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里不知多少人,因此羡慕嫉妒她。
可要是朱砂又被要了回去,那她岂不是要沦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况且,她是真的很喜欢朱砂这匹马。
刘嫔是打心底里不想将朱砂还给太子,却又怕得罪太子,不敢直言拒绝。
于是,刘嫔便耍了个心眼,将这事推给了皇帝。
“太子殿下明鉴,朱砂是陛下赏给妾身的御赐之物。宫规里明文写着,御赐之物是不得随意转赠的。这朱砂究竟可不可归还殿下,妾身做不得主,还得请陛下定夺。”
皇帝好面子,赏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很没面子。
皇上顾及面子,又恰好在气头上,正生着太子的气,于是没有多想,便与刘嫔说:“朱砂既然已经赏了你,便是你的了,你只管好生养着就是。”
刘嫔心里欢喜不已,但顾忌着太子,面上不敢露出喜色,只冲皇帝福了福身,“臣妾听陛下的。”
太子用难以言喻的失望目光默默盯视了皇帝一会儿,便转身来到太子妃身边,将太子妃从地上扶起,牵着太子妃就朝凉棚外走去。
皇帝见状大怒,“给朕回来!”
太子停下脚步,微微转过头,“父皇儿子众多,不缺儿臣一个,若父皇不喜儿臣,那就下旨杀了儿臣。”
说罢,便携太子妃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
与皇帝在崇武馆交恶后,太子便以再有三日便是母后生忌,要专心准备母后祭礼事宜为由,连着三日没去早朝,也没去勤政殿议事。
近半年来,皇帝与太子之间时常有争执,但最终都会重修旧好,这回应该也不例外。
众人皆认为,皇帝与太子必定会借先皇后生忌这日的相见,父子摒弃前嫌,重归于好。
却不想,皇帝竟然没出席先皇后生忌日的祭礼。
太子悲愤难抑,大骂皇帝是骗子,口口声声说母后是他此生挚爱,却连挚爱的生忌祭礼都不出席。
云栖心下觉得,皇帝是有些过分。
就算皇帝再气太子,也不该如此迁怒于先皇后。
云栖心里气愤,同时也很不安,担心皇帝此举会将他与太子之间原有的嫌隙,撕扯的更深更长。
经此一事,太子恐怕很难再原谅皇帝了。
皇帝没有出席先皇后的生忌祭礼,已经叫太子够寒心了。
事后,太子又得知,祭礼当日皇帝并非政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而是悠闲地去陪刘嫔骑马了,骑的还是朱砂。
太子怒不可遏,冲到勤政殿与皇帝大吵一架。
吵架后的第二天,太子就自请前往岭南,主持岭南水灾的救灾事宜。
眼下,岭南的灾情虽然已经得到控制,却没能逃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的定律。
尽管朝廷派去的太医已经研究出治疗疫病的方子,奈何这疫病发病急,传播的又快,救人的速度远赶不上死人的速度。
每天都有无数灾民因患疫病而死。
疫病不停地肆虐蔓延,灾民们对疫病的恐惧也在持续发酵。
生怕染上疫病的灾民们不顾劝阻,携家带口的强行逃离官府予以他们的安置之所。
其中有身患疫病,却没立即发病的灾民,将疫病带到了临近的州郡城镇。
如今不只是岭南,岭南周围的许多州郡也很不太平。
身为储君,太子实在不该在这种时候去灾区犯险。
原以为皇帝会义正言辞的拒绝太子的请命,没成想皇帝竟然毫不犹豫的就应允了。
第410章
太子妃得知太子即将前往岭南, 主持赈灾事宜之后,怔忡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接着便开始一言不发的亲手为太子收拾行囊。
云栖默默站在一边陪着。
瞧着太子妃明明担心的要命,明明不想太子远赴那危险之地, 却咬紧牙关拼命压抑隐忍,什么也不肯表露的痛苦模样。
云栖终于忍不开口,“若殿下不想太子去, 您就好生劝劝太子,太子最听您的话了。”
太子妃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摇头,“殿下并非任性妄为之人, 既做出这样的决定, 便一定有他的考量,我不能妨碍殿下。”
“可殿下您如今怀着身孕,作为丈夫, 也作为您腹中孩子的父亲, 太子殿下该留在您身边陪着您,直到您平安诞下孩子。”云栖认真道。
太子妃明显吃了一惊,“妹妹如何知道我有孕的事?”
“不瞒殿下, 这事儿是四公主先看出来的……”云栖老老实实给了太子妃一个解释。
太子妃听后,轻轻叹了一声, “我原以为瞒得很好, 不想却还是……”太子妃抬手, 抚上自己尚未显怀, 还十分平坦的小腹。
“殿下放心,这事儿只有我与四公主知道,我连阿恬都没透露。”云栖忙说。
“我自然信得过妹妹和四妹妹。”太子妃温浅一笑,“还请妹妹和四妹妹继续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暂时不要说出去。”
云栖有些迟疑,“我觉着殿下该将您有孕的事告知太子。”
太子妃摇头,“等殿下从岭南回来以后再说也不迟。”
话说到这儿,太子妃顿了顿,目光微黯,声音也跟着低沉了几分,“但愿殿下归来之时,这孩子还好好的在我肚子里。”
太子妃这话听得云栖揪心极了。
云栖知道,太子妃的头一个孩子是怀到五个月时没的,第二个孩子怀了还不到三个月就没了。
如今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就快满三个月了,太子妃是在怕,怕会重蹈前两次的覆辙。
云栖想着,不由得往太子妃身边靠了靠,握住太子妃有些发凉的手,“太子殿下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从岭南回来,殿下腹中的小殿下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出生。”
太子妃鼻子微酸,紧紧回握住云栖的手,“嗯,一定的。”
……
太子启程前往岭南的当天,除了三皇子以外,其余所有的皇子以及尚未出嫁的公主,全都前来相送。
四皇子虽然深居简出,却也听说了不少有关岭南的事。
知岭南水灾过后,瘟疫肆虐。
因水灾失去家园,无法谋生的一些灾民,为了能活命,被逼落草为寇,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此番太子前往岭南,是为赈济抚慰灾民,便顺道押送了一批赈灾用的粮草。
那些因走投无路而做了草匪的灾民,难保不会铤而走险动歪心思。
虽说此次护送太子前往岭南的,是军中最为精锐的队伍,太子近畔还有不少高手保护,但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
太子的岭南之行,必定不会平顺。
四皇子红着眼,紧紧抓着太子的手,“二哥保重,一定要平安回来。”
太子温浅一笑,缓缓道:“四弟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
前来送行的皇子公主们,无一不心情沉重,而相比之下,被送行的太子,看起来却一副轻松模样。
他将弟弟妹妹们挨个叫到跟前,细细嘱咐了一番,轮到楚恬的时候,太子没有多言,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楚恬的肩膀,道了句,“余下的事就交给六弟了,辛苦六弟。”
楚恬双目澄亮,从容应道:“二哥尽管放心。”
……
云栖原以为太子走后,太子妃会坐立难安,魂不守舍,而太子妃却比她想象中要坚强很多。
除了每日都要去太子的书房呆呆坐上一会儿,太子妃一切如常。
可云栖还是丝毫不敢放松,白日里几乎与太子妃形影不离,生怕太子妃有个什么闪失。
这日午后,趁太子妃午睡的工夫,云栖匆匆去了一趟瑶光殿。
云栖去瑶光殿,自然不是为串门,而是有正事要办。
前阵子她答应帮四皇子修补,萧贵妃留下的那条手帕。
当时她信誓旦旦地向四皇子保证,至多一个月就能补好。
谁知中间被这样那样的事耽误,直到如今才完全补好。
云栖将盛装手帕的木匣,奉到四皇子手边,“抱歉,迟了这么久才把它还给殿下。”
四皇子双手接过木匣,“该说抱歉的是我,弟妹辛苦了,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弟妹。”
云栖忙摆手,“殿下别客气,您快瞧瞧补得好不好,若是不好,我再回去想想办法。”
四皇子依言打开木匣,将匣中折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捧出来。
只瞧了一眼,四皇子就鼻子发算,泪意上涌。
“谢谢弟妹,真的谢谢你……”
瞧四皇子的反应,应该是对她的修补成果很满意。
云栖舒了口气,心里欢喜不已。
觉着自己为补好这条手帕花得那些心思,费得那些力气,全都值了。
……
云栖从瑶光殿回到北宸宫时,太子妃还睡着没醒。
云栖原本是打算亲自去小厨房挑些新鲜水果,等太子妃醒来以后吃,却听冉冬来报,说是张太医来了,说有事要找云姑娘。
云栖想着兄长突然前来,怕是有什么急事,于是连忙赶去相见。
不出云栖所料,张北游突然前来,果然是有急事要与她说。
张北游与云栖说,今晨刚得到的消息,他远在津州的堂叔忽染重病,病重垂危,堂婶派人送信过来,请他家老爷子务必赶去救他堂叔一命。
张北游说:“我家老爷子身体虽硬朗,但年纪到底是大了,我娘和我都不放心老爷子一个人远赴津州,我们娘俩商量后决定,由我随老爷子一同去一趟津州。我早些时候已经向院使大人告假,院使大人也准了假。明日一早,我便会随老爷子动身去津州。”
救人如救火,再怎么急都不为过,但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行。
云栖免不了要嘱咐张北游几句,什么马车里头多垫几层软垫,什么赶路虽要紧,但三餐也要及时,还有眼下天气虽然已经暖和起来,但也不能贪凉吃生冷的东西。
张北游满口的答应,喜滋滋的感慨说:“有妹妹疼可真好啊。”
“兄长这一走,要多久才能回来?”云栖问。
张北游想了想才答:“我也说不太准,要看堂叔的病好得快还是慢,我估摸着最少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云栖又问,“这事儿兄长可与殿下说了?”
张北游点头,“我就是从尚文馆过来的。”
“一个多月见不着兄长,殿下必定会十分想念。”云栖叹道。
“只殿下想念我,妹妹就不想念我?”张北游笑问。
那自然是想念的。
云栖却不答,反问张北游一句,“兄长说呢?”
张北游敛了笑,郑重道:“妹妹放心,我一定尽早回来。”
云栖点点头,望着对她可好可好的兄长,是真的舍不得。
明明一个月后就能再见面,却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见云栖一副很担心他又很舍不得他的样子,张北游又欢喜又心疼。
“妹妹不必太担心我,我会好好保重自己,也会好好照看我家老爷子。妹妹也要好生保重自身,记得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有殿下在,妹妹不要怕。”
“嗯。”云栖浅浅一笑,“等兄长回来,我一定要为亲手为兄长准备一桌接风宴,兄长还没尝过我烧菜的手艺呢。”
“妹妹是赵姑姑的高徒,手艺必定了得,不为别的,只为早日尝到妹妹的手艺,我也要尽早回来。”
说到赵姑姑,云栖又有日子没见过赵姑姑了,便想着就在这几日,寻个机会去见赵姑姑一面,与赵姑姑说说话。
却不想在张北游启程前往津州的第三天,赵姑姑就先来了北宸宫。
赵姑姑给云栖带来一个消息,一个不好的消息。
王醒腿疾犯了,犯的比之前每一次都要严重,如今已经没法下地行走了。
陛□□恤王醒,特准王醒去宫外休养。
“前日我去尚文馆,回来的路上正好撞见义父,我俩还站着说了一会儿话。前儿个还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云栖眉头深蹙,眼中满溢着担忧,“陛下一定请太医去给义父瞧过病了,太医怎么说?”
赵姑姑答:“太医院的欧阳院使亲自给瞧的,说王醒这是旧疾,很难根治,只给开了一幅缓解疼痛的方子,叫吃着慢慢养。”
云栖听了,默了默才又问:“义父要出宫休养多久?”
“我也说不好,少则数月,多则……”赵姑姑无奈摇头。
“要是张老院判和兄长在就好了。”云栖叹道,“张老院判和兄长都是当今最出类拔萃的医者,就算他们无法根治义父的病,也总能对义父的病有些办法,不会只给义父吃镇痛的汤药。回头等张老院判和兄长从津州回来,一定要请他们二人为义父诊一诊。到时候姑姑一定要劝劝义父,说治病要紧,就不要想着避嫌的事了。”
赵姑姑当即应下,“到时候我一定劝他。”
云栖点点头,站起身来,“我得在义父出宫养病前去瞧瞧义父,姑姑随我去吗?”
赵姑姑连忙抬手将人拉住,“云栖啊,王醒他已经出宫了。”
第411章
“义父已经挪到宫外养病了?”云栖意外, 这走的未免也太急了些。
赵姑姑说:“王醒在京都城南郊的鹿鸣山上,有一处山庄,山庄引了山中的温泉水。欧阳院使说,王醒的腿疾是年轻时冻伤落下的病根, 泡温泉对治疗王醒的腿疾很有好处,王醒便急着动身过去了。”
原来如此,云栖轻叹一声, “可惜我不能出宫,否则真该去探望义父。”
“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赵姑姑拉云栖坐回她身边,“怕你跟着担心,这事儿原是打算瞒着你的, 却怕你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更加担心, 便特意跑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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