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诚顿了顿,然后笑说:“夫人不知道?”
桓翕摇头。
莫诚一双眼睛落在她脸上,细细探究,“夫人不知道,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桓翕抿唇,闭了闭眼又睁开,镇定道:“福灵寺,我来福灵寺上香,之后去后山看猴子,不小心失足掉了下来。”
“这样么……”莫诚捏了捏虎口,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大家继续往前走。
那个叫蓝未雪的女人对桓翕的敌意似乎非常大。
一路捏着桓翕的手腕,时而低声警告让她“老实点!”
桓翕拼命在心里念‘不碰上’才忍住了没骂人,但可想而知心情很不愉,一路冷着脸再不做声。
知道桓翕的脚都有些开始隐隐作痛,他们才走出了山洞。
瞬间,光线强烈起来。
桓翕的一边手掌在流血,是摔下来的时候被擦破的,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伤口被她捏得血已经凝固,皮肉翻飞,有些吓人。
疼得很,但现在不是叫唤的时候。
“大人,到了。”莫诚对楼骁说。
楼骁略一颔首,道:“整装,一刻钟后准备进去!”
“是!”
桓翕看着眼前,不及百米远的地方,见不到头,一望无际广袤的密林,似乎还能感觉到阴冷潮湿的感觉渗透过来。
她转头,看着楼骁,磕巴道:“去、去哪里?”
楼骁视线也看向她,嘴角似乎勾了勾,有些嗤嘲的意思。
莫诚帮着回答道:“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听说过西南边界的迷雾森林?此处便可进去。”
桓翕脚下退后一步,垂首,声音冷淡:“我不去,我该走了。”
旁边传来一声嘲笑,是那个蓝未雪。
“想走?没杀了你就该感谢我们大都护了!”
感谢你妈!
桓翕想骂人得紧,人家要杀她还要她感谢?这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但她知道这一群人惹不得,身上都带着刀呢。
于是只能放低了声音,软软说:“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无意掉到这里,并不知道你们什么事,你们若拖着我进去反而累赘反而麻烦,求你们放我走吧。”
莫诚看了一眼楼骁,楼骁没反应,莫诚只好说:“你是不是无辜的,出来后我等自会调查,现在,夫人还是别挣扎了。”
桓翕脸色白了白。
一行十几个人,除了桓翕,个个都是整齐的装备,身佩长短剑,带着包裹。
桓翕让自己冷静下来,沉眉,一步步走到那片森林的边缘,看向里面。
片刻后。
她心一凉,喃喃道: “这里莫非是……雨林?”
天杀的,进雨林做什么呀!
这样毫无准备进去雨林……她会死的,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桓翕眼眶酸涩得厉害,她今天是犯了什么太岁啊,为什么要遇见这群人。
但她忍住了内裤男,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掉眼泪,因为除了让别人看笑话不会有别的。
努力调整好情绪,桓翕走到莫诚面前,敛眉低声说:“你能借我一些绳子嘛?”
莫诚沉默了一下,就在桓翕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莫诚另一个人那里拿来一个包裹,扔给桓翕一捆绳和一把匕首。
桓翕说了声谢谢。
然后走远了些,开始给用绳子把自己的手腕脚腕,用麻绳一圈一圈紧紧绑起来,不留一丝缝隙。
她要去的是雨林,湿气重雨水多植被多,相应的各种动物毒虫蛇鼠也会很多。如果不把手袖裤脚扎紧,被毒虫什么的爬进去那就很惨了。
桓翕以前过这方面的书籍,当时只觉得神秘有趣,现在只觉得害怕和难受。
她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长靴子,虽然知道进去不久一样会湿透,但好歹心理上有个安慰,裤脚扎在鞋子里再绑上,之前能避免那些小虫子进去。
弄好这些后,桓翕又开始扎头发,她的一头长发及腰,还又厚又密,如果不整理好,也会是个麻烦。
她把头发分成两边,编成两条紧实辫子垂在身前。
还有掌心的伤口,遇水遇湿肯定会更严重,现在又没有药,桓翕只有把自己裙子下边撕下一条干布条,将伤口给绑上。
远处,楼骁正看着桓翕的一举一动。
莫诚也看见了,说了句:“她还挺聪明的。”虽然无济于事,此次进去肯定是要吃苦头的。
莫诚猜不透楼骁的心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桓翕进去。
桓翕没有功夫,说不定真的会死在里面。
楼骁沉着眉目,在琢磨方才听到的雨林二字。
她叫这里雨林?
时间到,大家都准备好,楼骁下令,“走!”
十来人,一个个瞬间严肃挺直起来,各自分成三队,先后冲进雨林。
楼骁回头看向桓翕,淡淡道:“跟着我。”
刚要进去的蓝未雪听见了,转头一看,看见楼骁的手紧紧扣着桓翕的手腕。
没忍住开口说道:“大人,我来带她吧!”
楼骁天生有些冷漠的眼光看过去。
莫诚见状赶紧斥了一句:“蓝未雪,你忘了规矩吗!”
蓝未雪脸色一变,随后,抱手认错:“属下知罪!”
楼骁转头,再次道:“进去。”
话才落,他已经带着桓翕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眼前。
莫诚紧随其后。
蓝未雪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也飞快进去了。
*
桓翕简直没吓死。
这狗男人!
她在心里大骂,这还是个人吗!
桓翕被拉进了雨林范围,楼骁才手才放开她的手。
这里,除了她,还有楼骁和莫诚。
桓翕顺完气,带着些气问:“你们进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莫诚一笑,说:“进来找药材,麻烦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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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桓翕扯着嘴角假笑, 姓他个鬼。
来找珍贵的药不奇怪,但找个药还要大都护都亲自来就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敷衍人罢了。
但谁也不是傻子, 心里清楚就行, 追问没必要,桓翕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今日不出这雨林。
其实已经不是担心,而是几乎可以确定, 他们不打算出去。
眼下已经是下午申时时, 找药要时间, 怎么还来得及出去。
傍晚, 天热渐暗,气温也开始降低,雨林里的湿气很重, 桓翕的鞋子底已经全然湿透,衣裳也都沾上潮意,黏腻湿滑地贴在身上, 非常不舒服。
莫诚随手给了桓翕一张图, 上面画的是一药材的形状,他随口道:“烦劳夫人帮忙找此种药材。”
桓翕发梢上沾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她接过纸箱看了会儿, 把药材记住, 然后说了一句:“天要黑了。”
前头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楼骁突然回头,道:“天黑却如何?你莫不是以为今夜还会出去?”
桓翕默然,垂下头。
她不喜欢楼骁,一点不想跟人说话。
她抗拒的姿态太明显, 莫诚都觉得她胆大。要知道,楼骁并不是个脾气好心慈手软的人
而对桓翕来说,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委屈又难受,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甚至心里有头些自暴自弃的想法,心想就这样吧,爱打不打爱杀不杀,做什么她要受这些闲气。
姑娘大都怕虫子,蛇鼠那些更不用说,桓翕也不例外。
偏偏雨林里这些东西极多,避无可避,从进来这里开始,桓翕脚下已经踩到了无数。
就这时,一只蝎子一样的多足硬壳动物从一棵树上掉下来落在桓翕肩上,桓翕硬生生忍着没出声,然后自己用手把东西抓下来扔了。
这因为刚进来的时候,她踩到了一只软体肥虫,没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吓得失声尖叫。
然而接着,一旁的莫诚笑了笑,说虫子这里到处都有,让她不必或许紧张。
那语气里,桓翕听出了一种类似‘麻烦累赘轻视’的情绪。不止他,甚至楼骁,那位大都护,也是冷冷淡淡看了桓翕一眼。
谁会没有自尊心呢。
由此,桓翕再不愿意在这些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形迹,袒露怯懦,平白让人看笑话。
她跟自己说,懦弱胆颤,只有在爱你的人面前才会收到安慰。
露给陌生人,只会徒增笑料。
她开始自我舒缓,尽量放松心神,让注意力放在这片神秘的林子里,观察一切动物、植物。
他们想看笑话自己就要偏不让他们看,他们把她带到雨林里面来让自己自生自灭,她就一定要如了他们的意,桓翕低眉冷笑。
桓翕看见一种草,她以前在植物百科大全上读到过,这种草有止血清热解毒的功效,用于外伤。
桓翕瞥到自己手掌上的伤口,几步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摘了一株,随后抚去上面的水痕,扯下上面的叶子,放进嘴巴里细细嚼碎,再拿出来,敷在伤口上,最后系上绑带。
她不去管前面二人有没有走远,因为已经知道对方没怀好心思,说不定就希望自己死了,她已经不寄希望能跟着他们出去。
故而姿态疏离得很。
而桓翕采药敷药的一系列动作却被楼骁莫诚看了个清楚。
楼骁倚在一棵高耸入云的树边上,一手挥剑斩杀了一条花蛇。
对于桓翕的举动,他一句话没说。
只听莫诚低声道:“她似乎懂药。”
莫诚是楼骁一手培养起来的,向来唯他命是从,不管楼骁做事有什么深意,只从不违逆他的吩咐。
莫诚之前跟桓翕说的不完全是假话,他们的确是找药的,不过这只是目的之一而已。
至于为何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留宿过夜,是因为药方中有一味药,是一种动物的角,而这种动物的习性是昼伏夜出。
他们现在的位置,正是那角兽的活动范围。
桓翕对此一无所有,她包扎好了伤口,似乎是一下子就暮色四合。
入夜了。
桓翕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四周漆黑一片,不知暗藏潜伏着多少危险,未知从来最是可怕。
桓翕连个火折子都没有,脚下就像泡在泥泞呢潮湿污糟水里,湿气侵蚀进了骨头里。
她看见一大片长得像芦苇一样的叶子,在心里防线崩溃之前走了过去,然后蹲下,一动不动。
力气早已经耗尽,桓翕抱膝蹲着,心里想,不知道能不能能活到明天。
她知道楼骁和他的属下就在附近,咬着唇牙齿却不自觉打哆嗦。桓翕从来没这么厌恶过一个人,现在有了,楼骁,和他的一群下属。
楼骁和莫诚都会功夫,大抵能知道桓翕在哪个位置。
莫诚脑子里想着,自桓翕被他们警告过一次,之后,她再遇到什么,都默不吭声,一声不向他们求助。
他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忍。
桓翕不会武功,没经过任何训练,身上除了自己给的一把匕首没有任何防武器,被他们强行带进来。
“大人,在这里留一夜,她可能会死……”莫诚终究还是说了一句。
然而,一道冷淡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莫诚,你该知道自己进来是干什么的。”
莫诚低头抱手,“属下知错。”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似是很慢很慢,像淌太池塘里的水,波动无声。
掐算好时辰,终于,莫诚从身上拿出一种药粉,准备行动。
这东西是角兽最喜欢的味道。
撒下去,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角兽来了!
角兽个头并不大,体型只如野兔般大小,头上生一小角,可入药,乃十分珍贵的药材。然它们速度极快,生长着一身棕黑色的皮毛,非常坚硬,刀剑很难一下刺入,又有着昼夜颠倒的生活习性,故而不是那么容易捕杀。
不过楼骁二人早已设好陷阱,以特殊药粉诱之,以兽夹捕之,很快就抓了六七只。
角兽怕光,胆小,所以方才他们一直没点火。
任务完成后,莫诚才从包袱里拿出已经半软的火折子,点了火。
走去了桓翕那边。
桓翕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二人以为桓翕是晕了过去,准备将她把扛起来时。
桓翕一只细瘦的手臂突然抬了起来,然后,慢慢将他肩膀上,男人的手,拨开。
她抬起头来,嘴边漾出一声极轻的哼笑,掩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嗤意在其中。
眉眼半垂,道:“不敢劳烦二位。”
拒绝后,她自己站了起来,然后又清清淡淡说道,“是要走了么。”这句话,又听不出半分情绪了,只剩一股娇懦之感。
正这时,桓翕感觉头发上有东西在爬,她面不改色伸手一抓,一下子捏住一只虫子,然后扔向远处。
楼骁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而后,转身大步朝前走。
桓翕凭着意志一步一步跟着。
应该是走了很久的,都走到原本黑如幕布一样的天边渐渐浮起一丝亮光。
出了雨林,莫诚清点人数。
桓翕脚下不停,旁若无人,目不斜视继续走。
她的方向是来时那个山洞。
莫诚面向楼骁,迟疑::“大人,她……”
楼骁眉头皱起,沉声道:“你去,跟着她。”
桓翕走回山洞,找到自己掉下来的那个地方,慢慢爬了上去。
上头就是到了福灵寺后山,之后,桓翕力竭昏倒,被人发现带回来了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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