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老了,有个疼冷暖的知心人,林茂之不知道多满足。
瞧着王桂英笑着骂他一句老东西,他还乐够呛:“好了,不织了,当心你的眼睛。开春才穿的毛裤你现在着什么急。孩子都回来了,我们也该去休息了。”
楼下熄灯了,铁球也洗完脚睡觉了。
沈月坐在林京墨的床上四处打量。她都来半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进林京墨的房间。
房间挺宽敞的,摆设简单。一床,一衣柜,一书桌,一书架,都是很旧的家具。窗帘也是几年前的花色,深蓝色都洗成了浅蓝色。被子是老粗布,摸着粗糙的很,跟沈月房间床上铺的纯棉斜纹布料可是差的很远。
“京墨哥哥,你这些家具还有被褥都很旧了,怎么不换新的啊。”沈月故意问。
“这些都还能用,没有必要换新的。”
林京墨脱了沈月的鞋子和袜子,见她两只脚的脚趾头都发紫了,心疼的去柜里拿出药油给沈月的脚做按摩,着急之下都忘了关柜门。
沈月没想到这一双脚还真是娇气,不过是跳了一会儿舞就成这样了。跳的时候是有一点不舒服,就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想来是这双脚从没有用脚趾头站立过,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就不适应了。
让脚趾头的紫色来的更猛烈些吧,这样林京墨就不会怀疑自己摔倒是说谎话了。
“我那屋的一切都是新的,花了京墨哥哥不少钱吧。”沈月又故意问。
林京墨给沈月擦药油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你那屋以前是我母亲的画室,空的,什么家具都没有,所以就添了新的。也没花多少钱。”
“都花了一百多还没花多少钱?”沈月直接拆穿林京墨的假话:“远志都跟我说了,你这两年连理发的钱都不舍得花,却花一百多给我那屋布置。”
林京墨手上的动作一僵,不小心弄疼了沈月,慌乱的赶紧撒手,又不小心撞倒了药油。一向持稳冷静的林京墨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整个人尴尬的站起身无法自处。
“京墨哥哥,两年前以为你回城我们就是再也见不到了,才对你说了那样幼稚的话。以为你不会再对我好了呢,可是你刚刚背我一路回来,我才知道你还像以前对我一样好。”
“……”林京墨满脸涨红。
沈月见林京墨绷紧了脸不吭声,又看见敞开的柜子里有昨天那个装着东西的黑袋子,就自顾的过去将那个黑袋子拿出来,在林京墨的目瞪口呆中将袋子里嫩黄色的针织围脖、帽子和手套都拿出来。
嫩黄色的围脖两边是红色毛线织的两只很可爱的黑眼睛小猫儿。帽子顶部有一个大大的红色毛线球。手套是四个手指头不分开的那种一巴掌手套,两只手套用一条毛线带子连着,手背上也各织了一只红色黑眼珠的小猫儿。围脖围到脖子上,帽子戴上,手套也挂在脖子上戴上,在林京墨的跟前嘚瑟一下:“好看么?”
僵着的林京墨看到沈月将自己珍藏的东西都武装到身上,别提多可爱好看,下意识道:“好看。”
这一套帽子围脖手套是外面捎回来的,质地柔软,图案精巧,样式还新颖。林京墨去图书馆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戴了一套这样的觉得很好看。想着自己的月月若是戴上一定更可爱。多方打听,最终才经过肖静怡买回来了。
买回来的过程艰难,还花了不少钱,但此刻看到月月戴着美美的,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京墨哥哥,这么好看的帽子围脖你藏起来干嘛啊?”沈月爱不释手的抬手亲亲手背上的小猫儿,又故作惊慌的问:“京墨哥哥你藏着这些是要送人的吧?那我戴了一下下你不介意吧。”
林京墨忙摇头,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就是送你的。”
“送我的?天啊,太好看了,谢谢你京墨哥哥。”沈月兴奋的小兔子一样,跳着脚到林京墨的脸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之前僵硬的林京墨本来都要缓解了,这一亲之后直接石化动也不动了,连沈月蹦跳的离开房间都忘了说晚安。
回到房间的沈月背靠着门小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刚刚自己是亲了林大佬么!天啊天啊,要命啊,臭不要脸的自己居然去撩汉子了!
小灰灰从挂包里跳出来,再一跳就跳到了床上,然后对着沈月挤眉弄眼:“还说我是戏精,我看你才是戏精的祖宗,硬是将一个五讲四美的大好青年给撩傻了。”
沈月过去双手叉腰的凶小灰灰:“你懂什么?这叫小情趣。我若是不这样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将这礼物拿出来给我。”
“人家不拿出来送你你就明抢啊,不知羞。”
“切,羞字怎么写?那玩意儿好吃么?如果一男一女之间的距离是一百米的话,他是个木头原地不动,那我也不动,岂不是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是一百米?所以一方不动的话,另一方是有必要主动一点的。这是战术,你懂不懂!”
第81章 宣示主权
小灰灰歪头很认真想了一想,然后受教的点头:“主人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人类果然是狡猾的。”
沈月过去戳一下灰灰的脑门:“这叫智慧,智慧你真的有么,未来世界来的小灰灰。”
“切。”被嘲笑的灰灰送给沈月一个大白眼后,伸着懒腰就钻到被窝里。
沈月将帽子围脖手套都小心摘下来,平整的叠好放在床头,躺在被窝里关了灯,狂魔乱舞的心跳才终于平静下来一点。伸手摸摸嘴唇,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在。莫名其妙的脸腾的烧起来,热的好像烫人的铁板。赶紧拉过被子将脸蒙住,只恨没有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沈月,你太无耻了,你居然偷亲了林京墨!你的脸呢脸呢脸呢!
小灰灰的瞌睡被沈月的大动作吵到,手抓脚刨的从被窝里拱着出来蹲在枕头上生气。生气一会儿见主人也不从被子里出来又怕她憋死了。于是灰灰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下蹬被子,一边蹬还一边喊:“活着没?还有气没?”
沈月一把将被子从脑袋上掀下去,气哼哼:“你妹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咒我死啊。”
“不识好人心。”小灰灰冤枉的很,然后操心道:“我瞧着肖静怡那女人妖里妖气的不是个好东西,你今天让她没了面子,恐怕以后会麻烦不断啊。”
沈月被灰灰提醒,翻身坐起道:“肖静怡是个典型的白莲花,被一群人捧着宠着就自以为是天下老子第一,优越的不要不要的。今天她一直在跟我使坏,却每一句话都是向着我说的,然后话里话外怂恿着那帮人对付我。”
“对啊,坏人不怕,大不了明刀明枪的干就完了。怕的是小人,当面笑嘻嘻,背后使绊子。所以,你以后得小心了。”小灰灰语重心长的叮嘱之后,双手抱膀畏冷的啰嗦一下,又赶紧钻到被窝里。
沈月也往被子里钻:“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有系统保护,最严重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这倒是,顶多挨顿揍。”
“……”
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古城那里有烟火表演。
林茂之不爱在人多的地方凑热闹,王桂英要在家呸林茂之。林京墨就带着沈月和远志出去转转。
沈月高兴极了,将宝贝的帽子围脖手套都武装道身上。王桂英看见沈月这一身装备,啧啧称奇:“哎呦,好漂亮的帽子围脖啊,不仅柔软暖和居然还带着图案,月月你啥时候买的?”
沈月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买的,是京墨哥哥送我的。”
王桂英一听更高兴了,凑上来对着沈月的耳朵小声道:“想不到木讷沉默的京墨还有这个心思和眼光,月月你这回可不能再错过了,知道么?”
沈月小脸一红:“娘,我还小呢。”
“不小了,不小了。娘十七就嫁给你爹了,十八岁就有你大有哥了。你今年都十六了,也就是过两年的事,但是这人得先占下,知道不。”
“娘,我心里有数。京墨哥哥和远志在外面你等我呢,我先出去了啊。”沈月着急的撒腿就跑。
“别跑太远了,别回来太晚,别……”王桂英没叮嘱完呢,人早跑没影了。回身笑着去报喜:“老林,老林,你儿子开窍了!”
大街上很热闹,人挨人,人挤人的。冰糖葫芦,糖炒栗子,油炸果子的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
林京墨怕和沈月走散了,从出门就一直紧紧拽着她的手。见沈月走着走着就停下看人家卖冰糖葫芦的,便扯着沈月走过去,掏出一块钱给卖冰糖葫芦的大叔:“麻烦你,我买两串冰糖葫芦。”
“两串六毛钱,找你四毛钱。”冰糖葫芦大叔将钱找给林京墨,沈月急着上去伸手:“我要,我要那个个,那个糖沾的多。”
沈月小馋猫一样跳着脚,非要靶子最上面的那个冰糖葫芦,奈何腿儿短差那么一点点。林京墨仗着身高优势将那串摘下来,满脸宠溺的递过去:“给你,再给远志挑一个。”
沈月接过大大的糖葫芦回头:“远志呢!”
这人太多了,他们两个手拉手的没走散,远志却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
林京墨左右环顾一圈,没找到人,便随便摘了一串糖葫芦拉着沈月到一个高坡人少的地方,将糖葫芦塞她手里:“月月,你在这儿等着我别乱跑,我找远志去。”
沈月连连点头:“京墨哥哥你快去找远志吧,我保证在这儿不乱走,就等你们回来。”
林京墨转身离开,很快就淹没在低处的人群中。沈月则找块石板坐下来吃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山楂,甜甜脆脆的冰糖,不知道有多好吃。吃到一半,想起挂包里睡觉的小灰灰,就给她挖出来:“小灰灰,你吃不吃糖葫芦?”
睡眼迷蒙瞌睡的小灰灰一见吃的眼珠子登时就瞪大了,一口将一整颗山楂都塞进嘴里,嘴巴撑起老大老大,酸的脸都抽了,胡子都歪了也不舍得吐出来,逗得沈月哈哈的笑。
“乡下人都将老鼠当宠物啊?不恶心啊。”
沈月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奚落,她听这声音熟悉,转头一瞧还真是肖静怡。肖静怡穿了一身当下最时髦的军装绿,一条大辫子斜着搭在胸前。身上应该喷了香水,她在上风头都被熏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是小静姐啊。”沈月努力加重姐这个字眼,然后将小灰灰忽的举到肖静怡面前,甜甜的道:“灰灰不是老鼠,是龙猫。”
小灰灰因为被这女人说是老鼠,就故意张牙舞爪的发出厉害的声音去吓唬肖静怡。
“啊!”肖静怡被龇牙咧嘴的灰灰吓得后退一大步:“拿开拿开,什么猫,明明就是老鼠!”
林京墨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所以肖静怡在人流中看到林京墨很是意外,但更意外的是他便宜妹妹戴着那套鹅黄色的毛线帽子围脖和手套和她并肩一起走!那东西难道不是林京墨买来要送给自己的么?怎么会被那贱丫头戴了!
肖静怡气的冒火就一路跟着过来。见到林京墨离开沈月落单就想着过来羞辱那乡下丫头,结果没想到一凑上来就被那贱丫头用老鼠吓了。
沈月收回灰灰抱在怀里,奚落回去:“想不到城里人这么孤陋寡闻,连龙猫都不认识。小静姐要是害怕我的宠物,就离我远点吧。”
肖静怡好容易逮着机会来的,自然不会什么都没说就走。她上下看一眼沈月,皮笑肉不笑的道:“城里人认不认识龙猫不重要,重要的是乡下人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林京墨继母收养的女儿,一个寄人篱下的乡巴佬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不然到时候难看的只会是你自己。”
沈月忽的笑了:“小静姐是跟我宣示主权来了。”
“我还用跟你宣誓主权么?我家和林伯伯家是世交,我和林京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儿时是许下亲事的。若不是十年活动我们分隔两地,会让你这泥腿子乡巴佬钻了空子有幸认识他?”肖静怡对沈月是满满的不屑和鄙夷。
“皇帝早就没了,老封建早就倒了。现在男女都讲情投意合不讲门当户对了,现在的婚姻也是你情我愿,不是娃娃亲的时候了。所以你别拿着那老一套来跟我耀武扬威,我一个乡下来的不吃你那一套。”
沈月气死人不偿命,句句给肖静怡怼回去,给肖静怡气的头顶都冒烟了。
“你不要得意,你一个乡下丫头想和我争男人还太嫩。”
“我没得意啊,所以我也没想跟你争什么。是你自己多心了,将我当成了你的假想敌。”
沈月瞧着林京墨和远志一起往这边走,脸上刚扬起笑意,肖静怡就警觉到什么往前走一步,还伸手帮沈月弄了弄围脖:“月月妹妹,你戴这帽子围脖太合适了,真好看。就是风大,好好系着点。”
沈月暗暗翻个大白眼,这女人还真是妖精,变脸比翻书快多了。
肖静怡做戏结束,回头看见林京墨走到近前,大眼睛弯弯的月牙一样:“京墨哥哥你去哪儿了,将月月妹妹一个人丢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林京墨眉头皱起,没有肖静怡看见他时的惊喜,而是惊讶。
肖静怡回手要拉住沈月的手。沈月躲开不给她拉,肖静怡闹一个没脸却继续笑着道:“我出来看烟花,见月月妹妹一个人在这高坡上坐着,还以为她迷路了就过来看看。”
“想想。”林京墨客气一声后,上前拉住沈月的手:“走吧,那边烟花要开始了。”
肖静怡见林京墨对自己冷的冰坨子似的,不甘心的跟上:“京墨哥哥,原来你托我舅舅从外面捎回来的帽子围脖是送给月月妹妹的啊。果然是人靠衣装,她戴上那高端的好东西立刻就跟城里人一样,都看不出是乡下来的呢。”
“乡下人没有什么不好的,城里人也没有什么优越的。还有,我托你舅舅买的这些东西付他劳务费了。”
林京墨一点面子也不给肖静怡,直接驳了她的话不说,还带出了肖静怡舅舅。
肖静怡眉毛跳了好几跳,急了:“什么?我舅舅收你劳务费了?这个见钱眼开的陈学礼真是太过分了,你的劳务费都敢要!”
“我们非亲非故,他要我劳务费应该。”林京墨凉凉回了,拉着沈月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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