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云栖做的豆沙卷楚恬是百吃不厌, 一早起来就能吃到云栖亲手做的豆沙卷,楚恬高兴极了。
“殿下,除了豆沙卷还有这个。”常寿又从食盒里捧出一个纸包。
“这是?”
常寿笑嘻嘻地打开纸袋,双手擎到楚恬手边,“是糖。”
楚恬盯着纸包里的糖, 双眼莹莹发亮。
还有云栖亲手做的糖?简直不能更高兴了!
楚恬连忙取了一块来尝, 这糖不但样子看着眼熟,吃起来的味道也似曾相识。
他之前究竟在哪儿吃过来着?
在与云栖相识前,楚恬几乎不碰甜食, 对甜的东西就像对酒一样敬而远之, 能不碰就不碰。
一定要吃糖的场合……他想起来了!
这种糖叫“天长地久”糖, 他曾在二哥和二嫂大婚的时候吃过。
他还记得, 二哥和二嫂大婚当日, 有好几种喜糖。
什么百年好合糖, 早生贵子糖,称心如意糖, 再有就是这个天长地久糖。
楚恬清楚的记得, 那天他十分高兴,就每样喜糖都尝了一块。
挨样尝下来,最好吃的就是这个用九种干果做的天长地久糖。
只是当年, 他二哥和二嫂是在六月成亲,那个时节天已经热起来, 喜糖都有些热化了, 吃进嘴里多少有些粘牙。
云栖送的这些糖就不粘牙, 香香脆脆,比当年的喜糖还好吃。
话说,云栖为何突然想起来要做这个糖送他?
云栖是不是想借这个糖告诉他,想与他天长地久?
他也想呀!很想很想。
常寿见他们殿下盯着纸包里的糖,笑得比外头已经高高升起的太阳还要明媚灼眼,正欲打趣几句,就听通报声响起,是太子殿下来了。
通报声刚落,太子楚忻就进了屋。
楚恬回神,连忙起身相迎。
楚忻冲楚恬摆摆手,示意他无须多礼,走到饭桌前,拉着楚恬一同入了座。
“原以为你昨日醉酒,最早也要睡到中午才醒,不想你起得倒早。怎么样,身上难受吗?”楚忻一脸关切地望着楚恬问。
楚恬道:“多谢二哥挂念,除了稍稍有些头晕以外,没什么大碍。二哥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再陪我一起吃点儿?”
楚忻也不与楚恬客气,“因急着来瞧你,匆匆喝了半碗粥就出来了,这会儿还真觉着有些饿了。”
常寿机灵,得了这话连忙说:“奴才这就下去吩咐小厨房,叫再添几样菜来。”赶着说,赶着就要往外走。
“常寿回来,这些够吃了。”楚忻唤道。
“那奴才再喊几个人进来伺候。”
“一堆人杵在跟前盯着你吃饭太拘谨,不若这样自在,你就别喊人进来伺候了。”楚忻看着常寿,忽然话锋一转,“常寿,我听说六弟把踏雪赏你了。”
得此一问,常寿心里多少有些惶恐。
他如今虽是他们六殿下的近身侍从,算是宫里的高位太监,可在主子们跟前,依旧是卑微如蝼蚁的奴才。
他们殿下看重他,疼惜他,知道他爱马,才将自己的爱驹踏雪赏给了他。
但太子殿下,以及其他主子未必认为,他一个身份微贱的太监,配拥有自己的马。
可太子殿下既已发问,他也不能噤声不答。
于是,常寿只能硬着头皮说:“回太子殿下,殿下是把踏雪赏给了奴才。”
“我记得你骑术很好,马球打得也很不错,你这样的身手,早就该有自己的马了。”楚忻用颇为赞赏的目光看着常寿说,“中秋过后,要在行宫办一场赛马大会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此番的赛马大会,我想着让阖宫同乐,想给像你这样骑术精湛的内侍展现技艺的机会。那天,你可一定要上场较量,我身边的进玉和进宝也会上场。”
楚忻的话令常寿惊喜不已,他竟然能正大光明地骑着踏雪上场比赛,这简直就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一向能言善道的常寿,竟高兴的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才冲楚忻一礼,“太子殿下英明。”
楚忻依旧是和颜悦色地看着常寿,道:“午后我要去趟赛马场,你和六弟也随我一道过去吧。”
午后啊……常寿不禁望向楚恬,恐怕不行。
楚恬问楚忻,“二哥,咱们一定得午后去吗?待会儿用过早膳就去不好吗?”
楚忻答:“待会儿我得去高阳殿面见父皇,商议赛马大会的事,还有如何妥善安置受淑妃所害的宫人的事。昨日,我还与父皇约好,今儿要陪父皇用午膳。我这一上午都不得闲,只能等到午后才有工夫去赛马场。”
“二哥,我午后有点儿事。”
“什么事?”
“就是有点儿事。”
“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
楚恬不言,总觉得这会儿跟他二哥提云栖,有些不是时候。
见楚恬不说话了,楚忻又说:“昨儿你来接我和你二嫂的时候,我俩就觉着你有些古怪。说吧,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楚恬微微有些吃惊,“古怪?我哪有古怪。”
楚忻望着楚恬,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样子,“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有没有心事我还看不出来?说吧,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二哥不仅看出他有心事,竟然还能看出他已经有心上人,二哥也太厉害了。
楚恬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瞧楚恬这副神情,楚忻就知道他猜对了。
楚忻温然一笑,问:“她在哪个宫里当差,叫什么名字?”
“二哥如何知道她是个宫女?”
楚忻说:“这两个多月来,你一直随父皇住在行宫里,不似在京都城的时候,偶尔还会出宫去赴几场推不掉的聚会,能有机会邂逅那些名门贵女。因此,你的心上人只可能是宫女。”
听完他二哥的话,楚恬只怪自己太紧张,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蠢问题。
“不错,她是一个宫女。”
“能入六弟的眼,想必一定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二哥不反对我喜欢一个宫女?”楚恬问。
楚忻答:“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曾喜欢上一个宫女。”
楚恬惊着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在二嫂之前,二哥还曾有过心上人。
现如今,他二哥身边就只有他二嫂一个女人,没纳侧妃,连侍妾都没有一个。
如此看来,他二哥并未得到那个心上人。
至于为何没有得到,那一定不是个令人回忆起来,会感到欢喜愉悦的故事。
虽然很好奇,但楚恬并没追问下去。
而楚忻却望着楚恬,严肃又认真地问道:“六弟有多喜欢她?”
楚恬答得果断坚决,“我要娶她为妻。”
楚忻了解楚恬,他看得出,他这个弟弟并不是一时兴起的,而是认真的。
“找个机会把人带来给我看看,若真是个好姑娘,二哥会帮你。”
楚恬原以为要费尽周章才能说服他二哥帮他,因此才下定决心要赢下赛马大会,再以此为契机请二哥出手,成全他和云栖。
不想,还没等他做什么,二哥就主动提出要帮他……
“为什么?”楚恬问。
“当年我没能护好自己的心上人,那是一辈子的痛和遗憾,我不想六弟重蹈我的覆辙。”这是楚忻的回答。
“二哥……”
楚忻抬手,轻轻拍了拍楚恬的肩膀,“这阵子前朝与后|宫大事小事不断,那些本就紧盯着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的言官御史,还有宗室中的某些人,如今盯得更紧。为求稳妥,这事不宜操之过急。你要暂且耐住性子,二哥答应你,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你得偿所愿,娶到你的心上人。”
有他二哥这句话,他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楚恬连忙应道:“弟弟明白,弟弟谢过二哥。”
楚忻温浅一笑,“还不快把她叫什么名字,在何处当差告诉我,我好托人好好照应她。”
“千万别!”楚恬紧张道,“二哥千万别这样做!”
楚忻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瞧我,怕是这阵子太忙,把脑袋都忙迟钝了。眼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你那心上人的存在越好。好了,二哥也不问你了,等你觉得时机到了,再把她的名字告诉二哥。”
楚恬点头,“谢二哥体恤。”
楚忻摆手,示意楚恬不必谢他,“午后,六弟真不跟随我一道去赛马场?我原本还打算叫上六弟,同我和你二嫂一道去拜见大伯母,之后再一道去赛马场呢。
记得我上回见大伯母,还是在三年前我与你二嫂大婚时,大伯母特意赶回京都城观礼。
当时人多吵闹,我也没跟大伯母说上几句话。
这几年,我心里还挺惦念大伯母的,也有些怀念大伯母一手建起来的芳园。
想来这些年,芳园里应该又添了许多奇花异草。
你二嫂她挺喜欢花的,我想带她去芳园看看。”
“二哥和二嫂定的何时去拜见大伯母?”楚恬问。
“午后,未时前后。”
“那我跟二哥二嫂一道去。”
“六弟之前不是说,你午后有点儿事吗?”
楚恬笑而不答,张罗说:“二哥,咱们快吃饭吧,再不吃,饭便要凉了。”
楚忻是真有些饿了,也就没再追问,起筷正预备开吃,却见楚恬一手一块豆沙卷,一手一块糖。
一口豆沙卷,一口糖的吃。
在人家的爹爹千方百计地阻止儿子吃糖,生怕儿子吃多了糖,会吃坏牙的时候,他这个如老父亲一般的兄长,费尽力气也无法哄他六弟添一口糖。
可眼下他六弟却……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47章
楚忻见过的孩子不少, 除了自家弟妹,堂亲、表亲、宗亲,以及朝臣府上的孩子,林林总总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就从没见过比他六弟还不爱吃糖的孩子。
当年, 他刚发现他六弟“视糖为毒|药”时, 以为他六弟是病了,还特意请来太医为他六弟诊治。
太医瞧过以后,不敢明言六殿下没病, 是太子殿下您思虑过甚了, 就只道六殿下没什么大碍。
他不放心, 又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都请来, 为他六弟会诊……
这事儿虽然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但每每想起, 还是会觉得很羞耻。
当年,他的确是有些小题大做, 思虑过甚。
但眼下……正常人会像这样一口豆沙卷, 一口糖的吃吗?
那些嗜甜如命的人,就比如他大伯母大概会这样吃吧。
可他六弟是那种略甜的水果都不会吃的人呐。
楚忻瞧楚恬如此,担心的要命。
他六弟这回, 怕是真的病了。
“进玉,进宝。”楚忻朗声唤道。
常寿连忙上前, “回太子殿下, 进玉和进宝叫请去隔壁屋喝茶歇脚了, 您有差事尽管吩咐奴才就是。”
“常寿,你赶紧去请个太医来。”楚忻说。
楚恬听了这话,连忙咽下口中的糖,“二哥身子不适?”
“是你身子不适。”
“早起时是觉着头略微有些发晕,不过这会儿已经好了。”
“不是头晕的事。”楚忻看着楚恬,满眼都是关切与担忧,“为兄从没见过你像这样吃过甜食,如此反常,定是病了。”
一旁,常寿忍不住低下头,捂着嘴偷笑。
楚恬脸颊微红,将那碟豆沙卷和那包糖,往楚忻那边推了推,“这是您未来弟妹的手艺,二哥尝尝?”
“弟……弟妹?”楚恬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这两样东西是他六弟的心上人做的。
他好像又关心则乱了。
楚忻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六弟也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了一场。”
楚恬连忙向他二哥赔了个不是,并热情的邀请他二哥品尝云栖的手艺。
“这是你心上人特意为你做的,你舍得分给旁人吃?”楚忻有意逗楚恬。
楚恬答:“给旁人自然舍不得,给二哥舍得。”
楚恬的话令楚忻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这个弟弟他真是没白疼。
而除了老怀安慰以外,楚忻对楚恬的那个心上人也越发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姑娘,竟能让她六弟这般倾心相待?
想见。
……
连下了三天的雨,好不容易迎来一个大晴天,在伺候吴才人用过早膳以后,云栖和赵姑姑,还有有德三人,就急着把潮乎乎的被子和褥子都拿出来晒。
玉玢见了,也支使碧蕊把她的被褥拿出来晒。
碧蕊一边晒,一边满脸怨念的自言自语,至于在嘀咕什么,听不太清。
但可以肯定的是,碧蕊一定是在咒骂支使她干活的玉玢。
这厢,碧蕊刚将被褥都晒上,就见墨心抱着一大卷被子褥子打屋里走出来。
墨心的脸色很难看,在阳光下都是灰白灰白的,又颓又病弱。
每走两步就要咳嗽几声,每咳嗽一声,就会疼得直皱眉。
云栖还清楚的记得,昨日墨心以为自己中了毒,用手指猛抠喉咙,为自己催吐时的情景。
墨心应该是怕死极了,才会不管不顾抠的那么很。
没被抠破喉咙流出来的血呛死,墨心已算是幸运了。
瞧着墨心那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云栖却生不出丝毫同情来。
若墨心不长记性,日后再敢招惹她,招惹赵姑姑或是有德,她依旧不会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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