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么意志不坚定!
梁雪然默默地唾弃了下自己,深深吸口气,凶恶无比地举起菜刀,飞快地把肉处理好。
魏鹤远知道她现在心里面包着一肚子火,十分识相地没有去打扰她。
他以前从未打扫过卫生,但天生有洁癖的人,收拾起来东西也十分上心。手指上被划破的伤口还在流血,魏鹤远犹豫一下,拧开水龙头,默默地清洗着手指上的血。
刚刚洗干净,绒乎乎的小脑袋凑了上来,梁雪然低头看着他尚在流血的手指,捏住看了看,试探着按一按边缘,问:“痛不痛?保险起见,要不还是叫私人医生过来看看吧。万一有玻璃残渣在里面怎么办?”
魏鹤远笑了:“不是说炮友不需要关心手指么?”、
梁雪然松开手:“我这是下属对上司的关心!”
她气鼓鼓地看着魏鹤远,眼睛亮晶晶。
魏鹤远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拍拍她的头,意味深长:“下次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会忍不住把你欺负哭。”
梁雪然口干舌燥:“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着以前像个木头石块冰山的魏鹤远也竟然格外的……诱人。
沉思了约莫十分钟,梁雪然对自己的行为谨慎地找到了原因。
应该就是空窗期太久了。
其他几个人的事情很快做完,在餐厅中无所事事地等待着;陆纯熙主动说:“我们过去帮忙吧。”
花菱也附和:“对呀对呀,总不能让雪然和魏总两个人忙吧。”
宋烈掐灭烟:“估计是雪然一个人在做饭。”
宋烈了解自己的这位小表舅,对衣穿住行十分挑剔,天生就是要人伺候的主,别说做饭了,水果都要别人洗好了端上来。
花菱蹙眉:“呀,那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她站起来,就想往那边走,但黄纫一句话把她问住了:“你过去能帮什么忙?你会做饭?”
花菱尴尬地笑笑:“拌个简单的水果沙拉还可以。”
黄纫说:“那就算了,我过去问问。”
他也不知道两个人在厨房中有没有结束“打坐”,以防万一,黄纫先把耳朵往门上贴了贴,先听一听情况。
这一听可不要紧,把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首先是梁雪然委屈巴巴的声音:“你轻一点啊,怎么全推进去了,很疼哎,快点弄出来啊。”
“听话,别乱动,”魏鹤远哄着她,“我小心点,再分开一点好不好?”
只听到这么两句,黄纫面红耳赤,一张老脸像是抹了辣椒;也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旁听下去了,极其怂包地转身就走。
天呐,往日里看魏鹤远那么无欲无求的模样,没想到还能玩的这么开。
黄纫捂着心脏处,感喟万千。
幸亏刚刚没让宋烈他们几个过来。
也幸亏他吃一堑长一智,没有直接推门进去。
而厨房内,梁雪然快急躁坏了:“你到底好了没啊?不就是挑一根刺么?用得着花这么长时间吗?”
说来也委屈,梁雪然去取牙签想要做沙茶牙签肉,没想到有个残次品,手指猝不及防扎了根毛刺进去,疼的她有些忍受不了。
她自己没法把刺取出来,只能拜托魏鹤远帮忙了。
魏鹤远捉住她的手,俯身:“别乱动。”
毛刺太小,他看了好久,终于成功地把这个刺慢慢地□□。
有一点殷红的小血珠冒出来。
还没等梁雪然把手缩回去,魏鹤远低头,含住她纤细的手指。
梁雪然惊呆了。
她弱弱地说:“……那个,我刚刚切了蒜,没洗手耶。”
魏鹤远松开她,沉着脸去漱口。
黄纫那边看魏鹤远衣冠整洁地出来,总算是重重松了口气。
“把厨师叫过来,”魏鹤远说,“雪然一个人太忙了。”
黄纫连连点头。
他也这么想的。
本来这么个提议就是给魏鹤远与梁雪然创造独处机会,现在看情况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也不能再累着梁雪然了。
梁雪然的手指刚扎了刺,还疼呢,有人过来接班正好。
晚饭在九点钟的时候终于开始。
花菱吃了没几口,笑了:“这些肉里怎么都没有葱姜呀?”
她看了看梁雪然:“梁小姐做菜都不加的么?”
魏鹤远淡淡开口:“因为我不喜欢。”
“加了,”梁雪然说,“炖好汤后都过滤了出来,毕竟大家只尝调出来的那个味。”
宋烈感叹:“雪然真是仔细啊。”
黄纫也说:“这道鱼香肉丝做的很不错,好厨艺啊。”
魏鹤远什么都没说,他同梁雪然视线刚刚接触,她便低头开始吃饭。
花菱觉着自己这一拳打在了巨大的仙人掌上,对方毫发无伤,她自己倒是被弄出了一身刺儿。
低下头来,她眼圈红了。
而陆纯熙看着花菱,目光含着担忧。
众人心怀鬼胎地吃完饭,宋烈发现这里竟然配备了一整套顶级音响设备,立刻兴奋地提议大家一起嗨。
梁雪然嗨不动了,她直接拒绝这个提议,跑回卧室瘫在床上休息。
她一走,魏鹤远也走了。
花菱坐在边角处,宋烈和黄纫在一起对唱情歌,她一个人眼圈红红地默默喝着果汁,泫然欲泣。
陆纯熙终于忍不住,挨着她坐下,轻声用中文叫她名字:“花菱。”
花菱抬头看他。
陆纯熙中文不好,一直以来都是用法语和几人交谈;但现在,他努力地使用中文和花菱沟通:“别难过了,鹤远和雪然会在一起,你可以寻找新的交往对象。”
经过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花菱怎么可能看不透这个道理?
只是她心里面始终不甘心啊。
她自认为相貌学历没有一样比梁雪然差的,从家世上来比较,她也要比梁雪然优秀很多——毕竟梁雪然也只是一个暴发户而已,没接受过什么精英教育。
当年的事情花菱也打听到一点风声,如果不是魏鹤远,只怕梁雪然如今已经被陈固糟蹋疯了。
花菱抽抽噎噎:“我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陆纯熙见不得女人伤心难过,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花菱低声说着谢谢,捂在眼睛上。
这次的眼泪是真心实意落下来的。
陆纯熙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可能因为你不如雪然漂亮吧。”
花菱:“……”
突然不想哭了。
陆纯熙继续说:“而且雪然的个子更高一点,也更瘦。”
花菱:“……有吗?”
“嗯,”陆纯熙点头,“不过你不用难过啊,你还是挺可爱的。”
这么一句话让花菱备受打击的心灵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安慰。
她擦着眼泪,借着余光偷偷地看陆纯熙。
陆纯熙坐的端端正正,他的头发是金灿灿的颜色,高鼻梁,眼睛是清透的蓝。
虽然他不是混血,但陆纯熙的颜值绝对是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很欣赏的那种。
花菱想着这些天以来,陆纯熙对她的贴心照顾和细致,心里面不由得轻微一动。
难道,陆纯熙喜欢她吗?
越想越有可能。
她丢掉纸巾,瞧见陆纯熙对她温和地笑。
所以,刚刚陆纯熙对她说的那句话,其实是一种暗示?
在暗示她放弃魏鹤远、选择他吗?
其实陆纯熙条件也还可以,虽然比不上魏鹤远,但他如今在云裳权力也不低,工资也十分可观……
花菱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飞快地做出选择,隐约试探:“陆先生真的好体贴,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
陆纯熙笑容微微一僵:“我没有女朋友。”
花菱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陆纯熙那双海一样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说:“我喜欢同性。”
花菱:“……”
在宋烈和黄纫的情歌对唱中,她的一颗少女心,彻彻底底地破碎了。
-
十点钟。
钟深的电话很会挑时间地打过来,简单地聊了聊百梁那边的情况。
末了,梁雪然才问:“你找到洛柠了吗?”
“嗯,”钟深应了一声,忽而苦笑,“你是不是觉着我挺好笑的?当初刚劝了你要冷静,转眼自己就栽了进去。”
“不会啊,”梁雪然说,“毕竟都是过来人嘛,我还是挺能理解你的。”
梁雪然走到露台上,她这个房间位置好,楼下就是小花园,微风送来阵阵香气;梁雪然坐在藤椅上,翘起脚,说:“既然一直忘不掉放不下,你就对人家好点。小姑娘嘛,最好还是宠着让着呀。”
那边倒是沉默了许久。
钟深低声说:“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宠她了。”
这话说的有些无奈,梁雪然听见有人敲门,她同钟深说了两句,挂断电话。
小跑过去开门,魏鹤远就站在门外。
梁雪然怼着门,不肯让他进来:“你做什么?”
“检查手指,”魏鹤远道貌岸然地说,“不是扎进去一根刺么?不好好处理,整块肉都会烂掉。”
梁雪然被他这么直白的形容吓到,有些畏惧:“不会吧?好像只扎进去一点点而已哎。”
魏鹤远垂眼看她:“我骗你做什么?”
梁雪然虽然觉着魏鹤远在这种事情上谨慎过了头,但她也的确害怕整根手指烂掉的模样;她本来就想象力丰富,魏鹤远不过说了两句话,她自己就脑补出来一大堆恐怖的画面。
梁雪然让开步子,请他进来。
光线温暖而柔和,魏鹤远缓步走进来。
客房的空间其实并不小,但不知道为何,梁雪然感觉他一走进来,这里边显得逼兀起来。
仿佛这个人把整个房间的氧气都夺走了一多半。
坐在床边似乎有些太过暧昧,梁雪然坐在茶几旁,乖乖地伸出手。
被刺破的手指已经凝成一个小红点点,已经没有什么痛感,然而魏鹤远仍旧是扯过去她的手,耐心仔细地看着。
梁雪然觉着这样两个人独处都不说话还挺尴尬的,轻轻咳了一声,问:“你怎么不去下面玩啊?”
“浪费时间,”魏鹤远淡淡地开口,他重新取出酒精棉球为梁雪然擦拭那个细不可查的伤口,“你呢?”
“我不喜欢唱歌,”梁雪然有些羞涩地说,“我唱歌不太好听。”
魏鹤远笑了:“的确,别人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你这是被阎王爷掐住了咽喉。”
!!!
梁雪然愤怒地想把手抽回来,而魏鹤远仍旧拉着她,一个吻落在她手掌心,抬脸笑:“开个玩笑。”
“哪里有这样开玩笑的啊!”梁雪然极其委屈,“你——”
魏鹤远拉住她的手腕,吻上去,在柔软而洁白的胳膊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红痕。
梁雪然胳膊上的肉娇贵,她咬着唇,刚想抽走胳膊,魏鹤远已经欺身上来,吻上她的脖颈。
他哑声问:“想我吗?”
梁雪然被他吻的气喘吁吁,正当魏鹤远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梁雪然抓住他的胳膊。
她说:“我生理期到了。”
宛若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魏鹤远瞬间清醒,轻叹口气:“这次提前这么长时间。”
距离上次生理期才半个多月。
梁雪然想了想:“大概是为了保护主人免受色狼骚扰吧。”
自然不可能再做什么羞羞的事情,魏鹤远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也没走,很自然地脱鞋,躺在她身侧。
梁雪然傍晚才来的大姨妈,现在体乏无力,也没力气和魏鹤远继续折腾下去了。
闭着眼睛,梁雪然迷迷糊糊感觉男人自背后抱着她。
她睁开眼睛,十分傲气地拒绝:“炮友之间不配拥有拥抱。”
“不是炮友,”魏鹤远平静纠正她,温柔搂在怀中,手贴在她的小腹上,替她暖,“是耍流氓。”
稍稍回暖,梁雪然开启嘲讽模式:“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告诉我,要公私分明;私人情绪绝对不能带到工作上去,把工作和私人感情分开。瞧啊,你现在不也正在对你的下属蠢蠢欲动么?魏先生,我能采访一下您么?请问您为什么非要躺在下属的床上呢?”
魏鹤远淡淡地说:“因为我不要脸。”
第59章 四十五颗钻石
梁雪然沉默半晌,叹口气:“为什么你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呢?”
疼痛感没有了,不适感还在。
每次生理期的时候,梁雪然都在遗憾地想如果自己是个男生该多好。
就不用受这么一份罪了。
梁雪然习惯蜷缩着身体睡觉,往旁边挪了挪;也多亏今天晚上的魏鹤远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不然他现在已经被毫不留情地踹下床。
先前还在一起的时候,梁雪然痛经,魏鹤远如果在,也会像今晚这样规规矩矩地给她暖着小腹,充当人体暖宝宝。
两年的朝夕相处,魏鹤远那些淡漠中无意中漏下来的这点柔情,足够让她怦然心动。
梁雪然侧躺着,忽而听见魏鹤远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年的圣诞节?那时你和我一起逛街,街边送气球的圣诞老人说了句话,你当时没有听懂,还一直问我。”
两人一起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魏鹤远的柔情也只有那么一点点,每一点,她都当宝贝一样小心翼翼记着,当然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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