给崔怀瑾磕头,嘴上一个劲道谢。
崔怀瑾说不用,只让他们快些离开。
看得桓翕好笑,都忍不住要夸他一句菩萨心肠了。
崔怀瑾以为自己救了一家人,只没有想到,他给了人银子,却被人缠上了。
那位年轻的姑娘说崔怀瑾买了她,她就是他的人了,便一直跟着他,那姑娘的爹也说没有白白拿人家银子的道理,遂丢下女儿就走了。
崔怀瑾眉头完全皱了起来,斥了那姑娘两句,那姑娘不为所动,只跪在一旁嘤嘤哭泣。
桓翕看了许久的戏,忍了忍没忍住笑出些声音来。
心说真是个好人哟,出一趟门带回去一个小娘子。
桓翕的笑声虽小,但无奈崔怀瑾一直关注着桓翕,所以一下子就听见了。
这下子他也看出不对劲来,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成了肥羊。
于是迅速站起来,让身边小厮将那姑娘拉开,然后结账飞快出了酒楼。
桓翕慢悠悠吃完一顿饭,之后又逛了逛才回家。
没想到一回去,周氏就告诉她说家里来客人,桓翕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换了衣裳出去一见。
抬眼一望去,正做在厅堂中的人,可不就是个那个崔怀瑾吗!
崔怀瑾来泰安办事,顺道自然要来拜访一下桓老爷,礼数如此。
桓翕当做白日没见过人,崔怀瑾也不动声色装模作样,在桓家歇了一宿,次日早晨,桓老爷送崔怀瑾离开。
桓翕想到昨日的事又暗暗笑了一场,觉得出了那日在崔家受的那口气。
时间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
转眼,桓翕过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年。
吃年饭时应景地喝了几杯酒,脸上一直带着笑,及至夜晚来临,睡到床上,才在梦中很哭了一场,泪湿枕巾,翌日起床,才发觉双眼红肿。
她心知自己是再也回不去自己的时代,怕是要在此地生根发芽而后死去。
但桓翕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难受,她沉下心来,也接受了现实,将她以往的十八年同过去的旧岁一样打包尘封起来,放在了记忆中。然后,迎接新的生活。
*
新年过后,很快就是开春。
之前说好的派些人去西南边界的的事,这会儿正到了时间,马师傅派人来和桓翕商量。
那二十个人已经定下,桓翕点头,拟了个日子。
后不知怎么的,忽然说:“我也一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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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桓翕想跟着一起去见识一下,马师傅自然不敢拦着。
不过这事还是先去跟桓老爷说了,桓老爷还没说话,周氏就先不肯了,她觉得一个路程远,二个那边又不甚太平,桓翕一个女儿家总不那么方便。
“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外头哪里比得过家里舒坦,路上吃喝也吃不好,你岂能受得住的!”
桓翕笑了笑,撒娇道:“我哪里有娘说的那般娇气,况马师傅跟着呢,另还有二十人随行,他们可都是有功夫的,怎会护不住女儿。我就是想出去见识见识,娘就允了我吧。”
周氏经不住桓翕痴缠,最后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桓老爷把马师傅叫进去说了一番话,大抵是让他们务必护好了桓翕。
定好了日子,桓翕让采荷收拾行李,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整整两箱子。
因是要出远门,桓老爷就去弄了一匹马回来,装了一辆马车。
是特意给桓翕的,就怕女儿出门让人笑话了。
临出门,桓老爷同所有老父亲一样,偷偷给女儿塞了一叠银票。
桓翕默默半天,依旧默默接了银票。
“谢谢爹。”
桓老爷:“出门在外,切记万事小心。”
丫鬟只带了两个,采莲和另一个叫小桃的丫头,采荷就留在家里看院子,一屋子小丫鬟也要人管。
桓翕坐马车,马师傅赶车,那二十个人用了桓家的三辆牛车,另外又租了两辆车,一共五辆,刚好坐得下。
现下天气凉,正好踏春的好时候,赶路也不热,穿件薄薄的夹袄,开着窗户,风吹进来舒服得很。
因他们不赶时间,走得并不很快,一路走了七天才到地方。
西边边境这座城叫邺城,此地民风较坤州府更加彪悍野蛮,各地人都有,尤其是到了此季,许多人都会过来见一见边境的迷雾沼泽森林是不是真如传言中的一样危险神秘,只能进出不来。
桓翕一行人进了城,一路见着各事各物,风土人情果然和坤州府有很大不同。
街上一样十分热闹,人来车往。有穷人有富人,男的女的,穿绫罗绸缎的,穿粗布麻衣的,摆摊的卖小吃的,街边酒楼林立,叫卖声吆喝声,不一而绝。
马师傅找了一家客栈,一众人去定下客房,稍做歇息,又吃了饭填饱肚子。
桓翕的确是累了,不过她精神还好,沐浴之后换了身衣裳下楼来,听马师傅说打听来的事。
“夫人,方才我问过这家店的小二伙计,说是营地那边招人已经开始了,每日皆报名,只需要接受几场挑战,过了就能加入,之后再是试炼。我看明日就可以带这几人过去。”
桓翕点点头,“那就由马师傅安排吧,明日大家一道过去。”
商量好了之后,马师傅和几个人说要去招令告示的地方瞧一瞧,顺便再探探情况。
桓翕自由无有不应,她自己也正准备出门走走,毕竟还没有来过邺城,逛一逛才不枉此行。
马师傅安排了两人跟着桓翕,也是为了保护她,毕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桓翕带着采莲两个,出门逛了许久,买了许多东西,到下午才觉得倦意袭来,回了客栈早早梳洗,晚饭也不及吃,直接就歇下了。
次日早早醒来。
说好了今日要去报名,桓翕精神十足,换了衣裳下了楼去。
马师傅一众人也早就下来,已经吃上了饭。
桓翕一过来,她和两丫鬟自然是另外开一桌,小二即刻端了吃食过来。
都是邺城这里本地的食物,点心汤水都别有一番滋味。
桓翕吃了两张巴掌大里头裹着羊肉丝的芝麻卷饼,又饮了半盏热汤,就饱了腹。
她早上惯常吃得清淡,偶然换下口味,竟也觉得不错。
那二十来人吃得更多时都是壮年的汉子,生得人高马大,又每日练着功夫,食量一个顶寻常人三个,吃了满满的几桌子。
饭毕采莲去付了饭钱,结完帐一行人就往目的地去。
桓翕和两个丫鬟坐车马车,其他人都是直接走路,索性也不远,这点路对他们来算不得什么。
到了城郊的比试场,远远就能看见报名的地方,马师傅领着大家过去,桓翕跟着看了看。
出乎桓翕的意料,来这里报名的人非常之多,而大多是青壮年男子。
采莲也小声惊叹了几句,说:“太太,这里可真是大,奴婢看了下,竟然有六个比试台,这得多少人过来啊。”
桓翕想,难怪马师傅建议他们来呢,不白来,来这里打斗几天,大家肯定会提升不少。他们家这些人,一直也只在家里一家人练练手,跟外人还不曾上过手。
桓翕找到布告上看了看,上面写着,报名之后,有半个月时间用来比试训练,最后选出十人来,和边境军营里挑选出来的士兵一同进入迷雾沼泽森林。
说是只要被选中,除了能拿一百两银子之外,进去后不论生死,不论出不出得来,事后都会再补偿每人五百两银子。
相较于前几年,规则有些许改动,不过这真真实实的银子是吸引这么多人来的原因。
小桃嘀咕道:“难怪这么多人肯来呢,竟然给这么多的银钱。”
采莲拍了她一下,“难不成你还羡慕呀?这个是舍命的钱,说不准一进去命就没了,人都死了还要这么多银钱有何用。”
桓翕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心说既然每年都要派人进入迷雾沼泽森林,那直接在军中选人就是了,为何还要特特在寻常百姓中选人?
可不是很奇怪?
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哪能比得上正经的士兵?
桓翕想不通,不过她也懒得想这么多,反正他只是带人来练练手,练完就回去,挨不着什么事。
场上一个圈还没转完,马师傅就过来说什么他们都已经报上名了,包括马师傅自己。
他道:“这次打斗比赛的试练有半个月时间,我们待会儿就要进去,这些日子夫人自己要小心些,别叫人冲撞了。听说头几日的比试就是在这在场上,夫人要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马师傅前前后后仔细说了好一通话,都是嘱咐桓翕要小心,最后又对两个丫头耳提面命,让她们一定要护好夫人,真要出什么事就直接过来这边找自己。
两丫鬟点头应下。
说完这些,马师傅就往那边去了。
马师傅一走,小桃还真的瞬间警惕起来,绷着神经四处张望。
桓翕笑得不行,道:“你做什么呢,还真把我当成个宝贝疙瘩以为身都惦记不成?大家且各自热闹着呢,谁耐烦理咱们,咱们安安分分的,一准出不了事,况这还是在邺城呢,听说边境军营也离这里不远,哪个有胆子闹事作乱。”
被桓翕几句话宽慰下来,小桃果然不那么紧张了,挠了挠头发,嘿嘿笑着说:“马师傅吓人呢,他声音大,一开口奴婢就发怵!”
“看你这点出息,在咱们院子里倒是个泼猴儿,真真是窝里横的东西!”采莲忍不住笑骂她几句。
桓翕也娇声而笑,然后一人就把这场地都走了一边,见着了不少稀奇的试练工具。
“行了,看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桓翕道。
她们是坐马车过来的,马车就停在官道上。
走了一会儿才走到路边。
车夫坐在车辕上,正等着呢,见到自家主子过来,赶紧先下来,让丫鬟扶着人进了车内。
“夫人坐稳,咱这就走咯。”
车夫吆喝一声,一拉缰绳,甩了一下鞭子,马车就缓缓走了起来。
官道比较平坦,没有太颠簸,桓翕是半靠坐在里头的,车内垫了许多软垫。
这时节好,不怕冷,所以两边窗户的帘子都被挑起束了起来,桓翕就支着下巴看外头的风景。
两丫鬟是坐在外边两侧的。
车夫功夫好,马车走得稳稳当当。
走了有一会儿,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桓翕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问:“采莲?是前头有车队过来了吗?”
这会儿有有风,外面被扬起好大的尘土,采莲眯着眼睛,一边回话:“约莫是的,刘伯正在往旁边让道呢,免得撞上。”
桓翕说了一声“好”。
话音才刚落,谁知对面突然冲出一匹烈马,“砰!”地重重一下,撞墙了桓翕这边的马车。
马儿受惊,嘶叫一声,然后撒开蹄子飞快往前跑去!坐在外头的采莲和小桃几乎即刻就被摔了下来!
桓翕在车几,撞得颠来倒去,脑袋一下一下磕在车壁上,顿觉头昏眼花,很快一股要呕吐的感觉往上涌。
“刘伯……刘伯!快让马车停下!”桓翕好容易扣住车壁,费了很大力才喊出一句话。
外头刘伯很是慌张,回道:“夫人,这马儿它不听使唤了!”
马车已经跑进了一片树林子,突然!砰砰几声,撞在了一块大石头和一棵树中间,翻了车。
哐当——
桓翕从里面被摔了出来!
……
“大都护,人在这里,好像晕过去了,要不要带回去?”
“既是被追风撞的,那便带回去吧。”一道冷淡至极的嗓音轻描淡写道。
桓翕眼前模糊看见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走过来,为首的男人似乎生得特别高。
“m”
桓翕昏过去之前,终于冷冷骂出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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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楼骁离桓翕昏倒的地方三米有余。
身高九尺的男子身上穿着一身黑色锦衣, 左手手腕戴上着一枚雕着繁复图案的冰冷腕镯,正一下下捻动。
此刻, 男人半眯着眼睛,神情冷漠看着地上的人。
半晌,开口道:“她说了什么?”
莫诚摇摇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声音太小了, 属下也没听清楚。”
楼骁若有所思。
莫诚见大都护又不说话了,只得继续开口:“大人,这女人用不用带回去?”他们都是骑马过来的,又都是男子,怎么带?难道就把人当沙包袋一样扔在马后?好像不太好。
“那匹马呢?”楼骁收回视线,敛着眼眸。
莫诚回道:“已经制服住让人拉去检查了。”
“嗯。”沉沉应了一声后,楼骁转身打算离开。
“大都护, 那这个……”
“带上。”冷冷的声音消失在树林中。
*
桓翕迷茫醒来, 意识还不太清楚,但感受到了身上的疼痛,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疼死我了……”桓翕闭着眼睛皱着眉嚷了一声, 然后慢慢睁开眼, 醒神。
她一只手按着左边肩膀,一边爬起来,张嘴就要叫“采莲”。
但没见着人,再一抬眼,环顾打量四周, 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桓翕当然记得自己坐马车被撞了的事。
她这算是出了车祸吧。
现在被人给带回来了?采莲小桃和刘伯他们呢?
暗暗抱怨了一句“倒霉”,桓翕忍不住在心里迁怒,说谁家的马啊放出来也不管好,这不是害认命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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