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宁两眼一亮,“再过几个月她们就要走了?”
“不是。”齐舒志一本正经的道:“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嫁人了, 嫁了人之后就不用见她们了。”
余宁脸上的红晕才刚消下去没多久, 这下子又弄了个大红脸。悄悄抬头去看对方,齐舒志的脸有一半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只能看见那露出来的嘴角勾着一丝笑意。
年节过后,各部官员都要去衙门里处理公务了。毕竟人有休息的时候,可事儿都不会休息,每年年节之后各部官员都会面临着堆积如山的公文。今年与往年还有点不一样,周辰理刚刚登基就下旨京察。
所谓京察就是由皇帝下旨,吏部官员对京城所有衙门的大小官员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考察。具体就是评判一个官员的办事能力办事态度,以及有没有贪污假公济私等行为。最后给每个官员评一个等级,比如最好的是甲上,最差的是乙下。评的甲上,基本上都会有升迁的机会。至于乙等的,就等着贬职吧。
过完年回来,整个京城官场都忙得一塌糊涂。有临时抱佛脚好好表现的,还有想办法给吏部官员送礼了。吏部的官员这几个月都不敢出门,在家也要把门关得紧紧的,生怕被那官员破门而入,然后被御史们参一个收受贿赂之罪。
别说是他们了,就连齐舒志这个只需每天上个早朝的闲人,来府上拜访的官员都增多起来。他又不喜欢同这些人打交道,简直不胜其烦,干脆称病在家不再见客。这一病就病了一个多月,终于在周辰理的召唤下他入了宫。
周辰理现在对齐舒志的态度十分微妙,一方面他似乎不太想一有事就找齐舒志,另一方面没有齐舒志替他办事他又不踏实。当他看见一个月没见似乎有点长胖的齐舒志之后,表情复杂难以形容,“你不是病了吗?朕怎么感觉你胖了?”
齐舒志一点也不脸红的道:“臣这是心病,心里难受着呢。”
周辰理郁闷了一下,问:“那你这病什么时候能好?”
齐舒志从善如流道:“京察结束之后就好了。”
这下周辰理没话说了,齐舒志为了不见那些官员而装病,虽有欺君之嫌疑,但周辰理还是乐意看到这样的。这至少证明了齐舒志在朝中并无党派,也是没什么野心的表现。
想到这儿他就拿着一本奏折道:“你来看看。”
齐舒志接过奏折看了两眼,这是一份东南地区几个省的联名奏折,说的是海上海盗肆虐,导致海上贸易受阻的事。这事儿齐舒志是知道的,不是因为他有多么消息灵通,而是因为这个问题是个积年的问题,从十多年前海上就有海盗肆虐了。
但是一来海盗在海上基本也不上岸,就算朝廷想打也不好打。而来大周最厉害的是陆军,水军本来就少,擅于海上作战的就更少了。还有就是大周的财政,主要是靠土地粮食税收,因为经商是贱业,朝廷也不屑于收太多的商税。不能从中获得利益,自然也就不会太重视。
所以朝廷对这事一向是嫌麻烦不想管,就算必须要管的时候,也就随便一管。
正是因为齐舒志清楚这里头的情况,所以才对周辰理给自己看这本奏折有些奇怪。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想派自己去剿灭海盗?这是不是对我的能力过于信任了
齐舒志不是那种有事不说的人,他看完之后就问:“皇上,这是?”
周辰理这才开始说事情的起因,本来他也不是想管海上的事,但是年前一段时间,海外的一批商人在大周花了大笔的金银买下来十几艘船的丝绸瓷器茶叶等货物,在回航的途中被海盗给劫了。他们花了钱却没了货物,怎么肯善罢甘休,又没办法找海盗,就只能找大周官府了。
可大周官府也没办法呀,货是童叟无欺的装上了船,被海盗劫了跟官府也没关系,而且他们就算想管也没有办法管。官府不管,那些海外商人就不干了,一个个就跟无赖一样整天聚在衙门口闹事,搞得衙门都不能正常办事。
轰也轰不走,也不能打杀了,毕竟这些海外商人每年都会带着大量的黄金白银来到大周做生意。他们最喜爱的丝绸和茶叶都是要收税的,每年你给朝廷增加大量的税收,万万不能把他们得罪狠了。万一他们不来做生意了,国库就要空虚一大截儿。
听到这里齐舒志又明白了点,他就问:“皇上,那您给臣看这个,是想让臣做什么?”
“朕让你来,是想让你去一趟东南,带兵将那批被劫的货物给找回来。”周辰理道:“若是能像在西北消灭北狄三十万大军那样,狠狠打击一番那些海岛的嚣张气焰,就最好不过了。”
他这话说的过于轻松,以至于齐舒志想脱了鞋子拿鞋板底抽他。不过他的忍耐里现在堪比乌龟,哪怕心里再怎么不爽,面上都是一丝破绽也无。他决定将真实情况摆上来说,首先道:“为陛下分忧臣是义不容辞的,但一来臣在西北能打一场胜仗,是有运气在里面的。而且臣对水军是一窍不通,与其派臣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去瞎指挥,不如派遣擅长水军的将领去做这件事。”
“朕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周辰理看着齐舒志,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道:“你不懂水军没关系,到了东南自然会有懂的人帮你。朕之所以要派你去,是因为朕怀疑东南水军里有暗中与海盗勾结之人。所以朕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做,朕让你来办这件事,务必要将军中勾结盗贼的蛀虫给挖出来。”
齐舒志还在犹豫,周辰理有些不悦,但还是面露亲厚的笑容道:“表弟,从前朕有事你都会还不犹豫的帮朕,怎么现在却犹犹豫豫的?”
齐舒志实话实说道:“东南之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臣现在去,再回京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臣与余家小姐两情相悦,已经同家母说好了,待国丧之期一过,就去提亲。说真的,臣与余家小姐都不小了,此时耽误不得了。”
听了这话周辰理很高兴,当时就道:“朕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样吧,朕下一道圣旨,给你与余家女赐婚,这样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这样也行,齐舒志担心的就是丞相大人趁着自己不在把余宁许配给别人。现在皇上赐婚了,那除非自己死了,否则余宁就是自己的没跑了。齐舒志也很干脆,当场就答应了。
出宫之前他借着临走前看望太后,让人把霜霜叫御花园。上一次见霜霜有周辰理在场,很多话他都没有办法说出口。这次他将霜霜引到了从前周蓁蓁带他进去过的那条密道,他要问清楚霜霜的想法。如果她不想留在皇宫,那么虽然会冒险但齐舒志也有办法帮她脱身。
传话的太监是齐舒志在四年前就收买了的,每年给暗中给他的好处也不少。不需要他做太多的事,只要在必要的时候帮着传个话就行了。
霜霜如今是宫里位分最高的妃嫔,但是从入宫开始就是病恹恹的,总也不出门,宫里的太监宫女对她也不很熟悉。她来到了御花园,借口想独自走走,甩开了宫女太监独自去了那片假山石处。
左看右看没看见人,正在她疑惑的时候,从石头里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她拽了进去。突然间被一只手拽到了一个一片黑暗的环境里,霜霜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嘘,是我。”
霜霜浑身一僵,眼眶立刻湿润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
第81章 赐婚齐余
密道里黑黢黢一片, 谁也看不见对方的表情。霜霜哭的悄无声息,齐舒志捂在她嘴上的手忽的碰到温热的液体, 宛如烫手一般齐舒志撤回了手。
明明想好了很多话,一时间齐舒志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还是霜霜打破沉默,“公爷, 有话就说吧,我消失太久不好。”
齐舒志靠着墙壁,在黑暗中看着霜霜的方向,道:“霜霜, 你为我解毒那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我很感激你, 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你,你真的愿意待在皇宫吗?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可以帮你, 帮你离开这里。”
霜霜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 道:“怎么帮?”
齐舒志心里不自觉轻松了不少, 能帮到霜霜让他的负疚感减轻了许多,他道:“我可以安排你假死出宫,出去之后我送你去南边好不好?那里比京城风景好,民风也好,你去了那里会生活得很好。”
他这番话是经过认真考虑之后才说的, 霜霜出宫之后是不能再待在京城了, 他打算送霜霜去四川。梁东虽然离开四川了,但留了不少自己人在那边,能够保证霜霜的安全。而且四川那边各种珍贵草药及其丰富, 霜霜行医之人很适合那里。
原以为霜霜会同意他的办法,结果霜霜听完后却道:“公爷,你真的不懂女人。”
齐舒志一愣,下一个想法就是觉得荒谬。我怎么会不懂女人?我上辈子就是女人!
即使什么也看不见,霜霜也能感觉到身边那个男人的存在,她道:“曾经霜霜只想留在心爱之人身边,无论是做妾还是做个婢女,霜霜都不在乎。但现在既然与心爱之人无缘,那么去哪里嫁给谁又有什么不同呢?更何况皇上是真心喜欢我,我能以卑贱之躯成为皇妃,享受从未有过的尊贵。”
“公爷,你实在不必再为我担心了。”霜霜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在西北的时候我说过,一定要报答公爷的救命之恩。现在恩报了,霜霜也轻松了许多,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
齐舒志默默的听她说完,他伸手点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道:“是吗?你这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霜霜道:“情之一物哪里是那么容易放下的?不过我相信,有皇上的真心相待,我早晚都会淡忘对公爷的情意。”
齐舒志从密道里出来,霜霜跟在他身后。他神色复杂对霜霜道:“希望一切如你所愿,后天我就要去福建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到京城了,你多保重。”
霜霜点头,“公爷你也多保重。”
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再久一点周辰理恐怕会怀疑,齐舒志步履匆匆出宫去了。他与霜霜不知道的是,在密道入口的不远处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们。周蓁蓁看着他们从密道里出来,然后告别离开。那个皇兄最宠爱的妃子在齐舒志离开后,伸手捂住了眼睛,周蓁蓁从未在谁的身上感受过如此刻骨的悲伤。
齐舒志回府不就,周辰理的赐婚圣旨就到了。这道圣旨让全家人都很高兴,尤其是打扫和柳姨娘,她们高兴的样子就好像是家里有个多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终于找到婆家的感觉。
看着她们这样,齐舒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将自己后天就要去东南沿海统帅水军与海盗殊死一战的消息告诉她们,果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们兴奋的兴奋的心情就冷静了许多,大嫂抱怨道:“就不能晚些说这个吗?让我们多高兴一会儿不行吗?”
“呃……”齐舒志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余家那边应该也收到圣旨了,临走之前我得去一趟余府。”
余家那边比国公府还要早收到圣旨,传旨太监走了之后,余宁与余夫人兴奋的抓着彼此的双手。余夫人道:“四年前你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娘就觉得你们有缘,你看,到头来你注定是要嫁入国公府的。”
余宁满眼喜意,丞相大人捧着圣旨转头见妻女这么高兴,他就很不高兴了,语气泛酸的道:“姑娘家家的一点也不矜持,你以为嫁给齐舒志是好事?他是英国公,领兵打仗的。婚后他满天下到处跑,你怎么办?”
霜霜依偎在母亲身边,满不在乎道:“那我就跟着他跑呗。”
哎呦喂,余大人那个气哟,这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就已经好似泼出去的水了。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未来姑爷英国公就在门外,携带了不少礼物。余宁顿时两眼一亮,道:“快请他进来!”
余大人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避嫌?去去去,去后院和你娘绣花去。”
“娘~”余宁抓着她娘的手晃来晃去,余夫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她就对余大人道:“你个老头子,诚心不想让女儿开心是不是?”
余大人据理力争,“这……就算他们有了婚约,但毕竟还未成亲,难道避嫌不应该吗?”
余夫人一想也是,不能让齐舒志觉得自己女儿是上赶着要嫁他,得好好端着。她就对余宁道:“女儿,在屏风后头看看也是可以的。”
齐舒志带着一车礼物来到了余府,心理上余大人是很不想搭理他的,但是在身份上他又不得不打开中门亲自去门口迎接。余大人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道:“哎呀,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礼不可废,礼不可废。”齐舒志笑容满面的走过去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岳……”
余大人眼神一变,“嗯?”
“余大人。”齐舒志感受到了杀气,立刻改口道:“晚辈刚刚得了皇命,后天就要去东南沿海抗击海岛,是以今日特地前来拜访。”
听说他要走,余大人的心情立刻好了许多。他去东南肯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回不来这婚事就要推迟下去,囡囡就能在家里多留一些时日了。于是他高兴的将齐舒志迎进去,与他在厅中进行亲切友好的会谈。
齐舒志来这儿只是顺便看看岳父岳母,最主要是来同未来媳妇告别的,但是余大人东拉西扯就是不让余宁出来见他。齐舒志有点着急,眼神直往后头的屏风处瞟。
余宁在屏风后头听说他要走,早就急的要出来了,被余夫人一把抓住,她根本动弹不得。眼看天色一晚,余大人也没有要留饭的意思,齐舒志也没那么厚脸皮,就要告辞。此时杏儿从后面走进来,顶着自家老爷可怕的目光道:“公爷,我家小姐请你到花厅一叙。”
余大人顿时恨不得捶胸顿足,这个齐舒志究竟哪里好了?怎么就把我女儿的魂给勾了?看着也不像个狐狸精啊。
齐舒志龇牙一笑,跟着杏儿去了花厅。
花厅里余宁一脸羞涩的看着齐舒志,齐舒志走过去,在距离她两步的位置停下,道:“我后天就走,至少也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你……今年就不能给你送桃子了。”
余宁低着头,双手将手中的丝帕揉来揉去拽来拽去,“赐婚圣旨是你求来的吗?”
“是啊。”齐舒志道:“我一想到要走这么久,就很不放心,于是赶紧求了皇上给咱们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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