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宁更加羞涩,“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不放心你呀,害怕我不在的时候出什么意外。”齐舒志微微捏拳,“于是赶紧让你成为我的人。”
这话余宁哪里受得住?本是浓情蜜意,还在分别在即,余宁有说不完的话想与齐舒志说。躲在一旁偷看的余夫人也是过来人,自然之道女儿现在的心情,于是一跺脚就决定了,要留英国公在家吃晚饭。
余大人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把这个女儿简直是当眼珠子护着。想不到今日家里的婆娘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可把他气得哟。他也不是那种会朝着女人发火的人,只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生闷气。气着气着又觉得伤心,一想到女儿出嫁之后,家里就剩下他们老两口,过年的时候就两个人吃年夜饭,更是悲从中来。
家里娇贵的女儿去了婆家,还要伺候婆婆伺候丈夫。不能想,一想就受不了……
年轻人哪里懂得父母的心情,齐舒志与余宁这对小年轻,此刻只想同对方多说说话,多看看彼此。齐舒志注意到余宁头上戴着的,正是他上次送的红玉发钗,便道:“你带红色的首饰很好看,下次我再送你一套头面。”
余宁也不是什么别扭姑娘,齐郎要送她东西她就收着,左右以后都是他们家的人,也无须太客气。
用过晚饭,齐舒志才从余府离开。后天就要走,齐舒志要早做准备。书房里夏先生又在挑书,谢毅很是兴奋道:“唉,自小长在西北边城,只在诗词中感受大海之壮阔,还从未亲眼见过呢。”
说着他摇头晃脑道:“也不知乘船是什么感觉。”
夏先生手里拿着书,还不忘道:“头晕目眩恶心想吐的感觉。”
谢毅:“嗯?”
齐舒志解释道:“通常第一次坐船的人都会晕船,反正感觉不会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么么哒~~~
第82章 卡文要命
从京城到福建, 乘船走水路要快很多。
果不其然,从京城运河码头登船之后不到半天功夫, 谢毅就趴下了。因为急着赶路,沿路虽有地方官员求见,但齐舒志一直都没下过船。船只一直到苏州, 没法再走水路了,这才下了船。
下船那天谢毅是被人抬着下来的,这些天在船上他几乎就没吃过东西。因为吃了很快就会吐,黄疸都吐出来那种。后来就索性不吃了, 人躺在床上整日昏昏沉沉, 只求老天垂怜于他,在他还没死之前到达苏州。
苏州是齐舒志外公陆家的地盘,船只还未到, 码头上救站满了陆家人与苏州的一众官员。
他这次去东南去上次去西北有所不同, 不仅仅只带了国公府的亲卫, 还带了两千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的禁军。这是周辰理知道他对水军不太熟悉,特意给他拨了大周最精锐的两千禁军,以便他初到东南能镇得住场子。
准备下船的时候,齐舒志就在甲板上看到了码头那乌泱泱一片人头。为首的是个熟人,就是四年前随外公一起进京的表哥陆子兴。
四年不见子兴表哥变化很大, 已经蓄起了胡须。三年前子兴表哥已经成亲, 而今连儿子都已经两岁了。
齐舒志下了船与众人寒暄,苏州官员提议去苏州最好的酒楼替齐舒志接风洗尘。齐舒志并不推脱,只说是刚到苏州还要去拜见外公长辈, 接风的事还是要稍晚一点。国公爷都发话了,他们自然是没有异议。
齐舒志就上了陆家的马车,去往陆家的路上,陆子兴捏着自己的胡须道:“听说陛下给你和当今丞相家的千金赐婚了?”
齐舒志笑道:“是啊,这次从东南回去就该成亲了,表哥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哦。”
瞧他的神色,陆子兴眉毛一挑,道:“瞧你喜上眉梢,看来这桩婚事很合你的心意啊?”
齐舒志笑了笑,陆子兴道:“当初见你,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短短四年过去,你已经成了如今这个沉稳内敛的样子。”
齐舒志表情淡了下去,陆子兴也知道聊这个不好,他道:“知道你要来,家里头可高兴坏了。我爹也就是你大舅,还有你二舅小舅早就想见你了。四年前国公府出事那会儿,我爹恨不得立马赶去京城帮你,要不是被爷爷拦下了,即使运河不通骑马也是要赶去的……”
听着陆子兴的话,齐舒志心里也是很慰贴的。当年外公虽然不让陆家人进京去帮他,但给的帮助一点也不少。除了让夏先生过来替他出谋划策之外,那些天隔三差五就有从苏州送来的信。信里都是大段大段的给齐舒志分析形势,还有解答他的疑惑。
那时候陆家人不进京是有原因了,周昃勤那时候虽然认为齐舒志是个纨绔,但是苏州陆家派人来帮齐舒志那情况就不一样了。陆家可是出过丞相的家族,从陆贵妃就可以看出陆老爷子教育儿女很有一套。万一陆家的人来了看清了自己才是幕后黑手,这可不是周昃勤愿意看到的。
所以陆家对齐家的帮助,就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齐舒志与陆子兴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陆府,苏州的建筑与京城的不同,不似京城的富丽堂皇。苏州的房屋偏雅致,皆是灰瓦白墙。里头的结构也不一样,不仅装饰了不少假山怪石,还引了活水进府,在家里就能看小桥流水。
在陆府门口下了马车,只见陆家本来很宽敞的门口都快被人挤爆了。最前头站了三位年纪稍大的中年男子,他们身边各有一位妇人。齐舒志知道,这应该就是他的三位舅舅和三位舅母了。
在他们身后站了一排年轻男子,看长相都与陆子兴有一定的相似。
齐舒志赶忙走过去,陆子兴指着最左边的男人道:“这是你大舅,和大舅母。”
齐舒志连忙喊人,“大舅,大舅母。”
“这是你二舅,二舅母。”
“二舅,二舅母。”剩下的一个也不需陆子兴介绍,“小舅,小舅母。”
“哎。”
三位舅舅打量着齐舒志,拍了拍齐舒志的肩膀,皆心疼的道:“这孩子瘦成这样,肯定是从小吃了不少苦。”
陆子兴又开始给他介绍后面的人,“来,舒志,这些都是你的表兄弟们。”
“这是你大表哥。”
“这是你二表哥。”
“这是你四表哥。”
“这是你五表哥。”
“……”
“这是你十七表弟。”
一圈认识下来,齐舒志额头见汗。早就听说陆家从他母亲和陆贵妃嫁出去之后就再没有女儿出生了,陆家上下都及其期盼家里能添个女儿。没想到生了一个又一个,结果全是儿子,一大群小子在家里,可是把陆家的长辈们急坏了。
齐舒志在舅舅舅母们的嘘寒问暖中进了陆家大门,之后又去拜见了外公。
外祖母早年因为过于思念两个女儿,身体越来越差已经过世好多年了。一家子姓陆的全是男人,阳盛阴衰的厉害。
本想多留齐舒志几日,但齐舒志身负皇命,最多只能在苏州留一天。陆家人都难受得很,纷纷表示等齐舒志成亲那天,一定回去京城观礼。陆老爷子的身子骨不复当年的硬朗,怕是受不了长途跋涉了。齐舒志向他保证,等成亲过后,一定会带媳妇来苏州看他。
当天晚上苏家的晚饭十分热闹,一张桌子坐不下,摆了两张大圆桌才勉强让所有男人都坐下了。女人们只有三位舅母有座,那些表嫂表弟媳妇们是没资格坐的,因为实在坐不下。
饭桌上气氛异常热烈,陆家乃是书香世家。这种多出文人的世家,一般都有两个毛病。一个就是爱喝酒,还有一个就是爱作诗。
尤其了喝了酒以后,一个个的都诗兴大发。自己作诗还不算,还非要拉着齐舒志一起。齐舒志在这些醉鬼之中汗流浃背,很想大吼一声老子家世代盛产武将,与你们不一样。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一凡平日作风猛灌自己酒,终于醉倒在了饭桌上,醉遁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头痛欲裂。但还不能歇着,那些酒鬼表兄弟们成群结队的来找他,纷纷赞他勇猛,昨晚喝酒的气势果然有大将之风,就要带他去外头的酒楼里接着喝。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齐舒志哪里还敢再喝,只能推辞说晚上苏州官员要请他赴宴,给推辞了。
当天晚上苏州官员在拙政园宴请他,宴席上觥筹交错,齐舒志一看到酒就头疼,一闻到酒味就恶心。但还不能表现出来,勉强应付下来,第二天出发去福建的时候整个人异常萎靡。
他和谢毅都瘫坐在马车里,一副病入膏肓的倒霉样子。谢毅移动了一下他那呆滞的眼珠子,问:“公爷,你也晕船啊?”
齐舒志闭上了眼睛,不想与他说话。
这次去福建,陆子兴表哥也跟着一起来了。这件事外公专门同他说过,原本先帝为了太子很是提防七皇子的母族陆家。外公为官多年,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家中子弟虽然多才学出众之辈,但都不允许科举,只在苏州老老实实做个世家大户。
谁曾想最后是七皇子登基,苏家有些想要如朝为官的子弟心思就活跃起来了。尤其是陆子兴,他不仅想当官,还想当着有所作为的官。这次跟着齐舒志去福建,一来是帮衬齐舒志,还有就是希望能提前感受一下官场氛围。
对此齐舒志当然是求之不得,他在朝中向来同一众武官比较亲密。文官之中勉强只有一个工部尚书吴朗与他私下来往比较密切,陆子兴也是当今皇帝的表哥,若是入朝必定会被重用,这对齐舒志来说也是个好事。
大周京城以南幅员辽阔,而且南方多丘陵,舟车劳顿好多天终于来到了福建。
两辈子都没见过大海的齐舒志心情有点小激动,可他却没有心思游玩。他来这里不仅仅是要打击海盗,追回被抢的货物,还要找到水军之中与海盗勾结之人。可他现在只知道水军几位将领的名字,名字和脸都还对不上号,一想到这些就头疼得厉害。
好在有陆子兴在他身边,苏州水上贸易发达。与苏州贸易最频繁的就是这些海商,陆家的产业与这些海商也有交易,经常会打交道。所以陆子兴对这边的情况,要比齐舒志了解的多。
有子兴表哥在可是给齐舒志解决了不少麻烦,他到福建的第一天,就忍着疲惫参加当地官员为他准备的接风宴。不是他喜欢这种场合,而是要深入的了解一些人,就得在酒桌上下功夫。
听说这边的菜色与京城有很大区别,据不少京城本土官员说,去了这边最好带个厨子,否则时间一长人就会因为吃不下饭而面黄肌瘦。
齐舒志不信这个邪,心说本国公连西北的野菜都吃过,还会怕了这些海产?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祝好梦~~~~~
第83章 谢毅被打
齐舒志不论是身份还是官位都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高的, 理所应当坐在最上首。
福建知府陪坐在侧,一脸谄媚的道:“公爷, 这些是下官专门请的从京城来的大厨做的菜,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齐舒志松了口气, 心说这个福建知府还挺会讨好人的。尝了一口菜,确实是熟悉的京城口味,齐舒志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福建水军指挥使拍了几句马屁,然后道:“怎么还不上歌舞?”
“该上了, 上吧。”福建知府说着对齐舒志道:“这小月仙的琴曲可是一绝, 公爷您要是喜欢……”
若论琴曲还有谁会比霜霜更好吗?况且齐舒志一向不喜欢这种。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有些奇怪的悦耳歌声响起,在场众人都被歌声吸引放下酒杯侧耳倾听,齐舒志听到这个声音总觉得哪里不对。
世人形容女子歌喉, 总用莺声燕语百啭千声来形容女子声音悦耳婉转。可眼下这个歌声虽然动听, 却是略有些浑厚。就在齐舒志以为此地人的喜好与京城不同时, 就见一个人捧着把瑶琴走了进来。
那人身穿雪白的广袖衣裙,衣服款式简单,却在腰上系着一根红绳,显得细腰纤纤。一头乌黑的长发半束,鬓边的碎发更衬小脸雪白。他就这样捧着琴, 一边唱一边走, 进来之后自有人摆好了桌案。他便将琴放在桌案上,开始边弹边唱。
本是极美及风雅的一幕,而齐舒志却看的浑身僵硬。扫视在座, 福建本地官员都是一脸的欣赏沉醉,而那些齐舒志从京城带来的人,皆是一脸惊恐外加怀疑人生的表情。
齐舒志死死的捏着酒杯,小声问知府,“这是小月仙?”
知府看着那小月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闻言连连点头,“是啊,他就是小月仙啊。”
齐舒志闭上了眼睛,为什么拥有小月仙这个名字的竟然是个男人?为什么福建官员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莫非他们都在耍本国公?
本来经过好多天的舟车劳顿,齐舒志已经很累了,此刻更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福建水军指挥使非要送小月仙去伺候齐舒志。齐舒志差点没吓死,非常决绝的拒绝了。
回了驿站,齐舒志将这事儿告诉了陆子兴等人,谢毅听说过后也很不解的道:“莫非这儿的人都是断袖?”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都是断袖?”齐舒志面若寒霜道:“他们是在给我下马威呢。”
听到这里,陆子兴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好笑道:“表弟,这还真不是给你下马威……”
随着陆子兴的解释,齐舒志才知道今天宴席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原来福建人酷重男色,无论贵贱,各以其类相结,长者为契兄,少者为契第。总之福建这块地方男风特别盛,当地人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两个男子结合也不会受到家里的阻碍,一个男子住到另一个男子家,那家父母甚至会把这个男子当女婿当儿媳看待。
在这样的情况下,此地的秦楼楚馆也与其他地方很不相同,里面有姿色有文采的男倌甚至比女人还要受欢迎。
听完之后齐舒志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再看谢毅也是目瞪口呆。齐舒志想了想,叹气道:“本来想借今日宴席对福建官员多多观察,结果却一无所获。”
陆子兴道:“这没什么,待明日我去拜访一些福建的商贾。他们在此地做生意常与官府打交道,对本地官员的了解肯定不浅。”
“那就拜托表哥了。”齐舒志又对谢毅道:“你明日暗中探访,看看福建的百姓们怎么看待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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