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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嬷嬷确实在昭阳殿。
周贵妃回来就发疯,有史以来,疯的最彻底的一次。
那屋里的东西砸的一件不留。
“本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儿就动手,弄死那个狐狸精。”周贵妃知道自己完了,这夜的寿宴一过,明儿她铁定没有好结果。
别说往上爬了,她这贵妃的位置能不能保的住,都还不知道。
刘嬷嬷跪在地上没动,没出声。
“你耳朵聋了吗?本宫说的话你听不见?”
刘嬷嬷还是没动。
周贵妃气地猛喘,“反了,本宫早就知道这个狗东西反了,被那狐狸精买了去。即如此,本宫留你还有何用?”
周贵妃回头对晴姑姑吩咐。
“去,先把这狗奴才处理了。”
晴姑姑端了一碗汤药出来安慰她,“娘娘先别急,生气伤身子,先把药喝了,奴婢待会儿就去处理,娘娘想要谁的命,奴婢都替你去办。”
周贵妃这才静了下来。
前几日周贵妃面色不好,找太医抓了一副药,调理身子,已经连着喝了几日。
就算安静下来,周贵妃心口的那股气也还没有缓过来,夺了晴姑姑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
“这老东西办不成,你去替本宫办,本宫要划了那狐狸精的脸,剜了她的心,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处处出风头。”
晴姑姑立在一旁说,“好。”
周贵妃心头又平稳了些。
晴姑姑看了她一眼,突然说,“娘娘可知,今儿夜里娘娘走后,福寿宫里还发生了一件事。”
周贵妃回头疑惑地看着晴姑姑。
晴姑姑说,“娘娘走后,皇上和魏将军,还有庚淑妃留了下来。”
“如今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是娘娘的席位上出了差错,让皇上陷入了僵局,正在想办法同魏将军交涉,皇上以为这场仗如今还没到时候,可娘娘这一招打草惊蛇,将皇上推向了不利的局面。”
周贵妃脸色突然卡白。
今儿她最怕的就是这一桩。
花儿,衣裳什么的,那都是小到再也不能小的事,大不了她不去争了这功劳,可那席位一出来,让皇上去替她弥补了过错。
这才是大罪。
“你先去替本宫将父亲找过来。”周贵妃急了,那主意是他父亲出的,如今出了事,他不可能不管。
“娘娘先别急,这只是表面,实则并非如此。”
晴姑姑说完,周贵妃惊愕地看着她,着急地问,“实则是什么,你快说啊。你都知道什么,你赶紧告诉本宫。”
她巴不得事情出现转机,她就可以逃脱责罚。
“娘娘别急,你坐着,奴婢都说给你听。”晴姑姑将她扶到了椅子上。
“今儿夜里,魏将军丢了一个荷包。”
周贵妃的疑惑还没有显出来,晴姑姑又说,“是七年前,庚淑妃绣给魏将军的,今儿掉在了寿宴上,刚好被皇上捡到。”
周贵妃眼睛瞪直了,又惊又喜。
“这贱人,竟然有这等事,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本宫就......”
“娘娘别急,先听着。”晴姑姑将她又按到了椅子上,按的力道有些重。
“皇上和魏将军的争斗,不是因为娘娘的席位,而是因为那个荷包,他们争的是庚淑妃。”
周贵妃又开始激动,结果又被晴姑姑按住了肩膀。
周贵妃喉咙有些不适,用手捏了捏。
“皇上争赢了,魏将军走了,事情看似完了,实则没完,皇上正在派人暗中调查荷包的事。”
“算计皇上是大忌,得死。”晴姑姑凑在周贵妃跟前说。
周贵妃想问,“是谁发现的荷包。”可声音还没发出来,晴姑姑似是很懂她的心思一般,替她先答了。
“今儿夜里,娘娘身边除了奴婢以外,翠珠也去了福寿殿,捡到荷包的人是——翠珠。”
周贵妃猛地起身,这回的动作太大,晴姑姑没按住,由着她。
晴姑姑看着周贵妃不断地捏自己的喉咙,笑了笑说道,“翠竹是娘娘的人,娘娘心里对庚淑妃早就生了恨意,不止一次想要谋害庚淑妃,机缘巧合下,娘娘通过芳华殿的刘嬷嬷去结实了庚侯府的大小姐庚瑗嫣,庚瑗嫣是魏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很喜欢魏将军,知道魏将军心里的人是庚淑妃后,对庚淑妃恨之入骨,娘娘与庚瑗嫣不谋而合,庚瑗嫣给了娘娘一个荷包,是从魏将军身上偷来的,娘娘趁着太后寿辰,故意将荷包丢下,再故意被皇上发现,为的就是让皇上恨庚淑妃,从此,娘娘就解决了心头之恨。”
晴姑姑将整个事件的过程,都替周贵妃捋了一遍。
周贵妃不敢相信地看着晴姑姑,从起初的惊愕,到后来的怒愤。
其他的事她看不明白,但有一点她明白,晴姑姑叛了。
晴姑姑是从周家就跟着她,曾在周家伺候了她好些年,她在宫里最相信的人就是她,周贵妃想不通,她为何要背叛。
周贵妃想问,可喉咙发不出声音。
突然就想到了刚才的那碗药。
周贵妃疯了,开始掀起了屋里的桌椅板凳。
晴姑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些都是娘娘所为,娘娘到时候照着这个事实招认了就成。”
周贵妃呜呜嚎叫,想去拽晴姑姑,却被晴姑姑单手擒住,动不了,周贵妃挣扎,晴姑姑死死地抓住她的手,突然说道,“奴婢倒是忘记了,娘娘还会写字。”
周贵妃断了手筋,嗓子哑了叫也叫不出来。
“娘娘想知道,奴婢是叛了谁?”晴姑姑告诉了她,“席位是周大人的主意,周大人不想娘娘出卖他,周大人要保住周家,只能牺牲娘娘。”
周贵妃痛的滚在地上,额头全是汗,满脸恐惧地猛摇头。
不是父亲。
她要去找父亲。
有人要陷害周家。
有人要杀她。
周贵妃往外爬,想逃,到了门口边上,如愿瞧见了外头闯进来的一片火光。
来的人是肖安。
周贵妃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肖安说,“贵妃娘娘,皇上有请。”
周贵妃,晴姑姑,刘嬷嬷一个不留,全部都被带走了。
守在昭阳殿的丫鬟,亲眼看到了这阵势,慌忙地跑回了芳华殿,到了星烟跟前,上气不接地说道,“周贵妃被肖总管带走了。”
星烟怔住。
今夜的那些算计,她能看的出来,皇上肯定也能看的出来,平日里皇上算计起人来一套接着一套,这头一回糟了人算计。
星烟以为,那人铁定没好果子吃。
星烟只怀疑过魏贵妃。
但没有想到倒霉的人却是周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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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了一夜,星烟横竖是睡不着了,天一亮收拾好,提了一壶茶,去了太武殿。
肖总管站在门外,脸上依旧挂着笑。
星烟临时怯场了。
出来之前,一心想着来瞧热闹,可到了跟前,想起昨儿夜里自己同皇上也曾演过一出大戏,脚步就缓慢了不少。
“皇上昨儿一夜未眠,精神不太好。”
皇上精神不好的时候,脾气更差。
肖安这是在给星烟提前打招呼,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星烟刚跨进去的那只脚,及时地缩了回来。
“皇上看到娘娘,心里肯定会高兴。”肖安堵在了星烟身后,没让她退,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
星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皇上。”星烟进去,没敢往前凑,俯身见了礼,脚步便停住了。
赢绍的精神如肖安所说,看的出来很不好,撑起手臂揉太阳穴,见到星烟进来时,眼皮子才往上掀了掀。
就那一眼,淡淡地扫在星烟脸上,星烟立马会意,很识相地走到了他身旁。
“臣妾替皇上捏捏。”
星烟曾经在侯府就替苏夫人捏住头和肩膀,一双巧手,苏夫人很是喜欢,后来就离不得了,曾几次苏夫人想要她的命,临时又看在她这双巧手上,才动了恻隐之心。
星烟想让皇上成为第二个苏夫人。
第四十四章 升级
星烟想抓住眼下的机会。
帝王的喜欢自来来的快, 去的很快, 今日他宠她, 明儿说不定就看上了其他美人。
这种事她避免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趁着如今受宠, 赶紧站住脚, 尽量将自己受宠的日子拖的越长越好。
星烟想明白了, 态度也比往日殷勤。
赢绍没说让她捏,也没有不让她捏, 是星烟擅自作主, 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第一下没捏下去, 太硬, 捏不动。
星烟正准备使劲儿, 手却被赢绍从肩头上拉了下来。
赢绍的掌心并不软,带了些茧, 指腹在她的手背上缓缓磨蹭而过,星烟能明显感觉到粗糙。
星烟不敢动, 由着她捏。
捏了一阵,也没见他说话, 星烟忐忑地去看他。
仍是她刚才进屋时看到的模样, 手撑着下颚, 闭着眼睛,大抵是真累到了,面上的疲倦一眼就能瞧出来。
昨儿夜里那一场变故, 先是面见臣子商讨同魏敦的战事,之后又去让肖安带了周贵妃过来审。
不但一夜没睡,还得费精费神。
七年前,星烟也见过他煎熬费神的模样,那时候她静静地陪在他身边,有几分同病相怜,多半是怜惜他。
可如今他成了至高无上的君王,她看到的只有凛冽霸道。
她有的只有怯怕。
今日这般疲倦的模样,倒又让星烟重新想起了他曾经的日子。
谁都不容易,他过的也并不轻松。
星烟看的入了神,并不知道自己在偷窥天颜,近距离看过去才发现,他垂下的一排眼睫竟然是卷翘的。
很长,很好看。
正待她欲看个仔细,跟前的那双眼睛冷不防地睁开,黑眸如剑,完全没了闭眼时的温润,星烟心口一跳,赶紧移开了眼。
“皇上累了,去歇息会儿吧。”星烟有些惊慌未定。
赢绍却将眼皮子撑了个满开,盯在她脸上,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问,“爱妃今儿很高兴?”
星烟一愣,愈发慌了神。
她是很高兴,高兴自己逃过了一劫,高兴自己得了他的宠爱,她小命暂时无忧。
可她不能明着说。
星烟怨自个儿没能沉住气,如今被赢绍当初揪住一问,星烟就只能继续高兴,干脆就笑开。
“臣妾见到皇上高兴。”
星烟想这话他应该爱听。
清甜的声音,配着弯弯地月牙儿,含了两道浅浅地酒窝,笑容美的灼人眼。
赢绍的目光微凝,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星烟不知,自己这一番表现完全违背了她平日里的胆小怕事,自个儿笑完,才从赢绍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睛里瞧出来。
她今日这话太反常了。
雀跃过了头,就会让人看出端倪来。
星烟不敢往赢绍脸上瞧,只要被那双眼睛盯上,她就跟没穿衣裳一般,瞬间被剥个干净。
垂下目光不瞧的时候,她还能松口气,想想应付的法子。
星烟想到的应付法子,就是往他身上蹭。
不给他瞧脸就成。
“昨儿皇上说要臣妾等,臣妾没等到皇上,只好自己来找皇上。”星烟的声音自来软糯,一低眉声音擦着赢绍的肩头,如春风佛面,扫过他的耳朵,再钻进心坎,赢绍眼里的疲惫消散了一些,转过身,捏住了她的下颚,又将她躲藏起来的小脸,完全抬了起来。
星烟受了惊吓,眸子里的胆怯,终于让赢绍瞧出了往日熟悉的模样。
赢绍看着跟前美轮美奂的一张脸,看的仔细。
这张让他念了七年的脸,做梦他都想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对他撒娇。
如今如愿了,她知道怎么对付他,怎么讨他欢心,怎么对他撒娇了,他却又嫌弃她不真实。
七年前,她真实,但她从不对自己撒娇。他进她退,总是同他保持着距离,他逼她,她也只是表面服从,内心将他撇的极清。
他融不入不了她的世界。
如今她主动投怀送抱,说着他喜欢听的话,可那心,到底还是没有长出来。
没心没肺。
没半点感情。
星烟被他看的心头发慌,眼里的光闪烁的厉害。
实属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太过于深幽,星烟突然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拥有这样一双深谙不见底的眸子的人,他的心里当真能放下一个人吗?
星烟兴奋了一个晚上,一个早上,到这会儿,突然就泄了气,眼里的光渐渐暗淡,除了胆怯,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
可能他的喜欢是间歇性的,昨夜他喜欢她,这会儿不喜欢。
星烟刚想要安分守已退到一边,然后他说什么,她答什么,决不主动多说一个字。
身子刚退开一步,纤腰突然被赢绍伸手勾住,星烟随着那道力度,跌坐到了他腿上。
赢绍的手指剐蹭了一下她的脸,勾下头,在她耳边低沉地问,“爱妃又不开心了?”赢绍说完手又紧了紧,将她往自己身上贴了几分。
星烟被他圈在一方狭小的空间里,清冷的气息一挤压竟也有了温度,星烟突然乱了思绪,惊魂未定地从他怀里露出了一张小脸,连连摇头,摇了一阵就开始点头,“开心。”
赢绍没去追究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握住她的肩头,指了御案合上的一道圣旨说道,“看看这个。”
星烟讶然,仰头看着他,不敢动。
这是圣旨。
“朕让你看,你就能看。”赢绍的下颚扬了扬,给她长了胆,修长的手指窜梭在她肩头的发丝中,丝丝缕缕一股清凉感,消除了他不少疲倦。
星烟才从他怀里起身,手指头碰到圣旨的边缘,微微颤了颤,明晃晃地颜色,直灼人眼睛。
这般神圣又尊贵的东西,她从未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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