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食就是很好的选择。
赵姑姑方才说的那个李素薇李姑姑,据说是行宫里糕点做的最好的。
因此,才会被调到永宁轩专门伺候昭怀太子妃。
但云栖却觉得,李姑姑这个第一,做不得准。
要论做糕点的手艺,赵姑姑绝不逊于李姑姑,否则也不会李姑姑一病,梁公公就立马想到赵姑姑,急着找过来。
话说,那位李素薇李姑姑是真的病了吗?
李姑姑会不会像大膳房的张淑彩张姑姑一样,花银子买通了梁公公,重病是假,想借装病脱离皇宫是真。
“姑姑,我觉得李姑姑突然重病这件事,里头似有猫腻。”
第55章
“那还用说。”赵姑姑一副早已看透一切的样子, “那梁昌鸿真是越发胆大妄为,从前天高皇帝远的,他偷摸做这种事也就罢了。如今皇上就在行宫里,他竟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勾当,看来他是真想死无葬身之地。”
“有钱能使鬼推磨。”云栖道, “大概是那李姑姑孝敬的银子实在可观, 梁公公才甘冒这份风险。”
赵姑姑冷笑,“我只怕他有命贪,没命花!”
梁公公的死活云栖丁点儿也不关心, 她在乎的只有赵姑姑的安危,“今日梁公公在姑姑这儿吃了瘪,以梁公公的性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赶紧想个应对的法子。”
“放心,梁昌鸿不敢把我怎样。”赵姑姑笃定道。
见赵姑姑这般镇定自若,胸有成竹, 想必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无论如何, 姑姑一定得小心着些。”
“我心里有数。”赵姑姑应道,还不忘叮嘱云栖一句, “方才的事我自个就能解决, 不必跟吴才人说。”
云栖点头, “我听姑姑的。”
赵姑姑知云栖嘴紧, 答应她不说, 就一个字都不会向旁人吐露,她很放心。
“成了,外头热得很,你赶紧回屋去,仔细中了暑气。”赵姑姑催道。
云栖望了望晒在太阳底下的那一堆堆柴火,眸色微暗,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活儿本该我帮姑姑一起干的。”
“真是个傻丫头,干活有什么好,怎么总要跟我抢着干。”赵姑姑嗔笑道,“你若真想帮我,就快些把身子养好,等身子好全了,还怕没活儿干?”
“我差不多都好了。”
“差不多也是差点儿,总归是没好全,你瞧瞧你这手。”赵姑姑说着,捧起云栖的手查了查伤势,见云栖指尖上沾了些墨迹,问,“你又画小画册了?”
“嗯。”云栖老实应道,“若不抓紧了画,恐怕赶不上有德的学习速度。”
赵姑姑不禁啧啧感慨,“为教好有德这个徒弟,你这个做师傅的也真是竭尽心力了。若有德不好好学,我一定替你揍他。”
云栖莞尔,“姑姑是有德的师公,徒孙不乖,师公出手教训,也是合情合理。”
“快别叫我这个。”赵姑姑连忙摆手,“平白把人给叫老了。”
云栖倾身上前,挽了赵姑姑的胳膊,笑嘻嘻地说:“我姑姑貌美如花,才不会老。”
赵姑姑活了三十几年,还是头一回有人夸她像花。
想她十六七岁,就该如花似玉的年纪,长得都不像花。
如今已年过三十,再过几年都到了该当祖母的年纪,怎么可能长得像花。
赵姑姑知云栖不过是在哄她,却也十分受用。
只要是云栖说的话,她就没有不爱听的。
赵姑姑笑着捏了捏云栖都病瘦了的下巴,“有工夫站在这儿哄我,倒不如回屋多描画几笔,往后可没这么多清闲时间让你做这些。”
云栖对赵姑姑的话深以为然,眼见她的病已经大好,太平馆那边虽然还没派人来催她,她自己却不能不主动。
真等到太平馆的人找上门来……云栖想想也是生气,她明明是含冰居吴才人的贴身宫女,凭什么要一直被“暂借”去太平馆做杂役。
吴才人身边统共就她和玉玢两个宫女伺候,太平馆还硬要借走一个,这分明就是故意欺负吴才人。
云栖知道吴才人心疼她,不舍得她奔波辛劳,却碍于太平馆那边说只是“暂借”,便不好发作。
云栖倒是不怕辛苦,就是气不过太平馆那些人轻视、算计吴才人。
人微言轻如她,没本事替吴才人出气,就只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把上头分派下来的差事办好,不给那些可恶的家伙背后嘲讽吴才人不会管教奴才的机会。
云栖已经决定了,最迟再过三日,她就主动去太平馆领差事。
到时候忙起来,她就真没工夫为有德做看图识字的小画册了。
她必须得打起精神,加紧了画。
云栖只恨自己赶在这当口弄伤了手,大大拖慢了进度。
正因如此,她就更得抓紧一切时间画画画!
“姑姑,那我就先回屋去了。”云栖松开赵姑姑的手臂。
“快回去,快回去。”赵姑姑冲云栖摆摆手,又叮嘱一句,“仔细你手上的伤,别太逞强了。”
“我知道。”云栖乖巧应道,“外边日头大,姑姑也仔细些,千万别中暑了。”
“昨儿六殿下才叫人送来那么多防暑解暑的药丸草药,还怕中暑?”赵姑姑说,“我刚泡了一大壶金银花茶,等稍微放凉些就给你送一碗去。”
一听到“六殿下”三个字,云栖就心头一热,连带着脸也滚滚发烫,只“哦”了一声,便转身一路小跑回了屋。
见云栖已经有力气跑动了,赵姑姑心里高兴,却又止不住的心疼。
她心疼云栖,也心疼六殿下。
方才她一提六殿下,云栖的脸就红了,那娇怯害羞的样子,足以说明云栖心里是有六殿下的。
瞧六殿下对云栖的那股上心劲儿,六殿下心里自然也是有云栖的。
两心相悦这种事着实难得,可惜……可惜了。
……
云栖埋头画了整整一上午,在草草吃了午饭以后,又提笔继续画。
赵姑姑劝了云栖好几回,叫她歇歇再画。
云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说再画几笔就不画了,却始终没见她把笔放下。
赵姑姑了解云栖的性子,看着乖巧温驯,实则固执倔强得很。
赵姑姑便没再劝,端了一碗放凉的金银花茶过来,叫云栖渴了就喝几口。
一串葡萄画完,云栖累得是头晕眼花。
对刚画好的这串葡萄,云栖十分满意,只是“葡萄”二字笔画有些多,不大好记,也不大好写。
不过有德聪明,记下这两个字应该不成问题。
大概是午饭吃的太少,也兴许是她一直都在画吃的,云栖忽然觉得肚子里空落落,于是连忙端起一旁的茶碗连灌了几大口水。
都已经灌下去大半碗,云栖才发现她喝的不是水,而是金银花茶。
是六殿下派人送来的金银花茶。
云栖想着,不由得捧紧了手中的茶碗,小心翼翼地递到嘴边,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好喝。
再抿一口。
真好喝。
云栖一脸享受,眼睛都眯成了两弯月牙,她觉得这碗金银花茶是她迄今为止,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并不是因为这金银花是六殿下送的,真的不是。
一直埋头苦画,连午饭都是胡乱扒拉了几口的云栖,难得奢侈了一下,用一盏茶的工夫才缓缓喝完剩下的那小半碗茶底。
捧着空茶碗,云栖明显有些意犹未尽。
估摸着小厨房里应该还有,于是便捧着空茶碗往小厨房去了。
午饭的时候赵姑姑跟她说,搁在厨房角落里长日未用的蒸屉和竹筛都发霉了,等午后都得仔仔细细地刷干净,再拿到太阳底下好好晒晒。
原以为这会儿,赵姑姑应该在院里忙着洗晒东西,却只见东西,不见赵姑姑。
进到小厨房一看,赵姑姑也不在。
难道是被吴才人叫去了?
嗯,应该是……吧。
云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放下茶碗,就往前院去了。
刚拐到前院,远远就望见吴才人正站在窗前,给窗台上那盆兰草浇水。
吴才人明显是走神了,一罐子水都浇干净了,却仍保持着倾倒的姿势。
大概是水浇的太多,水从花盆中溢出来,又顺着窗台滴落下去,打湿了吴才人的鞋,吴才人才回过神来,慌忙放下手中的空水罐,找来抹布擦拭满出花盆的水。
瞧吴才人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样子,赵姑姑一定不在吴才人屋里。
看来,赵姑姑是出门了。
姑姑要出门,怎么也不跟她说一声。
没跟她说,那有没有跟吴才人说?
说不定,姑姑就是出门替吴才人办什么事了。
云栖原本打算过去问问吴才人,思来想去却又觉得不妥。
万一赵姑姑并不是出门替吴才人办事,也没向吴才人报备说自己要出门怎么办?
赵姑姑什么也没交代就私自出了门,且去向不明,吴才人知道以后一定会跟她一样担心。
倘若赵姑姑只是出门办点儿事,一会儿就回来,她这样着急忙慌的跑去找吴才人,岂不是让才人跟着白担心一场。
可要是姑姑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今日不是领月例银子的日子,这个时辰也不是去大膳房领份例肉菜的时候,赵姑姑不声不响的就出去了,怎么能让人不但心。
况且,今儿上午才出了梁公公那件事……云栖越想越不安,姑姑究竟去哪儿了?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预报:男主下章出现~
第56章
她得冷静。
云栖告诫自己, 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是要冷静。
半个时辰,她只等半个时辰。
若半个时辰过后,赵姑姑还不回来,她就把这件事告诉吴才人。
和吴才人一同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云栖深吸一口气, 再缓缓吐出来, 如此反复几次,让自己稍稍镇定些以后,才转身一路回到后院。
云栖没有回屋, 而是直接去了后门。
后门是关着的,但门上的锁却是开的。
显然,赵姑姑的确出门了,是从后门走的。
在这艳阳高照的盛暑天里,躲在屋里守着几大盆冰尤觉得燥热难忍,而此刻的云栖却是从头顶凉到了脚底,冷的浑身发抖, 连手都有些不听使唤。
开门这般简单的事,她却花了好一会儿工夫。
云栖走出门, 在门外不远处站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宫巷那头, 觉得下一刻, 赵姑姑就会出现在巷口。
可直到她站到双腿僵麻, 不停地抽痛打晃, 也没等到赵姑姑。
云栖缓缓蹲下, 双手抱膝,把脸深深埋在膝盖里。
那日,宜香随宋氏悄悄离开含冰居,就再没回来。
今日,赵姑姑没说一声就独自出了门……姑姑,您快回来,您一定得回来。
宜香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没有姑姑了。
云栖怕极了,一向不爱哭的人,怕到直想哭,却不敢哭。
哭不吉利,她怕她这一哭,赵姑姑会真跟宜香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云栖更加用力地抱紧膝盖,将脸埋得更深,她紧紧咬住下唇,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也不让自己发出一声抽泣。
身体因为虚弱和害怕抖得很厉害,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你在哭吗?”一道清润温和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云栖慌忙抬头,正对上六皇子楚恬水洗般明净澄澈的双眼。
与昨天一样,他今天也不是特意要来含冰居的,是来西苑探望他四姐,又刚好路过这里。
只是路过而已。
既然刚巧路过,那就顺便问一问云栖的身子好些了没有吧。
毕竟,人是他从长街上救回来的,他就要负责到底。
云栖一日没恢复到活蹦乱跳,他就一日没法安心。
但含冰居到底是他父皇嫔妃的居所,他一个皇子不便私自出入。
他原本打算让常寿去敲开后门,找上回那位姑姑打听一下云栖的病况,他在巷外等消息就好。
谁知他刚走到巷口,往里一瞧,就见一个姑娘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全身都在发抖,尤其是肩膀抖得很厉害,似乎是在哭。
尽管看不清脸,但他肯定那就是云栖。
云栖在哭,他就来了。
“奴婢没哭。”云栖说。
是没哭,却也快了,眼泪满到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
楚恬看得心里又闷又疼,他立马蹲下身来,盯着云栖问:“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云栖没想到楚恬会突然蹲下来,望着楚恬近在咫尺的脸,云栖心里没来由的慌乱起来,垂下眼不敢看他。
见云栖低着头不肯说话,一向遇事冷静的楚恬却明显有些急了,“昨日我才跟你说的,说往后不许你怎么?”
云栖没忘,也不敢忘,“不许受伤。”
“你没做到。”
云栖连忙抬头,解释说:“奴婢没受伤。”
“你身上是没受伤,可你的心有。你哭了,就说明你伤心,我不许你伤心。”
这话乍一听来有些霸道不讲理,可从楚恬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理所应当,那么暖,温柔地摧毁了云栖最后的坚强。
积蓄已久的泪水瞬间决堤,顺着眼角滚滚落下,模糊了云栖的视线。
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望着突然泪流满面的云栖,楚恬慌了。
这回云栖是真的哭了,被他给惹哭的……
他明明是想劝慰云栖,怎么反而把人给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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