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对别人都这样。
她原来写他的厉害、他的好,她能写满一整个日记本。她现在让她想,也是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喜欢傅衍之。
她站在飞机场,登机之前,她知道这件事会变成一根刺,扎破了她所有的爱情。
傅衍之践踏了她可悲的自尊。
“我也是人。”小江芸跟他说,“你踩我,我也会疼。”
傅衍之的鼻子上贴着创可贴,状态很滑稽。江芸小小的一只,认识快一年,她第一次抹了眼泪。
傅衍之弯腰,抱了抱她。
他的怀抱很冷。
“怪我吧。”傅衍之说,“在国外别死了。”
江芸在他肩头哽咽着,“衍之哥,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持续的时间太长了,哪怕她回来以后,若有似无的暧昧与接近,傅衍之都知道江芸不是因为喜欢他。她目的纯粹,就是想从他这里摸进入,然后把傅家掏个底朝天。他也清楚,随她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了整整三年,一直到江芸打了胜仗,坐拥钱权,以他的离开收尾了这场莫名的爱恋。
*
傅衍之用自己买的本子写写画画,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东西。
他合上本子,放在口袋,听到江芸关门回家的声音。
江芸看到书房的灯亮着,傅衍之手里拿着她的日记本,江芸愣了一秒。她的面色顿时灰败起来。
他好好放回,就听到江芸说:“虽然也没在一起,但是分开吧,我不想见到你。”
刚才准备的说辞顷刻化为乌有。
傅衍之插着口袋,淡淡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女主回忆的部分也有些蛛丝马迹,傅衍之对她好过。假期的题是他讲的,吹空调也没有说别的,手上一直带着她的礼物。
当然他也做过错事,他知道错了。阿芸一直在生他的气,所以只想着他的不好。
本文是女主角度,全篇其实都在讲女主慢慢明白明白“傅衍之为什么要这样”,一口气说不出来的,还请不要着急。
第十一章
没做过男女朋友,只有一两次床上关系,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俩的共同回忆实在是太多了。江芸耗尽了年少的爱恋,想尽办法忘掉这些,却总是忘不掉。
她偶尔去教堂坐一会儿,主教送她一本圣经,江芸翻着当做静心。
并且感慨凡人就是凡人,永远成不了圣人,也永远获不得解脱。
傅衍之把口袋里的笔记本递给她,江芸拍开,故意打在他受伤的手腕上。
“我不要你的任何一件东西。”江芸说,语气里都是烦躁。
“好。”傅衍之这时候却笑了,“那我把狗带走。”
“你敢?”江芸仰头,眼睛里的眼泪都快粘上血光,“rose是我的狗,是我的!”
我只是以为它丢了。我找过,是你把它藏起来了。
“rose已经死了,它是我养大的。”
“不行...”江芸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如果傅衍之带走它,她会更难过。江芸眼泪止不住,不断用手臂去擦。傅衍之把她抱在怀里,温声道:“别哭了。我留给你。”
江芸只觉得后背发凉,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孩儿哭到说不出来话,rose趴在他俩腿边,不安地仰着头。傅衍之要走,rose咬住他的裤腿,他拍了拍狗头,就这样离开了。
rose只好窝在江芸的怀里,眼看着傅衍之走远,然后到家里他的气味都消失不见。
入秋一场雨,气温从三四十骤降到十度左右,江芸开了一夜的空调,浑身冻僵,早晨三十七度五的体温,头疼一日,夜里烧到三十九度六。
一周后病好,又是生理期。
她病了许久,张素在她床边担心道:“明天出太阳,我们去逛街,洗洗病气,行吗?”
江芸点点头。她瘦了一圈,手指搭在眼睛前面,手腕处发旧的金镯子比她惨淡的脸色还好上一些。
今天张素邀请她去自己家里待一天,家里有孩子,一直想看看江芸的大狗,张素想着人多热闹,江芸也能开心一点。
她的小女儿看到rose忍不住想去摸摸。
江芸道:“没事,rose很乖的。”
小姑娘这才抱住了rose。
“姐,谢谢啊。”江芸揉揉后脖颈,“还得让你给我们做饭。”
张素摆手,她大儿子也在,张素催促他叫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还有点叛逆,看到江芸,淡淡叫了一声:“江姨。”
江芸点点头,觉得少年人的眉眼有两分熟悉,但是也没心思去想别的。她在张素家玩了一天,晚上睡在一块,张素才敢问:“芸芸啊,这两天是心里堵得慌么?”
江芸点头,长舒一口气,“就是,感情那点事。”
“你又说着玩了,跟谁感情问题把自己闹成这样啊?”张素知道她没有男朋友,一想之前的方泽,问道,“方泽?喜欢上了?”
江芸摇头,“方老师人挺好。不是他。”
“前任?”
她艰难点头。
张素了然,把她搂在怀里,跟抱着女儿似的哄,“没事,很快就没事了。”
时间会冲淡那种热爱。
会淡的,江芸也劝自己。
但是怕再见到,又是一把火,把她烧得浑身疼。
*
傅衍之烟瘾重,张宇愈发觉得他抽得凶。
而且时不时吐两回,烧上几天,布洛芬吃空两罐,叫张宇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死在这个狭窄的出租屋。
但他也不敢多做别的。
傅衍之猜到通风报信的人是他,特地亲切嘱咐不要再告诉江芸。
张宇本不太八卦,闻言也不禁问道:“你们怎么回事?”
两个人在一块那火花噼里啪啦,周身的气氛就写着我俩是一对儿,却怎么也不像是情侣。
傅衍之回他:“我伤了她的心,她不要我了。”
张宇拿着自己的恋爱经历跟傅衍之说:“哥你哄哄她不就成了?”
“你哄过?”
“我哄过啊!”
“然后呢。”
然后张宇还是恢复了单身。
张宇适时沉默,他放下学校发的统一公文包,掏出里面的一搭作文,点上香烟,用红笔批改起来。
他做老师认真,写完分数,都会勾出错别字,画出好词好句,然后写两到三行评语。
他手里有一百多张卷子,批到深夜,最后蹑手蹑脚上床。
他觉得傅衍之没睡,就问:“傅哥,你睡了吗?”
傅衍之望着天花板的霉块出神,以至于在产生幻觉,慢慢地解起了几何题。
张宇把他叫回现实。
傅衍之沉沉答应,就听他说:“明天休假,出去喝一杯?”
“明天...”他尝了尝这个词语,合上眼睛,“行。”
傅衍之穿着江芸买给他——或者说小徐买给他的黑衬衣。他喜欢用刀片刮胡子,手去拿的时候,掉了两次,捡起来总是手抖。
他其实知道自己病了。
傅衍之握着刀片看了几秒钟。
恍惚与错落。
镜子上有水渍,用卫生纸擦过仍旧是雾蒙蒙的,他转手的瞬间,刀在他的下巴划出一道伤痕。
傅衍之用水洗净,等不再流血,披上外套,跟张宇出门。
他没有多少闲钱,张宇也是,所以张宇更不明白傅衍之下午出门的含义,在他踏入北市最大的奢华品商城的时候,张宇更是满头雾水。
“傅哥,你买什么?”
傅衍之在一楼转。
他很久没来过,看了一阵地图,这才冲着各大品牌的商品店走去。
这里大多是女人,张宇有些不自在地挪到一边,傅衍之道:“稍等一会。”这就迈步走进CHANEL。
导购小姐见到,笑着迎上去,“您好先生,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他沉默一会儿,还是道:“五号香水。”
这是经典款,导购小姐立刻推荐圣诞套装,傅衍之点头,刷卡,拿走。
他还是惹人注目的类型。
长得高,而且是一眼就忘不掉的那种男人。
浑身疏离的清冷感像是催.情的药一样使人挪不开眼,所以这里的女人都忍不住看他。
傅衍之习惯地忽视。
他拿着袋子,往下一个地方走的时候,张宇问他:“给嫂子买?”
傅衍之道,“她快生日了。”
江芸生日还有两个月,谈不上快。
“哥你哪来的钱?”看着傅衍之往五金店走,张宇心都快跳出来了。
“没钱。去看看价。”
金价该涨了。他背着手在这里看镯子,三个人围着他推销。
张宇看花了眼,趴在玻璃柜台上等他,这时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走过来,他迅速让座。
“快,谢谢哥哥。”
小女娃还不会讲话,肉嘟嘟的脸蛋,摇摇晃晃傻笑。
张宇因为哥哥的称呼而有些害羞地摸摸后脑。
“来买什么?”这位女性保养得当,小家碧玉款,皮肤很好,眉眼温软,看得张宇都有些脸红。
“我陪人来的。”
“噢。”她弯弯眼睛,“女朋友?”
张宇诚实回答道:“男的。”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张宇没察觉有什么不妥,抬着脑袋去找傅衍之,那堆金镯子前面早就没了人。
他仰着脖子找,没找到,忙问那边三位导购,其中一个道:“往对面走了。”
张宇还没追过去,就撞上一个人。
他下意识喊:“嫂子。”
江芸不是一个人来,张素和几位女伴都在这边,听到这个称呼都围上江芸的耳朵:“嫂子,叫你啊?芸芸可以呀。”
江芸笑道:“认错了,别拿我打趣。”她跟张素说,“姐,你们不是要去挑口红么?圣诞上新,不去看看?”
“芸芸支我们走呢。”李春阳夸张地拍胸口,三个人打趣是打趣,仍旧离开了。
江芸的笑容淡了许多,声音似乎是故意压低:“他呢?”
“不知道,刚才还在这儿...”
“带他走。”
张宇懵了,“上哪去?”
江芸几乎是诚恳地说,“现在立刻带他走。”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旁边一个女声响起来,很是惊讶:“芸芸。”
江芸的眼睛闪过厌烦和玩味,勾起唇角叫那个女人:“傅媛。”
傅媛抱着孩子过来,“好巧啊,你们认识?”
没等张宇讲话,江芸就道:“不认识。”
张宇不傻,迅速远离修罗场。
他在大门口找到傅衍之,他没什么形象地坐在马路牙子上吸烟,手指微抖,张宇肉眼可见,明显是病了。
“傅哥...”张宇想了想,没说江芸的事,而是道,“我们走吧。”
傅衍之站起来,手里拎着他小半个月的工资,按灭香烟。
*
江芸是因为看到傅媛才过来的。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搞傅媛的机会,只是没想到能碰到张宇。
自从傅媛嫁了人,江芸碰到她的机会不多,一碰上就跟两个争宠的小孩儿一样吵架,江芸喜欢跟她吵,喜欢欺负她,报复占一半,还有一半就是,傅媛会提到傅衍之。
是她的世界里唯一和傅衍之有关的话题。
她观察着傅媛水汪汪的大眼睛,至少知道她没见过傅衍之。
那傅衍之见没见到她便不一定了。
江芸捏捏小女娃的脸蛋,傅媛有些警惕地抱远孩子。
“怕什么。”江芸轻笑。
她低头看到台子上两盒小金镯子,挂着铃铛和生肖,两个款式都很可爱。
“给娃娃挑镯子呢?”
“嗯,这两个都挺好的,正犹豫呢。”傅媛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让江芸差点把中午饭吐出来。
“那挑两个怎么不都买了,哦对了。”江芸点点这两对小镯子,“钱不够吧。”
傅媛面子有些挂不住。嫁入豪门没错,可傅媛没有工作,只能靠着丈夫给她钱花,这些年给得越来越少,甚至堪称拮据了。
她看到江芸故意把右手举起来,捋了一下头发,露出了她耳上碎钻流苏耳坠,与手上的成套的戒指相碰,发出轻轻的声响。
而那个古旧笨重的金镯,她依旧戴在手上。有些伤痕明显,是傅媛当年抢过去磕石头留下的。
江芸刚来几个月,乖巧顺从,基本没在傅家发过狠,可是那天她差点咬掉傅媛手上的一块肉,现在还有疤。
这是江文留给她的。
一位父亲的全部财富、全部的关心和全部的爱都在她的手上。
就这样被傅媛残害了。
傅成只知道她们两个不对付,指责江芸小气,不识大体,江芸听着这种说教听到麻木。
傅成或许不想让她变成傅媛这样的小气鬼,想把她培养成落落得体的接班人,但是江芸从没有感受到他的父爱。
江芸笑着把两对手镯接过来,跟对面的导购说:“我是她姐姐,这对手镯我买了,送给我的外甥女。”
“芸芸,太客气了吧...”
“不客气不客气。”
江芸拿到那两对小镯子,摆摆手,“不用包了,我看看真的假的。”
她的手镯撞着都不是清脆的声响,含金量自然大,小姐看以为她是行家,赶忙道:“您也知道我们家店,百年老店从不欺客,我们这里有免费的仪器,您可以拿过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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